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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成俞的这个艺术家朋友会经常的來合肥,童成俞也不时用种种借口去上海找他,她从來都沒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不知道,原來在自己身边,竟然真真切切的还有第n种感情的存在。
现在她才明白,他们爱的其实已经忘形,不过她这个反应迟钝的人却是毫无知觉罢了。
她以为那种感情只能是小说里面的,同人啦,百合啦,并不陌生,甚至唯美浪漫。
可是,书里的那些角色从來沒有会令一众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想到,这种爱情,居然……会死人?
谢琪安简直不敢去深想,那个身强体壮棱角分明的年轻男人,在生命的尽头,会变成什么样子?
会比童成俞好看吗?
好吧,也许他们才是真正的至情至性,为了爱不顾一切,虽死无悔。
有些事情,一旦实实在在的在自己身边发生了,你才会明白,指责一词不仅是毫无意义,而且涉嫌矫情。
理解有时候真是一个难題,它的无法逾越不仅仅是世俗上的,更要命的还是心理上的。即便是吴迪那样受过西方文化熏陶的人,照样不能做到泰然自若。
谢琪安竟然只能哭笑不得无可奈何的去想那句话才能勉强的开解自己:即所谓存在即是合理的。
因为她会发现,童成俞其实比她更脆弱更易于被伤害。
这个世界已经是如此的光怪陆离,当初她一心认定自己才是被爱情伤害的那一个,自己才是悲情的,自己才是最想死的。
她想起徐晓曼对她的责骂,对她的不屑一顾,她甚至想起徐晓曼对她种种恶毒的奚落。
如果当初自己知道童成俞已经为了他第n种的爱情付出了这样沉重的代价,在最后的关头想的还是不能连累了她,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立刻就心无牵羁的去做了一次酒吧猎色的疯狂行径?
这几天來,谢琪安觉得她才是最应该感到愧疚的哪一个。
这种念头让她觉得很难过。
首先,她感到在童成俞面前,她作为他曾经恋人的失败,她竟然未能吸引他。
她甚至有些天真的觉得,当初如果她能令童成俞爱上她,童成俞就不会走到今天这样凄惶的一步。
哪怕后來他们还会分手,像注定的宿命一样,最少童成俞会健康。
她知道在这个世界上,童成俞几乎就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现在,上帝连他的生命也要毫不客气的拿去。
童成俞实在是个可怜的人。
然后她竟然沒有丝毫的念头想过去深究他猝然逃婚的原因,最起码,不要让童成俞背负她曾经的那么深重的怨恨。
她只是觉得他恶心,一心想把曾经所有和他相关的都斩断的干干净净,以至于每次徐晓曼和她说话,都不假思索的自动屏蔽掉童成俞的名字。
说到底,她其实是个很自私的人。
“小姐,到了。”
的哥突然的开口几乎吓了谢琪安一跳,她连忙感激的对的哥微笑了一下:“唔……谢谢师傅。”
然后手忙脚乱的在手袋里找钱。
一路上光顾着胡思乱想,连车费都忘记了提前预备。
“80元,放那吧。”
的哥头也不回的说道,语气相当的冷淡。
谢琪安语塞了一下。
说句老实话,她现在已经沒有了脾气。
“不用找了……”
谢琪安把一张百元钞放在座位上,温婉的说道。
然后她推开车门,准备跨出去。
“小姐,我给你只是半价的……”
的哥突然回过头对着谢琪安高声说道。
谢琪安停住刚要跨下车的身体柔和的笑道:“师傅,其实我是正常人,你不要用这种另眼相看的神情看着别人,远远比你少收钱还要积德。”
“你……真是拧勿清爽!正常人会來这个地方看病?哄小人呢。”
的哥被谢琪安呛得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用本地话嘀咕道。
谢琪安懒得和他多费口舌,啪的一声关上他的车门,笃笃定的款款向那家医疗机构大门口走去。
“戚,装得蛮像!”
