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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下的灯一直未熄，让她不敢动静太大，再一次在手机上查询需要的文件和流程，她要确定自己准备得十分充分。
天蒙蒙亮时，悄悄下楼，本想到亮着灯，敞开门的房间去找他。
没承想人家就坐在客厅中的太师椅上，“吓死了。”她的反应没有半点虚假，心都快蹦出来。
“我来开灯。”脚步声踩过身边，很快客厅里像昨晚一样通明。
“我，我今天还有事。”窦雨夜还在斟酌，人家已经接话，“那我送你。”
直接让她松了口气，就是嘛，露水情缘，好聚好散。
重新坐上副驾驶位，车载电台里放的是流行音乐，生离死别，唱得好不悲伤，窦雨夜沉默地望着车窗外灰蒙蒙的清晨，今天大概率会下雨。
现在的她宁愿闭目养神也不会多说一句话，只想尽快跳脱出去，自此永不相干。
不等他送到昨晚的地段，回到城内她就喊了停车，“我就在这里下，朋友约了我一起吃早饭。”
下车之后，敷衍地朝他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快步远离主道，拿起手机，直接拨了出去，“今天可以交易吗？”
在睡梦中被惊醒的对方显然有些意外，却没有像以前一样言语轻佻，而是直接和她约定了时间地点。
窦雨夜找个地方吃了早饭，昨天连晚饭都没有吃，饿死了。
给养母打了电话，告诉她约定的时间地点，叮嘱她一定要和养父养兄准时到达。
在公共洗手间里洗了个冷水脸，让自己保持清醒，通宵没睡，千万不能因为神情恍惚坏了大事。
准时到达后，直接忽略了屋内人看她的眼光，安静坐在那里，养母拖着养兄姗姗来迟后，三方坐了下来。
依旧是前三次领头的人说话，职业素养还算可以，简洁了当地将养兄两次所欠的债务本息准确地报了出来，前前后后，合在一起，还有二十七万多没还。
“你怎么又借了？！”养母摇晃着养兄，眼眶又开始泛红，养父则低头不语，要不是窦雨夜看到他握紧的拳头，差点以为他无动于衷。
“不借，怎么翻本，再说，我根本就没有亏，我账户余额有五十多万，只要能提现，随时都能还清。”养兄一如既往地自信。
“不相干的话不要在这里说，浪费大家时间。”领头的人嫌弃地看了眼养兄，目光锁定在窦雨夜身上，“录音呢？放出来听听。”
窦雨夜没有矫情，拿出便携录音机直接按下了播放键。
很快她那句‘都出血啦！你还这么用力。’被放了出来，屋内的人神色各异，窦雨夜除了手握成拳，依旧面无表情，这一切，她总是要面对的。
等那句，‘还疼吗？’而她回答，‘还好。’之后，养兄跳了起来，手越过长桌就想来抢她的便携录音机。
窦雨夜下意识起身，退了两步，录音机里很快出现了她的那句，‘胡胥，搂紧些。’
屋内的人也在此时拦住了一味朝她冒进的养兄。
在对方带着喘息的回答中，窦雨夜直接关闭了录音。
“合格吗？”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表情平淡。
领头的人点了点头，她立刻转向了养父母，“在这之前，我希望爸妈能先和我签另一份协议。”
回到桌前，拿出了事先准备齐全的解除收养协议和几份委托书。
“我承认，如果没有你们收养，我不可能活到今天，所以我愿意报恩，不计后果地报恩。现在，恩报完了，我们解除收养关系吧。”
说完，摊开面前的解除收养协议，在空白处填入了一行数字。“前一次本息加在一起是十万多，这一次是二十七万多，就当是我出卖自己，还给你们的抚养费。户主是爸，爸，你愿意签字吗？”
窦雨夜神情淡然，轻轻将协议推给了对面的养父。
“你就是个白眼狼，我们家养了你这么久，难道就值这么点钱吗？”
听了录音就开始发狂的养兄，就没有平静下来过，不过在人家的地盘上，怎么会允许他一再放肆，养母急切地护住了他，让他免遭壮汉们的拳头。
领头的人不知何故，为她出了头，“还签不签？不签算了，赶紧凑钱还了！还不了，就将人交出来，送去缅甸赚钱还债。”
家里值钱的，为了还上次的债，能卖的都卖了，现在除了一间破窝棚，哪里还能拿得出。
“小姑娘，录音我们依旧要，价钱另开。不会让你拿来抵债。”
以目前的形势，大家都看得出，窦雨夜就算拿了钱，也不可能去给养兄还债。
领头的人发了话，自然有人帮腔，独子眼看又要挨揍，养父只得在养母的催促下接过协议，签好了字，窦雨夜将桌面上的红印泥又递了过去，因为那字实在是写得不成形，她怕有后患。
收回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爸，另外一份我已经签字画押了。”虽然法律上已经没有了关系，但这份养育的恩情，她认。
而后看着领头的人，“签协议吧。”
对方自然早就准备妥当，窦雨夜去接还款协议时，将录音机放在了对方的手上。
在她签字的时候，录音机再次开机，里面传来了胡胥动情的呢喃和她的呜咽和呻吟，十分暧昧和香艳。
结束之后，有人来了句，“时间不太长啊，动静也不大。”
有人接话，“理解一下，高端人士，压力大嘛！”
窦雨夜将自己那份放到包里时，录音机里正好传出她说的那句‘我还想再来一回’，说的时候不觉得，娇滴滴的声音现在听上去特别让她恶心。
令她咬紧了牙关，背上包，转身离开。
屋内的气息让她压抑得快要窒息，她需要尽快逃离。
“婊子！你就是个婊子！无耻的婊子！”养兄的咒骂从身后传来，窦雨夜却觉得十分动听，就像汽车喷出的尾气，看似威力无穷，却消散于方寸之间。
周一时，请了假，上午去民政办了解除收养手续，下午去公证处进行公示。
出来后，雾霾的天空似乎都带了彩虹色，让她公交车都没坐，一路奔跑着回了宿舍。
鸿运当头的人，诸事皆顺。
晚上宿舍都在谈论公司要派人去分公司的事，因为是去下面的地级市，大家都不太愿意，她却在第二天一早，就向主管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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