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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今圣人正值盛年,膝下有三子一女。
大皇子为元后方氏所出,十二岁便封了太子,受尽万千恩宠。自方皇后病逝,帝后二人情深,这份厚爱绵延至太子身上更了不得,圣人几乎对他百般纵容,鲜有不允。
国之储君地位稳固本是应该,但这般溺爱却不见得是好事,尤其太子年龄渐长,春风得意之际行事难免欠妥当。
直至他及冠之年,春狩之日,因不顾随行阻拦执意深追一头猛虎,结果力有不敌,被咬断了两条腿。虽得御医及时救治,却因伤势过重而难以恢复原貌,落得个不良于行的下场。
圣人怜他遭此磨难,特命内门制造坊绘制百图,则其最佳打造出一架四轮楠木车,内侍自背后驱动,可使其行动便捷。
然而一国储君如何能不立于人前?此事一出,圣人便再震怒心中不甘,也只得忍痛废其太子之位改封“吴王”,册立继后明氏所出的二皇子为新储,号“赢真太子”。
二皇子年方十四,比废太子小足六岁,往日也是承欢膝下,颇受圣人垂爱。奈何废太子之事惠及本人,圣人难免生疑,虽百般查探皆得不出什么实证,但嫌隙已生,自此待他便不如从前亲近。
余下三皇子和宁德公主,皆为后宫方贵妃所出。贵妃方滢出身非同寻常,乃元后方寰一母同胞的嫡妹,自入宫日起几乎独宠后宫,艳压群芳,连明后都要退一射之地,其隆宠之深可见一斑。
现下,三皇子年纪十八已受封卫王,与及冠之年的赢真太子不过差了两岁,且他子凭母贵又懂得把握分寸,一时竟仿佛比太子还要得圣心。
至于方贵妃的掌中明珠——宁德公主方媱,年方及笄,正值妙龄,又承袭了母族的出色容貌,这般玲珑剔透的小人儿,自然颇受圣人溺爱,被宠出一身骄纵脾气也就丝毫不让人意外了。
万拂儿忽想起那一日春绯园中,万珍儿柔肠百折的一声“殿下”,心中大动,看向大长公主:“莫非是……”
是了,连大长公主这等尊贵之人都做不得主的事,天下间想必只有一人,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了!
大长公主微蹙眉道:“你虽年幼,到底也是我教养出来的,时至今日也该学着理一理府中事务,也罢,祖母今日便将这些隐秘之事告知你听……”
万珍儿年方十七,搁在寻常朱门绮户中,即便不曾出嫁也必定许配了人家,当真留到十七的,实在少见。
万珍儿之所以如此,盖因多年前大长公主入宫时,便得了帝王暗示,欲为当今赢真太子聘其为太子妃。此言一出,大长公主如何能当做戏言?且当初只差颁布旨意,如此归家便安心等待。
奈何一等数年,太子今年已是及冠,万珍儿也已经十七,再熬便真要成个老姑娘了。
大长公主等的心焦,再次入宫与圣人长谈时便提及此事,不料圣人却顾左右而言他,最终未给出一个准确答复。
大长公主一颗心直往下沉:圣心难测,当初要赐婚的是他,如今犹豫不决的仍旧是他,可怜万珍儿苦等多年,满京的勋贵豪门都看在眼里,人人都笃定她是圣人内定的太子妃,倘若此事不成……
“你大姐姐尚不知晓此事,”大长公主颇为头疼,“她一腔芳心早投注给了太子殿下,若此事当真不成,岂非白白蹉跎至今?届时只怕是……”
只怕要疯了。
万拂儿心想,原来那一声殿下,唤的果真是赢真太子。只可惜对这门亲事不满的人,如今不止是圣人,万珍儿满心满眼要嫁的人,人家却避之唯恐不及,如此悲惨,万拂儿都不忍看了。
只是这等丢尽颜面的事,想来万珍儿绝不会告知大长公主,她心底或许仍抱有幻念,毕竟当年是圣人提及此事。若今时今日被她得知圣人有悔婚之念,万拂儿难以想象,这个一向端庄典雅的大姐姐,得疯成什么样……
这么多年来,她俨然是一副未来太子妃的架势,看红了多少人的眼,等她跌落神坛时,就会有数以百倍、千倍的恶意回报在身。
万拂儿叹了口气:“祖母,孙女儿不懂皇家事,可是圣人他……”也太言而无信了。
她不好说出口的话,大长公主却从那一双清亮的眼眸中,看得一清二楚,她内心又何尝没有怨怼呢?若当真别有他选,何不早日做出决断,也不会将万珍儿耽搁到现在。倘若真嫁不成太子,她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啊。”大长公主摸着她的额头,眼中意味深长,“你是个聪慧的,祖母也不怕说给你听,如今这位赢真太子殿下,地位远不如看起来那么稳当……”
圣人与元后情深意笃,曾因她空置后宫,这般浓厚的情意波及废太子,可想而知他在圣人心中的地位。偏偏就是这样一个铁板上钉钉的储君,因为一次猝不及防的春狩事故,便彻底跌落神坛,试问圣人内心如何震怒?
