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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她都不转头往身后望一眼,她是聋了还是……
想到这,他全身的血液不由得凝结,不……不……绝对不可能……
他一咬牙,更加用力地往铁锁上狠狠地再砍上一刀,大锁应声而断;男子直冲了进去,如此心急如焚地将锁打开了,门开了……但他却停在牢门前却步不前,他这时发觉自己竟没有勇气向她走近。
他怕,怕那躺在地上的女人已然是一具冰冷的……
不,他知道不会的,她很坚强,她会等他的。
最终,男人一闭目,一把走上前将瘫在地上的女人给抱了起来,肩膀内所触摸到的是软温的肢体,不是像死尸般的冰冷、僵硬……
这令男子紧张的心稍微松懈了片刻,但他一望怀中的人儿那在火光的熊熊火焰的映射之下依然苍白到发紫的脸,不由得又是一窒。
于是他抖着手指向她的鼻翼处探去,喷在手指处的气息虽然既微又弱,但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依然让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于是天方露白,他在这个简陋的小帐营内就再也呆不住了,匆匆地套上外袍、穿过营内浓重的雾气,惹了一身的湿气,来到皇帝庄严的御帐营外,守在帐外的守卫见是他,一个常在此处出入的待从,对他也没有多加阻挠。
大夫说了,娘娘随时都会醒过来的,既然都已经过了一个晚上了,娘娘估计已经醒过来了吧?他真的好想去看看她,想跟她说上几句话,不要紧的话也是可以的,他只是想看到娘娘睁着眼睛望着自己的模样,只有见到了才能消除自己内心的担忧。
但想起昨晚皇上恶狠狠地将自己从帐内给赶了出来,他却是不敢冒然闯进内。于是小福子鬼鬼祟祟站在帐营的门外,轻轻地撩起帐门帷幔的一角,探头往御帐里头偷偷地望进去。
这一看,他的心不由得直往下沉,只见那原本躺着的人依旧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榻之上,而她身旁的皇上却疲惫不堪地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
小福子远远地、静静地站在原地紧盯着床榻上的女人,良久也不见她动过一下,不由得失落地将帷幄重新放了下来……娘娘,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啊?不要再睡了,小福子真的好怕……
雾气渐渐地散了,天亮透了,小福子不忍看那个男人继续趴在床沿上,于是走上前轻轻低唤着他:“皇上,皇上醒一醒。”
男人被他一这叫,骤然睁开眼前,立即就往床榻望过去,见床榻上的女人依然闭着眼脸,不由得大为失落。
小福子见他那枯槁眼神,双眸内充满了血丝,还有满脸的胡楂,才一日的光景已然令一名意气风发的男子变得如此的憔悴。
小福子不由得对着他劝说道:“皇上,你昨天晚上才进食了几口米饭,不如让奴才在这里守着,您去用早膳再休憩一会吧。”
男人摇摇头道:“朕没胃口。”
“那奴才打盆清水来给皇上洗打脸吧。”
男人依旧摇摇头,轻轻地用手触扶着女人的发角说道:“一会再算吧。”
“是!”小福子应诺了他一声,他知道现在皇上伤心、心烦,于是再也没有出声打扰他,此刻女人默默地睡着,床榻旁一个坐着、一个站着,两人静静地守在那她的身边。
小福子见皇上坐着坐着,无意识地又再度趴在床沿上睡了过去,看来是将近两天的疲于奔波将娘娘救出来,精神紧张也消耗了他不少的精力,此刻已经他是精疲力竭了,方会这样也能睡过去。
小福子不敢再叨扰到他,拿起一件轻肩衣轻轻地披在他的肩膀,退了出去。
零星的光线透过帷幄射了进来,在床榻上沉睡已久的人儿的手指微微地动了动,她那紧闭的眼脸轻轻地颤动着;良久……女人迷迷糊糊地挣起了那无比沉重的眼脸,只见迷蒙的眼底映入一张糊涂的脸孔,那脸孔上太过糊涂,但五官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她尚未能看得清那张脸,眼脸又觉得沉重无力,她又再度闭上眼脸昏睡了过去……
“皇上……皇上。”小福子连唤了男人几声,男人方醒过来。
“皇上,晋王爷有要事求见。”
男子睁开双目迷茫地望着小福子。
“皇上,晋王爷说有要事求见,现在正在门外候着呢!”小福再度重述一次。
男子皱眉不语。
“皇上……”小福又再唤了他一声。
“嗯,知道了!”男人淡淡说道,轻轻地为床榻上的女子掖了掖被角,这对小福子吩咐道:“朕出去见他,你留在这里好生照料着,不得走开。”
“是!奴才遵旨。”
男人匆匆走了出去,小福子望着床榻上始终不肯醒来的女子,不由得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他喃喃地对着床榻上的女人说道:“娘娘啊,你就快点醒过来吧,你还要折磨皇上到何时啊?”
