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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订阅率防盗。请支持正版, 保护作者的最好方式! 昨天三连村出了个热闹事,赵老二家又出了一回洋相。
这赵老二是个没什么出息的, 唯一让村里人看得上的就是他的工作。这回惹事的,还就是这个工作。赵老二名赵建设, 前头有个哥哥叫赵建国, 他的工作就是他哥哥被地雷炸死后接手的, 算来这工作到他手上已有七八年。
七八年前的工作是父亡子及的,赵建国去了, 按理这工作该是他儿子,轮不到赵老二。可偏偏赵建国就一个女儿, 当时才十岁出头,等成年还要七、八年。赵老二拍着胸脯说自己先干着, 等侄女年纪到就把工作让回去,这样承诺才把工作拿到手。
结果昨天就是他侄女赵雪槐满十八了, 小女娃高高兴兴地去说这事, 被赵老二媳妇推搡出门,一脑袋磕在地上,被人扶了回去, 现在还在屋子里躺着呢。
没人知道,赵雪槐一闭眼再一睁, 里面就换了一个魂。
魂倒还是赵雪槐,只是这魂来自几十年后。
几十年的时间, 足够一个人经历很多事, 也足够一个少女在波折的生涯里成长为一个牙齿快掉光的老妪。
赵雪槐的一生早年凄苦, 后半辈子才享到福。
她十岁的时候,父亲突然兴起在放假休息的时候上山放牛,被地雷炸得身亡,而后家里剩下一个母亲一个她。眼看着丫头片子没什么用,母亲收拾了包裹跟了一个缅甸男人,远走他国。
好不容易自个野草似的长到十八岁,以为自己可以接父亲的班在面粉厂里做个女工,叔叔一家却是翻脸不认人。日子没个奔头,赵雪槐咬着牙去外面的世界挣口吃的。
九十年代,是个遍地生金的时代,劳动力也还值钱,只要肯干,总能攒出一些积蓄。
赵雪槐二十岁的时候,攒到了一笔钱,和一个男同乡一起开店合作。两个人接触得多,就暗生情愫,没多久结婚有了一个家。
可惜早年身体营养跟不上,条件更是艰苦熬过来的,赵雪槐身体并不好,结婚几年肚子也没有动静。婆家人对不会下蛋的女人自然没什么好感,但夫妻两人共同奋斗还是有感情的,日子不好不坏地又过了几年。
一直到赵雪槐三十岁,男人也受不了没有孩子的日子,找了个二十出头的鲜嫩姑娘,没两个月有了孩子,就起了心思想着让糟糠妻给儿子让个地方。赵雪槐还是咬了咬牙,拿着钱离婚。
混混沌沌的时候,躺在招待所等死。
但人到了那份上,才知道心里到底不想死。只想活个好的,给那些人瞧瞧!让他们后悔去!
赵雪槐带着恨,误入了术师界,虽然年纪大,但是根骨不错。几年后便学的一身本事,界内扬名,开始享清福。日子好过,赵雪槐心胸也开阔起来,见识了大千世界,哪里还把过去一个男人放在眼里,整治一二解气就是。
一直活到快五十岁,早年垮了的身体的赵雪槐咽了一口气。
可以说,这一辈子虽坎坷,但总算老天愿意给不放弃的她一个好报。赵雪槐咽气的时候也觉得不亏,苦吃过,福享过,可以安安心心去见鬼差和阎王了。
谁知道再一睁眼,就回到了自己十八岁的年纪。
赵雪槐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房顶,好半响才醒神笑了出声。
“真是呆了,十八岁的年纪还不好?白捡了几十年的命,赚了赚了。”赵雪槐笑着说道,就撑着发软的手爬起身。
刚一坐稳,耳边就听到从门外传来的中年女人的声音:“雪槐啊,你醒了吗?婶子给你送吃的来了。”
“醒了。”赵雪槐应着,从声音里听出了这是隔壁的兰花婶子。
兰花婶子是个好心的,和赵雪槐那跑了的妈关系不错。她妈一跑,这个婶子倒是和亲戚一样颇多照顾,还想让自己当兵的小儿子娶了赵雪槐。可惜两个小年轻没看对眼,就没成。
兰花婶子推门进来,看到赵雪槐头上的血痂就怵了一下,骂道:“该死的赵老二,我迟早扒了他的皮!对小孩子这么下狠手!”
