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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无双只是累极了,调养了两日才渐渐恢复过来。太医为她请脉,发现她脉搏稳健,腹中的胎儿竟不受什么影响,不禁啧啧称奇。萧凤溟亲自守在她身边,看着她身子渐好,这才一颗心放了下来。
叮叮则受了一点轻伤,养了几日也都好了。她生性活泼,在宫中也没有人再拘束了她,任由她在宫中来去自如,游玩得不亦乐乎。而萧凤青则住在了从前他身为皇子之时的宫中,没有人敢轻易问了他的来历,也没有人轻易去揣测了他的身份。他的存在就如空气一般。他带着僵硬的人皮面具,游荡在这宫中某一处,然后时时流连。
诸王叛乱很快被剿平,端王也被捉拿押解归京。皇宫外攻守一日一夜的狼藉渐渐被收拾干净。宫门也将要被换上了崭新的门。有臣子提议道宫门要用更结实的铜门。萧凤溟不准,他淡淡道:“天下没有攻不破的城门,只有攻不破的人心。治理天下若使万民归心,这宫门就算只是一纸所糊,都不会有人去轻易破了它。”
遂不批此议,只用寻常木头做了宫中的朱漆红门。太子与长宁被接回京城。经此一事,太子更显沉稳,而平日只会玩闹的长宁亦是懂事了许多。他见自己的母亲憔悴疲惫,三日中都不敢上前惊扰,倒是聂无双觉得奇怪,问起宫人这才知道长宁每日都在寝殿外徘徊。
聂无双不禁一叹,对萧凤溟道:“长宁真的长大了!”
萧凤溟含笑搂她入怀中:“这是自然。长宁是个好孩子,他以后还会经历更多的事,渐渐地,会成为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萧凤溟沉思了一会,忽地道:“朕打算开始让太子学习理政。”
聂无双诧异过后,顿时释然,她笑叹:“皇上……”
萧凤溟轻抚她柔顺的长发,微微一笑:“朕要学着放手,多一点时间陪陪你。这个天下朕已经尽力了。”
聂无双看着他眼角刻下的岁月痕迹,美眸流连而过,笑着道:“皇上这么想当真是很好。”
萧凤溟握着她的手,轻抚自己的脸,温和的深眸中皆是释然的笑意:“朕真的老了,再不好好与你过完这一生,一辈子都会后悔的。”
聂无双美眸中渐渐泛起水光,这一句寻常的话,却是她听过最动听的情话。她轻抚过他的鬓角,轻声道:“不会,皇上永远不会老。”
萧凤溟只是轻吻她的手,将她紧紧搂入怀中。这一辈子仿佛还没有好好与她开始,人生就过了一大半。下辈子已不能再期许了,因为他已经答应过凤青,下辈子,让他……好好的爱她。
“皇上怎么了?”聂无双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不禁问道。
此时已是春末,触目所见花上残红,绿荫成片。帝后二人在甘露殿后的树荫下慢慢走。她一如既往喜欢穿曳地长裙,烟霞色凤服如铺开的霞光,艳丽绝美。腰间同心结高高束起,不但遮住了她微隆的腹部,还越发显得她人修长曼妙。萧凤溟一身浅月白常服,外罩银灰色纱罩衣,气度从容淡然,清俊的面上,平和可以看尽云卷云舒。
两人相携而走,林风簌簌,一片静谧。
聂无双看着眼前一片葱翠,阳光在树叶间跳跃,不禁有种在世为人的感触。她忽地轻叹:“不知静王到底有没有把应国历代先祖存下的宝藏给搬空了?”
萧凤溟微微一笑,撩袍坐在林间突起平整的山石上,将她拥入怀中,无所谓笑道:“就算他能搬又能搬走多少?更何况箜山如此险峻,行走艰难,朕也已派人将那万蝠洞封起来,灭尽这食人的蝙蝠。他能搬走的财宝也定不会多。”
聂无双一笑,轻轻依在他的怀中:“那样就好。与其把这一笔财宝给了静王,还不如拿出来兴修江河湖泊,造福百姓。”
萧凤溟看着她,深眸熠熠,带着深情与激赏:“你的所想正是朕的所想。”
聂无双对他嫣然一笑,笑叹道:“臣妾就知道皇上是个好皇帝。”
萧凤溟轻吻她的脸颊,与她抵额相看。此时岁月静好,拥着她一辈子都看不够。远远的,一抹粉红倩影蹦跳着前来,她手中执着方才采来的山花,欢欢喜喜走来。可是在看见那林中相拥的两道身影不由顿住脚步。
她躲在树后,看着他们两人相依相偎,女子面容绝美,美眸中的爱恋那么浓,浓得化不开。而身边的男子与她相视而笑,那深眸中的宁静欢喜,世间少有。
是什么样的深情如许,令他不顾帝王安危只要深入险境救她出危难。是什么样挚爱,令她坚持走完那一段凶险的机关,一路坚持到了最后?
