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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末之时,泗水亭长刘邦不过一地痞无赖,曾做大风歌,“大风起兮云飞扬,安得猛士兮守四方。”可见其早有大志,非池中之物。秦末逐鹿,高祖刘邦败霸王项羽,遂开创两汉四百年基业。
四百年后,汉室衰微,汉室子孙刘玄德又颂大风歌,此情此景,颇为微妙。
关羽伫立刘备身后,他手抚长须,看向大哥身边小小的人影,暗自赞叹之余,越看小人儿越觉得满意。
聪慧过人的小娃娃,谁不喜欢呢。
砖头又把鸡腿递过来了,李孟羲再次小声推辞,“砖头,你吃吧。”
刘备看了过来,后知后觉的顿生愧意,“呀,你看我,竟然耽误你兄弟二人吃饭了。”
“夜也深了,我等便不再打扰了。小兄弟可早些休息,呆会儿我把需用之物一并送来。”
“不必麻烦不必麻烦!”李孟羲假模假样的客气了一番。
他和弟弟除了一身衣服,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过了一会儿,刘备三兄弟回转。
刘备亲自送来了一床褥子,张飞抱了一双被子,关羽抱着几套搜集来的小号的衣服。
又寒暄一阵,刘备三人离开了,帐篷留给了兄弟两人休息之用。
没人在,李孟羲自在多了,他不再跪着,盘膝坐在了草席上。
鸡还剩很多,李孟羲把瓦罐里的整鸡拿出来,撕成一条一条的放在碗里,可惜没有醋和蘸料之类的,不然该多好吃啊。
把一只碗的鸡肉给了砖头,李孟羲狼吐虎咽的吃自己的那一碗。
作为一个孩子来说,其实吃不了太多东西,只是前几天被饿的太狠了,匆匆把一碗吃完,李孟羲还觉很饿。
转头去看弟弟,却发现弟弟正在跟没什么肉的鸡腿骨较劲,碗里的肉他一点没动。
“砖头,你咋个不吃肉呢?”李孟羲不解的问到。
“肉肉不吃,留住给娘。二哥,明儿个咱去找娘?”砖头小心翼翼的请求着哥哥的意见。他知道哥哥要干比较重要的,因此一直不敢打扰哥哥,可是找娘的愿望,砖头一直没有放下。
李孟羲不禁一阵心酸。
“砖头,”李孟羲摸着弟弟的小脑袋,他笑着问,“你还记得娘长什么样吗?”
“记着呢记着呢!只要看到是娘,我一下就能认出她了。”弟弟抱着李孟羲的手臂,轻轻晃着,讨好一般,“二哥,明儿个找娘么?”
“明日,一定!”李孟羲轻轻拍了拍弟弟的小脑袋,郑重的说到。
天可怜见,穿越者李孟羲穿越到这个世界,没有继承任何原身的记忆,他连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来到东汉末年的第一天,一睁眼,身旁就只有两个竹篓,还有一个灰头土脸的脏娃娃。
现在竹篓也没了。竹篓应该也是爹娘留下的。
“弟弟,咱家的竹篓呢?”李孟羲随口一问。
弟弟显得很伤心,“找不见了。”他哭丧着脸。
弟弟一个小人儿,对家人很看中,爹娘留下的两个破竹篓,他应该是视若珍宝的,但愿,竹篓还在原地放着,没有被乱兵踩坏,也没有被谁拿去当柴烧了。
“好吧,明天二哥把竹篓一并找回来。”
有些话,不能细说,兵荒马乱的,娘其实很可能遭遇不测了。
看弟弟满怀希冀的模样,李孟羲嘴巴张了几次,没忍心说出告诉弟弟真相。
“砖头,咱娘长什么样啊?”
砖头茫然的看着二哥,他挠了挠头,“娘长的就是娘的样子啊?”
“好吧。”李孟羲嘴角抽搐了一下,问了等于白问。
“那你还记得,最近一次见到娘是什么时候?”
砖头想了很久,茫然的摇了摇头。
“那你多久没见到娘了?”李孟羲又问。
砖头还是摇头。
弟弟太小了,一问三不知,这可如何是好啊。
李孟羲内心叹息。
弟弟年龄小,记不住事正常,可是自己这个能记住事的哥哥,却一点记忆也无。
乱世的聚散无常。
李孟羲把鸡吃的只剩鸡架了,弟弟也把鸡腿骨啃的光溜溜的一点肉也没有了。
“砖头,把你的肉吃了。”
砖头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就是不肯吃,说要留给娘。
李孟羲轻轻打了弟弟后脑勺一下,“听二哥的,把肉吃完。等找到娘,我去问刘玄德再要只鸡。”
“真的?”砖头将信将疑。
“真的!二哥才不骗你。”李孟羲笑着催促弟弟快快把肉吃了。
李孟羲再三确保能轻松弄到鸡肉的情况下,砖头不再犹豫,啊呜啊呜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他就把肉吃完了。
一只肥鸡到目前为止,全进了兄弟二人的肚子。
刘备送来的有两只被子,一只较薄,另一只较为厚实,李孟羲仔细看了一眼,被子是灰褐色的,和麻衣一样的颜色,手摸上去,也是麻布的纹理和质感。
这就说明,被子就是用麻布缝起来的,不过缝被子的麻布纹理要更细密一切。
军帐之前是属于一队士兵休息的地方,军帐分给兄弟两人之后,帐中的东西大多都搬走了,留有一张矮几,两卷缟席,还有数张草席。
缟席的作用类似于席梦思床的床垫,起到承接坚硬床板和被褥之间的中间部分。缟席一般使用麦秸编的,茬在一侧,无茬的一面较为光滑,麦秸具有相当柔软性,缟席其实睡上去挺舒服。
只是麦秸容易生虫子,睡上会被各种肉眼看不到的小虫子叮咬,需要时常拿出来晒一晒。
李孟羲看到熟悉的缟席,很是怀念。前世的时候,家里是农村人,爷爷会做刷子,会扎扫把,也会做缟席,小时候见爷爷用麦秸和绑绳子的砖头打了好多次草席,用作梭子的砖块被爷爷使用的多了,磨没了棱角,变得圆溜溜里可爱模样。后来爷爷老了,再也没见过他编缟席了。
李孟羲摸着缟席麦秸的纹理,没想到两千多少以前的缟席,跟爷爷编的缟席是一模一样的。
李孟羲把缟席翻来覆去的看了两遍,一样的一面光滑,麦秸茬留在另一面,一样的两侧有一排排的麦杆结。
两千年未变,农耕文明发明的技术,生命力是如此顽强,技术迭代和发展又是如此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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