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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芷璇前脚刚踏出万氏的房间,后脚就听到身后万氏吩咐丫鬟如意准备香烛拜佛的声音。
她回头瞧了一眼这间满室都带着佛香的房子,勾唇冷笑,苍天有眼,该不该下地狱可不是看谁供奉的佛香更多。
否则如何解释她的回来。
“嫂子,嫂子,这边……”
傅芷璇扭过头,唇一弯,梨涡深深,勾出花般的笑容,遥看向站在回廊处向她招手的季美瑜。
“你不是累了,怎么还在这儿?”傅芷璇走过去,笑盈盈地看着她,只是那笑不曾到达眼底。
季美瑜毫无所觉,她扁扁嘴,抱着傅芷璇的胳膊抱怨道:“我不这么说,娘又要拉着我去拜佛了。哎,娘也不知怎么回事,这几天总拉着我拜佛,一跪就是一两个时辰,再跪下去我的腿都要断了。”
傅芷璇笑着轻斥道:“瞎说什么呢,娘这是虔诚。”
季美瑜撇嘴,凑到傅芷璇耳畔,小声说:“我看是走火入魔了才对,大半夜有时候娘都会坐起来烧香念经。”
傅芷璇心中一突,手指无意识地攥紧手帕,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没听说。”
季美瑜没什么心眼,眨眨眼说:“就是,好像就是从你落水那天开始的,我本来想去看你的,娘说怕我太吵会打扰你休息,不让我去……”
她后来又说了什么,傅芷璇完全没听进去。她现在脑子里全是“你落水那天”这五个字眼。
记得前世她也在初秋落过一次水,并因此感染了很严重的风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躺了半个月,所以也不知道后来万氏有没有这些反常的举止。等醒来,落水时候的很多事也记不大清了。
前世的她当然不会怀疑什么,毕竟三个女人一起相依为命七年,她从未想过她们会有害她之心。
不过现实已经给了她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现在的她再也不敢小觑这一对看似无害的母女。
“嫂子,嫂子,你想什么呢?”季美瑜伸手在傅芷璇眼前晃了晃。
傅芷璇回过神来,笑眯眯地安慰她:“别担心,明天我劝劝娘,等这雨停了,咱们一起去庙里拜拜,去去晦气。”
整日待在家里,季美瑜都憋坏了,一听说能出去玩,立即高兴地拍起了小手:“嫂子你真好,真希望这雨马上就停。”
傅芷璇轻轻摸摸她的头,像往常一样用宠溺的口吻道:“还有更好的,我让厨房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已经端到你房里了,再不回去就凉了。”
“嫂子,你对我真是太好了。”季美瑜满眼感动地看着她,“我回房了,你要吃吗?我拿过来咱们一起吃。”
傅芷璇制止了她:“不用,大夫说我这几天要吃些清淡易消化的,你别拿过来馋我了。”
她一走,傅芷璇脸上的笑渐渐隐了下来,侧过头问旁边的小岚:“你可还记得我落水的事?”
小岚沮丧地摇头:“少夫人,奴婢有罪,若不是那天奴婢离开了你的身边,你也不会落水。幸好小婉过来串门,救了少夫人……”
小婉是隔壁张家的姑娘,十一岁,长得珠圆玉润,很是可爱,她偶尔会过来串门。那天傅芷璇像往常一样在池塘边喂鱼,小岚去拿鱼食了,等小岚回来,傅芷璇已经被小婉身边的丫鬟救了起来。
后来听小婉说,她进门的时候就听到池塘那边传来扑通一声,她很好奇,跑过去就看见傅芷璇在水中挣扎,便让身边的丫鬟跳下去把她救了起来。
也是傅芷璇命不该绝,小婉身边的这个丫鬟是从南边逃难来的,家里以前是打渔的,从小就会泅水。
“原来是这样,找个机会我得好好谢谢小婉。”傅芷璇嘴角含笑,忽地岔开了话题,“你悄悄去问问门房的马叔,最近半个月可有人给家里捎带东西过来。”
***
季家就一寡母带着儿媳和女儿过日子,寻常时候,鲜少有人上门做客。
因此小岚一问起,马叔连哪天什么时辰什么人穿了什么衣服拿了什么东西都能说得头头是道。
连说了三人,他舔了舔嘴皮子,瞧了一眼正安堂的地方,压低嗓子说:”小岚姑娘,其实八月二十三那天,还有一个行商模样的人给老夫人捎了一包东西过来,不过老夫人让我不要说出去,这事你就当没听说过吧。”
小岚点头:“马叔你就放心吧,我小岚的嘴在这条街上都是数一数二的紧。”
回头小岚如实把这事告诉了傅芷璇。
傅芷璇攥紧被飘进来的秋雨打湿的窗棱,心一点点地往下沉。
八月二十三,也就是七天前,那时候万氏就收到了季文明的信,知道她儿子攀上了高枝,然后过了两天,自己就不慎落水,差点淹死。从自己落水那天起,万氏就整宿睡不着,还时常半夜起来念经求佛,这一桩桩容不得她不多想。