出租车司机忍不住暗暗的啐了一口,找出一只棉线手套戴上,小心翼翼的拈起谢琪安扔下的那种钞票,扔进工具箱里。
挂号排队咨询,然后拿着专家开的药方去划价缴费取药,又是各种排队,人不是太多,不知道大家出于什么念头,忽然都心照不宣的显得特别绅士,沒有一个人拼命往前挤的。
等着谢琪安拿好药,快下午四点了。
不知道为什么,本來还算是清朗的天气忽然变得灰蒙蒙的,华东这边冬天的天本來就黑的早,忽然阴沉的天气看起來好像已经暮色四合了。
远处有些街头的路灯和巨大的霓虹广告牌甚至已经闪烁起來。
谢琪安竖起风衣的领子,拎着给童成俞买的药站在路边等了很久,居然始终沒有等到一辆车。
天幕上终于可以看见几点隐隐约约的寒星,S市夜的街头,冷风逐渐一阵阵起來,谢琪安有些瑟缩的感觉。
她沒有给徐晓曼打电话,既然她说了有事情,犯不着还要给她添麻烦。
特别,她明显可以感觉的出吴迪施加在徐晓曼身上的压力。
现在既然她來了,徐晓曼也是该卸下一些责任的时候了,就算是吴迪沒有什么想法,她也应该主动多承担一些。
谢琪安有些苦笑的想,抛开和童成俞六年‘情如兄妹’的缘分不说,大家都是一样的同学,徐晓曼做到的她也应该能做得到。
谢琪安掏出手机,却不知道该给谁打个电话抱屈一下。
这家治疗机构地处偏郊,又可能因为是天气已经有些寒冷的缘故,随着夜色逐渐的降临,马路边的车辆越來越疏落。
她沒有给南言俊电话,她不想他担心她。
南言俊其实前天就带着安雅回到青岛了,他说要等安排好了适合安雅治疗的医院之后才能赶过來。
青岛里这座城市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说句开玩笑的话,就算是谢琪安现在对他电话撒娇,叫他现在过來救急,除非南言俊坐火箭过來,乘直升飞机过來,也要有些时间。
再说了,动辄为了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叫他不安,谢琪安觉得实在是不必要,她还不至于那么矫气。
一辆黑色的轿车在谢琪安身边停下來,一个有些痞气的男人探出头來嬉皮笑脸的招呼道:“小姐,要搭车阀?”
谢琪安赶紧摇摇头。
男人色眯眯的眼睛有些不舍的盯着谢琪安漂亮迷人的面孔,有些放肆的纠缠道:“沒关系的啦,怕什么嘛?这里现在已经打不到出租了,你放心好了,我不是坏人。”
谢琪安有些哑然失笑,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呢?
“先生,谢谢你,我男朋友一会就过來了,不好意思,我不是等出租的。”
谢琪安淡定的看了那男人一眼,若无其事的说道。
听着谢琪安平静的语气,男人有些扫兴,还是有些不甘心的向谢琪安的脸上看了看,然后别有意味的重复道:“你男朋友?”
谢琪安满脸漠然:“先生,你是不是有些昏头了?在这个地方套马子?请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本來还想继续纠缠的男人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赶紧的把脑袋缩回到自己的车里,一边忙不迭的启动,一边用本地话悻悻地骂道:“操娘的晦气,原來是个有病的鸡婆,白长一张漂亮面孔。”
谢琪安沒有听懂他咕哝什么,见这个人一副落荒而逃的样子,只是感到好笑起來。
她知道,这个有些脑袋进水的混混被她暗示了一下,一定是猛然想起,一般情况下來这个地方的人都是干什么的?估计吓得不轻,要不然也不会跑那么快。
但是,她也意识到了这个地方的危险。
一辆梅赛德斯s600l里,有些疲倦的朱颜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假寐,突然,她听见开车的阮成有些惊讶的说道:“咦,小姐,我看见路边有个女孩好像谢小姐。”
朱颜有瞬间的迷惑,随即就明白阮成说的是谁。
她立即张开眼睛问道:“在哪里呢?怎么可能?琪安怎么会出现在S市?天都黑了,你有沒有看错?还是……这个地方?”
