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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萝皇后坐在高位上。
她不着痕迹地用沉静的眼眸,略过离寒用眼神对黛染倾诉的爱和情深。
生了五个儿子的鸢萝皇后今年刚满四十岁,四十岁对鸢萝皇后而言,正是风姿绰约雍容典雅的成熟年华。黛眉,红唇,浓艳华贵的妆容将她完美的五官刻画得更加惊艳。翡翠,金饰,奢靡绝伦的装扮将她的尊贵渲染得更加夺目。乌黑浓密的发髻上盘旋着奢华的凤凰金镶玉步摇,披着一身长拖尾的绸缎锈金大红凤袍,金丝绣成的紫曼罗栩栩如生地在凤袍上傲然绽放,在大殿上无限延伸。
鸢萝皇后坐在高台左侧的凤座上,凤座上腾飞的凤凰均以细碎的夜明珠镶嵌眼眸。璀璨夺目的夜明珠将鸢萝皇后衬托得更加光芒万丈、尊贵逼人。锦瑟皇上因为身体抱恙没有出席今晚的宴会,所以高台右侧的龙座上空无一人,独留同样镶嵌着夜明珠的蟠龙孤独地傲然闪耀。比凤座和龙座更高一阶的高台正中,摆放着雕刻奢华紫曼罗的尊贵之座……这便是萨释上师的尊座。
锦瑟皇上虽然是萨释国的皇上,却不是萨释国最尊贵的主。
萨释上师才是最尊贵无上的曼罗门贵族,更是萨释国最无上尊贵的主。
萨释上师来自曼罗门。每一任萨释上师在仙逝之前,都会感应上苍的指引,引导曼罗门贵族在曼罗门之内寻找到下一任萨释上师。被上苍选中的萨释上师被曼罗门恭敬地奉在最奢华清净的萨释宫里,日日沐浴焚香,拜经念佛,为萨释国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若非得到萨释上师的传召,就连皇上和皇后都不能贸然造访萨释上师。
萨释上师通常留在萨释宫内修行,极少在萨释宫以外的地方走动,更少出席如今晚这般的宴会。若是萨释上师出席宴会了,就连皇后和皇上都要对其行膜拜大礼……虽然萨释上师才是萨释国最无上尊贵的主,但是今晚的夜宴,萨释上师和锦瑟皇上都没有出席,所以今夜高台之上唯有鸢萝皇后。
鸢萝皇后的光芒太甚,以至于不管是索罗门还是曼罗门,就连鸢萝皇后的亲生儿子们,也不敢轻易地抬目注视鸢萝皇后。所有人都认为,多看鸢萝皇后一眼,都是亵渎。
当然,这“所有人”并不包括黛染……
被酒精冲昏头脑的黛染傻傻地笑着,抬头直直注视光芒万丈的鸢萝皇后……黛染想,眼前这个霸气外露却又不减绝色风姿的女人,幸亏是她的姨妈,很爱很爱她的姨妈,能够包容她纵容她保护她的姨妈!要是她一个不小心穿越错了,成为了鸢萝皇后的对头,她一定会输得骨头也不剩的……她傻笑着感叹,她这阵子的命,真的是太好了!
想到这里,黛染笑得更傻了。
面对黛染甜得腻人的傻笑,鸢萝皇后雍容地抬起她红艳如火的凤袍衣袖,对着黛染莞尔一笑,温婉霸气地说:“黛染过来,来姨母这里。”
黛染痴迷的酒意突然醒了大半,她的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仿佛就要跳出裹着她身体的碧水云锦。
不敢有半分怠慢的黛染在宫娥的搀扶下,踩着不稳的脚步,走向高台,走近鸢萝皇后。鸢萝皇后伸手轻轻地握住黛染的手,让黛染坐在她的身旁。鸢萝皇后慈爱地笑着,看着黛染。她一手握住黛染的手,一手极慢地抬起,极慢地为黛染抚平因为行走而飘飞的青丝。
黛染怯生生地低头,怯生生地抬目看着近在眼前的鸢萝皇后……或者是因为酒意,也或者是因为过于紧张,黛染娇嫩的脸庞绯红如烧。
鸢萝皇后的眼眸紧紧地锁住黛染稚嫩却又不失娇羞、绝美却又不失清纯的容颜。鸢萝皇后的眼眸里充满了宠,充满了爱,这些宠和爱突然都化成了遥远的感伤……鸢萝皇后像是透过黛染,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难道鸢萝皇后发现了……她并不是真正的黛染?