他话音刚落,床榻上的女子的那缠着白布的手腕身躯地抖动了一下,手指也随之轻轻地动了一动,小福子不由得赶紧擦了擦眼睛,再度睁大双眸,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最终……女子在他的注视之下微微地抖动着眼脸。
她茫然地望着眼前明亮的帷幄,意识一阵的清醒又一阵的恍惚,此刻这眼前的明亮就恍如隔世令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好一会儿她的脑海忽然闪过无数张扭曲诡异的脸孔,这记忆令她的身子不由得一抖。
她这一丝一毫的轻微动静都全数纳入一旁的小福子眼内,只见他带着惊喜地唤了她一声:“娘娘……”
董秀随之茫然地望向他,喃喃地从唇中嘣出几个沙哑的音节:“小福子……”
小福子怎么会这里?自己现在不应该是在牢中么?她记得那个黑牢既阴森又冰冷,但这里却无比的明亮干洁。
这里的一切似真是假的,都让她一时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她欲撑起身子坐起来,两手的手腕却在压在床褥之时,骤然传来了阵锥心的刺痛……
“啊……”她不由得惊呼一声。
并迅速地将双手给收了回来,这才感觉到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感觉整个人就在火海内滚过一圈似的,全身火辣辣的。
“娘娘,你没事吧?”小福子见状紧张地冲上前,想要扶她一下,但她一身的伤痕,令他一时竟无从下手,只能无措地伸开双手停在半空,站在她的站前。
“秀儿……”在帐外接见晋王爷的男人听到帐内传来一声到熟悉的叫声,他不由得大喜,什么也顾不上,就直冲进了帐营内来。
他已经重新换了一套新装,胡查也刮得干干净净,一副干净利落、英姿焕发的模样。完全已不丝毫找不着清晨那不修边幅的模样,这一细看,他却是比往常更清瘦上几分。
见他直勾勾地望着自己,董秀不由得别过脸去。
“小福子,弄好了你就出去吧,将门给关上。”男人淡淡地吩咐着。
帐内两人闻言都不由得一愕,他不是让小福子伺候自己沐浴么?怎么又将小福子给撤下了。董秀不由得将脸转了过来望着男子脸,却见男子淡淡地撩两个衣袖,董秀不由得一窒,他该不会是?
她不由得将内心的疑惑问出来:“皇上,您这是要干什么?”
“朕来帮你沐浴。”男子的口吻无比的淡然,就似是在说要陪她去散步一般的平常。
闻言,董秀不由得变得无比的慌乱,虽然她知道此刻自己身上的这一身衣裳都是他为她换上的;但那时她在昏迷当中什么也不知道,与此刻这男人想要在她清醒的时候帮自己沐浴却又当别论。
让一个男人为自己沐浴,那是不可能的,单纯是想一想都令她脸红,她可不能让自己落入这样的窘境。
她见男人准备就绪,还有模有样地走上前将手探进浴桶内试了试水温,那架势十足,董秀不由得一惊,连忙说道:“皇上,让小福子帮我就行了!”
