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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灭般的壮丽烟花在天空久久绽放，持续了整整半个小时才停歇。
尹川不由自主被那五彩缤纷的光影所蛊惑，傻傻地看了好一阵。
一望无际的城市里，烟火声撕开了寂静，仿佛意味着末日的终结，将人一下子拉回现实。
柯炎第一个念头是：有人在发射信号。
第二个念头是：这个世界还没有道穷途末路。
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直觉，他明知这是好现象，心里还是充满了疑虑，沉甸甸的，并没有觉得轻松。
烟花过后，寂静再次袭来。
“有人。”
身边的尹川忽然嗓音低沉，说了句废话。
然后他转过头，去看柯炎安静祥和的侧脸，在夜幕和灯光的衬托下，对方像漫画里翩然出现的王子。
“有人醒了，他们放烟花是在求救？还是说庆祝？管他的。”尹川语气有点复杂，顿了顿又道，“这么快……”
柯炎：“……”
越快越好。
半晌，尹川后知后觉，过电般弹起来做贼心虚道：“糟了！！这是不是说明大家都快醒了！！说不定很快就有人要来找你了？！！”
他慌慌张张地去按酒店电动窗帘的按钮。
灯火阑珊的新京和墨蓝的夜空被一下隔绝在了窗帘之外。
关上窗帘尹川才觉得安全一点，他也不明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大概是不想被人发现吧。
经过这么一打岔，尹川完全忘记了刚才想对柯炎酱酱酿酿，没头没脑的在房间里走了几圈，突然大步跨过来捧着柯炎的脸：“你也不想这么快和我分开吧宝贝！我们在一起这么开心，对不对！”
柯炎：“……”
完全不对。
他刚想完，头就被尹川摁着，重重点了两下。
戏很多还强摁头的尹川满意道：“你点头了！我就知道！”
柯炎：“……”
你够了。
下一秒，尹川却一把将他狠狠抱住，像抱着心爱玩具的孩子死死不肯撒手，仿佛有人立刻会把他抢走一样用力。
尹川在微微发着抖，柯炎发间的香气来自他精心挑选的洗发水，不久前才乖乖的任他洗过，那温经热熟悉香的传入他的鼻腔，引得他的眼圈瞬间通红。这是他的柯炎，他不会给的。
想着想着，他又“哼”了一声：“既然这样，我就把你藏起来谁也找不到！我会保护你的！”
柯炎：“……”
接下来尹川自乱阵脚，热锅上的蚂蚁般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想办法。
“怎么办呢。肯定是有人醒了。说不定有很多人都醒了……你身份不一样，如果他们要找你的话，我应该把你藏在哪里？”他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盯着柯炎的脸说，“不对！他们也不知道是我偷走了你啊！怎么也不会找到我这里来！”
柯炎：“……”
所以你偷我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在意过摄像头吧。
柯炎瞬间心里毫无波澜。
他家有24小时不间断工作的摄像头，不仅如此，那片区域都是重点监护。如果不是因为世界静止的话，尹川根本没可能堂而皇之地用一个切割机就把他从家里偷走。现在看来，摄像头记录了一切，只要有人醒来，他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脱离尹川的魔爪了。
正在此时，一顶假发从天而降。
柯炎：“……”
好熟悉的弧度呢。
尹川摸着下巴：“哈哈，这样就行了，他们不知道是我偷走了你，也不知道你还有女装大佬的隐藏属性，芭比娃娃柯炎怎么可能被找到呢？幸好昨天我没扔掉这些东西，就是衣服少了点，不过我可以多拿几套。旗袍不错，我都没来得及给你试……”
柯炎：“……”
把这个东西从我头上拿开，现在，立刻。
尹川拿出手机，划拉过好几张照片，喃喃道：“嗯……上次的妆容有点问题啊，睫毛膏都涂到眼皮了看来我还需要进步……这几天练一练好了，我没事就找点教程吧。这个桃花妆是什么？好像还挺简单……”
柯炎：“……”
卒。
*
第二天一早，尹川悄悄扒拉开窗帘看外面。
除了积雪被太阳发射出刺眼的光芒，这几天来早已无比熟悉的街景一切如旧，车辆还在原地，人们也还在原地，天地间依然杳无声迹。
尹川看了看远处，稍微确定了烟花绽放的位置，和他这里可能有几个街区。
好在他对新京市非常熟悉，闭着眼睛也能找到每一条街，他决定去看一看情况。如果醒来的人有很多，说不定会有别的消息，他还可以打探一番。
有个医生就最好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奇怪，虽然不怎么出汗了，但出带血的汗和不知道冷这个毛病还是得治一下的，多活一天是一天嘛。
尹川把自己乔装了一番，毕竟他还打算做一个犯罪分子，要带着柯炎逃之夭夭，绝对不能被人记住他是谁。
