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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提过,万拂儿的母族萧氏,实则也是帝京一等一的钟鸣鼎食之家,若论及在圣人心中的地位,万府实则还要比萧家略逊一筹。
无他,盖因万拂儿的外祖父萧洹,乃当今太傅大人,一朝肱股之臣。而万拂儿的祖母元氏,出身湘南望族,世代经营盘根错节,背景雄厚可想而知。
如此,能造出这春绯一园,倒也不甚奇怪了。
何谓春绯?庭院深深如九尺仙瑶,雕梁画栋似海市蜃楼,绿浓红薄,万荷送幽,点滴时雨过,玉波小燕好。
这“春绯”二字御笔亲题,实至名归。
时下贵族喜宴,春绯园三不五时总被“借用”一二,时日久了,说是萧家的别苑,倒不如说是圣人的半个御花园。似乞巧节这种热闹的日子,皇亲国戚们想来也不会闲着——
宫嬷嬷一行三人到得园外,但见数十金银甲护卫肃容持枪,分列道旁,俨然有皇室出行。
宫嬷嬷微一蹙眉:皇室勋贵在此设宴,此处必定喧嚣不已,现下倒不适合万拂儿修养了。
只是不等她开口,那边万明玦早已亮明身份,命护卫让出一条道来。宫嬷嬷有些无奈,即便皇室贵族们在此,以万府的身份地位自然也能进得去,只是看着万明玦眼里那股子兴奋劲儿,怕都忘了来此处的目的何在。
宫嬷嬷心自暗叹,又闻身后车马扬尘,喧嚣声近。回眸看去,竟是万府一行小郎君和娘子们,也不知是一路循着三人恰巧过来的,还是也闻了风声专程而来。
万珍儿自不会告诉旁人她此刻心中的喜悦:原以为那人会出现在月老庙,谁知临了起了变化,又改在春绯园,正正好一路循着万拂儿三人的踪迹就过来了。
宫嬷嬷忧心万拂儿的身体,三言两语解释一番,一行人便不再迟疑的进了园子。
春绯园极大,纵今日有宴也多半是占据了地势开阔处,众人便寻了略显清净的院落将万拂儿暂且安置下来。此间事罢,春心萌动的娘子们自然按捺不住,纷纷寻了好听的借口陆续离去。至于隔房的五郎,和造成万拂儿躺地不起的“罪魁祸首”,踏进园子之后就已经不见了人影。
宫嬷嬷留了南栀和东萼贴身照料,自去外头寻了医师不提。
万拂儿昏昏沉沉,待落到了榻上,没多久反而醒了过来,只是胃里难受的很,仍有作呕之感。
“娘子醒了!”南栀喜道,急忙扑上榻前。
东萼转身寻了碧叶白瓷小盅,倒满一盏走上前来:“娘子饮些清露,也好叫肺腑间舒畅些。”
万拂儿自无不可,半倚着南栀,就着东萼的手徐徐饮下一杯,方觉胸口浊气稍缓,问东萼:“她们人呢?”
东萼抿了抿唇:“几位娘子只道要去寻医师前来,为娘子你看诊,已陆续离去了。”
万拂儿面无表情:她们会好心替自己寻医师?怕是在外玩的不亦乐乎才对的起好容易出来一趟吧。
万拂儿也不甚在意,她看不见宫嬷嬷,想来这位才是真正去求医了,至于罪魁祸首:“……八哥呢?”
“八郎君他——”东萼欲言又止。
南栀沉不住气,愤愤道:“春绯有宴,必定是寻欢作乐去了!”
万拂儿抽了抽嘴角:虽然形容的很贴切,但寻欢作乐不是这么用的啊喂!
东萼已经瞪了南栀一眼,低声斥道:“胡言乱语,莫要给娘子招祸!”
南栀瘪瘪嘴不吭声了:她心里有火,说话难免失了尊卑,若落到旁人耳中,自己挨顿板子还好,万拂儿一个治下不严却是跑不了了。
她耷拉下脑袋:“娘子,奴婢错了。”
万拂儿哪里会怪她?贴身两个丫鬟心中有她,这才同仇敌忾。反倒是嫡亲的兄姐,连丫鬟的情分都不如。
她闭上眼:万明玦这个小王八蛋,把妹子坑的半死自己却跑的连根毛儿都看不见?厉害啊……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拍了拍南栀的手:“无妨,扶我起来出去走走吧。”
她也就是颠的想吐而已,这会儿歇息了片刻,感觉比想象中好的多,难得出来一趟,便实在不想憋在屋里。
“可是宫嬷嬷还未回来……”东萼有些迟疑,担忧的看着万拂儿,“娘子莫如再歇息会儿吧。”
万拂儿哪里肯待,她自觉只要头疾不犯,整个人也没必要卧床不起,当下便道:“只是就近转一转,片刻就回来呢。”哄着两人随她出了门。
春绯园东面开阔,适宜设宴搭台,西面就相对幽密一些,水榭回廊曲折蜿蜒,大小亭台十步一现,更圈入了一池活水,唤作“天水碧”。
万拂儿临时歇息的院落,便正是距离天水碧不远的“横波阁”。
名为阁,实则一幽静院落,屋内布置的素雅别致。院中几缸睡莲卧波,青瓦白墙垂着蜿蜒的紫藤萝,将一方小巧的秋千掩映其中。
万拂儿甚是喜爱,坐上去晃了一晃,又见月洞门外鹅卵小径幽深寂静,隐约可见一方翠色如盖,碧绿欲滴,贪凉如她,不由起身向那处走去。
那是一株参天古木,树身之粗,两个成年男子恐怕都难以合抱住。上看去盘虬卧龙,浓荫遮天蔽日,偶有细碎日光穿过缝隙,落下来宛如斑斓的星辰,动人十分。
万拂儿如入梦境,并不曾留意原本贴身跟着的二婢早已不见了踪影,只是步步上前,抬起右手,轻轻触到了那树干。
一刹那,仿佛有道无形的光波震荡开来,她眼前白光大盛,如同立在雪地中什么都看不见。与此同时,她又听到那轮回交替之际,苍老缥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快些快些,时间紧迫!”
