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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幻形出现在她身旁，低声呼唤她：“你怎么了？”
芙瑞雅没有回应，似乎陷入了更深的梦魇。路不得不借助两人连在一起的精神，狠狠震荡了她一下。
芙瑞雅这才醒来，用手捂住了腹部。
“有东西在动……”
路有些惊讶：“是胎动吗？才一个月，不应该这么快的。”
芙瑞雅止不住颤抖，说不出话来，冷汗淋漓而下。
“不对，这不是胎动！”
路不再迟疑，身上立即分出几丝尘光，探入芙瑞雅的体内。
之前他探测蚺与蛇侍卫体内的“源核”时，就用这种办法，此时早就驾轻就熟。尘光几乎只由光子大小，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它们相当于无数个探测仪，帮助路观察她体内的情况。
路禁不住惊呼：“你体内怎么会真有蛰龙？”
“蛰龙？”芙瑞雅也吃了一惊。
这个词她不是第一次听见。负屃长老曾提到，龙皇有一种秘术，叫“蛰龙大法”，可以将一部分血脉封锁起来，化为蛰龙，种到生灵体内。蛰龙会一直处于沉睡的状态，直到龙皇将其唤醒，方才化龙出世。
“可是，那明明是我们编出来的谎言。龙皇已经离开了，怎么可能在你体内种上蛰龙？”路眉头紧锁，身上尘光幻闪，陷入深度思考。
芙瑞雅：“蛰龙到底是什么？”
路脸色变得异常严峻。
“我曾说过，长生族为击败龙皇，研制出源核，并制造了一批超级机体。当时长生族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毕竟超级机体是可以批量制造的，龙皇却无法自我复制。眼看长生族就要赢得战争的胜利，所有人都欢欣鼓舞，认为长生族不仅能战胜龙皇，还能凭借超级机体将疆域拓宽到无限宙海深处。但，这时候，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他顿了顿，那件事可怕到他都不敢再提及。
“长生族组织了一次最大规模的歼击战，出动了几乎所有的超级机体，要围杀龙皇。一开始，我们的确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突然，龙皇突然发出了一个奇异的音节。这个音节一响起，围攻他的几十架机体，突然全部失控。源核竟不再受我们的控制，脱离机体向龙皇飞去。这些源核全都是黑色的，就像是最邪恶的龙。而龙皇吞噬它们后，力量大涨，反过来追杀我们……”
“那时的源核已与我们合一，融入我们的灵魂。龙皇吞噬路西法之心，就是吞噬我们。长生族一族，向来自傲执掌着宇宙间最终极的科技，无限宙海中最顶尖的智慧生命，却在这一刻，沦为别人的食物。我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类，被他捕食。我们造出的自认为比他还强大的武器，只不过是他的食物。”
“直到现在，我还没想明白，我们之所以能仿照龙皇制造出源核，究竟是因为我们聪明呢，还是龙皇故意让我们这么做的？”
“那些源核之所以失控，就是因为被龙皇种下了蛰龙。”
“正是由于蛰龙，长生族毁在了龙皇手中。我们研发出的强大的武器，最终将我们埋葬。”
芙瑞雅越听心越冷：“那么，长生族是否想出破解蛰龙的方法？”
“没有。”路摇了摇头。“如果想出来了，长生族就不会灭亡了。蛰龙无物可破，无药可解，它吞噬宿主体内的力量，反哺给施术者。一旦种下，就无法拿出。唯一可能的破解之法，就是不让它被激活。”
“而从我刚才探测来看，它已经被激活了。”这代表着最后一线生机，也被剥夺了。
