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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地方，甜品店。

尹嘉悦和宋可可时而低声嘀咕，时而哈哈大笑，服务生小哥哥早就习以为常，反正现在就她们这一桌客人，吓不到旁人。

说着说着，宋可可忽然做贼似的，明明没人还东张西望了下，小声道：“我帮你和赵唯旁敲侧击过了，宴安没交过女朋友，也没什么不良嗜好，你要不要趁机——”

她嘿嘿坏笑，伸手做了个夸张的推倒姿势。

龙晓晓好笑地拍开她的爪子，“去去，电话里都说过多少回了，他那么说就是为了帮GM走剧情，我都看见他们俩传音了，要不是半主契约刚好轮到他当主，他又要我默认，我非得撕烂他的嘴。搞个暧昧就算了，老公什么鬼。”

宋可可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一脸失望，“真的只是演戏啊，那现在相爱，接下来不就要相杀了，还怎么气尹嘉悦？听我妈说，她昨天发疯似的砸了半个家，把老巫婆心疼坏了，也不知道是心疼人还是心疼东西。”

龙晓晓耸耸肩，表示与自己无关，反正她只管杀，不管埋。

“瞧我这记性，忘了最重要的事。”宋可可一拍脑袋，从挎包里掏出一张储蓄卡，递给龙晓晓，“里面是整一百万，你快去报名，别耽误入学。”

龙晓晓伸出来的手触电般缩了回去，“怎么这么多？”

宋可可得意地拍拍胸脯，邀功道：“你不是都能做紫色装备了么，我故意给赵唯透了底，他眼馋得不行，想求你给他弄一件，卡里的钱，除了那批红色装备的，剩下的是紫装的订金。”

龙晓晓还是觉得有点夸张，“大几十万的订金，说给就给了，也太信任我了吧，而且不多不少一百万，刚好够我交赞助费，你给我老实交代，不会是你跟人家开口借的吧？你小心被人当成骗子。”

宋可可连忙摆手，指天发誓，“保证没借，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他好像是问过我一次咱们学校赞助费多少，但也就是聊天时随口一提。你别想太多，他家里条件特别好，估计就是图方便，凑个整。”

龙晓晓也想不到其他可能，点点头接过卡，跳过了这个话题。

……

此后两天，龙晓晓为了准备个人申请材料忙得昏天黑地，根本顾不上登录游戏。几乎跑断腿时，她终于搞定了诸如改名、更换身份证等所有手续，顺利站在了潆北大学招生办的接待室里。

说明来意后，她很快就被一个女老师领进了一间办公室中。检查材料、交钱、签赞助生协议，一系列流程走得又快又顺畅，果然“有钱好办事”才是真理。

考虑到很快就要搬去宿舍，龙晓晓拿到入学资格后直奔购物中心，她手头还有五十万，是简彤付的修补费，就这还是她再三讨价还价的结果，要知道，那位大小姐起初可是坚持要给五百万的。

有钱人的世界真的很神奇，连讲价都是使劲往高了说。

……

难得痛快地买买买后，龙晓晓拎着大包小包，打车回到温家。

一进门她就发现了不对，玄关的拖鞋乱了，摆设也换了地方，紧接着听到厨房里有动静，她立马抄起墙角的晾衣杆，小心翼翼地挪到了门口。

门被打开，温明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红烧鱼走出来，和举着晾衣杆准备打人的龙晓晓大眼瞪小眼。

温明睿假装看不到她一脸的尴尬，温和笑道：“回来了，饿不饿，先吃饭吧。”

说话间已经绕过她，将鱼摆在餐桌中间，而后陆续又来来回回了几趟，餐桌上很快就被摆满。

龙晓晓：……

就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绝壁是鸿门宴。

她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在温明睿的邀请下警惕地坐在他对面，如果此时有根银针让她试毒，那真真是极好的。

温明睿用公筷给她加了一块鱼肉，热情道：“来，尝尝我的手艺，好久没进厨房了，不知道退步没有。”

龙晓晓盯着这块鱼肉足有三分钟，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最后她索性不装了，豁出去中气十足地喊了声：“爹。”

咳咳咳咳咳！

温明睿一口汤呛在嗓子眼里，差点把肺也咳出来，“你，咳咳，你叫我什么？！”

“爹啊。”龙晓晓走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后面的话就顺溜多了，“明人不说暗话，你该不会是游戏里拿我没办法，打算在现实里灭口吧？”

“别胡说，怎么可能。”顿了顿，他忍不住问道，“什么时候发现的？”

龙晓晓实话实说，“就你让宴安官宣那天，你当时没胡子，方奶奶给我看过你小时候的照片，虽然只有五分像，但我是过来人嘛，而且我还知道你在游戏公司上班。”

