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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冉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穆家,一大家人围在一起兴高采烈地吃火锅,穆崧已经在穆家的公司上班了,可能是在外面历练过了的缘故,穆崧上手得很快,只是偶尔和穆爸有些小冲突,倒也无伤大雅。
今天让两个老人家尤其高兴的是,穆崧带了个女朋友回家,清纯温婉,一口一个叔叔阿姨,嘴巴挺甜的,穆崧和她卿卿我我,看起来好事将近。
穆冉和舒云逸也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倾向,穆家二老所有的心事都了结了,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起来。
电话里的舒定安没有那份中气十足,一开口叫穆冉的名字,声音就有些哽住了。穆冉有些心慌意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叫什么。
“小冉,爸爸老糊涂了,爸爸对不起你……”舒定安听着电话那头热热闹闹的声音,看看自己家里冷冷清清的模样,心一横,也不要面子了。
穆冉只好轻轻地叫了一声爸,声若蚊蝇。
“这可真是个教训啊,爸爸精明了一辈子,却被那个女人骗了,我算是弄明白了,整那些虚的都没有,我有这么好的媳妇,却还不知道满足,活该我被人骗。”舒定安感慨着说,“就算那个女人真的能生下云逸的孩子,像她这样的品性,只怕从此以后我们全家都永无宁日了,整天看着她演戏就好了。”
穆冉捏着话筒,只觉得眼底发酸,舒定安从小看着她长大,向来对她很好,只除了这一次,一刹那间,从前所有舒定安的好处都涌上了心头,她的心不由得一软。
“什么时候回家来?我们都很想你,爸爸老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去了,没几年好看见你们了。”舒定安叹了一口气。
“爸你别这么说,”穆冉不得不开了口,“你身体底子好着呢,开春了暖和了就能好,到时候每天去爬山锻炼,明年身体一定倍儿棒。”
“心里难受啥都没劲,看到你才会舒坦,小冉,回家来好不好?”舒定安小心翼翼地问。
“我……我最近工作室有点忙……”穆冉有些招架不住了,吞吞吐吐地说。
“你放心,爸再也不干涉你的事情了,”舒定安有些急了,“人就要有个爱好,有个寄托,想当初爸还想当个作家呢,你没错,爸支持你当个设计师,我这是太落伍了,设计师能和裁缝相提并论嘛,说出去都被人笑掉大牙……”
穆冉擦了一把鼻尖上冒出来的汗,支吾着说:“好,我有空了就来回家来看你和妈……”
“那就说定了,这个双休日,年底了,一定要一起吃饭过新年,就这么定了,不打扰你了。”舒定安干净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穆冉看着手机哭笑不得,这是连耍赖的功夫都用上了吗?不过,还能怎么样呢?他毕竟是云逸的父亲,总归是一家人,或者,放下过去,敞开心胸,她才能真正得到幸福吧。
可能是因为分开得太久,舒云逸很黏她,第二天一早又出现在了公寓门口,这回他带来的早餐十分丰盛,中西结合,小笼包、培根、蛋饼、牛奶……他神情淡然地把一整盒东西放在桌上,带着一种“必有一种你喜欢”的笃定。
穆冉不负他所望,吃了一笼小笼包、一杯牛奶、半个蛋饼、一块蛋糕……吃到后来,舒云逸都有些瞠目结舌,迟疑着问:“小冉,你会不会吃得太多了?”
“不能浪费啊,谁让你买了这么多?”穆冉拍了拍吃得圆滚滚的肚子,满足地半靠在椅子上。
“吃不下就丢了,本来就是让你挑着喜欢的吃。”舒云逸皱着眉头,轻轻帮她揉着胃部。
穆冉童心大起,鼓起了腮帮子,半是诱导半开玩笑地说:“你怕不怕?我要变成一个肥婆了,肚子会像气球一样鼓起来,你还会不会喜欢我?”
舒云逸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忽然伸手捏了捏她下巴上新长出来的肉:“变成什么样我都喜欢。”
穆冉这才惊觉自己有双下巴了,她恼火地把桌上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儿都堆到了舒云逸的跟前:“这些都归你了,你也吃得胖一点丑一点,省得老有女人来招惹你。”
正说着,聂天然一阵风似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她喜欢睡懒觉,上班总是匆匆忙忙的。
“又在秀恩爱了,我要受不了了!舒总我今天就搬走,你赶紧麻溜儿地把你老婆领回去!”聂天然嚷嚷着,手里拖了两个箱子。
“你找到地方住了?可不许去住什么地下室,我不答应。”穆冉担心地问。
“放心,我的钱筹得差不多了,我妈答应把她那套一室一厅的小公寓给我暂住几天。”聂天然打了个响指。
穆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聂天然的妈妈是出了名的小气鬼加重男轻女,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吗?
