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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之爱石,在新岛东边海崖上,已被高高的铁栏杆围住。栏杆上面还挂着警示牌,告诫人们不要靠近,或是一时冲动跑来考验爱情的忠贞。
爱情之忠贞像玻璃杯,千万不要去考验它是否坚固,因为你一松手,玻璃杯落在地上,即便不摔得粉碎,要会摔出裂缝或是缺口,绝不可能完好无损。
但是,总会有年轻的痴男怨女慕名而来,让自己的爱情经受一次考验。悬之爱石用栏杆围住了也没办法阻拦他们的靠近。
这悬之爱石也十分神奇,只能在这个位置浮着、悬着,移动不走,好像跟海崖是连成一体,与大地相呼应,玄妙得很。
李昉坐着米高的车,赶往悬之爱石所在的海崖,却没有一同上去,而是在山坡上先下车了。然后独自一人,在树木之间穿行,隐秘地潜伏上去了,就躲在大树上看着悬之爱石。
那里已经停了三辆车,两个装尸袋鼓鼓的已经收殓了被顽石砸碎的尸体,米高跟着一名管理局人员确认了妻子的尸体之后,就跟着管理局的车一起离开了。
接受一系列的调查,处理遇害者遗体之类的事情在等着米高呢,李昉自然没有跟着他们离开了,他从树上跳了下来,站到了悬之爱石的旁边。
悬之爱石,外形十分光滑圆润,又似一块浑圆的和田玉,椭圆形的通透润泽,仿佛被人盘玩得很好。只不过它一点“温润”气质也没有,横着长了五颗眼珠子,十分怪异,它下方的地上还残留着未洗净的血迹,显露它也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刚才那一对男女都说了什么誓言,能告诉我吗?”李昉问道。
悬之爱石五只眼睛一转,齐齐瞪在李昉身上,它说:“你是谁,也想要接受爱的试炼吗?”
它的声音听不出男女老少,很是特别,像蒙着棉被在说话。
“爱的试炼?这是什么中二台词啊。”
李昉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回说:“不是,我是管理局人员,只是有些事情要问你。”
“喔,幸好不是,不然你必死无疑。”
“为什么我必死无疑呢?”李昉不免好奇了。
“因为我并没有在你身上感觉到爱情的美好气息。用时髦话来说,你就是一只纯纯的单身狗,母胎solo。”
“感受到气息嘛……那么,你判断是不是谎言,也是靠感受气息吗?”
“是的。闻谎则落,听假即降,爱情与谎言,没人能偏离我的感应。”
“你确定自己不会弄错?”
“不会,因为我悬之爱石,乃是爱意之化身,与爱情相感应,绝不会错。”
“是嘛。”
李昉是不太相信的,这世间万物怎么可能会有“不出错”的存在,而且这“悬之爱石”分明就是一只妖精,可以归属为“石头精”之列,没有什么玄奇。
李昉重复最开始的问题:“你能告诉我吗,刚才那一对男女都说了什么誓言?”
“我们是相爱的。他们说了这一句,然后被我砸死了。”
“那是谁在说谎?”
“两人都说慌了,没人是真心。”
“两个人都说慌?”李昉暗暗吃了一惊,两个彼此不相爱的人,会出轨走到一起?也许出轨不是因为爱情,但若不是爱情,又跑来悬之爱石干什么?找死吗?
“在他们站在我身下,还未说话的时候我已经劝告他们离开了。”
“喔,这是为什么?你没在他们身上感受到爱情气息?”
“是的,非但如此,我在他们身上感受到某种很诡异的气息,跟你身上的差不多。”
我身上的?
李昉举起自己的双手,问:“你是说我手上的气息?”
“对。他们仿佛陷入一种混沌的状态,好似酗酒喝坏了脑袋,有些疯狂,但不是堕入爱河的疯狂。所以,我劝他们离开,但是没人听我的话,就像没有人相信爱情一样。”
混沌?疯癫?
是精神出来问题吗?
幻觉?
李昉眉头紧蹙,点了根烟,长缓缓地从嘴里吐出烟雾,烟气流动着铺在地上,将未冲洗掉的血迹,一点点剥离出来。烟雾裹起来,抟成一滴血,烟雾化作杯子,盛着这滴血飞到了李昉面前。
他的右手举起来,莹莹如光的灵气缠绕手掌,白烟杯子落在掌心处然后散开,那一滴血便飘浮在掌心之上,在灵气流动之中快速旋转,被分解成一丝丝细线,跟红色蜘蛛网一样展开。
“血液里面残留灵气!”
李昉双眉紧皱,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拿着笔,脸上露出一副严峻的神态,眼睛里闪出愤怒的火星,死死地盯在血液上。
米高的太太,他太太找的情夫,都不是灵人,也不是妖怪,不可能有灵气。所以,为什么血液里掺杂了灵气,有猫腻!
李昉用力一甩,将血液泼洒进远处的草丛里了。
“你最近有遇见跟他们一样的人吗?”李昉问道。
“没有。他们是今年到我这里来的第一对情侣。”悬之爱石沉默了两秒钟,继续说,“我希望永远都没有人来找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地看着这一片大海,看日出,看日落,看大海上的满天星辰,这比爱情美好。”
这还是个多愁善感有诗意的石头。
“是嘛,那我也不打扰你了。希望你以后都没有人来打扰你。”李昉紧了紧风衣,道别之后便朝山下走去。
“小心一点,你身上的气息太诡异了。”悬之爱石如此提醒道,“我感觉到死亡的味道。”
李昉停步侧身回望,那颗顽石就飘着,悬着,像爱情一样令人难以琢磨。李昉苦笑摇了摇头,双手插在口袋上慢悠悠朝山下走去。
他准备去找米高。
按理来说这种事,已有管理局接手调查,根本就不需要他“多管闲事”,只是他有一种预感:这件案子跟自己正在追查的事有关,也许能找到让自己继续调查下去的新线索。
当然了,这是一种直觉。
但是直觉,有时候才是最准确的,尤其是面对怪异之时,更需要直觉——跟着你的直觉,跟着你的本能,它会带你走出命运的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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