其实当初在地心海的牢狱里，仙盟长老boss柳妩莫名其妙针对她，她就怀疑过赵雪晴，进而猜到了老银龙的身份，只不过当时并不确定而已。

“边吃边聊吧，一会菜凉了。”温明睿又给她夹了一筷子空心菜，见她迟疑，好笑道，“放心，没毒。”

龙晓晓不好意思地笑笑，夹起鱼肉咬了一小口，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

意外的，竟然不是黑暗料理，味道还挺鲜美。

美食拉近了GM和问题玩家的距离，温明睿心情不错，后悔自己没早点捅破这层窗户纸，随口道：“宴安可能猜到你就是咳咳了，他有没有找过你？”

龙晓晓摇头，“找我干什么，现在公开相爱了，过段时间再找个借口翻脸不就行了，还是你又给他发什么新任务了？”

温明睿也摇头，心道跟现在通情达理的龙晓晓相比，宴安才更像失控的那个，以前明明一直很配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之间就翻脸了。

要不是俩人都这么难搞，他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GM，也不会被逼得特意跑回来“贿赂”玩家。

可能是因为赚够了赞助费，能入学了心里踏实，也可能是吃人的嘴软，饭后两人一起洗碗时，温明睿提出适当时候希望她配合一下剧情，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痛快得仿佛换了个人。

温明睿受宠若惊，“你今天好像心情很好？”

龙晓晓使劲点头，顺便给自己之前拒不合作的态度打了个补丁，“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要和你们作对，我当时正急着攒大学的赞助费呢，全靠游戏里卖装备，一旦死了或者签了约你们不让，我就要失学了。”

“我怎么记得，我爸妈夸你成绩很好？”温明睿说完就有点后悔，万一人家是发挥失常了，多扎心。

龙晓晓倒没生气，反而自嘲一笑，“我也记得我成绩挺好的，估计是记错了吧。”

温明睿：……

现在的年轻小女孩，说话都这么深奥了吗？

“外面，是你手机响了吧？”他提醒道。

“哦，是。”龙晓晓从短暂的发呆中回神，跑去客厅，一看是潆北大学招生办打来的，连忙开心地接通。

“喂，您好。”

“你好，请问是龙晓晓同学吗？真抱歉，今天是工作人员的失误，其实我们这学期的赞助名额已经满了，麻烦你明天来一下，我们会当面退还钱和资料……”

龙晓晓又一次以为自己幻听了。

明明白天挺顺利的，也没听说赞助生还有名额限制，怎么就这么巧，为什么刚好到她就没了？

她已经不奢望拥有一个家，也不再贪图别人施舍的一点亲情，她只是想进这个学校念书，这个她本来就考上了的学校，她为此在游戏里对很多人撒了谎，也辜负了很多龙的信任，好不容易赚到了钱，为什么还是这样的结局？

“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事了？”

温明睿没想到，刚才还心情很好的龙晓晓，接个电话的工夫就哭成了泪人，要不是知道她没有家人，他甚至会产生某些不好的猜测。

龙晓晓闻言也有点意外，“我哭了？”

她其实很多年都没哭过了，因为知道眼泪没用，只能让她看起来更好欺负而已。

摸了摸眼角，还真是湿润的，她朝温明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接他递过来的纸巾，直接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凉水一刺激，人清醒不少，也冷静不少。

“抱歉，吓到你了，我没事，我回屋打个电话，你今天还回去吗？”

温明睿刚要点头，及时地改成了摇头。他本来打算吃完饭就走，现在却不放心了。

他猜，龙晓晓自己肯定不知道，她的脸上分明写着：我有事，我很难过，但我不打算告诉你。

坚强不是错，坚强得让人心疼就是她的错了。

“我刚想起来，红烧鱼里放了料酒，没法开车了，今晚在家住，你有事可以找——”

“我”字还没出口，龙晓晓回屋关门的声音已经传来，同时还夹着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我就是问一句，心里有个谱，这是你家，你想住就住，跟我一个外人解释什么？”

温明睿：……感觉有被迁怒到。

房间里，龙晓晓思来想去，打通了宋可可的电话，她还没开口拜托她帮忙，宋可可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晓晓，对不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知道的时候又晚了一步，都怪我呜呜呜……”

等她哭够了，颠三倒四地将事情一说，龙晓晓立马就串起了前因后果。

原来是前养母从经手人那里意外得知她交了赞助费，担心她会暴露尹嘉悦成绩作假的事，加上尹嘉悦坚称不想在学校看见她，于是尹家夫妇再次走了宋家的人脉关系，让校方拒收了龙晓晓。

在他们这些大人眼里，龙晓晓的人生仿佛可以任人摆布，脆弱得不堪一击。

许久听不到龙晓晓的声音，宋可可有些担心她，“晓晓，你还好吗？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龙晓晓平静地道：“放心吧，我没那么想不开。”

想不开的是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她，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她磨了磨牙，何况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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