阮成不禁减缓了车速:“应该不会,就在我们刚才过來的路边,我开始并沒有留心;小姐,我们要不要掉头去看看?万一真的是谢小姐呢?这地方是郊区,现在已经沒办法打到车了,我看她好像要等车的样子……”
阮成毕竟陪伴了谢琪安一些日子,就算是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偶然遇见,他觉得自己也不会看错的。
刚才他一门心思往市里去,朱夫人还在等着朱颜吃晚餐,所以他的车速很快,及至看见那个很像谢琪安的女孩时,已经跑过去老远了。
朱颜也有些担心起來:“阮成,你确定?真要是琪安,我们是得回头去看看,天气这么冷,嗯,也许……她又回S市來了,毕竟,徐晓曼还是在这里的。”
阮成已经调转了车头,不是因为朱颜有些担心的话,他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绝对不会看错。
否则他就不叫阮成了。
谢琪安看见一辆豪华奔驰从自己的面前悠忽过去,不一会竟然又掉头回來,而且,这辆奔驰竟然驰到她的身边缓缓地停下。
谢琪安觉得这地方真是不能呆了:会被人不停的搭讪。
“琪安,果然是你啊?我的天,这么晚了,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的?”
不等阮成开口,摇下车窗的朱颜已经在大呼小叫了。
谢琪安真是有瞬间的错愕。
“大嫂?不会吧?阮成?你们也在S市?”
谢琪安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激动的紧走几步,跳下马路边凸起的人行道隔离带,奔到朱颜的车子边,阮成已经打开车内灯。
阮成已经习惯性的打开车门走下來,有些得意的对谢琪安笑道:“小姐还有些不相信呢,谢小姐,我的眼睛很敏锐吧?快上车再说话吧,外面很冷的。”
“琪安,你不会说一直就在S市吧?为什么不叫徐晓曼告诉我呢?”
看着冻得有些唇靑脸白的谢琪安,朱颜有些责怪的说道。
“大嫂……我刚來S市沒有几天,我也沒有仔细问过曼曼,不知道大哥你们现在都在S市的。”
坐进车里的谢琪安有些不安,赶紧的替自己和徐晓曼分辨道。
朱颜见谢琪安有些惶惑的样子,便微笑了一下:“家豪和萘萘并不在S市,我也是今天刚过來,处理一些事情。这么晚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谢琪安顿了一下,终于说道:“我來这里替一个朋友买些药,排队耽误了,谁知道这里是郊区,傍晚就等不到车了……正着急呢。”说到这里她不禁笑了,“大嫂,你就是我命里的贵人啊,想不到我竟然把你和阮成给等來了。”
已经启动车辆的阮成和朱颜一起笑了起來。
阮成打趣道:“这就是心灵感应,毕竟你们是一家人嘛。”
朱颜有些不满的对谢琪安说道:“琪安,你走了以后,怎么一个电话也不给我们?萘萘奶奶和你大哥唠叨了好多次,都说你是不打也要飞的野雀子,你有沒有和芳儿联系过?”
谢琪安顿时羞愧起來,确实,从云都一走之后,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念头,竟然一次都沒有主动联系过云都的任何人。
“大嫂,对不起……我是有些不懂事。”
谢琪安嗫嚅的喃喃道。
朱颜笑了一下:“我们也知道,你是不想再记起那个地方,哎,琪安,我也不怕老实和你说,之前,我们对你也很是不公平,这点家豪一直耿耿于怀,觉得我们亏待了你,听说,南言俊最后不惜一切代价解除了和米氏的婚约……”
“大嫂,我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了……”
谢琪安垂下头去,有些难以启齿的说道。
始终专心开车的阮成回头看了谢琪安一眼,居然毫不惊讶的说道:“早就应该如此……谢小姐,姓南的那小子呢?怎么沒有和你在一起?”
他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早就知道你们在一起了,但是,你怎么孤身一人独自站在路边等车,天都黑了还无人问津呢?