她心虚地垂目埋头,却听到鸢萝皇后轻叹一声,道:“我们的黛染长大了,出落得更像秋萝了……”
原来鸢萝皇后是在思念她的妹妹,也就是黛染的母亲秋萝!
黛染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就在黛染松一口气,抬头对鸢萝皇后甜甜一笑,并且打算说几句好听的话奉承鸢萝皇后的时候,鸢萝皇后又说:“黛染,今天是你大哥离渊二十二岁的生辰。你是知道的,按照我们曼罗门的规矩,离渊在十八岁那年就该娶妻了,只是当时你的年纪还小……现在不一样了,你下个月就满十七岁了。按照我们曼罗门的规矩,女子十七岁也能婚配了。所以,姨母想在你十七岁生辰之日,正式为你和离渊办一个盛大的婚宴,好让你风风光光地成为离渊的妻子。”
嫁人?!
黛染的嘴巴张得大大的,再也合不上了……属于过去那位黛染的记忆,早已无法选择地在现在这个黛染的脑海中模糊。现在这个黛染早就忘记了她要嫁给离渊的宿命,更甚者,现在这个黛染已经想不起离渊到底长什么样子了!虽然按照遗传学来说,离渊必定长得不赖,甚至可能是一位绝美的男子。
但是……
现在的黛染一心只想享受众星拱月般的万千宠爱,让她在这个时候嫁作人妇、并且从此担起做妻子的责任?不要!绝对不要!她这辈子再也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妻!她再也不想卑微地成为一个人的妻,然后卑微地祈求那个人的爱!她这辈子再也不想在婚姻的围墙内受伤害!
班长亲手喂乔杏华喝下的那碗断肠汤药犹在她的嘴边,她颤抖着双唇,只想把毒汤药吐出来。
她告诉自己,她必须直接跟鸢萝皇后说,她不愿意嫁人!但是她才刚张嘴,鸢萝皇后就附在她的耳边,极为小声地说:“皇上身体抱恙,怕是……所以你和离渊的婚事一定要尽快操办,不然很有可能又要再等三年。三年的时间够你给姨母生两个孙子了!”
“但是……”
“姨母知道你性子野,不愿意那么早嫁人,但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你知道吗?”
“但是我真的不想嫁人……”
“黛染!”鸢萝皇后脸上的笑容尽数隐去,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恐惧的严厉。绝对不容黛染辩驳,鸢萝皇后一字一句地说:“无论你想或不想,下个月你生辰之日,就是你和离渊的大喜之期。”
殿上的歌舞丝竹戛然而止。
除了凤座上的鸢萝皇后和坐在鸢萝皇后身旁的黛染之外,所有人都跪在大殿之上,齐声贺喜。一时之间,大殿之上大呼恭喜之声响彻云霄,连绵不绝。被鸢萝皇后的严厉之色吓得不敢出声的黛染,再一次被眼前这般山呼万岁的盛况吓得瞠目结舌。
看来,她是逃不掉了。
她终于还是明白了,在萨释国最重要的生存之道,是认命!
起码,她如今要嫁的是一个即将要成为皇上的男人。起码,在崇尚一夫一妻的萨释国,她不需要挖空心和别的女人争宠。起码,她的未来婆婆对她很好,虽然前提是她必须乖乖听话……说实在的,如果连这些她都要拒绝,她还想怎么样呢?她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已经是曾经的乔杏华一辈子都不敢奢想的了。
想到这里,她放弃了挣扎。
她低头看向仍在殿上跪着的众人……她看到了离落悲伤的脸庞,看到了离恋忍泪的红眼,看到了离梵湿润的双眸……唯独离寒,他始终低着头,不忍直视下个月就要成为他嫂嫂的黛染。
一切都是命,他们都认命。
但“认”是一回事,伤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这下,她才意识到……所有人都在,但,离渊呢?