芙瑞雅：“可我不明白，蛰龙是怎么种入我体内的？”
路看了芙瑞雅一眼：“我记得，你说过，当你出使北极时，龙皇他……”
芙瑞雅：“那只是蒙骗SEVEN的谎言。我很清楚，这件事并未发生。”
路：“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呢？”
芙瑞雅断然摇头：“不可能。他不会做这种事。”
路：“那只有一种可能，施术者绝不是龙皇，他应该还在冰城中。”
芙瑞雅思索片刻：“最大的嫌疑者，是玄青。他一直在刺探我的秘密，想要杀死我。”
路点点头：“玄青的确有种下蛰龙的动机。他出手很隐蔽，连我都瞒过了。现在蛰龙已被激活，而且开始吞噬你的‘源核’，这是造成你痛苦的原因。”
“吞噬我的‘源核’？”芙瑞雅吃了一惊。
“是的。‘源核’是浮空岛的动力枢纽，被夺走后，你再也无法控制浮空岛。施术者会成为它们唯一的主人。”
芙瑞雅：“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来阻止吗？”
浮空岛对她实在太重要了。它们不仅是赢得这场赌约的关键，还是芙瑞雅重建现代文明的希望。为了得到它，她付出了太多。她甚至已不记得，自己有多少次踏着死亡的边缘，才见到它成型，如今即将被一条小小的蛰龙夺走，让她如何甘心？
路摇了摇头：“为保证只有你才能控制浮空岛，我启用了双生源核之间的隐秘联系。如果这一机制可被解除，那也不能保证你的控制权不被夺走。所以，我设计了这一机制不可被解除，也就意味着，浮空岛的控制权与源核连在一起，源核被夺走，浮空岛也会被夺走。”
芙瑞雅的脸色瞬间苍白：“路，你知道它们对我来讲，意味着什么。为了建造它，我已付出了一切……我不能失败。”
路清楚地知道她的绝望。
如果把浮空岛比喻成孩子的话，她孕育TA的时间，比真正的孩子要长得多。她历经生死磨难，遍体鳞伤，才将它带到这个世界上。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拥抱TA，死神却突然出现，将怀抱中的新生儿夺走。
她抱得那么紧，夺走的过程，会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折断。
失去TA，她还能再努力一次吗？
不能了。
没有人能将这一过程再走一次。有些失败之所以残酷，就因为它不会再给你再来一次的机会。
一旦失败，就是永远沉沦。
路非常清楚。浮空岛凝聚的不仅是芙瑞雅的心血，还有他的。那亦是他的血，他的肉，他的生命，他的灵魂。如今大部分尘光流失，他只剩下薄薄的躯壳，勉强维持着人类的形态。
这些付出，本是为了看芙瑞雅如何把这二十年活的轰轰烈烈。但现在，他只能看到绝望。
路摇头苦笑：“若是别的问题，我都能想到办法，唯独蛰龙不同。它是让长生族灭族的罪魁祸首。当初长生族想了很多办法，想要消灭它，都以失败告终。如果你要问我解法，我只能说，这是无解的。”
芙瑞雅沉默了。
是啊。这是连长生族都解决不了的问题。
这是让那个辉煌种族陨落的罪魁祸首，她有什么资格与之相抗呢。
宫殿里陷入了沉寂。穹顶上，龙皇巨像俯瞰着两人。他的面容藏在夜色中，不知是冷漠还是悲悯。
芙瑞雅似乎想到了什么：“路，再帮我探测一次。”
路：“没有用的。”
芙瑞雅：“不，我想到了一种可能。为了证实它，请你再详细探测一次。”
路犹豫了片刻，还是不忍违逆她。
毕竟，最多也就是没有效果，又能怎样呢？
不会更坏了。
路分化出了更多光尘，进入她体内。他只想给芙瑞雅一点安慰，并没报太大的希望。但随着探测的进行，他突然精神一震。
“蛰龙的状态不对。”
芙瑞雅追问：“怎么不对？”
