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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那么近,松软的云朵几乎就在头顶上,伸手就能触摸到。
这是前所未有的奇妙体验,但风越连动一下手指头都十分艰难。
呼吸困难中,他每分每秒都在祈祷这趟直升飞机能早点落地。
不知道飞了多久,在白天的最后一丝光亮从天际湮灭之前,大黑鸟终于降下高度,缓缓往下落。
轻盈地落在一处峭壁上突出的平台。
风越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前一阵阵发黑几乎晕厥过去,一方面是失血过多一方面是真的很痛啊。
这大黑鸟长得似鹰非鹰,身长两三米,体型比陪杨过练剑的雕兄还大,张开大翅膀从半空飞过时几乎就是乌云罩顶。
它丢下风越后在平台上方盘旋了几圈,又发出那种似乎婴儿啼哭的诡异叫声,然后调转方向朝外飞了出去。
风越暂时安全无虞,半睁着眼动弹不得,想先缓口气,黑魆魆的巢穴深处就传来细碎的声响。
他的长矛早就丢了,万幸弩.箭和匕.首还在。
他顾不得肩膀上的伤口,挪动身体,藏在角落,后背紧贴石壁,抽出骨匕首紧紧握在手里。
后背硌得慌,似乎是大黑鸟吃掉猎物剩下的残骸。
“大鸟,大鸟,你回来了吗?”一个熟悉的孩童软糯的声音在空旷的洞穴里响起。
“沙加!”风越猛地从角落冲出来,“沙加,是你吗?快答应我一声。”
响动瞬间消失。悄无声息。
“沙加!是我,我是风越。我们出来找你了,你也被大黑鸟抓了,你有没有受伤?”
风越焦急地问道。
他掏出打火石,想生火,手抖了半天终于脱力,打火石砸在地上滚了出去。
最后一丝力气从身体里流失,他跌坐在地上,气喘吁吁。
一只小手捡起滚落的打火石,熟练地摩擦了两下,蹦出的火星落在干草上瞬间燃烧起来。
摇曳的火光中,沙加怯怯地看了风越一眼,缩着肩膀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风越看他能自由走动,除了身上的兽皮破了点,小脸脏兮兮外,一切完好无损,心下暗松了口气。
看着他的眼神便有几分复杂。
“你为什么要偷偷离开部落?”风越艰难地问道。
沙加低头眼睛盯着脚下,瓮声瓮气:“我要找姐姐。”
风越叹了口气,故意吓唬他:“估计我再这么流血下去,等不到大黑鸟吃我就先挂掉了。”
“大鸟不吃人。它就没有吃我。”沙加抬头,拿眼盯住风越的脸,一脸认真地纠正,双脚却朝风越悄悄踱了过来。
他歪着大脑袋,看了看风越肩膀上的伤口,转头蹬蹬朝洞穴深处跑去,回来时手上多了一把绿色的叶子:“这个可以止血,我看大鸟用过。”
“因为出来找你我才受伤的,你得帮我止血。现在我的小命就交你手上了。”风越幽幽道。
“我又没让你出来找我。”沙加下意识嘟囔了句。
“我自愿出来的,行不,没你在家,我吃不下睡不着,没你不行啊。”风越扯了扯嘴角调侃道。
沙加手上的动作一顿,蓝琉璃似的大眼睛盯着风越瞅了一下,突然泛起泪花,很快含了两个大泪包,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小模样。
“想哭就到我怀里来。”风越估计他这一趟离家出走也是受惊不小,不忍心再责怪他。
沙加闻言猛地撞进他怀里,瞬间嚎啕大哭起来,眼泪鼻涕都抹在他身上。
风越的伤口被他不分轻重给弄疼了,嘴里闷哼了一声。
沙加连忙抬起头,手忙脚乱,一边哭得像只小花猫,一边把绿叶捣烂敷在风越的肩膀上。
伤口处顿时有种微凉的感觉,血也慢慢不再渗出。
刚才匆促点燃的火堆越变越小,风越赶紧提醒沙加添柴。
火苗又一下子窜起来,照亮了黑魆魆的鸟巢。
“大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就把我们俩吃了,你怕不怕?”风越嘴唇带着失血过多的苍白,微笑着说。
沙加坐在风越身旁,小心翼翼地贴着他的身体。
余光悄悄打量靠着石壁坐着浑身狼狈的风越。
虽然眼前这个人看起来还是那么没用,一张脸长得比女人还秀气,但在意识到找不到姐姐后,这个人的存在似乎就给了他很大的勇气。他很高兴看到风越出来找他。
他特别小声地含糊叫了句:“姐夫。”
这是他第一次接纳风越成为自己的家人。
风越晕晕欲睡,一下子又惊醒了:“什么?”
沙加摇了摇头。
风越失笑:“是不是肚子饿了,你看看我腰间皮袋里的肉干还在吗?”
沙加顺着他的指点找到了肉干,却没有马上吃,反而用石头把肉干捣碎,喂到风越嘴里。
风越顿时哭笑不得,他是手受伤又不是嘴.巴受伤,牙齿咬不动。
不过吃着这混了点泥土的碎肉,心里却暖暖的。
两人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气氛无比和谐地把肉干都分吃了。沙加又从黑鸟的老巢找到了几个水果。两人都吃得十分满足。
不知道大鸟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沦为大鸟的腹中餐,起码在死之前饱餐一顿,不做饿死鬼。
风越嘴角微翘,脸上露出惬意安详的神情。
沙加愣愣地看着他清秀的侧脸。心里突然觉得对方意外的可靠。
没一会,干脆躺下头枕着他的大.腿眯了起来,很快睡着,还舒服地打起小呼噜。
风越盯着他眼角依稀的泪痕,微微失笑,刚才还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会就睡熟了。
孩子真是最存不住烦恼的一种神奇生物啊。
虽然刚才调侃沙加说他们会被大鸟吃掉,但实际上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他们必须从这只大黑鸟的老巢逃出去。可是他一个半残障人士带着一个五岁的小萝卜头,就算插上翅膀也很难从这么高的峭壁上逃走。
到底该怎么办,风越苦苦思索起来。
因为睡前洒了驱虫粉,不知不觉他也跟着双眼迷离起来。
直到被一阵惊惧的婴儿啼哭声吵醒。他立刻惊醒,面露警惕。
原来不知何时大黑鸟回到了老巢,对着两只猎物自作主张升起的火堆,它显然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地盘被侵犯的勃然大怒。
它敏锐地看向风越目露凶光,婴儿啼哭声顿时噎住,然后生气地朝火堆扇起翅膀想把火扑灭。
被风助燃,火反而烧得更旺了。
大黑鸟叫的更大声了,在洞口无奈地转来转去不住徘徊,还用翅膀拍打地面一副气急败坏直跳脚的样子。
沙加也被吵醒了,不安地揉了揉眼睛爬了起来。
风越隔着熊熊燃烧的火堆朝大黑鸟咧嘴嘿嘿笑了。
小样,让你牛气,牛气哄哄的,想吓唬谁呢!
突然嘴角的笑意僵住了,奇怪了,他什么时候成了大黑鸟肚里的蛔虫,竟然能感受到对方脑中模糊的想法和情绪,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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