聂天然笑着走上前去,抱住了穆冉,在她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低声在她耳旁说:“别再为我操心了,我会好好的,还有,恭喜你,终于等来了你的幸福。”
舒云逸当然不会吃成个胖子,他向来严谨,遵循着早饭吃好,午饭吃饱,晚饭吃少的古训,早饭吃的不多,却营养均衡。
悠闲着吃完了早饭,舒云逸居然还不去上班,非得带着穆冉去东湖边散步,这大冷天的,谁一大清早去东湖边散步啊,湖面上的风能把人吹得冻成冰坨子!
穆冉严重怀疑舒云逸有什么秘密,却怎么也没法从他嘴里套出话来,只好乖乖地全副武装,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的模样出了门。
天气很冷,不过空气倒是十分清新,H市向来是个悠闲的城市,总有那么一些小资情调的人,不惧寒冷,湖边的几个咖啡馆门口居然还坐满了人。
走着走着,穆冉被舒云逸带得离开了湖堤,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商业副中心走去。
这个商业副中心比较老,曾经辉煌过一阵,舒氏也曾经在这里立足过,后来新的CBD在不远处兴起,舒氏和金氏的两栋地标式大厦一造,便渐渐把城市商业中心移到了那里,这里便成了许多高不成低不就的公司的首选之地。
舒云逸拉着穆冉在街心公园的一个小山丘上,看向了不远处的一栋四层楼的办公大楼,只见那里吵吵嚷嚷的,还有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在推搡着。
穆冉正纳闷呢,有几个人从大楼里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人声嘶力竭地喊着什么,外面等着的人蜂拥而上,顿时,场面立刻失控。
穆冉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那个为首的人不正是她的冤家对头商定轩吗?“他又怎么了?”
“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说要庆贺最后撒网成功了吗?”舒云逸缓缓地说,“这是他自己弄的那个地产公司,我让云展包装了两个项目,一栋质量严重有问题的烂尾楼,一块快到开发期限的地,他那天终于打款把两个项目买走了,我这两天让人把消息都散布出去了,他这次算是倾家荡产,身无分文了,马上还要面临牢狱之灾,就算再有通天的能耐也蹦跶不起来了。”
穆冉打了个寒颤,手下一紧。
舒云逸敏感地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怎么?觉得我太狠了?”
大楼前混乱了起来,保安已经阻拦不了了,那些人想必都是商定轩的供应商,得到消息来讨债来了,不到片刻,商定轩被推搡到一旁,一群人都轰进了大楼。
穆冉摇了摇头,厌憎地看着远处那个人影:“怎么会?这些年他仗着自己有钱有势,不知道多少人被他害得公司破产,要不是我运气好有你护着,只怕我的工作室早就被他吞了,他自己心里住着魔鬼,害他的不是别人,就是他的心魔。”
舒云逸长出了一口气。
“只不过,”穆冉话锋一转,冲着他嫣然一笑,“你大冷天的叫我出来就为了这个?你不觉得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比较重要吗?”
“亲眼看到他的惨状不是更解气吗?”舒云逸狐疑地看着她,“我的心思一直放在你身上……”
穆冉哼了一声,傲然抬起了下巴:“我看不见得,我有秘密,你居然还没有发现,我生气了!”
整整一天,舒云逸都在想着,穆冉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他,他甚至不耻下问,去请教了聂天然和舒云展。
聂天然自然不知道,不过对舒云逸打电话来一阵受宠若惊,殷勤地帮他分析了一堆。
舒云展忙着照看自己的儿子和女朋友,敷衍了几句,丢下一句“小冉不让我说”就挂了电话。
元旦假期很快就到了,这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明天就是新的一年。
穆冉跟着舒云逸下了车,拎了一大包买给公婆小叔的礼物,却在门口停住了脚步。
“云逸,我有点心慌,你让我缓缓。”穆冉抚了抚胸口,一紧张,那种呕吐的感觉又来了。
话音未落,门一下子就开了,舒定安站在门口拄着一根拐杖定定地看着她。
穆冉吓了一跳,脱口而出叫了一声“爸”。
舒定安的眼中莹光点点,掩饰着背过身去笑呵呵地叫道:“好,回来了就好,小陈快过来,帮小冉把东西拎进来!今天我们家大团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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