“它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弱。”这个发现让路大为兴奋，尘光的闪烁频率明显的增高，代表着他全身心的投入到对蛰龙的探测与思考中。
路收回光尘，得出结论：“这只蛰龙比当初我见过的要弱的多。如果要我猜测的话，我觉得可能是因为施术者不是龙皇。”
芙瑞雅：“这和我的猜测一样。我一直想，长生族体内的蛰龙，与我体内的蛰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二者有没有共同之处。我终于想到了，那就是源核。”
“按长老的说法，龙皇将自己的血脉，化为蛰龙，藏在生灵体内。而所谓蛰龙，其实就是龙皇的源核。长生族模仿龙皇，批量制造源核，并装置在超级机体上。他们自以为得到了力量，其实中了龙皇的圈套。龙皇的源核就是蛰龙。复制它，也就是复制了蛰龙，种下灭族的祸根。龙皇可以在任何时候，激活蛰龙，并从中吸收力量。这才是他战无不胜，不败不灭的原因。”
路缓缓点头。随着他身上光影变幻，巨量信息不断分析、综合，与芙瑞雅的推论一一印证。
芙瑞雅：“同样，圣体体内的源核，其实也就是龙皇种下的蛰龙。当我收服圣体，纳入源核时，蛰龙也到了我的体内。只是由于未得到龙皇的命令，并未激活。这一点，被玄青发觉并利用。”
“不错。”路补充出了全过程，“是玄青激活了蛰龙。并趁龙皇离开的机会，用秘法将它控制。不过这也导致了蛰龙先天不足，不具备惊人的灵性。更像是蛰龙的初级版或者简化版。如果这样，它就不再是无法杀死的。”
芙瑞雅眼睛一亮：“你有什么办法？”
路：“长生族尝试过很多剥离蛰龙的办法，都功亏一篑。不过，对于你体内这只简化版，应该有成功的可能。”
她松了口气：“那就动手吧。”
路：“我得提醒你，剥离过程对宿主来说，非常痛苦。”
芙瑞雅：“能比源核入体时还痛苦吗？”
路沉默片刻：“很难比较。”
“那就不用担心了，我能承受。”
芙瑞雅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开。如果承受痛苦，就能将浮空岛夺回来，那她不是畏惧，而是庆幸。庆幸自己还有机会。
路脸色依旧忧虑：“所谓痛苦，不仅是肉体上的。因为肉体上的痛，始终会消退，而这次不会。它将伴随你终身。”
芙瑞雅隐约感到一丝不详：“路，你到底想说什么？”
“剥离源核的过程，也会剥离一切你体内的寄居者。”说完这句话后，路深深看了她一眼。
“寄居者？”芙瑞雅一怔，脸色渐渐苍白，“你是说，孩子？”
路：“是的。这是玉石俱焚的过程，无法避免。”
芙瑞雅沉默了。
这个办法，需要牺牲自己的孩子。难怪会比源核入体更痛苦。
路叹了口气：“在你做决定前，我想讲一个故事。某个星球上曾有一个强大的种族，族中女性都是优秀的战士。她们也被种下了蛰龙。全族智者用尽一切办法，为族长争取到剥离蛰龙的一线机会。但这时候，她发现自己怀孕了。最终，她过不了心理这一关，逃入山中，悄悄生下了孩子。然而，她的孩子并没有活下来，而是出生后第二天，就被蛰龙吸尽了生命。”
“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不要背负这样的心理压力。根本没有是否牺牲孩子的选择，TA注定会死。没有生命能在蛰龙的侵吞下活下来。”
芙瑞雅没有说话。她轻轻仰起头，似乎想用这个姿势，让眼泪不流出。但泪水仍然沿着她的脸颊，无声滑落。
路：“我知道这很难……放手吧，芙瑞雅，你没有选择。”
芙瑞雅摇头：“我做不到。无论有多少合理的理由，我都做不到。我可以牺牲自己，却无权牺牲TA。TA不是我的所有物，而是独立的生命，会有自己的未来……”
