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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心中担忧,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暗中戒备,又想到最近儿子的反常,便转首过来,问道:“最近这些日子也没听说皇上去了后宫哪个宫室歇息,管彤史的女官呢?召她过来,哀家要问问她。”
点翠便低头应了一声是,旋即款款而去。不多时,便去而复返,面上带着笑,却是盈盈说道:“听说适才下了朝之后,皇上就去了淑妃娘娘宫中。御膳房的人得了富顺的传话,皇上要在芷兰宫用饭呢!看来,淑妃娘娘,还真是深得帝心啊!”
姚太后闻言,这才露出了一丝笑意,也是莞尔点头道:“嗯,淑妃出身名门,又素来知晓进退,是个懂理的好孩子。只可惜身子骨弱了些,这进宫七年的功夫,也只生了八皇子,还早早夭折了。若不然,便是贵妃的位置,她也当得的。”
这边玉翠亲自奉了一盏茶上来,盈盈跪倒在太后跟前,十分恭敬的呈上道:“求主子尝尝奴婢的手艺,便是不如五公主,好歹您也赏脸喝一口罢!”
姚太后便笑着唾了一口,道:“呵!你们这几个泼皮小猴子,打量哀家素来就好敷衍,什么样的手艺也敢奉上来。罢了,左右是口渴,哀家也不惦记雪丫头来煮茶了,左右还有哀家看着,这次也让她长点记性。”说着,便微微低了头下去,就着宫女的殷勤侍奉抿了一口茶。
?玉翠少不得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表情,说道:“下次若雪公主来了,奴婢定一丝不错的盯着她煮茶。少不得啊,还要缠着她拜个师学学这门高深的手艺呢!”
主仆几人说笑一番,一时间殿内的气氛倒也十分祥和。只是姚太后笑罢之后,又是沉思一番,待见过那彤史女官之后,看过那本记载着皇帝召幸嫔妃的小册子,她更是有些肃然的沉默了。
点翠等人知道太后心中不痛快,眼见皇帝还在盛年,如今却极少召幸后宫嫔妃,即便是进后宫,也大多数都留在宸妃的栖锦宫,那个女人一直都是姚太后心中的一根刺,原本儿子将她当做玩物也就罢了,可是真把这个女人装在心里,是她绝对不会允许的,现在还多了一个新月公主,这次墨雪公主吃了一个大亏,也愈加的让太后不喜宸妃和新月。
可这等事情她们这些奴婢可不敢妄自开口非议,于是只得挥退了四下的小宫女,令各人做事手脚麻利些,千万不要在这个当口撞上去罢了。
果然,只见姚太后双目微阖,在榻上歪了半天之后,这才不无慵开口道:“哀家记得,这宫中,可是有五年都不曾选过秀女了?”
??点翠便上前答道:“是,主子记性真好,的确如此。”
??说完之后又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太后的神色,见并无什么异样,这才壮着胆子道:“主子今日怎么忽然就想起这事来了?恕奴婢斗胆说一句,其实按着宫规,合该三年前就有一次大选的,只是当时皇上没什么心思,又加上皇后……这才一晃就是过了五年,宫里也没添过什么新人。要说主子这下子想了起来,本也是为了皇上着想。只是这三年一度的大选,如今也没到正经日子。要是此时贸贸然提起来,只怕…….”
只怕皇帝心中会有疙瘩,姚太后亦十分了然的点头,道:“哀家自然知道,以皇帝的性子,若此时提起来,只怕他仍是会谢绝。哀家自己生的孩子,岂会不知道他的性情如何?他如今就是一门心思都扑在国事上面,哪里有精力和心思顾得及自己半分?唉!若是有个贤明的皇后做正宫,哀家这老婆子又何用操这些随心?只是自己从五年前皇后殡天以后,皇帝就言明不再立后,那些御史么?早就被皇帝的铁血手段吓破了胆,哼哼,这些人都是忙着保命,哪想到后宫不可一日无主的窘迫,明争暗斗是少不了,只是谁都不服谁罢了,才出现现在宫中这诡异的平衡,这次贵妃被禁足,后宫又要乱了,这些口是心非之辈,又指不定要闹腾什么。皇后哀家选不了,选几个妃嫔还是可以的,就是皇帝也不会说什么。这选新人入宫之事,眼下是势在必行的。可是,也不能大张旗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寻个合适的机会,哀家再…….”。
?说到这里,她忽然眼前一亮,旋即嘴角浮出一个笑意,道:“对啊!哀家怎么没想到呢?这新月公主的及笄礼马上就要到了,皇帝不是说要给她大办一下,昭告天下吗?可不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吗?”