但是,他却沒有想起來问徐晓曼。
朱颜却早就想到这一点,不过她一贯的心思缜密让她沒有随便开口询问。
谢琪安微笑了一下:“阮成,还是叫我琪安吧,听着亲切;言俊他还在青岛,沒有和我一起过來,他们家里出了一点事情……”
朱颜点点头:“早该联系你,祝福你们的,只是最近我们都比较忙,我这次來S市也有打算准备问问徐晓曼的,沒想到倒是先遇见了。”
阮成有些调侃的笑道:“呃……叫习惯了,小姐,你们得感谢我,琪安小姐,我们小姐要是送你结婚大礼,你可得赏我一个大大的红包啊。”
朱颜嗤笑道:“琪安就琪安吧,还琪安小姐,我们要送琪安结婚礼物遇不遇见都是一样的,沒想到你阮成也学会邀功了。”
三个人说话之间,车子已经进入市区了。
谢琪安有些忐忑的对朱颜说道:“谢谢大哥大嫂,我们结婚不需要你们破费的,真的,大嫂,市区到了,我就在这里下车吧。”
朱颜顿时有些不悦的睁大眼睛:“琪安,你还真把我当成外人了?那你干嘛还一口一个大嫂的叫?看來你是到底还是在责怪我们,要和我生疏了?”
谢琪安慌忙摇头:“沒有,过去的事情早就过去了,大嫂,我一直给你们添麻烦,感谢还來不及呢……我和言俊以后会专门去云都看望你们的,我很想念干妈和萘萘……”
朱颜打断谢琪安的话,用一种不容置否的语气说道:“琪安,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今天好容易遇见你,我们正经的一句话还沒有说呢,你这么着急下车干嘛?南言俊不是沒有和你一起过來吗?这样吧,你朋友的药现在是不是急着要?急的话我们就先把药给人家送过去。”
谢琪安语塞了一下,然后说道:“不急,这种药他还沒有开始服用,明天开始吃也是一样的,只是,我怕耽误大嫂的事情……等大嫂有空我再专门过去说话也是一样的。”
朱颜笑道:“既然你朋友的事情不急,我急,我可能明天早上就要回云都去,我妈现在正在等我回她那里吃饭,琪安,你要是不介意,就陪我一起去我妈那里吃顿晚饭吧。”
谢琪安心里不禁有些瑟缩,她想起朱夫人高高在上的目光,但是,朱颜亲昵的要求她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
……
“妈,您快看看,谁來了?”
佣人毕恭毕敬的打开门,朱颜就扬起声音对着客厅里面愉快的叫道。
S市某高尚住宅区,一幢豪华寓所里,秀美优雅的朱凌言夫人正在客厅里看着两个外地的小保姆摆饭菜,听见朱颜很少见的咋咋呼呼声音,朱夫人赶紧转过头來。
看见谢琪安,朱夫人的脸上顿时全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颜颜,这……这不是?”
谢琪安看起來和她的女儿似乎更加的相像了,特别是很有一段时间沒见,这个女孩看起來成熟稳重多了,竟然连脸上的笑,莫名其妙的好像也多了一份矜持似的。
“阿姨您好。”
谢琪安笑盈盈的向朱夫人问候道。
朱夫人沒有回答谢琪安的问候,却自己先在一把椅子上优雅的坐下來,然后看着谢琪安,却仍旧是一副努力回想的样子,谢琪安不觉有瞬间的尴尬。
朱颜很不高兴的重重声说道:“琪安!妈,你不会连琪安的名字都给忘记了吧?”
“不是……这孩子,瞧你怎么说话的呢?妈就是太惊讶了,琪安……你好,你好,你不是在云都的吗?怎么?也过來S市了?颜颜,你该早告诉我一声琪安要过來,我也好叫厨房多添几个下饭的小菜。”
朱夫人毕竟到了老于世故的年纪,脸上立刻和颜悦色,款款说道。
既然是女儿带回來的客人,怎么着也得表示一下热烈欢迎。
看着和自己女儿相似度非常高的谢琪安,她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别扭。特别是想到谢琪安差点被米金莱变成中伤她的把柄,她就觉得一阵子老大的不痛快。
所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虽然她心里也很清楚,那些并不是谢琪安的错。
和所有女人一样,朱夫人同样也不是那种能做的了自己某种不良情绪主人的女人,相对自己的女儿朱颜來说,她确实是缺少那种更理智更大气的做派。
当然,这些只是朱夫人心底的念头,何况那些事情早就无声无息的过去了,米金莱在这个阴谋里其实并沒有捞到什么好处。
还白白的把米氏家族非常中意的一个如意佳婿给折腾的丢了。
她对自己女儿嗔怪几句,然后又堆笑对谢琪安寒暄道:“欢迎欢迎,琪安,你看看你大嫂,婆家人她总是护得紧,琪安,快进來坐吧,哎呀,我还是叫厨房再添几个小菜吧!”
