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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顿了顿道：“不过苏二小姐能站出来主持大局，想必苏家已安然无恙了。”
苏云翎点了点头：“如今苏家已经一切正常。父亲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就只是……”
元真师太目光明澈：“苏施主担心的是庞太贵妃和静王会日益坐大，最后威胁你们苏家是吗？”
苏云翎点头：“是的，不瞒师太说。如今虽然苏家已经在京城中站稳脚跟，小女也贵为雅乐女官，但是现在却似乎更加无法和庞太贵妃抗衡，也无法扳倒静王。只要他们不露马脚，我就无能为力，皇上也似无法将他们治罪还苏家一个清白。”
元真师太垂眸听着，手中的念珠慢慢转动。
禅室中很安静。苏云翎在一旁耐心等待。她知道眼前这个不起眼的比丘尼不是什么普通人。不然以外祖父这样的身份和资历能结交的人，不是泛泛之辈，更何况，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将她安置在这济云寺中静修，又亲自点明找元真师太，肯定不是无的放矢。
时间一点点流逝。元真师太始终垂眸转动着手中的念珠，似乎遗忘了在禅室中还有客人存在。
苏云翎耐心地等着。
渐渐的，身旁的檀香烧了一截，又烧了一截……直到苏云翎坐到腿麻了，几乎以为她不会开口的时候。
元真师太忽然睁开眼，叹了一口气：“有件事说来话长，苏施主想听吗？”
苏云翎一头雾水。她来是来请教如何解决当前困局的，可是元真师太却要说什么重要的事吗？难怪此事关系到了庞太贵妃和君玉亭？
元真师太看出她的困惑。她叹道：“贫尼知道苏施主是来请教如何解开当前的困局。说实话，贫尼细细把苏家的事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必须将前因后果都告诉苏施主。这件事之离奇，之古怪，甚至是不是和苏家去年遭受大难是不是有关系，贫尼都不敢断定。但是萧老让苏施主过来寻找贫尼，应该是想让苏施主知道这一切。”
苏云翎越听越糊涂：“师太，你想要说什么呢？”
元真师太不回答她的话，指着自己的脸，问道：“苏施主进宫过，应该见过宫中的许多人。你看贫尼像谁？”
苏云翎经她一提，努力辨认了下。半天，她摇头：“师太恕罪，小女没有认出来。”
元真师太叹了一口气：“真的认不出来吗？”她的口气中带着无尽的失望，“还是那个人已经过世了……”
苏云翎听到“过世”两个字，浑身一震：“我……我知道了！惠贤太妃……太妃是师太的……”
元真师太点了点头：“惠贤太妃是贫尼的姐姐。她……是不是已不在人世了？”
苏云翎想起那受尽冷落却依然端庄淡然的老太妃，心中黯然。
“惠贤太妃今年刚刚过世。”
元真师太眼中一黯，双手合十宣了一句佛号：“佛主保佑她飞升西方极乐净土。”
苏云翎忍不住好奇：“师太……”
元真师太静静看着她，伸出枯瘦的手：“那件东西她交给你是吗？”
苏云翎愣了一会，从怀中密袋中缓缓掏出一个如玉佩一样的东西。元真师太接过，随手一掰，只听得“咔嚓”一声，玉佩外粉碎，露出里面一个形状极其怪异的东西。那质地似玉非玉似铁非铁。
这便是惠贤太妃临终前给苏云翎的秘密。
元真师太看着这东西，眼中流露极其复杂的思绪：“这就是传说中——乌神鼎的开启钥匙之一。也是庞太贵妃和静王君玉亭几十年来寻寻觅觅一直在寻找的最重要东西之一。”
苏云翎忍不住屏息凝神。她只知道自己手中的这个乌神鼎钥匙之一事关重大，连君云澜她都没有给他知晓这件东西的存在。而她从敏懿郡主口中听来的故事也不够完整，也许，今天就是这个绝世秘密揭开的神秘面纱的一天……
元真师太摩挲着手中古朴的钥匙，慢慢道：“庞太贵妃之流为何要寻找这开启乌神鼎的钥匙，还得从上古的一个传说开始说起……
……
他们脚下这片一望无际的大陆叫做东元大陆。这大陆一望无际，广阔无垠。传说东元大陆东边是浩海国，海国上分布着数不清的岛国，西边则是一大片大陆，这大陆便是他们诸国所在的东元大陆。
至于北边和南边，据说是两片比东元大陆更大的冰川荒原。那边便是这尘世的尽头。没有人能够达到那边，传说那边北海和南海之水从万丈深沟中流入，流入地底，永不回流。
为何会成为东元大陆这样独特的地貌，在上古传说道在天公在开天劈地的时候，是想将这一片天地劈成天圆地方，没想到那一天天公喝多了，两斧子下去没砍好，在北边和南边留下两片万丈深沟。
于是天地失衡，海水倒灌，卷入东元大陆。天公见大错无法弥补，便将天公斧炼化成一个神鼎镇在了东元大陆的中心。
这神鼎便叫做乌。
这神鼎乌镇守东元大陆万万年，无人能知它所在，但是听说能亲眼看见乌神鼎神光，得天公开天辟地神之气所庇佑，就能成就一方霸业，一统诸国。
这个传说太久了，也很深入人心。据说秦国始祖皇帝就是因为因缘际会中得到了得以开启乌神鼎所在的宝藏钥匙，所以才能得以天佑，统一秦国。