兰花婶子骂着,把手里端着的肉粥递给赵雪槐:“你吃了这个,补补血。你二叔那事,我们找村长评评理,他赵老二当初可是做了保证的!”
赵雪槐嗅着香气,肚子咕噜了一声。接过碗,小口喝着。
半碗粥下腹,赵雪槐看着年纪才四十出头的兰花婶子说道:“婶子,粥真香。”
兰花婶子听着就笑了:“好吃就行,小火熬的呢。等过两天你小哥回来了,让他带你捞河鱼!”
两家关系好,叫法上就亲近。赵雪槐小时候就管兰花婶子家的哥哥姐姐直接喊哥姐。这小哥,就是兰花婶子当兵的小儿子赵文丙,目前在几十公里外的驻兵处。
三连村虽然在边界处,但人少地多,又依山傍水。山上不够安全,水里倒是好很多,没事了捞条鱼也是一顿荤。
说到了吃的,兰花婶子想到家里老老小小还有好几个等着她回去弄中饭呢,一拍大腿:“雪槐你先吃着,我走了,家里那几个还等着我回去弄饭菜呢。下午你等着,我带你去找村长,赵老二别想占这个便宜!”
临走还不忘,看来兰花婶子记赵老二记得挺深。
赵雪槐揉揉额头,把吃干净的碗放到一边的桌子上,下了床。
她在干净得没几件东西的屋子转了一圈,找到一面只剩四分之一的镜子,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模样。
十八岁的赵雪槐看起来绝对不超过十六岁,皮肤偏黑,脸色也黄黄的。一双干净的大眼睛是唯一的亮点,两颊上还有点点的雀斑。
不过年轻的身体,即使瘦弱营养不良也比年迈好上太多。
看过自己,赵雪槐把碗洗了一边,晾在一边,走出门去,蹲坐在门槛上晒太阳,想着自己的生计。
她刚刚看了,米缸里粮食剩得不多,指不定能撑到哪天。这也是十八岁的赵雪槐,为什么那么急切地想要一份工作的原因。
可惜赵老二并不愿意把已经属于自己的工作还给大哥的女儿,反倒是逼得没办法的赵雪槐走出了这一方小小土地,孤身一人在在外混生活。
其实十八岁的赵雪槐选择不止这一个,但她和赵老二属于两种不同的人。一个只想占便宜,一个不愿意占便宜。所以赵雪槐也不愿意一再让兰花婶子帮忙,而是选择了离开。
当初赵老二是怎么打发村长来的?赵雪槐眯着眼睛回想。
好像是对方死活不愿意,把村长也往外赶。然后村长发火了,对方就开始哭闹,把事情往后拖,拖到赵雪槐断粮了,就得逞了。
赵雪槐摸摸肚子,心想自己是招几个小鬼去赵老二家呢,还是干点别的整整那一家子?
狠辣点的她也会,把赵老二全家弄死都不带留下一点痕迹的。只是犯不着那几个人背上杀孽。
敌人太弱小,赵雪槐觉得有些无趣,运转起心法开始在经脉里修炼。
坐了没一会,兰花婶子慌慌张张地过来了。
“雪槐,你那个事晚点说,村长有事呢。”
“咋啦?”赵雪槐觉得不对。
兰花婶子一脸苍白:“别说了,我本来想去洗个菜,结果看到一具泡烂了的尸体,可把我吓得够呛!”