她灵动的眸色忽地一动,无声无息地飞身上了树。
萧凤溟与聂无双正低声细语琐事,忽地,一阵风吹来,一阵花香也随之扑来。漫天下起了漫天的花雨。两人在片刻的怔忪之后,不禁抬头看,只见有人从头上的树枝间抛下片片花瓣。花瓣打着旋儿落下,在阳光下跳跃如精灵。
落花满头,聂无双不由笑了起来。萧凤溟也笑起来,他看着花雨中笑得灿烂的聂无双,不禁与她一起看着树上的粉衫少女。
叮叮撒完花瓣,探出头去,冲两人吐了吐粉舌:“皇上皇后,可喜欢?”
聂无双笑着朝她道:“快些下来!仔细摔伤了。”
萧凤溟也笑道:“要不要朕去叫人拿梯子?”
叮叮咯咯一笑,眉眼生动俏丽,她一个倒挂,双脚挂在了树枝间,摇摇晃晃,她得意道:“皇帝叔叔,我叮叮的轻功天下无敌!”
萧凤溟与聂无双含笑看着她自由自在如精灵一般。
聂无双心头忽动,低声对萧凤溟道:“皇上,若是臣妾怀的第二胎是公主该有多好。可以尽情给她打扮,让她自由自在如叮叮姑娘,天天开开心心。”
萧凤溟眸光一动,含着无尽宠溺看着她,连声道:“好!好!生一个像你一样美丽的公主!”
聂无双心中欢喜,但是却含羞瞪了他一眼:“原来你只喜欢女儿,不喜欢男孩。难怪长宁都被你天天赶去御书房苦命读书。”
萧凤溟哈哈一笑,辩解道:“他是男孩子自然要让他知道圣贤之道,知道做人的道理。”
聂无双还要再打趣他,身后传来脚步声,一声熟悉的声音欣喜地传来:“皇上……”
萧凤溟与聂无双回过头去,看向跪地叩拜的年轻男子。
“原来是晋王。”聂无双含笑道。
萧凤溟亦是道:“原来是八弟。”
晋王仔细看了他们身上,见他们都无恙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皇上皇后没事就好了。微臣担心了许久。”
萧凤溟笑道:“八弟不必担心。”正在这时,头顶上传来一声惊叫。
萧凤溟与聂无双不由看去,只见一只小松鼠正跳在了叮叮的脚上,毛茸茸的触感令她顿时惊慌失措,顿时从高高的树上摔了下来。萧凤溟心道糟糕,正要去接。一旁的晋王已大喝一声,奋不顾身上前去接。
一道青影在半空中堪堪接住急坠下落的叮叮。叮叮在半空中惊慌失措一把紧紧抱住了晋王。两人下坠的力道太大,晋王一落地就地滚了出去,两人在林中空地上滚了好几丈远这才堪堪停住。
萧凤溟急忙上前查看,聂无双也赶紧上前。
叮叮只觉得自己被一双有力的臂膀紧紧搂着,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反而因为他的保护而有种安稳的感觉。身边传来萧凤溟与聂无双的询问声唤醒了她惊吓后迷蒙的神智。
叮叮缓缓睁开眼,可她一睁眼就对上了一张放大的俊颜,那一张面容刚毅俊美,皮肤因晒多了而带着健康的小麦色,那双深眸中皆是焦急与忧心。她呆呆看着他,那年轻男子也在看着她。
有那么一刹那风声都不见了,阳光照在脸上,有种模糊的声音从心底崩裂而开,像是花开的声音。
“叮叮姑娘!叮叮姑娘!”萧凤溟在一旁问道。
叮叮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被一位陌生的年轻男子圈在了怀中。她不由大叫一声:“流氓!放开我!”
她叫得晋王一怔,急忙脸红耳赤地放开她,站起身来。他看着气得俏脸通红的叮叮,不由红了脸喏喏,仿佛自己方才不是救人而是做了一件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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