偏偏,只是断了腿,人还活着。偏偏断了腿的人,已经做不得储君。那么依照嫡次之序,原本不怎么起眼的二皇子,理所当然便成了扎在圣人心头的那根刺,化不开也拔不掉。
即便明后冷静低调,即便新太子淡然内敛,然而看在已经心中生疑的圣人眼中,那冷静便不是冷静,而是有所依仗;内敛也不再是内敛,而是心机深沉。
圣人对废太子有多少愧疚包容和溺爱,对赢真太子就有多少猜忌疑虑和疏漠。甚至,他为了压制朝臣对太子的倾向,将贵妃所出的第三子高高扶起,两相制衡。
如此忌惮一个人,又怎会像对待废太子那样,苦心为他安排一门好亲?堂堂沛国公府,历经两朝始终简在帝心的大长公主,门第不可谓不高,但空有个虚衔毫无实权的沛国公万韫之,才是最终令圣人许下这门亲事的缘由——
没有什么比一个添不上助力的姻亲,和一个不靠谱的岳父更适合赢真太子了,万珍儿作为沛国公府嫡长女,身份地位容貌足以担当太子妃。
这是圣人心动的最初,他也几乎就要颁布了旨意。然后他便察觉出了不妥,沛国公府虽是个空壳,可他还有一门分量极重的姻亲:萧氏。
即便万韫之的嫡亲萧令仪已病逝多年,即便万韫之的荒唐让萧家人对他心生嫌隙,可姻亲到底是姻亲。万韫之膝下四女一子皆为嫡出,打断骨头连着筋,这可是实打实的血脉!
比起地位尊荣的沛国公府,手握实权的萧家,才是帝王心头大忌!
他是信赖萧氏的忠诚,可身为一个帝王,永远不会给与任何人完完全全的信任。萧氏一族枝叶庞大,姻亲旧故众多,虽多年来从不张扬出众,却难掩那一份低调的显贵。身家巨富之人即便衣衫褴褛,也与那两手空空的闲散人天差地别——
他不能让这样一门贵亲,成为太子的登云梯。
“可若是圣人当真有悔婚之心,为何祖母试探之时,却顾左右而言他?不若当时就应了,我等也好寻个合适的时机斩断过往,为大姐姐另则佳婿,岂非胜过现在无望苦等?”
万拂儿着实不解。
“莫非圣人是怕失了面子?毕竟朝令夕改,有违金口玉言四个字。”
大长公主讶异于她的敏锐,一时也不顾忌她言辞犀利,只思忖着道:“兴许还不到悔婚的地步,只是圣人究竟因何迟疑……”
她叹了口气:“莫猜了,圣心难测。”
万拂儿垂下眼睑,她心中其实有个猜测,只是觉得又不大可能,毕竟那样深的隔阂,又岂会在多年后轻易消去?可如若不是,那圣人心中究竟打算如何处置万珍儿的婚事,就真不好说了……
“祖母不必忧心,是与不是,恐今年都要见分晓了。”万拂儿安慰她道。
万珍儿已经十七,太子也及冠成人,再不解决婚姻大事,朝臣那里圣人都应付不住了。
“你说的也没错。”大长公主柔声道。
她实则已经为万珍儿看好了几位家世容貌均出色的郎君,倘若真做不成太子妃,她会第一时间放出万珍儿已有婚配的消息,明年初必定要将她远嫁京外……
到底也是捧在手心里疼大的丫头,这一嫁就远远离了娘家,大长公主心中也颇不是个滋味。
此刻她尚且不知,真正令她震惊欲厥的事情尚在后头,也不过短短数月,现如今的宁静平和,便会被彻底打破。
万拂儿也不知。她此刻尚纠结于那夜看不清脸的男子,虽回忆那声音有些耳熟,可不知是不是被敲坏了脑子,现下说什么都想不起曾在哪里听过。
她仍不知自己的命运,早在那一夜后就被一双无形的手,与另外一个人牢牢捆绑在一起。冥冥之中,一切仿佛早有定论。因缘果报,即便经历过千遭万遍,逃不掉的命运,也终究是逃脱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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