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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除了手机铃声再没有其他声音,连咪咪都安静地抬头注视着女主人,不知道此刻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气氛这么奇怪。
巧克力还小,不明白流淌在父母之间的气氛透着诡异,只不解地奶声奶气地提醒:“铃铃。”
纪冉像被这一声刺了手,猛地将手缩了回去,低下头,又龟缩成了一只蜗牛。
明玕却顺势又坐了下来,淡然地接通云曦来电。
电话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纪冉只听到明玕低低“嗯”了一声。
他们在聊什么?纪冉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只觉得此刻空气里满溢着窘迫。
“好,”明玕看了一眼纪冉,“明天,我带纪冉和巧克力一起过去。”
那边似乎换了个人,嗓门有些大,纪冉隐约听到:“行,把你老婆孩子都带来,明天等你。”
纪冉不解地抬眼。
明玕挂了电话,将巧克力抱到地上:“去和咪咪玩?”
巧克力抱着咪咪的脑袋,学狗叫:“汪汪。”
明玕眼里溢出一丝笑来。
纪冉的疑惑没得到解答,还被忽视了一会,竟也没觉得不满。
她似乎很久没见过明玕这样温柔和煦的一面了,前段时间俩人好像还关系僵硬。纪冉仔细回想了一下,却怎么也想不起俩人是因为什么原因闹僵的。
常叔来询问什么时候用晚饭。
明玕终于起身,面向纪冉:“现在吃?”
他落下来的目光如秋夜的满月,冷冷清清中有些说不出的柔和。
纪冉微怔,片刻后定定神:“嗯。”
她也跟着站起来:“巧克力吃了不少零食,可能吃不下太多。”
明玕牵过巧克力的手,简单回应:“没关系,能吃多少是多少。”
巧克力在旁插嘴:“吃巧克力,要多多。”
明玕笑了笑:“那明天爸爸让林叔叔派人来给你看看牙。”
巧克力震惊脸:“不要的呀。”
明玕道:“那接下来一个星期都没有糖了。”
巧克力一脸悲伤,泫然欲泣,大眼睛瞪视着爸爸,写满了控诉:“爸爸坏。”
父女俩气氛太好,纪冉都有些插不进去,她心里酸酸涩涩的,也不知道到底在吃谁的醋。
倒是明玕笑着应道:“嗯,妈妈好对不对?”
巧克力铿锵有力地承认了:“嗯。”
纪冉总算刷了一波存在感。
晚饭清淡,唯一一道荤菜是酱牛肉,巧克力有自己的儿童餐,但难得爸爸妈妈陪她一起吃便有些活泼,努力伸长了勺子,非要尝一口纪冉面前的酱牛肉。
纪冉夹了一点,想递过去,又有些犹豫,她还没试过给巧克力吃牛肉,这次倒不是怕过敏,而是怕巧克力咬不动。
明玕察觉到纪冉的小心,道:“没关系,可以给她试试。”
“咬不动怎么办?”虽这么说,纪冉还是将牛肉放在了巧克力碗里。
“不会。”
酱牛肉炖得烂,纪冉其实也不是太担心,她注意着巧克力,小家伙果然一点点将牛肉吃完了。
“好吃的。”巧克力吃完一块,在餐车手舞足蹈。
纪冉尚是头一次见她吃个饭这么兴奋,不由也有点受到感染,她又夹了一块,刚要递过去,却被明玕阻止了。
“大人的菜油盐重,没必要让她多吃。”
纪冉只好讪讪收手。
巧克力眼见到嘴的肥肉跑了,有些不高兴:“不要不要,要吃的。”
明玕不理她,巧克力嘟嘴向妈妈求助。
虽然被萌的心肝颤,纪冉还是选择将牛肉送进嘴里,眨了眨眼,表示爱莫能助。
巧克力:“哼。”
纪冉用唇型道:“妈妈晚点给你吃好吃的。”
巧克力自然看不明白,倒是明玕突然扭头把纪冉吓了一跳。她瞬间正襟危坐,像被教导主任抓包的捣蛋学生。
明玕捏着筷子,像身边坐了两个还要他操心的孩子。对于纪冉慈母败儿的行为他没有什么表示,只是过了会才缓缓道:“巧克力今天早点睡,玩了一天累不累?”
巧克力兴致高昂道:“不lui。”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口音,纪冉纠正道:“累。”
“lui。”
纪冉:“……”
她悄悄瞥一眼旁边的明玕,发现他好像又在笑。
今天心情很好吗?