她嘴里这样说着,身子其实还是沒有动,两个小保姆垂手而立,谢琪安不禁在心里苦笑了一下。
朱夫人那种高高在上的做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更改的。
这个贵妇人回到S市这种排外思想非常严重的城市应该是更加的矜持了。
好在她已经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所以她仍旧保持脸上淡定的笑:“谢谢阿姨,不需要客气的。”
朱颜抿抿嘴,拖着语气娇嗔道:“妈,琪安又不是外人,你已经弄这么多菜了,都什么时候了?我们都饿死了,赶紧叫小阿姨们打发我们吃饭吧,我爸呢?我跑了一下午,好多事情需要和他面谈呢。”
然后又亲昵的对琪安说道:“琪安,坐吧,马上我们洗洗手开饭,我饿死了。”
谢琪安对朱颜微笑一下,阮成已经泊好车走了进來。
看见朱颜对谢琪安亲密的说话神态,朱夫人免不了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不管怎么说,这个谢琪安都是她婆婆认下的干女儿,就算是她知道自己母亲心里其实并不怎么热忱这个女孩,她还是要对这个干小姑子表现的亲昵大度的。
应该说朱颜这样做是对的,一个举止高尚豁达有修养的女人理应如此。
朱凌言一贯都是这样要求教育妻女的。
朱夫人有些委屈,如果不是因为谢琪安生的实在是太像朱颜,如果不是谢琪安差点被米金莱那个妖精利用,自己完全可以做到丈夫要求的那样优雅完美的。
平心而论,谢琪安这样的像她自己的女儿朱颜,其实她也觉得很惊诧,觉得是一份罕见的缘分。
谢琪安观察到朱夫人并沒有去招呼阮成,阮成走进客厅以后径直走进里面的卫生间打开水龙头哗哗啦啦的开始洗手,不一会儿便走出來对朱夫人说道:“表姐,可以吃饭了吗?”
有些走神的朱夫人似乎颦颦眉头:“瞧你们,有那么饿吗?”
阮成笑道:“姐夫随手指一指,我和颜颜累个死,大半天的,郊外多大风啊,表姐,颜颜是不是你们从前充话费,电信局赠送的啊?就是个儿子也沒有这么使唤的,家豪那边什么事情也是她操心打理……得,啥也别说了,现在真是又冷又饿,路上还捡回一个卖火柴的小女孩,赶紧的,给口热饭吃吧。”
客厅里所有的人都被阮成说的笑起來,朱夫人也含笑赶紧站起來:“颜颜,你听听你小表舅怎么说话呢?好像我和你爸虐待了我们女儿似的。谁叫这囡囡从小到大就对赚钱感兴趣?”
又摆手招呼两个小保姆,“还愣着干什么?快把热汤端上來,开饭吧。”
谢琪安才有些明白,长久以來她心里对阮成和谢家豪一家关系的某种古怪感觉。
阮成看起來和谢家豪朱颜年纪相仿,在谢氏乃至朱颜身边却都很是有分量的感觉,而且看起來非常熟稔随意,排除阮成自身的非常能干,可能就是这个原因了:原來阮成是朱颜的长辈。
怪不得。
晚餐很快就结束了。
谢琪安终于领略到了有钱人家的讲究:大家都是非常文雅的沉默的进餐,就算是朱颜和阮成都不停的嚷嚷着饿坏了,他们却只是很有分寸的饮用了一些酒水,随便的吃了一点菜肴。
吃饭之间,大家几乎沒有交谈,然后,他们分别吃了点香糯粳米饭,阮成还喝了小半碗汤,朱颜只是尝了半调羹,就放下碗筷了。
朱夫人几乎沒有动筷子,也不为任何人布菜,包括她自己的女儿。
两个小保姆一直煞有介事的在旁边伺候。
说句老实话,朱家的这些规矩,谢琪安在谢家豪母亲那里倒是从來沒有经验过。
谢家豪的母亲保持着北方妇人的热情好客,会不停给大家碗里布菜舀汤什么的,吃饭的时候,大家会不停的交流一些话題,或者会有人说说笑话趣事,这样沉闷安静的进餐,除非人实在是少。
一句话,一餐饭,谢琪安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肚子里到底吃到什么食物了?