兰花婶子手都是哆嗦的,抖个不停,看来确实是吓得不轻。
赵雪槐回屋拿上兰花婶子装肉粥留下来那个碗:“我陪婶子你一块吧,把碗送回去,也免得你再给吓慌神。”
吓着的时候,有人陪确实会好受不少。这还是兰花婶子惦记着交代了让赵雪槐等她才过来一趟,不然兰花婶子可不想出门。
“成,虽然你是个小身板,但也是个年轻人,火力旺呢,给婶子壮壮胆。”兰花婶子一口应了,手握着赵雪槐的细手腕。
赵雪槐让对方握着,眉头却蹙起。
她跟上可不是为别的,兰花婶子身上带了丝鬼气。
一般人死了就是灯消魂灭,除非是阳寿未尽的或者死得不正常的,才会生成鬼气。
兰花婶子撞上那具尸体,怕是不正常。
赵雪槐笑道:“村长看出来了吧,我这朋友被你们寨子里的人下了桃花蛊。不知道能不能请来主人,把那虫子引了出去。”
村长脸色有些难看,问徐刚:“小伙子,你没招惹寨子里姑娘吧?”
徐刚摇头:“没有,我只在三月三来过一次。参加了一场篝火晚会,然后交钱吃了烤肉。我和几个朋友一起来的,一直一起行动,没分开过。”
徐刚解释得清楚。赵雪槐看着村长犹豫的面色,更直接地开口:“这虫子我能驱。不过想着小姑娘一时昏头也可以理解,为了这个丧命却是没必要。我们大老远过来,诚意想来还是足的。。”
流传至今,蛊虫的存在就和传说似的。其瓦市这一块临近边境,汉化最为厉害。村长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竟然是个中高手,也知道这方面的消息。自家事自家知,强行破除了桃花蛊,自己这寨子怕是要出人命。
对方手下留情了,村长意识到这点,立马笑着道:“麻烦你们大老远过来了,不知道是寨子那个小丫头片子做的,我让人去问问。你们朋友只要什么都没做,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一定解决。”
说着,村长招过的自己的小儿子,让他去那几户人家去问问。寨子里也不是人人都知道那种古法,会用的人就更少了,所以范围锁定起来倒是容易。
赵雪槐的直接也让村长意识到了对方的底气,招待的程度也瞬间提升了一把。
那边徐刚和阿叔有点受宠若惊,赵雪槐程旭三个却是淡定。不想强行得罪是一回事,有本事能震慑得住,这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强者的客气和诚意,总是更让人重视的。
没一会,村长高瘦的小儿子带着一个中年女人和一个胖女孩过来。
中年女人瘦长脸,看着有点苛刻相。她呵斥胖女孩:“桑洋,你还哭,别人得罪了你吗?做出这种事!”
桑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低着头根本不敢看人。
赵雪槐打量了一眼,这个名叫桑洋的小女孩应该和她年纪差不多,不过身形丰满得多。身材只是微胖,但衣服不合身,穿出来的效果就是两个字——显胖。再一个对方可能是在山上紫外线强的缘故,皮肤比起偏黑的赵雪槐还要黑上几个度。
徐刚听着人哭,有点心烦气躁的。他先前可没想到,是这么个看着年纪不大的小姑娘对他下的手。还是那种让身体亏损严重,甚至可能导致丧命的蛊虫。现在还是赵大师给他画了清心符,不然指不定还莫名其妙就对着不认识的姑娘示好,想想就恐怖。
村长劝那中年女人:“桑洋她妈,你骂她做什么。先让我把话问清楚,为什么要在客人身上动手脚。我们当初开寨子的时候祖宗们就说过,不要乱动那些东西。”
中年女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桑洋一眼,推搡她一下:“你自己说,哭什么哭,哭有用吗?”
桑洋抽噎了一声,慢慢地抬头找到那天她下蛊的男人看了一眼,可是对方都不看她。
难过的情绪涌上心头,但更多的事难堪,做了坏事被发现那种。桑洋抽抽搭搭地说:“是我做的,我帮他解了吧。”
徐刚皱着眉,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干?我都没见过你。”徐刚想不起来,自己那天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黑黑胖胖的小姑娘。
赵雪槐听了徐刚的话心里一噎,桃花蛊,听名字都知道是什么了啊!还逮着女孩子问。
果然,桑洋哭得更厉害了,脸上都涨红了。对方不仅记不得她,还问她为什么?桑洋也觉得自己像着了魔才会干出那种事。
徐刚的话问得不巧,知道其中缘由的寨子里的人都红了脸。桑洋总归是寨子里的人,他们顶多是觉得桑洋做得有点过分。中年女人瞪了一眼就不争气的女儿,给桑洋解围道:“桑洋!你先去给别人引虫。”
站在中间的桑洋点了点头,然后有点为难地道:“要傍晚的开闭了的篮子花。”
这话的意思是,徐刚的蛊虫要引出来必须得等到傍晚。到了傍晚,摘了那什么篮子花再耽搁一下,晚上就不能离开了。
程旭李唐对视一眼,皱起了眉。不过徐刚的事还没解决,就只能再耽误一天。程旭开口道:“我们两可以留一天,徐刚也留着。那位阿叔可以晚上留下吗?还有小妹,你晚上能留下吗?”