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破天荒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是他给柯炎准备的，又长又大，正好可以把整个人包起来。他把貂毛滚边的羽绒服帽子戴在头上，口罩也戴好，这还嫌不够，另外又带了一副黑超大墨镜。
“嗯。”尹川自我肯定，“这样就没人能认出我了。”
柯炎：“……”
你这样更加吸引人注意了。
尹川觉得很满意，他把柯炎放在沙发上，很贴心地给他打开了电视。端详了一下，又将他的双腿也放上沙发，手里塞了一个遥控器，摆出一个舒适的宅家姿势。
接着尹川自言自语对他说：“宝贝，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你要在家等我哦。”
柯炎又被摁头了。
尹川也不知道温柔，摁得他脖子都快断掉。
更过分的是，这次尹川给他配音。
“好的小川，你去吧。去打探未知力量，绝对不要让坏人来把我带走。”尹川压低嗓音，用冷漠的口气道。
柯炎：“……”
不去精神病院混个vip套房可惜了。
尹川换回自己的声音：“好。我去了。”
尹川本来要开车的，到了车库他又觉得不妥，跑车声浪太大，妨碍他暗中观察，最终决定过低碳生活——步行。
今天是个晴天，天空蓝得不可思议，空气也无比清新。
尹川一个人行走在城市中，想要找到烟花燃放的地点并没有想象中容易。
一来是那些人很有可能是在楼顶放的烟花，他总不可能在怀疑的区域爬遍每栋楼，那也太累了，而且寻找起来会特别困难。
二来是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留下标记，有没有在原地等待，那么即使他找到了也白跑一趟。
一连走了好几条街，尹川都没发现有任何人的活动痕迹。
他几乎怀疑昨晚看见烟花是错觉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辆横在公路中央的黄色公交车吸引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起车祸，因司机静止，车辆偏离路线，三四辆车剧烈碰撞在一起，在城市里不足为奇。只可惜司机和乘客受伤后也无法移动，或许死了，或许没有，总之车里的人已经冻得僵硬，这惨状看上去让人背脊发凉。
这本是寻常的一幕，每条街都有这样的情景，但那地上出现的脚印却是不应该的。
雪下了这么久，从末日前就开始下起，路边的什么痕迹都被掩盖得无迹可寻，这公交车旁却有脚印。
雪是昨天停的，脚印很清晰可辨。
尹川注意到这些脚印长短不一，十分凌乱，至少应该有好几个人不久前曾从这里经过。
会是放烟花的人吗？
尹川暗自思衬。
这么一来，事情就简单了许多，尹川提心吊胆，一边随着脚印走一边聆听周围的动静。
世界这么安静，一点蛛丝马迹他都不会放过。
终于，他追着的脚印消失了。
不远处的人行道上湿漉漉的，有融化后的雪水顺着坡度流到了下水道里，烟花燃烧后的垃圾也出现了。
他放低身子，悄悄往前走。
然后，他迷茫——如果是发射信号的话，有必要炸掉整家烟火店吗？
没错，尹川到达的是目的地竟然一家从事礼炮销售的烟火店，招牌上的“庆典、生日、节庆”等广告字样还隐约能见，可惜这里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
商店里一塌糊涂，店门被炸得稀烂，焦黑痕迹蔓延了整栋楼，好在没有烧掉整条街。
他进去翻看了一下，所有的烟火都被烧得一干二净，气味呛鼻令人窒息。
“日。”尹川低声咒骂着快速走出。
他原地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天空，心想：差不多就是这里了，昨天晚上他们看到的烟花就是从这里燃放的。
是谁干的？难道对方和他一样是个反社会分子？根本不是发射信号什么的，单纯是为了好玩吗？那他一定要抓住那些人好好教训一下，法治社会懂不懂？！
“嗬……”
正在此时，忽然尹川听到了极为低沉的喘息声。
他吓了一跳，那是什么东西？是狗吗？
他顺着声音朝前走。
“嗬……嗬……”
声音越来越近了。
“狗狗！”尹川弯着腰查看路边的车底，“出来啊！我有火腿肠哦……”
走着走着，不远处的地上有一滩血，玻璃碎了一地，在雪地里触目惊心，像是什么从高处落下一样，砸得路旁的变压箱滋滋冒着火花。
尹川直起身抬头一看，这栋大厦五楼的窗户破了一个大洞。
“谁这么蠢，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跳楼啊。”他吐槽。
“嗬……嗬……嗬……”
再走两步，尹弯下腰继续找那只“狗狗”，声音已经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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