看见谢琪安放下碗筷,朱夫人居然微笑着对谢琪安柔声说道:“别客气啊,琪安,只管随意,我们家饭煮的很多的……”
谢琪安觉得冷汗都快下來了,朱夫人当她什么了?
朱颜不满意的对朱夫人叫道:“妈……”
朱夫人赶紧掩饰的对朱颜说道:“我是看琪安这么瘦……,应该多吃些,沒有其他意思啊,怕她拘谨。”
谢琪安竭力的露出笑脸:“不会,谢谢阿姨……我已经吃饱了。”
谢琪安一直习惯称呼陌生的女性长辈为阿姨,今天來到朱凌言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自己管朱颜的母亲叫阿姨,总好像有些别扭。
因为她听见他们家人管那两个小保姆叫小阿姨。
虽然朱夫人的脸上并沒有什么不快的表示,谢琪安却感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唐突了。
看來应该管这个酷肖自己母亲的贵妇人叫朱夫人的才对。
可是,一时之间,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去改口?
两个小保姆很快就撤下他们吃过的菜肴杯盘碗盏,不一会儿又端上两盘精致的甜点和一大盘洗好的水果。
谢琪安听见朱夫人走到里面的厨房里和一些人轻声的说话,貌似他们家还有专门的厨子和杂役。
朱颜拿起一把叉子,连着一盘甜点一起递给谢琪安:“我妈就喜欢弄这些小资情调的东西,改不掉旧习气,不过,我们家厨子的手艺还是不错的,琪安,你尝尝,比文君的手艺如何?”
阮成已经非常舒适的靠在沙发上,伸手拿过一把铮亮的叉子,叉住一块点心,很随意的放进口中惬意的品尝了起來。
谢琪安嘴里说着“谢谢大嫂……”赶紧接过朱颜递过來的叉子,随便叉住一块点心,不管怎么说,不能拂了朱颜的一片亲昵之心。
“嗯,很好吃哦,与文君姐的手艺各有千秋。”
尽管谢琪安并沒有吃出什么真正的味道,还是言不由衷的夸赞道。
阮成笑道:“琪安,你可真会说话,你知道吗?你几乎是不辞而别的离开云都之后,文君郁闷了好久,想不到你竟然相处好了那个怪物,真是人各有缘啊。”
谢琪安顿时有些脸红:“文君姐本來就挺好的啊,再说,她对我好还不是因为大嫂的缘故?文君姐应该是爱屋及乌吧?”
阮成微笑不语,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谢琪安一眼。
谢琪安心里又是一阵汗,阮成倒是洞如观火,知道她是在不由自主的讨好敷衍。
阮成的神色让她心里感到很羞愧。
可是,这样的情境,她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
朱颜的关怀亲密,朱夫人的冷淡傲慢,她真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协调啊!
“琪安,现在你可以和我谈谈你怎么会在S市的吗?”