?说到这里,太后也禁不住有些激动起来。她从榻上坐起,脑子里又想了想,最后道:“嗯,就这么着,去,传话给内务府,就说新月公主及笄那天,着道贺的各府,将家中所有未出嫁未许亲的小姐们都带出来,就说为公主们选几个玩伴,毕竟皇家公主太少了,当然了,将来也会赏她们一份格外的体面,风光出嫁。”
?这下子点翠和玉翠等人自是尽数明白了太后的心思,当下就笑道:“主子英明,这样的主意,可真是一箭双雕了。两位公主是当今皇家唯二的公主,最是尊贵,不仅给足了新月公主的面子,也符合皇帝陛下的要求,而且还能选出真正出挑的人物,丝毫不露痕迹,太后英明。只是曦晨宫的那位恐怕又要闹腾了。”
姚太后嗤笑了一声,似乎一提起贵妃她就满心的不悦,又含着一丝不屑的说道:“她算什么东西,哼,也就是个没脑子的女人,才一门心思想着要把皇帝抓在自己手心里。也不想想,皇上是什么样的男人?是她能抓得住的吗?不过,这件事呢,倒是有一层你们没说对,哀家这回的确是要先替两位公主寻找玩伴的人,然后再慢慢暗中观察,看看这选来的究竟有没有德行容貌都出众的,再送到皇上身边去,提拔她做个有名分的后妃。你们要知道,如今的后宫,不比从前,占据高位的,都是家世辉煌的世家女。因此这新进来的人,首先就要有眼力见,懂得分寸,不给皇上和哀家添乱子,这才是顶顶重要的头一项,当然了,如果有能耐让皇帝松口,坐上那个位置的,哀家也不反对。”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能让皇帝的心思从那个女人的身上抽出来,点翠几人都是连连点头,赞道:“还是主子想的周全,有您这样的母后,凡事都能替皇上设身处地的想着。这可真是皇上的福气,也是天下万民的福气呢!”
?姚太后听着这话,脸上却没有多少笑意,隔了一会,却忍不住叹了口气,幽幽的说道:“其实皇帝虽是哀家生的,可他这性子,有时候,就连哀家也有些吃不准呢!就说这女色上头吧,虽说先帝爷那会也是不怎么上心,可后宫里头,也有过几个十分得宠的妃子,就说那荣妃吧,当时那样的荣宠,就连哀家都看了未免眼红。可到了皇上这里呢,这些年来,你们看他除去宸妃以外,可曾有对谁有过什么格外的特别?贵妃和德妃就不用说了,都是潜邸的老人。就是如今的淑妃,安昭仪,她们两个,也是得仰仗着身后的娘家。皇上为了顾全大局,这才肯恩赏她们多些雨露。可哀家害怕,这么多年了皇帝对那个女人始终如一,现在有哀家和前朝牵制着让皇帝不敢做的太过分,若是哪天哀家去了,皇帝指不定会立马将那个女人捧上后位。”
“主子,皇上是千古明君,懂得克制,不会这么做的!”宸妃的身份也不允许她坐在那个位置上。
姚太后不置可否的沉默了一会,叹息道:“你们不懂,皇帝他是一个好皇帝,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担心,他能从先帝爷的一众皇子中脱颖而出,年纪轻轻就荣登帝位,又杀伐果决的灭了楚国立威,可支撑他这么做的是为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若真有什么特别也就罢了,可是你们看看那个宸妃除了哭哭啼啼的装可怜,还会什么,有时候哀家都怀疑是不是宸妃给皇帝下了迷魂药,哀家希望皇帝能清醒,又害怕他清醒后接受不了事实,那将是一场不可收拾的灾难,比如说前朝的广成帝。”
?四大侍女面面相觑,眼眸都带着点不可思议,广成帝他们都不陌生,甚至是如雷贯耳,不是因为他为这个国家做了什么大的建树和改革,而是他的痴情,当初后宫三千,而后为了一个民间女子,视道德礼仪余不顾,废皇后,遣后宫,并且力排众议将那个女人立为皇贵妃,离皇后之位只一步之遥,甚至想让她的儿子出生就封为太子。更让人担心的是,在皇宫中建起农家小院,效仿民间夫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日想的不是国家大事,而是田地的收成,致使朝野震荡,贪官污吏横行,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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