……
苏云翎忍不住插话：“师太，这只是传说吧。”
这种上古传说在这片土地上流传得太多，每一次朝代更迭都要堂而皇之和天之神授扯上关系。说多了便没有几个人相信了。哪怕她手中握有这所谓的“乌神鼎”的钥匙之一，还得到敏懿郡主那手中破旧的羊皮卷，推演出一些令人震惊的巧合。
但是在她心底深处，这些都属于怪神乱力。她并不是真真正正相信的。
没想到元真师太却缓缓摇了摇头：“不，这是真的。传说也许有夸大，但是乌神鼎的确是存在的。”
苏云翎大惊。
“不但存在，而且在东元大陆的上下几千年的朝代更迭中，都有类似的传说。成大业者都几乎亲眼见过这神奇的乌神鼎。包括秦朝始祖皇帝。”
元真师太缓缓道。
“不可能！”苏云翎失声：“就算有真的这鼎存在，它是如何庇佑秦朝始祖皇帝？”
元真师太淡淡道：“天道轮回，所谓的天机实则只是天地间一种存在的算法。以贫尼这几十年的冥思苦想，这乌神鼎也许并不是带有天公的神光，而是它代表着一种绝世算法。而这算法太过精妙，精妙到了可以推演天道轮回，可以指点朝代更迭。”
苏云翎顿时无言。这种事听起来无法相信，但是她跟随过徐青山学过算术推演过阵法，了解到了其中的一些奥秘。也许真的有一种算法可以强大到可以推演天道轮回。所以难怪敏懿郡主给她看的羊皮卷上有那令人震惊的预言式的画。也许，这些画并不是供奉乌神鼎的人画上去的，而是乌神鼎自己推演出来的！
她心中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切越来越不简单。
元真师太继续往下说：“可以确定的是，秦先祖皇帝在因缘际会之下见到了乌神鼎，而且当时见过乌神鼎的人不仅仅有秦先祖皇帝，还有陪着他出生入死打下江山的五位功臣！”
“哗啦”苏云翎手中一抖，不小心带倒了一旁的茶盏。
元真师太目光严肃：“是的，你没有猜错。五大功臣以苏家先祖为首，苏、王、谢、赵、萧。五大世家。”
苏云翎震惊：“师太，这……”
这五大世家她太清楚了。因为她就是苏家嫡女。而自己的先祖听说是一位上下几百年来最精彩绝艳的奇男子。苏家功劳之大，得享安稳富贵长达几百年，可是不知是不是盛极必衰，从她祖父那一代就慢慢衰败，直到最后被庞太贵妃和君玉亭构陷，一夜之间几乎坍塌完全。
元真师太慢慢道：“苏家功劳最大，可子孙一代却不如一代。萧家是谋臣出身，擅为自己谋，早早隐退，可是终究无法安稳地传承子嗣。到了你外祖父这一辈子，几乎已经没有了萧氏青壮子嗣了，不是吗？”
苏云翎浑身一震，久久无法言语。
她耳边忽然回想起惠贤老太妃说过的话。
“苏家的先祖是个惊世绝艳的人才。可是你听过一句老话没有？狡兔死，走狗烹。功臣最后没有被除去，是因为他们都卸下了不该有的一切，才能安稳传代至今。特别是你苏家先祖，发过一个毒誓，苏家女子终身不入宫中为后为妃。若有违此誓，天诛地灭，苏家绝后，就算侥幸存于世，男者代代为奴，女者代代为婢。”
“师太，这……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皇家暗中操控？”她浑身毛骨悚然。
难怪！难怪苏家发下毒誓不送女子入宫为后为妃。难怪她的父亲虽然纳了几房姬妾却到了中年都无子！
难怪曹氏那身边的离奇死在狱中的丫鬟！难怪外祖父膝下更是无子……
还有那个古怪的萧家二房横死的二夫人……神秘的刺客……
禅室中沉得如一摊死水。苏云翎盯着垂眸念佛的元真师太。她心若擂鼓，咚咚跳个不停，呼吸也渐渐急促，苍白的脸上泛起如霞的红潮。
无数不详的猜测在脑中纷乱飞舞，像是一只只狞笑的鬼怪。
不是没有见过权力斗争中的狡兔死，走狗烹，也不是不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皇权霸业之路上从来没有仁义道德，没有牢不可破的兄弟情长，有的只有无数的猜忌，算计，阴谋阳谋。
可是当她忽然察觉自己的先祖和现在的亲人都因为这皇家无端的猜忌和打压才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一点都无法释怀了。
特别是一想到那个待自己如珍宝的男子是不是也知道这事。光想一想她都觉得浑身都恶寒起来。
“唉，苏施主，这些话你烂在肚子中就好何必说出来呢。”元真师太摇头，看着眼前早就冷透了的香炉，慢慢道。
“王谢两家家族底蕴深厚，行事低调，所以子孙繁盛，越发盘根错节，皇帝想要拿他两家如何也不敢下手。不过这两家族中子弟几乎都不怎么入仕，只一代代享受皇家的赐封。所以你可听过百年的皇家，千年的世家？这些世家都有自己的处事之道才能存在至今。至于赵家为五大功臣之末，皇家对他们的恩宠也一般般。所以赵家出仕为官并不多，家族比起其余四家也不兴旺。皇家也不屑对付赵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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