黛染不知道,她一点都不想嫁却又必须要嫁的那个男人,是否也和她一样一点都不想娶她?还是他会像离寒、离落、离恋和离梵一样,为黛染倾心,一心想娶黛染为妻?她想,离渊一定很为黛染倾心。毕竟,离渊等了黛染四年。毕竟,黛染的容貌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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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歌停,夜寂静。
宴席既散,濛濛杏花雨却依然细细地笼罩天地,像是给夜穿上了一层清凉的薄纱。
黛染在一众宫娥的搀扶簇拥下,穿梭在迷蒙杏花雨之中。一把把高举的油纸伞挡得住黛染头顶上的细雨,却无法抹去黛染脚下的潮湿,本已干透的垂地碧水云锦裙摆又一次在夜色中开出了碧绿的花。
极淡地呼吸了一口夜的气息,极浅地叹了一口气。
残余的酒气仍在身体内缭绕,黛染夺过宫娥箬叶手中的油纸伞,说:“你们都回去吧,我想自己走走。”
宫娥们不敢离去,她们只敢低垂着脑袋站在原地。直到黛染撑伞的背影完全离开她们的视线,直到她们确定黛染没有折返的意思,她们才敢循着黛染离去的方向,默默追随。
娇弱的花瓣从枝头落下,铺满小径,残红遍地,辗落成泥……她不是惜花之人,无论脚下的残红有多脆弱,都无法让她伤春悲秋。
只是……
撑着油纸伞,走在陌生的国度……眼前种种,是梦吗?
飞絮濛濛带来的春寒,告诉她,不是梦。
不是梦……
不是梦……
居然不是梦……
不知不觉间,行至杏花树下。
乔杏华不爱任何花,除却杏花。
无由地红眼,抬头看杏花……细雨落杏花,杏花本易凋零,哪经得起这般无情风雨?于是,在夜色的掩映下,紧紧抱住彼此的杏花终抵不过无情的风雨,从枝头落下。它们无助地在风雨中盘旋,坠落……伸出手,摊开掌心,几瓣杏花轻柔地落在她的手掌心。将飘落掌心的杏花放在鼻边,闭上眼,用力一嗅,涌进她身体的却是紫曼罗盈郁的香气……睁开眼,果然,在她的十步开外,有一丛傲慢盛放的紫曼罗。
紫曼罗的香气总是这样的霸道……有紫曼罗的地方,所有鲜花都会失去它们原该有的味道。
她仍握住落在她手掌心的杏花,眼神却无法自已地被紫曼罗勾了去。延绵多日的风雨始终无法让紫曼罗落下任何一片花瓣,紫曼罗就是这样的与众不同。和零落的飞花不一样,骄傲的紫曼罗就算是凋零,也会整朵抓紧枝头,绝不让肮脏的土地砂石玷污它的尊贵,更不让任何人将它踩在脚下!
突然。
她看到那丛骄纵浓郁的紫曼罗之后,站着两个人……虽然恣意绽放枝繁叶茂的紫曼罗遮住了那二人大半的身躯,但借着夜色,她仍能分辨出站在紫曼罗之后的是一男一女。
女子,穿着一身柔情似水的蓝。奈何夜色太重,烟雨朦胧,黛染一时之间无法看清女子的五官。黛染只看到,女子飘逸的衣袖和乌黑的长发在夜色中随风招摇。
男子,穿着一身白锦衣。那身锦衣虽然是素的白,却是奢华的素、尊贵的白。虽然同样无法看清男子的脸,但是直觉告诉黛染,那男子很有可能是离渊。
今天是离渊的生日,离渊却始终没有在他的生日宴会上露面,反而……在这里私会佳人?
这还怎么得了?!
虽然酒过三巡后,就已经没有人记得那宴会是为离渊而设的,但是离渊再怎么说也是她的未婚夫!作为她的未婚夫,离渊怎么可以背着她在这里和别的女人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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