瘦瘦黑黑的阿叔笑笑:“我可以留着,回去也没事。”出来一天是按工钱算的,对方对于多留一天很乐意。
剩下的赵雪槐无所谓地点头:“我没问题,那就等傍晚吧。”
村长笑着打哈哈:“留一天也挺好,你们就住桑洋家,让她们弥补一下歉意吧。这事是桑洋做得不对,不过她也是小孩子心智,希望那个小伙子你不要怪她。”
徐刚黑着脸,显然挺生气。性命攸关的事,谁还能大方了去?那是傻。
一行人就去了桑洋家,一幢两层的木楼,看着很有民俗的气息。两旁种着花花草草,收拾打理得别有韵味。
中年女人端出东西来招呼客人,还得去准备中饭和晚饭。
桑洋怯怯地在房子准备东西,只不过会时不时偷看徐刚一眼。
赵雪槐几个倒时自在,吃吃喝喝,一点儿不怕出事的样子。
吃过中饭,一行人还在寨子里转了转,尝了些新鲜东西。赵雪槐还接到一个老阿嬷送的花环,她幼稚地戴在头上,招摇了一路。
桑洋一边跟着,眼光渐渐地从徐刚身上挪到了赵雪槐身上。后来完全成了赵雪槐的跟班,照顾得很周到。
程旭奇怪的目光扫过去,挑着眉毛冲赵雪槐示意小姑娘热情得不正常。
赵雪槐回以一笑,手去揽了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桑洋的肩:“桑洋,你看我做什么?我是不是比徐刚要好啊,绑了我来做压寨夫郎怎么样?”
桑洋这回脸直接红成了红太阳,对着赵雪槐点头又摇头,不知所措得厉害。
调戏完小姑娘,赵雪槐看看天色,提醒:“是不是傍晚了啊。”
桑洋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嗯,我们前面就是篮子花开的地方。其他东西我准备好了。”
两个女孩走在前面,男人们在后面。徐刚听了这话松口气,半下午下来,他也是知道小女孩不会为难他的小命了。程旭拍拍他的肩,笑着看他。
徐刚觉得他连长比亲爹还靠谱,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咧嘴笑道:“连长,我们明儿连里吧,几天不见,我可是想兄弟们了。”
“行啊。”程旭一口答应,然后还没等徐刚高兴,又蹦出下一句:“猪圈轮到你打扫了吧。”
“哦。”徐刚开始想亲爹了。
摘了篮子状的篮子花,桑洋带着人回家。桑洋阿爸阿妈准备着晚饭,桑洋就自己把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捣成糊糊,加入最后一味篮子花,大功告成。
桑洋心虚地看了徐刚一眼:“我可以去外面给你引虫吗?”
徐刚看向赵雪槐,赵大师点点头:“去吧,没事。”这一桩事的起因,就是小女孩的心思,两人解决了更好。反正赵雪槐是绝不信,徐刚没见过桑洋的,只不过一个记得,一个却是忘了。
赵雪槐点了头,徐刚闷声道:“嗯,去外面。”他又补了句:“别走远了。”
桑洋点点头,只带着人在自己家没人的屋外一脚。
桑洋干巴巴地解释:“你见过我的,跳舞的时候我就在你身边呢。”
“哦。”徐刚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是真的不记得。
徐刚太冷淡,桑洋就用小刀去割了徐刚的手指头,让血往外流,同时把糊糊状的引子往徐刚手指上摸。
徐刚忍不住看了一眼黑黑胖胖的小姑娘,心里有点虚。其实怂地在担心对方又做什么手脚,不过想到赵大师的手段,徐刚才松了口气。
桑洋发现对方也在看她,又想哭了。“你是不是嫌弃我胖啊!还这么黑?”
