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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恶龙，两座城。
满世界的死寂。
守着满城没有战斗力的子民的人类国王和身边只有两百禁卫的精灵王。
这是个所有人都知道的死局。
如果全副武装的矮人都没有胜算，人类和精灵还能以什么相搏？
巴德回过头。
他首先看见了那一群精灵、那个精灵王，还有那个被精灵王严密保护着的巫师。
在他们之后的，是城市缝隙间若隐若现的，一双双绝望的眼睛。
这一次，再没有什么关于命运的预言。
而且，此时此刻，他们也都没有选择。
巴德最后又看了一眼卢修斯。
即使是永远能够出人意料的巫师，现在大概也没有活动的空间了吧。
不过，要看的那个人终究还是被瑟兰督伊挡住了。
万众瞩目之下，黑龙很轻易的就能分辨出被自己点名的目标在哪里。
屠龙者和精灵王其实都远离了战场。但这对恶龙来说并不是任何问题。
他扫了一圈自己还能看得到的反抗，声音更加漫不经心了：“怎么，你们还没战斗就准备投降了吗？”
卢修斯对这种傻傻挂在天上的巨型靶子没有任何畏惧。
黑龙再强，终究还是和红龙处于同一个范畴内的生物，不管它们的状态是死的，还是活的。充其量只是多费一些功夫而已。
只是，偶然对上巨龙双眼，卢修斯心里却突然警铃大作。
如果，这头恶龙的性格真的如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傲慢且自大的话，眼前这样的点名邀战倒也并非不能理解。
但是，卢修斯忽然意识到，这很可能只是巨龙营造出来的一个假象。
没有人能比拥有一个龙灵的卢修斯更了解恶龙的个性是多么的狡诈。
金加隆这个战俘本来就是意外缠身的一个麻烦。
如果不是卢修斯觊觎死去的红龙身上还蕴藏着的强大魔力，他就不会冒险使用那个并不熟练的禁忌魔法。
自称龙灵的这个俘虏根本从未真正屈服。他甚至没有一句真话。
事实上，直到现在，卢修斯也不能完全掌握那个龙灵的底牌。
黑龙现身，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金加隆都应该是最兴奋的那一个。
然而，这个话痨的龙灵自始至终都沉默着。
卢修斯绝不相信尼德霍格的出现和金加隆没有一点关系。
当时因为坩埚爆炸的意外而把龙灵放任在自己的操控范围之外，是卢修斯不得已而为之。但他已经做好了欲擒故纵的心理准备。
所以，黑龙在这个时候现身，卢修斯并不觉得太过意外。
但是，尼德霍格的举动太不寻常。
他为什么要特意引诱巴德和瑟兰督伊出城？
来自亡魂龙灵的召唤真的能够让这个恶龙严阵以待，隐藏起自己的真实意图吗？
还是说，尼德霍格的到来本身就已经隐藏着更深层次的阴谋？
“我们该怎么办？”安尼斯看着远处不怀好意的恶龙，心里不详的预感更盛，忍不住再次向自己最信赖的卢修斯求助。
但是，卢修斯一时还处在自己的思考之中，没有及时回应。而另一边，巴德已经作出了选择。
“所有战士，列队，出城！”人类国王将手中的剑高高举起，直指向天空中的强敌，背影透着无法掩饰的悲壮。
“安尼斯。”瑟兰督伊突然开口，惊醒了身边的所有精灵，“保护好卢修斯，不要让他靠近战场。”
卢修斯的思绪被猛地拽回，惊讶地望向瑟兰督伊。
他没有想到瑟兰督伊竟然真的准备就这么应邀出城，更没有想到后者会让他留在城里。
对于此时站在这里的所有精灵来说，如果有谁是被认为具备击败这只巨龙的能力的话，卢修斯应该会是众望所归。
当初那头巨龙的肢解可以说是卢修斯独力完成的，在场的所有精灵都亲眼见证，瑟兰督伊更没有理由忽略掉这个事实。
如果瑟兰督伊是在有足够把握的情况下拒绝卢修斯帮忙，他倒是还能理解。
但很显然，他们昨天偶然的对话之间就已经明确了一个事实：离开了林地王国，瑟兰督伊同样没有制约空中恶龙的有效手段。
否则，他的身上不会留下那样的伤，也不会在史矛革袭击埃雷博时选择退避自保了。
“如果你们都抵挡不住这只黑龙的攻势，即使我留在城里也不会拥有安全。”卢修斯不同意地盯着精灵王。
瑟兰督伊的视线将卢修斯的表情审视了一圈，认真的强调之中并没有夹杂迟疑：“留在城里，不要出来。答应我。”
郑而重之的强调让卢修斯深深地皱起眉来。
面对一场看起来没有任何胜算的战斗，瑟兰督伊没有任何惧色。他的语气沉稳，嘱咐的话语显然别有深意。
卢修斯看着对方，似懂非懂，觉得瑟兰督伊索要的承诺是别有所指。
“我会见机行事，保证自己的安全，但被动的留守在城里不是我的风格。”卢修斯最后选择了一种委婉的应承方式。
“很好。”瑟兰督伊抬起头，看向已经蓄势待发的禁卫统领，“出城。”
尼德霍格的行为看起来是真实地执行了他自己话语中的意图。在人类和精灵不疾不徐地整队出城时，他就一直在空中等着。没有突然发起攻击，他也没有去理会在溃散中一点点重整队伍的矮人。