饭后,明玕果然把巧克力交给了刘姨,让她带巧克力上楼洗漱早点休息。纪冉都没能碰到亲爱的女儿一根头发丝。
巧克力到底是小孩,虽说跟着纪冉奔波了一天,但依旧精力充沛,在刘姨怀里哭嚷着要妈妈洗澡。
纪冉舍不得女儿哭,要跟上去。明玕从她身旁走过,手里拿着牵引绳:“要不要出门遛狗?”
纪冉:“……”
遛什么狗,她不是很想遛狗。
明玕走到玄关处,站定,明显在等她。
纪冉无奈,依依不舍地看一眼还在楼上假哭的巧克力,一步三回头地走到明玕身边:“好吧。”
明玕为咪咪套上牵引绳,换了鞋先出了门。
只是吃饭的功夫外面似乎就下过一场雨,院里的鹅卵石湿漉漉,草地蘸着碎珍珠般的雨滴。雨后的空气清新,在幽微的灯光下,似有沁润人心的力量。
纪冉跟到院里,明玕将牵引绳递过来。
纪冉看他一眼:“我牵?”
明玕:“嗯。”
纪冉只好接过来。
明玕双手插兜,闲庭信步地出了院门。
纪冉牵着东奔西跑的咪咪跟上去,心里老大不高兴,乌漆墨黑的天出来遛什么狗,白天拍杂志拍戏已经很累了,就不能让她好好休息一下吗?
庄园里的路灯十分明亮,宽阔的路面上只有两人一狗相携而行的影子。
纪冉有些牵不住兴奋的咪咪,小声呵斥了两声,惹得明玕扭头看她。
纪冉有些尴尬。她是真的不想遛狗,就算明玕非拉她出来就不能自己牵着吗。
她刚想到这,明玕伸手,将她手里的牵引绳轻巧地摘了过去。俩人的手一触即离,明玕穿得不多,纪冉却感受到了他温热的体温。
“咪咪在锦兰的时候你遛过吗?”
纪冉回忆了一下:“……一次吧,还是两次。”她莫名有些心虚。
明玕:“咪咪是巧克力的好朋友。”
纪冉:“嗯?”
明玕目光柔和地看向她,语气似在自责:“我没有多少时间陪巧克力,工作太忙没有办法。条件所限,比起找适龄儿童陪她一起玩还不如找一只忠诚的狗来得让人放心。说起来,在这个家里,咪咪这只狗比我陪巧克力的时间还多,带给她的欢乐也是我比不上的。”
纪冉讷讷:“没有必要和一只狗比吧。”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之前陪巧克力的时间不是更少。”
她说到这,已然明白今晚明玕大概是要来翻旧账,指责她是个不合格的母亲了。
明玕似没听到:“遛狗是为了发泄狗狗多余的精力,培养狗良好的习惯,也是为了避免其产生不必要的负面情绪。作为巧克力的朋友,咪咪应该随时保持在最佳的状态。我不放心巧克力和别的孩子一起玩,未必就完全放心她和咪咪一直待在一起。”
纪冉明白了,愧疚道:“我以后会认真遛狗的。”
明玕又道:“大概在半年前,巧克力因为吃多了糖,蛀牙了,疼了一晚上,一直哭。”他微微一顿,想起那晚巧克力一边疼一边困,还一边哭着迷迷糊糊地喊妈妈,心里难免有些情绪,但缓了缓,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纪冉真没料到曾经她不在的时候巧克力还受过这样的苦,有些心疼地啊了一声,片刻后涌入眼底的都是愧色与自责,想起自己毫不负责任地总是用巧克力诱哄孩子,更是无地自容:“我,对不起,我真的……”
明玕心软下来,正要打断她说什么,却被一道光刺得眼睛一眯,紧接着面色猛地变了,反应极快地一把将毫无防备的纪冉拽了过来。
纪冉惊呼一声,只听到发动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贴着后脊擦过,那声音鬼哭狼嚎地远去,却惹出她一背冷汗。
跑车疾驰而过带起的风吹乱了俩人的头发,纪冉惊魂未定,心脏砰砰直跳,连明玕轻轻拨开她嘴边的头发都没有反应。
咪咪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离了掌控,躲在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下汪汪直叫。
纪冉好不容易回魂,发现自己被明玕抱在怀里。
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雨后青竹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间。
“我……”纪冉再次受惊,蓦地要推开明玕,却猝不及防反被抱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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