“没有。”徐刚觉得自己不是只看相貌的人。
谁知道这句没有不仅没有起到作用,桑洋还哭得更厉害了。寨子里的小姑娘们好看得多,桑洋这样的外表让她很自卑。她很直接地想着,自己这样是不讨人喜欢的。那天看到徐刚,觉得徐刚人特别好,也就着魔一样把蛊虫想办法引进了徐刚身上。
桑洋哭得徐刚心烦,徐刚干脆直接地道:“长得不好看就不好看,我自己也没像我连长一样长得能勾小姑娘。”徐刚举了例子,顿了顿才说:“我觉得你这个做法不对,给人随便下虫,万一我没找过来,你要把我害死吗?”
“不会死的,过阵子虫长大了就好了。”桑洋弱弱地解释。
徐刚:“那你也错了,以后别这么干了。你这么干了,对方也不会喜欢你。你看看你,要是好好和我说,说不定我还和你试试。你这样搞,我想起你就害怕。”徐刚后来琢磨了一下,懂了这个桃花蛊的含义。
桑洋哭着点了点头,抹了点眼泪想往徐刚划破的手指头上抹。
徐刚收回手:“你这小丫头,又干嘛呢?”
桑洋抬头,露出圆滚滚的脸:“虫还没出来,要抹点眼泪。我不干别的,我晓得错了。”
抹完眼泪,一条虫子就从徐刚手指头里钻了出来。桑洋用竹筒装了,挂在身上。
徐刚觉得怪不自在,往屋里走去。
桑洋走在他后面,眼泪擦干净了。然后一眨眼的功夫,桑洋面色开始发白,感受着身体内的精气力量一点点流逝。这是蛊虫主人需要受到的惩罚,做什么事,都需要代价。
坐到饭桌旁,桑洋已经面白如纸。不过众人都装作没发现,自顾自地说着别的话题。桑洋坐在赵雪槐身边,老老实实地低着头,看看徐刚又看看赵雪槐。
吃完晚饭后,桑洋白着一张脸,积极主动地要和赵雪槐住一间房。
赵雪槐扫视一圈,笑着猜道:“你们家桑洋你收拾的吧,挺漂亮。”
桑洋换下了白天的不合身的宽大的衣服,穿了一件浅亚麻色的睡衣,蹲坐在木地板上。听见赵雪槐说漂亮,红着脸点点头:“是我收拾的,我不爱出门。”外面都是笑话她的人。
“出门逛逛也好,你们寨子多漂亮,外面人想看都看不到呢。”赵雪槐说的是真话,寨子里有种特色的风情。扫视房间一圈,满足好奇心后,赵雪槐打了个呵欠:“我们睡觉吧。”
早上起得早,又坐车坐了那么久,赵雪槐早累了。
客人说了睡觉,桑洋就跟着躺下。
蜡烛一吹,室内就黑黢黢的。只有一两声的虫鸣,还有草木的气息乱窜,让人心神都放松下来。
桑洋翻来覆去,动静不大,但让赵雪槐无法安眠。赵雪槐皱着眉开口:“桑洋,你还不睡吗?”今天忙活这一天,起因可都是这小姑娘的一个私心念头。
桑洋没听出赵雪槐的不悦,她嘟囔着开口,兴许是因为从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语气里还带点欣喜:“我们来聊天吧。”
“你想聊什么?”赵雪槐单手撑在脑后,又打了个呵欠。
“我……我想变成你这样的人。”桑洋小声说,声音带着羡慕。
“我这样的?”赵雪槐在黑暗中看向桑洋。
桑洋道:“对啊,我觉得你特别厉害,他们都听你的。嗯……还有你长得也好看,我也想变好看。”
“噗!我哪里好看了?”赵雪槐被勾起一点兴趣,什么时候自己也成了让人欣羡的对象。真是有意思,赵雪槐在黑暗里勾起唇角。
“笑起来好看,戴着花环也好看。反正看起来,就特别舒服,不像我。”桑洋尽可能地描述着。
“舒服?”赵雪槐反问了一句,然后笑着道:“傻姑娘,那是自信。你太介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了,事实上除了那些无聊又无趣的人,谁会一直关注你。你自己过得舒服不就行了,喜欢在外面看花看草,就去看,又不是别人家的。”