“……”啥玩意儿就紧迫了?万拂儿一脸懵。
“先前叫你去月老庙怎的不听?”那声音颇有些埋怨。
“我倒是想去来着——”万拂儿磨着牙,可惜她那便宜兄长突然脑子抽风,强行带她溜了一波马。
“罢了罢了,说要紧事。”老头儿的声音憋尿一般急,“你且记着!就在今日,最迟酉时前,一定得到月老庙里找到那人!要叫他看见你,最好入目不忘,日后才好——”
声音戛然而止。
万拂儿内心泪流满面:把话说完再走啊老头儿!每次都说一半是准备把那另外一半拿去喂狗嘛?!还有那个人,到底是他还是她啊!!
白光渐渐消失,万拂儿还没回过神来,便听南栀在她耳边道:“娘子,娘子?”
万拂儿如大梦初醒,环看四周,竟是还坐在那秋千上慢悠悠晃着,风动荷香,夏蝉了了。
她猛地看向月洞门外,鹅卵小径不长,尽头却没有方才看到的参天古木,只有一片花海密林,假山云亭掩映其中。
南栀见她发呆,打秋千的动作便慢下来,拿手在她眼前儿晃了晃:“娘子,莫不是困倦了?”
万拂儿“唔”了一声,有些懵:方才,莫非只是一场幻境?
是了,她重生的蹊跷,轮回的惨烈,这一切对于常人本来就如同幻境般难以置信。她索性不去想那些,只纠结该想个什么法子,才能在酉时前去到月老庙?
这边厢她且苦思冥想,那边万家小娘子们却兵分几路,各有各的乐趣。
万珍儿一行人方离开万拂儿,不多时就在园中遇见了熟人——
“大表妹?”出声者身姿修长,着水波碧燕纱银纹圆领袍,腰系白玉带,轻衣薄袖,整个人显得清贵怡然。
万珍儿还未出声,一旁跟着的万露儿率先红了脸,杏眼娇滴滴看了又看,一副女儿娇态。
此人恰是万府姻亲,万珍儿姐妹嫡亲的大舅舅膝下嫡长子,萧问。
萧家一门男丁昌盛,又个顶个的争气上进。眼前这位大表哥年方十九尚未及冠,却已有状元之才,堪称我朝史上最年轻的状元郎。当然,也是最俊美的。
饶是万珍儿已心有所属,也不得不对着这位神采出众的大表哥心生涟漪,只是余光瞥见二妹万露儿的神色,她这点涟漪便随风渐逝了。
万露儿一颗少女心芳华初绽,满眼都是她举世无双的萧问表哥,此时心如鹿撞,行了礼便娇滴滴唤道:“大表哥。”
她本嗓音甜美,此刻格外用心,那短短三个字婉转曲折,一言难尽。
萧问面带微笑,眉头都不曾一动,他身后跟着的二弟萧酌就受不住了,搓一搓手背上的鸡皮疙瘩,不由打了个颤。
他这动作看在万露儿眼里自然恼火,可是萧问在场,她不好拿眼珠子瞪人,只得努力挂着笑,甜甜道:“真是巧,两位表哥如何在此?”
巧个屁,本就是萧家的园子,虽今日设宴的是皇族,可也没道理不让萧家人入场,何况今日他们本就在受邀之列。
“今日乞巧节,卫王殿下特地在此设下欢宴,邀皇室贵胄与四方官员子弟入席同乐。”萧问不疾不徐道,瞥了萧酌一眼,示意他收敛些。
万珍儿闻言心中一动:皇室贵胄……她想起园外守着两道的金银甲护卫,银甲拱卫亲王公主,而金甲卫,除了当今圣人外,便只有那一人才配调动。
万珍儿掩口轻笑:“倒是巧了,我与几位妹妹本只打算逛一逛月老庙,不想拂儿抱恙在身,临时抱佛脚才到这园子里叨扰……”
她一番话不疾不徐,撇清了无邀而特意前来的嫌疑,又将万拂儿抛出来转移话题。
萧问方要接口,萧酌已急道:“小表妹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万露儿见他对自己不乐,倒分外关心那病秧子,一时有些酸意,慢吞吞道:“九妹妹素来身娇体弱,不过是车马劳顿罢了,歇一歇便可。”
她说的不咸不淡,口中唤自己嫡亲的小妹为九妹妹,对比之下,万珍儿那一声亲昵的“拂儿”显然比她高端许多。
萧酌皱起眉,他向来不怎么待见这个二表妹,为人张牙舞爪,既不似万珍儿那般大方得体,连三表妹万宝儿那个板正性子都不如。
萧问不比萧酌,喜悲好恶挂在脸上,他已入官海沉浮,深知口中所言未必心中所想,对比萧酌的淳厚,显然他城府更深。
此刻闻言也只微微叹息:“拂儿表妹素来羸弱,听闻前几日又犯了头疾,祖母心中着实挂念。本待要下帖子邀你姐妹几人过府相见,如今倒是巧,不如晌午宴罢与我二人一道过府一叙,表妹以为如何?”
万露儿当然是千肯万肯,大表哥开口,她刀山火海也乐意闯闯看。
倒是万珍儿眼中滑过一丝迟疑:如今已近晌午,想见的人却连面都还没见到,她如何甘心就此离去?但萧问言已至此,若出言相拒,以两家关系亲密又着实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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