她这明显拒绝的话语听在男人的耳内却被他完全给漠视了,只见他淡淡地对着小福子说道:“小福子,出去吧!”他说话的语气淡然,却也是不容质疑的。
小福子不得不领命,应了他一声,并完全不敢看董秀那求救的眼神而默默地退了出去,还顺带关上了门。
庞大的御营内就只有单独两人,对于男人那独行独断的行径,董秀不由得微恼,但她没有吭声只是扭过头去不看他。
男人早已看出了她的不甘愿,只见他默默地走到她的身前,双手轻轻地搭在消瘦的肩膀上温和地对着她说道:“秀儿,你现在周身伤痕累累的,脚不能着地,小福子力气又不大,若让他帮你沐浴,恐怕会弄伤你的,我知道你不愿意但也只能由朕来了。”
男人一边说着,已经着手要为她脱衣,董秀不由得感觉无比的困窘,她别扭地侧一侧身子躲开他的碰触。
虽然这男人所说的是事实,但自己又怎么能让他为她沐浴。
“那我就等脚好了再洗罢。”她喃喃地说道,这话虽说得声若蚊蝇,但男人还是听到了。只见他轻勾嘴角,不容她抗拒地一手抓过她的腰侧,按住了她的身子。
另一只手轻轻地将她侧到另一方向的脸给扳了回来,深邃的双眸与她对视着呢喃细语地说道:“秀儿,你是朕的女人,让朕为你沐浴没有什么不妥的,再说了,你身上有哪个地方是朕没有见过的,你就不必害羞了。”
男人见状一惊,怕她这一用力又会再次伤着了自己的手腕,他迅速抓住她手臂,微恼着道:“别恼了,你知道的,朕决定的事没有做不到的。”
董秀注视着他眼底那坚决的黑眸,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不由就沮丧地垂下了手。
男人不知打哪里拿一块块奇怪的物品出来,这些物品咋一看上去就好象是一块块细小的布料,但仔细端详之下却又发现不是。
他拿起其中的一块,对她说道:“可能会有点痛,忍一忍就好了,这是西域进贡的皮贴,用羊皮经过特殊的工序制成的,这东西能仿水。你身上的伤口不能碰着水,不然的话会发脓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一块块的羊皮将她身上的伤口逐一的封上了,没有一处遗漏。董秀沉默地看着他的动作,内心很是复杂但她却没有再表露出来,只是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的不解。
这个男人有时无情得令人恐惧,有时却又像此刻这般温柔的令人不解,她知道此刻他是真心痛惜自己的,不管他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她腹中的孩子,但她亦知道他是一代的帝王,他的宠幸往往也不外乎是过眼云烟。
她只能时刻地告诫着自己,不要被他一时的温柔所迷惑,不能再陷进他温柔的陷阱内,免得陷得太深了而不能自拔。
想到这,她心中渐渐浮现出来的一丝感动又瞬间被压了下来,看着眼前的男子的眼神也由迷惑转为冷然。
男人拿来一把木梳轻轻地为她梳理着那长长的黑丝,他梳着梳着,突然间,他全身的血液不由得凝结,梳发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见她的后脑勺处有那么一小块头皮上一根发丝也没有,竟像是被人生生给从头顶揪了下来一般。
他的眼前瞬间涨得通红,看着眼前的女人背对着自己恬静地坐在水里,静如处子的形态,就像是圣洁的女神一般。
但他看着她头顶的那一小块没有发丝的头皮,脑海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她被人生生从头顶揪出一缕黑发的情景,那该是多么的痛苦啊?她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顿时他心痛到只觉得连呼吸都好难受……
见身后久久没有丝毫的动静,女子再也按耐不住,微微地侧过头来看个究竟。
望着她剪水般的黑瞳,男子强将心头的悲伤压了下去,并冲着她淡淡的一笑,但他却不知自己的这个笑容是多么的难看。
良久,他才从嘴里绷出一句话来:“秀儿的头发长得真好,就像上好的绸缎。”