“可是他们都不喜欢我出现。”桑洋咬了咬唇,把自己缩成一团。
“不喜欢就不喜欢呗。”活到过老的赵雪槐从来不觉得那些旁人的喜欢有什么用。我们需要社交,但不需要的事那些恶性的,值得交往的朋友家人的看法,才是值得重视的。
赵雪槐语气洒脱得不行,对桑洋内心的冲击也不可谓不大。
但一时间,桑洋依旧控制不住自己在乎别人看法的想法,似乎就是习惯了这样的在乎和人生,在别人的指点下兢兢战战,唯恐自己哪点不合人意做得不好了。
“别人的喜欢与你何干,就是看你不舒服也和你没关系,反正不舒服的不是你。你要是因为别人的看法不高兴了,那才是自己的损失。多爱自己一点,徐刚这样的事不要去做了,下回遇到狠心的你这小命都没了。”赵雪槐说到这,语气有点冲。
人命相关的事,哪里能这么轻易地拿在手里把玩。纵是见多了生死,赵雪槐依旧觉得活着很珍贵。
桑洋点点头,认真解释:“我知道错了,以后肯定不会做。村长阿叔说了,阿爸阿妈也骂过我。我也知道自己错了,还好徐刚没出事。”
“知道错就行。以后衣服穿合身一点的,吃饭不要出太饱,瘦下来就好看了。不过好看要是为了自己看顺眼,美给自己看。”赵雪槐翻过身:“不和你聊了,我困得要死。”
桑洋闭上嘴巴,开始沉默地思考,手放在软乎乎的肚皮上,心里边叹气边高兴。
第二天,清晨的光线照进二楼的房间。格挡的帘子透进一道道细密的光,室内温度慢慢地上爬,赵雪槐翻身起床。
一行人用过早饭,带上自己的东西坐车。
桑洋阿爸阿妈心里过意不去,给徐刚塞了一堆的山货,据说还有一些补身子的东西,这些都备了双份的。
桑洋站在山坡上,身后是一簇一簇含苞待放的篮子花,她看着那辆车子越行越远。今天桑洋还穿着不合身的衣服,不过头发都挽了起来,把圆滚滚的脸露了出来,倒是精神了几分。
车子一路往更热闹的地方开去,从寨子到一个小县,再到沿着大路开到市里。
先停在了徐刚家,徐刚和那个带路的阿叔下车,然后程旭和李唐送赵雪槐到明盛公寓楼下。
赵雪槐下了车,发现程旭也跟着下来了。她走远车两步,回头看对方。
程旭勾着唇笑,一脸荡漾写着你懂。他掏出一个红封递给赵雪槐:“辛苦赵大师了,这是小小意思,不成敬意。少了不添啊,最近手头不宽。”
赵雪槐拿着揣进兜里:“行,不嫌弃少。你们回去吧,出来好几天了。”
程旭和李唐都是军队的,什么时候出来放风,什么时候训练都是有计划有规矩的。军伍中最讲究的东西,就是遵守纪律。如果不是程旭在这边职位还算大,能州官放火一把,回去肯定吃不了好果子。
程旭挥挥手:“行,小妹我和李唐就回去了,你上去吧。”对着比自己小的丫头,程旭感觉还是喊小妹自在。一口一个大师,不知道的还因为他喊得老男人呢!
赵雪槐揣着东西往里走,沿着楼梯往上走到二楼。这公寓一共四层楼,二楼的位置相当不错。
上了楼梯口一拐,就看到一大团蹲在自己的门前。
听到脚步声,罗松军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希冀。一认出赵雪槐,对方就刷地站了起来,然后又因为腿发麻歪歪捏捏地往下倒去。
虽然动作狼狈,但是罗松军声音中气十足,一点也不耽误地说出了自己的激动 :“赵同志,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等你好两天了!”