“它没有。”路决然打断她，“现在你体内的，只是个胚胎。它才开始分裂，没有意识，没有形体，没有知觉，根本称不上是生命。受过现代教育的你，不应该背负罪孽感。所以，不要做任何设想，也不要憧憬。让它停留在它该停留的阶段。”
“这样，你会好受些。你没有杀死任何生命，只是做了个手术，把体内的某些细胞取了出来。”
芙瑞雅没有回答。
“如果你想补偿它，以后你再生一个。它如果命中有缘做你的孩子，它会再投到你怀里的。”
他握住了芙瑞雅的手。尘光幻化出微弱的温度，温暖她冰冷的掌心。
路：“长生族眼中，孩子出世前都从属于母体。必要的时候，母亲可以选择舍弃它而保全自己，就如同截去病变的肢体。长生族的女性，拥有与男性同等的力量与权势，因此也能做出同样理性的选择。而你们人类不同，本身那么脆弱，却偏偏在母亲这个身份上施加了太多枷锁。”
路轻轻抬手，为她拭去眼泪，柔声说：
“你和他们不同，不该受这些世俗之见的束缚。你有权力在它还未有知觉前去掉它，而不该受到任何谴责。”
“谢谢你安慰我。”芙瑞雅笑容凄然，“谴责我的不是世俗，而是信仰与良知。但，请放心，我会走下去……”
她抬头，注视着路：“可为什么，前行是如此艰难？”
路的目光中透出无尽的伤感：“因为，你肩负的太多。”
这一刻，她终于垂下头，无声地哭泣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芙瑞雅终于停止颤抖，缓缓站直，用平静的语气说：
“我准备好了。”
路将一只玻璃樽递到她面前：“喝下去后，一切都解决了。”
樽中盛着紫色的液体，幽然生光。
芙瑞雅将它接过，紧紧握在胸口：“路，我问最后一次，请你诚实告诉我——无论我喝不喝，TA都无法存活，是吗？”
路：“是。你没有杀死任何人。没有改变任何人的生命。”
芙瑞雅沉默着，最终点了点头。
“你能离开一下吗？这件事，我想自己面对。”
路缓缓点头，张开双臂拥抱了她。他的双手并无实体，只是一道光，给她微弱的温度，然后缓缓消失。
良久，芙瑞雅下定决心，举起了玻璃樽。
突然一个嫩嫩的声音响起：“妈妈。”
芙瑞雅一惊，手中的玻璃樽差点滑落。
一个小女婴出现在不远处，蹒跚着走向她。她还不到两岁，肌肤雪白，还有一头耀眼的金发，像极了童年时的自己。
芙瑞雅几乎忍不住伸手去抱她。
此刻她想起了路的叮嘱：“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动。那都是蛰龙施展的幻觉。”
芙瑞雅强忍着收回了手。
小女婴一会做鬼脸，一会撒娇，一会假装摔倒，用尽各种伎俩让芙瑞雅抱她。她是那么生动、真实，完全看不出是幻觉。
芙瑞雅的心在抽紧。她知道这是蛰龙的诡计，却仍忍不住心神动摇。这个女婴与她想象中的孩子一模一样。如果她真有个女儿，一定是这个样子。会睁着一双大眼睛撒娇，会组合各种俏皮的词汇，会装出成熟的样子教训别人。
就是这样。
所有的伎俩都不奏效后，女婴哭了起来。捂住双眼哭泣的瞬间，她仿佛长大了两岁，变成了一个戴着花冠的幼童。
她用稚气的声音说：“妈妈，我就要死了，你都不肯抱抱我吗？”
她哭得非常伤心，长长的睫毛颤抖，能抖碎一切铁石心肠。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芙瑞雅仍然一动不动，紧咬的嘴唇上有了血的腥咸。
“妈妈你看，我头发是浅金色的，眼睛湛蓝，我左颊上有酒窝，右颊没有。我很喜欢吃甜食，就跟你一样。”
她调皮地偏了偏头：“我长大后会很像你，有你的美貌与聪慧，又有爸爸的英武与野心。”
随着她的描述，女童变化为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
——她真的是芙瑞雅与他的混合体，美丽而又充满英气。
“我会成为帝国的主人，一位空前伟大的君主。你不想看到我出生吗？”