女子却没有回应他,他也不在意,轻轻地掬起一勺清水,避开她那一光裸外露的头皮,缓缓地往她的秀发上冲下去……
良久……他伸手出去,亲昵地揽着她圆鼓鼓的腰气,女人的身子显明因他这动作而僵直,但却也没有反抗。
他的脸轻轻地贴在她隆起的腹部,感受着她腹腔内的另一个微弱的心跳声。
不管她如何刻意的漠视自己,但现在她腹腔中的孩子是他应耿天的骨肉,是他们两人血肉交融的结果;她是孩子的娘,而他却是孩子的爹。这是两人之间永远也撇不清的关系,他们共同拥有着一个孩子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想到这,男人的嘴角不由得隐匿着一丝的笑意,他趴在她的怀中不舍得起来,却不知此刻他的动作是多么的亲昵;直到女人隐忍不住,伸手轻轻地伸了他一下,他方将脸从她的腹部移开。
他抬头望着她,她却又两次回避他的视线,毅然地将脸侧向右边去。
男人没有不快,他只是伸出手来轻轻地放置在她的颈窝处,两指灵活地松开了她身上衣裳的一个盘扣。
女子惊觉到他这失礼的行为,不由得伸出手抓住他欲解下另一个盘扣的手指,怒视着他……现在还不是沐浴的时候,他为什么要解她的衣裳,难道这两日以来他对自己的羞侮还不够么,他到底还要怎么样?
董秀一直将他不顾自己的意愿,强行为她沐浴视作一种侮辱。
男子见状轻轻地一笑,并没有强行继续下去,而是松开了手转为亲昵地为她顺了顺耳后的一缕凌乱的发丝。
他对着她轻声细语地说道:
“秀儿,不要紧张,放心吧,只要你不愿意朕是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只是这几日来你在这帐营内也要闷坏了吧?朕命人到石溪最好的丝绸行给你置办了几套上好的柞蚕丝绸衣裳,这身穿在身上很是清爽,这就给你换上可好?换上后朕领你到外头走走去。”他知道她绝不会愿意穿着自己的里衣外出。
董秀闻言,低下眼脸地避开他情深款款的黑眸,并缓缓地别过脸去,淡淡地说道:“不必了,我不闷。”
男人并也不在意她这毫不领情的态度,只见他淡然一笑,继续诱导她道:“真的不去么?朕发现了离这不远处有一个山谷,那里长满了野花,还有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那个山谷,景色如画一般,是难得一见的美境呢。”
他知道她对花草及山水有着特别的依恋。
董秀不由得就在脑海当中勾勒着他话语中的意境,一时间竟有片刻的失神,男子看着她脸上这细微的变化,嘴角不由得勾勒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他满是期待地凝望着她,再度问道:“怎么样?就出去走一走吧。”
但女子却是不吭声,半晌后,只见她依旧淡淡地摇了摇头。
男子见状神色不由得变得黯然,他知道她是向往的,只是不愿意跟自己一道前去罢,想到这,男人终于颓然地离开床沿,坐落在床榻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去他,默默地看着女人别过去的侧脸,心底一阵的酸楚,种种滋味交杂在心头。
他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心情已经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左右了,不知何时起会因她的喜而喜,因她的悲而悲;他暗暗地叹息一声,看来自己不知不觉的已经跌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了。
傍晚,强烈的阳光在天边隐了去,天色微微地淡了一些,小福子再度里里外外地忙碌着,皇帝一如既往地准时来到帐内。
不管这已然是他第四次为自己沐浴了,但董秀始终无法习惯,反倒是身子渐见好转,精神越发的清醒,在他的跟前沐浴只会让她觉得越发的窘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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