刚亏了一个人情,钱就来了。赵雪槐看着罗松军的目光十分和蔼,简直可以说是慈祥了。
“罗同志,怎么了?你这脚都蹲麻了,怎么不在下面坐着等,先进去坐。”赵雪槐扶了对方胳膊一把,掏出钥匙想把门打开。
罗松军却是一脸急切,又有点不好意思:“赵同志,我这事有点急,攸关我朋友父亲的性命,能不能现在就出发。不走路,您放心,我刚买了车呢。”
说着,罗松军还搓了搓手,显然有点手足无措。
对方一个三十好几的人,上回遇到自己姓名堪忧的情况都没这么急。这回倒是急切都上了脸,赵雪槐心里生出疑惑。
她收回钥匙,道:“帮忙倒是没问题,不过是看在您的面子上了。我这刚从外面坐了一上午的车回来呢,要不是您,我可不想出门。”
罗松军呵呵笑,脸上的疲惫都淡了一些:“麻烦赵大师,实在不好意思。我给您带路。”
赵雪槐的答应让罗松军心里松了一口气,对方的本事他是知道的,能请到这位年轻的大师再好不过了,也希望能帮上那人。
至于赵雪槐的客套话,看他的面子,他们都只见了一面呢?能有多少面子,还不是看在钱的面子。钱这东西,罗松军舍得,只要对方能帮上忙,他肯定不亏待赵大师,也记赵大师这个情。
刚下了车,又坐上了另一辆车往别的地方去,这不是最残酷的。残酷的是赵雪槐还得保持大师的形象,挺直了身板,正襟危坐。
为了避免自己一不留神形象没了,赵雪槐决定问问情况:“罗同志,不知你这回帮的什么忙?能说说情况吗?”
市里车开得不快,路上人也少。罗松军就一边注意车一边说道:“这回是我一个朋友爸爸得了一个怪病,我看这怪病不正常,就想请您去看看。我那个朋友的爸爸从几个月前身体就开始不舒服,但是去医院检查什么都检查不出来。我朋友就以为是医院不好,带着老人家换了好几家有名医院,结果还是没用。”
“后来老人家嫌弃折腾,就回了市里。可是身体也不见好,还愈发严重。我之前一直在担心我自己的事,忙活完这几天才知道我朋友爸爸病得这么严重。”罗松军说着,面上露出遗憾的神情。
赵雪槐觉得,罗松军和这朋友八成感情很好。不过这些和事情无关,赵雪槐拐回正题:“那是什么古怪?除了去医院,请别人瞧过了吗”
“听说是请过好些了,都没有成效。您别看我之前那样,我也偷偷请过几个什么大事,可是那些人连我什么毛病都看不出来。赵大师您一出手,我这边就安好无忧,所以这方面的事我头一个就想到找您了。”
罗松军也是无奈。前些年严厉打击,这些东西谁还敢传承。他能找出来的那些个人,也差不多都是面子货。而他这回帮忙的田家,底蕴比他罗松军强很多。找来的人也据说是有本事的,不过都束手无策。
田家也是现在罗松军的老板家,以前对他照拂颇多,他是真心想帮忙。自己又恰好认识赵雪槐,这才蹲守了两天,就等着赵雪槐去看上一看。不论结果如何,他啊至少尽力过。
分神想了一通,罗松军回神给赵雪槐解释他老板田震身上的古怪。
“我朋友父亲今年五十八,之前身体一直很好。大概三个月前,身上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点子。一开始都没注意,后来那些黑点慢慢变大,才发现不对劲,人也开始生病。后来医院花钱忙活,又请人看,一点用没有,现在老人家全身都是黑乎乎的,像墨水里泡过一样!也不能动,就只能躺着受罪。”罗松军眉心紧皱。
赵雪槐说到破门,徐老太太才算怕了,没有底气地又对着赵雪槐说了一通好话。
“大师啊,还得辛苦你陪这个兔崽子去寨子一趟,回头我给你炖我们这边的猪脚蹄汤呀!”夸了一通赵雪槐,徐老太太讪笑着说出自己的目的。老太太还是觉得赵雪槐靠谱,她跟着徐刚一起去寨子,老太太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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