当巴德和瑟兰督伊的队伍到位之时，索林也已经重新聚拢了自己的矮人部队。
黑龙发出不屑的笑声，全然不惧。他左右打量的动作更像是在挑剔摆在自己面前的菜式，在嫌弃之中为难究竟要先从哪一边先下手：“看起来，现在的游戏终于变得更有趣一些了？”
三个种族，三支军队，三个方向，围绕着空中的巨龙形成了合击的阵形。
三支军队的数量极度不平衡。相比拥有主场优势的人类和矮人，两百精灵组成的方阵小得几乎可以被一次龙炎的喷射就轻松抹去。
在准备充足的矮人都被轻松击败之后，处在这块荒漠上的人类已经无法期待能够出现一股决定性的力量去改写他们即将面对死亡的命运了。即使精灵的军容最为整齐无谓，也已经没有办法再重铸起颓然者的抵抗信心了。
“现在要怎么办？这样的正面战斗真的能有胜利的可能吗？”安尼斯紧紧盯着山谷之中的战场，完全不敢转开视线。
“这些巨龙最可怕的威胁就在于他们的飞翔能力。不具备制空能力的我们唯一拥有的应对方法就只有射击。但是，矮人唯一能够威胁到恶龙的黑铁箭已经失传。这意味着，只要这头黑龙不落地，他就立于不败之地。所以，胜算有无这种问题，你觉得答案会是什么？”卢修斯不悦地哼声道。
“那为什么陛下还要出去应战？”安尼斯着急地追问。
“动动你的脑子，安尼斯，它不是摆设。”卢修斯讽刺了一句，“不要以为我能知道所有的答案。”
“我想了！但是这看起来就是不应该出现的情况，至少，陛下不应该把你留在这里。”安尼斯有些窘迫地为自己辩解道，“你是唯一有可能帮到陛下的精灵！”
“你也听到了。”卢修斯耸了耸肩，“他特意要求我留在城里。”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安尼斯焦躁地说道，“你的魔咒是唯一能够轻松破开史矛革鳞甲的方式。”
卢修斯看向瑟兰督伊的侧影，视线的聚焦点在短暂的恍惚之中变得有些涣散：“如果非要找出一种解释的话，我向，大概是因为他还是发现了。”
“发现了什么？”安尼斯在焦虑与不安之中，下意识地接话追问道。
“你的陛下，瑟兰督伊他发现了，”卢修斯顿了顿，慢慢露出一脸凝重，“我现在并不是真的已经恢复了使用魔咒的能力。”
“呃……啊？”安尼斯在错愕之后，大惊失色，“这……怎么会？”
“如果是你的话，其实应该很清楚这一点，我所擅长的所有用于战斗的魔法，都是真正带有黑暗力量烙印的手段。”卢修斯看着瑟兰督伊的方向，一脸坦然，“你和哈迪恩一样，你们都很清楚的见到过，不止一次。”
这个解释让安尼斯明显愣住了。
卢修斯没有理会追随者的反应，自顾接着说道：“但是现在，我身上还是完完全全的精灵的气息。”
“那……”安尼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上下打量站立在原地的卢修斯。
“如果你想问陛下为什么没让我们马上离开的话，”卢修斯紧接着说道，“理由大概就是你的精灵王陛下之所以选择出城应战的原因了。”
“是什么？”
“简单的推测一下。”卢修斯望向那只还在蓄势待发的黑龙，“如果河谷城就是这只恶龙的目标，直接焚烧掉一切抵抗他的力量其实是最轻松的做法。无论是谁，都没有阻止他的能力。但是，来到这里这么久，他选择了最麻烦的一个方法。”
“但他不是说要一一击碎我们所有的抵抗能力吗？”安尼斯不可置信的追问，“难道河谷城不是他的真正目标？”
“你的这个猜测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不是吗？”卢修斯扯了扯嘴角，“他没有半点破坏河谷城的意思，这便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他自己不想要这么做，要么就是他不能够这么做。”
“为什么不能？”
“比如说，这座城市里面有他想要的东西，但他却很有可能不小心烧毁掉那个东西。”卢修斯勾了勾唇，在自己的话语描述中逐渐推测出了瑟兰督伊脑海中勾勒出的那个可能。
“那……是不是巴德拥有的什么重要的东西？”安尼斯顿时四下看去，像是马上就要出发去找到这个巨龙的软肋一样。
“来到这里之前，巴德只不过是一个穷困潦倒的渔夫。即使他现在拥有什么，也只有可能是来自埃雷博的库藏。但是，黑龙的目标不是埃雷博。”
“那他要的是什么？”
“很显然，这个答案最终就要回归到精灵王陛下离开之前的那个嘱咐之上了。”卢修斯肯定道，“他不让我离开城市，其实就是不希望我彻底暴露在那只龙的眼前。”
“可是，你能有什么东西是他知道并且想要得到的呢？”安尼斯再次追问。
“比如……”卢修斯锁定了那只还在大放厥词的黑龙，突出一个名词，“魔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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