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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3)

作品: 你是我的岛屿 |作者:缪娟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7-24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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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下手里的水杯,站在桌边,伸手把那装着大捧白杜鹃的花瓶拉倒自己旁边:“刘老师说色彩,那我们就来谈谈色彩的问题。我把这盆花这样放,它是白花绿叶子。如果我这样放它呢?”他一边说一边把花盆挪到了窗子下面的阴影里,光线转暗,花与叶子的颜色也黯淡了,“那它就是青色的花,灰绿叶子。如果我打上黄色的光呢?如果从考生坐的位置上看到的物体就是恰巧被罩在外面某栋楼某片云彩的影子里呢?如果那片云彩里面有闪电呢?

《日出印象》的典故,相信在座的各位老师跟我一样,学画的最初,开始接触色彩的第一天,就知道它的故事。

色彩究竟是什么?色彩就是光投到一个物体上,反射的人的眼睛里面,它本身就是主观的。

所以永远不会有两个画家能够画出完全一致的同一种颜色。没有这种主观,就没有莫奈在《日出印象》里面一大堆紫一大堆黄糅合出来的港口景象,就没有这幅画,就没有印象派。

那么如果这个东西早在很多年前就被人承认,开山立宗的话,为什么这个孩子画的葡萄粒上有蓝色,有红色,有绿色,就是不像的,是主观臆造的,甚至连态度都是不端正的?

刘老师你帽子扣大了你。”

傅显洋喝了一口水,脸色越来越沉,话说得很慢,但是语气强硬。

“舒老师说野路子。如果我理解的没错,就是说,基本功不正规,对不对?不好教?那么我有个提议,我们以后的招生简章就大可以写明白:非我校附中毕业生,您可以报考,但是我们也不能要,您来也是陪太子考试。大家看看行吗?”

舒绿桥被如此抢白,当时尴尬却虚弱地一笑:“您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意思呀。傅老师,您这不是讨论问题的态度呀… …”

他话音没落,傅显洋一根手指点了点桌面:“那么我们应该怎么讨论这个问题呢?这事关一个孩子,从小把美术,把画画儿当理想,结果考了三年不中,找到我这里来,想要跟我问明白。我得说,刘老师,舒老师,你们当时给她的成绩,还有今天给我的理由,都不能说服我!”

他说完抽出一把椅子坐下。

椅子脚擦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尖锐的一声。

除此之外,会议室里安静无比。

紧张而顽固的僵持。

管总务的大刘老师推门进来想要问各位老师晚上要不要订盒饭,推门一见气氛不对,当时抹身就出去了。

谭继咏教授放下了手机,他咳嗽一声,一直保持的侧身坐姿朝着会议桌拧了一下,这位今年考试的主阅卷人终于要说话了,话说的很简单,没抬头,也没去看傅显洋,像是跟所有的老师在说:“考试就是竞争,竞争是残酷的。这个孩子再好,如果排名不在我们录取的十五个人之内,那有什么办法?”

傅显洋在学院开会替女考生翻案的同时,校园外面的老北京茶馆里,爱白话的老杨在给一圈同道好友摆龙门阵,有新入伙的帮着发招生传单的挠着耳朵说:“卷纸名字都是密封的,我就不懂了:这招生时候的猫腻可是怎么搞的呢?”

这个稚嫩的问题把招生的老行家们都给逗乐了,老杨给那人倒上茶:“哪儿人啊你?”

“陕西的。”

“你们那儿吃臊子面吧?”

“吃啊。”

“你妈或者你姥姥做的臊子,跟别人家做的臊子,肯定不一样吧?”老杨道。

“那当然,一吃就能吃出来。”

“一样道理,里面,”老杨指了指马路对面美院方向,“有的是老师跟咱们一样带学生的。他自己同时又是考官。你说自己带出来的学生,那笔法方向构图色彩还不都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打分肯定高啊。要是资格老的,名气大的老师,旁边一起审卷的都是自己学生,学生都是有眼力价的,跟你吃臊子面一下就能吃出来自己妈做的一样,肯定跟着就给打高分了。”

“是啊?!”

“嗯哼。”

会议室里面的傅显洋看着谭继咏的侧脸,心想:您这么目中无人,到底还是说话了,您说话就好,就比不出声好。您是不是以为我拿着这学生的卷子就来理论了?你是不是以为我就是专门给她打抱不平来的?我当了主任您心里就不痛快吧,不是录取学生的事情还请不来您呢,您一直小瞧我,对不对?您以为我不知道您每年都会把花了天价跟自己学画的两三个贵族学生硬塞进系里来的勾当,对不对?

他想到这里从自己位置上站起来,告诉负责会议记录的秘书把小厅前面幻灯白幕拉下来。秘书没有准备,出门去把管理员叫来准备幻灯投影。过程当中,包括谭继咏在内的诸位老师都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待到傅显洋把三年之内所有已录取考生的卷子,一共四十五人,九十张素描和色彩考卷的高清照片在屏幕上一一放映出来的时候,他们才知道:傅显洋主任何止查了一个人的卷子,他费了周折,下了苦功,这是要真的翻案了。

当看到那几张在构图光影色彩等各方面都远不如被重新抽出来评判的考生,却依然被评了高分得以录取,且风格类似几乎可以断定师出一人的卷子的时候,没人再说话,再镇定的严肃的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没有了,只有傅显洋一个人笑了笑问道:“我刚当主任,没有经验,大家看看这程序上应该怎么办。我们是难道真的还让这个孩子再考一年?还是请示学校,或者更上一层:重新批卷?同时,追究阅卷者责任?”

风把小会堂的旧窗棂刮得哗啦哗啦响。

谭继咏老师去掏口袋。

一直尽力维护他的舒绿桥心想:老师你怎么这个时候还要打电话呀?

结果谭老师拿出来的是手帕,他擦了擦瞬间就汗津津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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