芙瑞雅仍然没有动。她很清楚，眼前的，不过是蛰龙的幻影。
少女似乎能探测到她的心意，眨了眨眼睛：“如果这样还无法打动你的话，我想让你看看我的另一面。”
光晕中，少女转了个圈，重新变化为儿童。
却是一个黑发的男孩。
“妈妈。”同样亲昵的呼唤，却有着截然不同的音调。
男孩大概有七八岁的样子，留着一头长发。初看漆黑，细看则宛如星云，蕴藏着天地间最深的蓝。
他的眸子是同样的蓝，与雪白的肤色形成鲜明对比。仅以容貌而言，他甚至比刚才的女孩还要美。微笑的时候，会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让这份美夹杂了一点妖异。
芙瑞雅警惕起来：“你是谁？”
男孩：“我是她的另一种人格。”
芙瑞雅注视着他：“不，你就是蛰龙。”
男孩大方地承认了：“不错，我是蛰龙，但我并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可怕。在不同生物体内种下蛰龙，并不是什么邪术，而是龙族诞育后代的神圣方式。所以，在某种意义上，我也是您的孩子——龙皇和你的孩子。”
听到这里，芙瑞雅深深皱眉。
男孩：“我和刚才的女孩，本该是一对孪生子的。可惜出了一点小事故，我不得不和她共用一个躯壳。所以，妈妈……”
芙瑞雅打断他：“不要这样叫我，我没有这样的孪生子。”
男孩并没有生气，在她面前缓缓成长为一位绝美少年。
“不想当我的妈妈吗？看看我吧，龙族最后的皇裔，强大到可以征服万物。但我保证，不会伤害您和我的妹妹。我会乖乖住在她体内，成为她的第二人格。她召唤我的时候，我会出来，辅佐她成就前所未有的功业；她不需要的时候，我就留在她脑海深处，做她的影子。”
他的黑发临风飞扬，光影绚烂，让人无法挪开视线：“这样不好吗，妈妈？您将拥有天下最完美的儿女。”
少年的声音极具感染力，难以拒绝。
只可惜，芙瑞雅不为所动：“你在说谎。刚才的女孩，已经被你侵蚀了。你强占了她的身体，控制了她的举动。”
少年笑了：“我和她是一体的，都是你的孩子。谁是主宰，谁是影子重要吗？妈妈？”
“重要。”芙瑞雅冷冷逼视着他，“如果你是寄居在她身上的邪灵，我会驱逐你，保护她。如果你已经占据了她的灵魂，我会杀了你，为她复仇。”
少年眉峰微挑：“杀了我吗？那她也会死。”
芙瑞雅没有回答，只缓缓握紧了玻璃樽。
少年：“你真的这么狠心，将我们一起杀死？”
见芙瑞雅沉默，少年脸色沉了下来：
“你以为自己在做伟大的牺牲吗？不，你只是自私、冷血，你只是怕死！你为了自己不死，你可以杀死自己的孩子，可以看着任何人死都无动于衷！”
突然，他冷冷一笑。
“你以为不做设想、不要憧憬，就会减少负疚感吗？我告诉你，她仍然存在，她的名字叫安妮。”
嗡的一声响，芙瑞雅小心防护着的最后之地，被血淋淋的撕开。
她听从路的话，不去想关于孩子的一切，不设想，不憧憬。TA只是个概念，一颗尚未发芽的种子。但随着“安妮”这个名字，这个孩子突然真实起来，而成了生命。
成了母亲的骨中骨，肉中肉。
芙瑞雅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这时，少年消失了。小女孩的形象再度出现，用稚嫩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我有一头金色的头发，左颊上有酒窝，右颊没有。我很喜欢吃甜食。”
“就跟你一样，妈妈……”
每一个字，都重击在芙瑞雅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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