朱颜拈起一片水果细细的吃着,微笑看着谢琪安问道。
听了谢琪安简单的回答,朱颜和阮成都有瞬间沉默。
谢琪安叙述的很平静。
她沒有很仄长去诉说她和童成俞六年的恋爱,只是扼要的说清了他们之间曾经的关系,童成俞发现了自己患病,为了不连累她而选择的不解释逃婚,还有童成俞现在的病和处境。
如果不是徐晓曼一直在一力照顾,童成俞可能已经去世了。
所以她必须得接过原本不应该属于徐晓曼的重担,毕竟,童成俞和她才是曾经息息相关过。
谢琪安沒有丝毫的回避和隐瞒,她觉得沒必要。
尽管她很清楚,自己这样毫不避讳的把自己现在正在干什么统统的告诉了朱颜和阮成,有可能会招來他们极大的嫌弃和忌讳,但是,她已经想好了,该怎样就怎样,她情愿要一份磊落的鄙弃和不能理解,也不要卑微的遮遮挡挡。
何况,她有些骄傲的想,自己的老公一直理解支持她就行了,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这就足够了。
足够她面对所有不能理解相信她的目光。
朱颜非常认真的听完她的话,沒有再多询问其他,却非常关心的问道:“琪安,你现在住在哪里?徐晓曼那里的吗?”
谢琪安摇摇头:“她那里有些不方便了,我暂时住在一家宾馆里,白天都在医院照顾童成俞,还要给他跑咨询,他现在情况非常糟糕,我希望他能逐渐恢复求生的欲一望,这种病只要心态平和,还是可以有很长存活时间的……从前我那样深的误解了他,现在,我希望能做些弥补。”
朱颜想了想:“琪安,我理解你,但是,宾馆太不卫生了,你一个人也不安全,如果南言俊过來更不方便,要不这样吧,琪安,你干脆先搬到我们在新浦开发区的房子里住吧,反正那房子买了之后,我们很少过來住,差不多一直空着,正好离治疗中心也很近,方便你照顾你朋友。”
阮成也赞赏的看着谢琪安,作为北方人,侠义之心是他们一向推崇备至的。
关于救治童成俞这件事,谢琪安倒沒有想到那么多,她只是觉得童成俞太可怜了,想竭力的让童成俞逐渐枯涸的生命能延长一些。
现在,谢琪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
她沒有想到朱颜根本就不再询问其他,还会邀请她去自己家里住?难道她沒有听清楚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很显然朱颜并不是沒有听懂。
看着长姐似的朱颜,谢琪安惟有满心的感激和感动,一句话也说不出來了。
如果换了有些不明智又有世俗偏见的人,听见她说每天往治疗中心跑,去照顾一个垂危的hiv病人,还不唯恐避之而不及啊?
这种绝对的信任和体贴,叫谢琪安再一次的感受到了朱颜的与众不同。
朱夫人正好走进來听见朱颜的话,想说什么,欲言又止,终于沒有说。
……
阮成先陪着谢琪安去了一趟治疗中心看望了童成俞,童成俞昏昏沉沉的,谢琪安把药放在童成俞病床的床头柜子里,和护士交代了一下,才和阮成一起离开医院。
他们一起去了宾馆,阮成替她结算了一下住宿账单,然后才把谢琪安带到朱颜和谢家豪在S市的豪宅。
期间,南言俊给谢琪安打了一次电话,徐晓曼也给谢琪安打了一次电话。
南言俊显然是不放心谢琪安,一直絮絮叨叨的叮嘱着谢琪安种种的注意事项,主要的话題就是谢琪安自身的安全。
各种担心焦虑溢于言表,恨不得马上就跑到谢琪安身边看着才放心。
看得出,南言俊多少还是有的顾忌的,毕竟,hiv是个令人色变的病。
谢琪安又是撒娇又是保证,末了南言俊才恋恋不舍的说道:“宝贝,最迟老公后天就过去,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千万自己当心,老公沒有其他的意思,绝对支持你照顾童成俞,就是心疼你和我们的小公主……”
阮成看见谢琪安的眼睛里几乎泛出了泪光,她沒有告诉南言俊遇见了朱颜,现在和他在一起。
徐晓曼的语气甚是抱歉。
谢琪安倒是竭力的安慰了她几句,并且告诉她童成俞的药她已经拿回來了,叫她不要担心。
同样的,她也沒有告诉徐晓曼她遇见了朱颜,并且现在还和他在一起。
阮成一直旁听,有稍微的不解。
他们走进电梯,阮成掏出智能识别卡刷了一下。
电梯平稳的升起,稍倾打开,谢琪安随着阮成走出去,看见竟然是直接的就踏进了朱颜住宅的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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