“少夫人,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窗口风大,你快回房吧。”小岚拿了件披风过来,在给傅芷璇披上时无意中碰触到她的手,顿时被她手上的冰冷吓到了。
傅芷璇轻轻擦去手背上飘来的水珠,扭头浅笑道:“无妨,我很好。”活了两辈子,她从来没这么清醒过。
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小岚心里止不住的担忧,轻轻扶着她的手再次劝说:“少夫人,天凉了,你的风寒还未痊愈,回屋歇着吧。”
说完又担忧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幕,叹气道:“这雨都连下三天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停下来。”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傅芷璇。前世这场秋雨持续了十几天,京城还好,但津江下游的地区却饱受洪灾之苦,尤其是大燕重要的粮食产地——兴城,被汪洋侵占,颗粒无收,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许多人逃到京城求生。
京城容纳不下这么多流民,他们就在城外搭上窝棚靠大户人家和朝廷每天的一顿清粥度过这个严冬。
在她被赶出季家无处可去的时候,是这里的难民给了她一个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扭过头看了一眼窗外下个不停的大雨,突兀地说:“小岚,让马叔准备好马车,我一会儿要出门。”
“可是这雨……”小岚想劝傅芷璇,但看到她拧得死紧的眉,到嘴边的劝解下意识地吞了回去。
少夫人从十五岁起就开始撑起整个季家,她不会做无用之事。
小岚连忙撑起伞,往门房走去。
等她回来时,傅芷璇已经换了一身更保暖的衣服,并穿上了防水的水履。
上了马车,傅芷璇沉着一张脸对马叔道:“去客栈。”
目前傅芷璇有两家店铺,第一家是傅芷璇刚嫁入季家后用嫁妆开的点心铺子,后来,等点心铺子赚了钱,傅芷璇又用这些钱开了一家客栈。
这几年季家的开支几乎都靠这两个铺子支撑。
客栈名叫“云来客栈”,但今天颇有些名不副实,因为客栈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有堂小二撑着下巴在柜台后面打瞌睡。
“冯六,严掌柜呢?”小岚弯起手指头用力敲了两下柜台。
冯六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指了指后头:“他在里面算账,小岚姐,你怎么来了?”
小岚笑眯眯地说:“少夫人出来办事,你让严掌柜上来一趟。”
冯六忙不迭地点头:“哦,好……”
严掌柜是个四十岁出头,蓄着两撇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他的性格跟他的姓一样,严肃古板,但为人正直,极有原则,也就是因为太讲原则,被上任东家辞退了。
严掌柜原是京城最出名的首饰店——林记银楼的大掌柜。后来因为林记掌门人的小舅子伙同人调换了一批首饰,被严掌柜发现,他当即下架了这批货物,并贴出致歉声明,并表示原价回购这一批有问题的货物。
原本他这样处理是没问题的,也在最大程度上挽回了林记的声誉,但是不知是谁把林老板小舅子调换首饰的事说了出去。一传十,十传百,林记的竞争对手借机放出风声,说林老板的小舅子以前还调换过许多饰品。
不少人听信了这谣言,担心自己购买的首饰掺了假,纷纷找上门嚷着要退货,这事闹得太大,林记老板一火,找了个借口把严掌柜解雇了。
严掌柜这事虽然没做错,但哪家店还没有点见不得光的事,因此再也没人敢请严掌柜。
严掌柜上有老下有小,家里孩子又多,迟迟没有找到新的东家,家里开始捉襟见肘,不得已开始当家里稍微值钱点的玩意儿。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上了傅芷璇。
也许对别人来说,严掌柜的过于耿直是个缺点,但对傅芷璇来说却再好不过。季家全是女流之辈,严掌柜这样耿直讲原则又有能力的掌柜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不,才过三年,他就把这云来客栈开得蒸蒸日上,平日的账目也没任何的问题。也就这几天一直下雨,店里才没有什么客人,平时都是高朋满座。
“少夫人,今天可是来查账的?”严掌柜朝傅芷璇拱了拱手,直接抱出一叠账本。
傅芷璇现在哪有心思查账,她摆了摆手:“不是,严叔,我想问问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严掌柜打开账本,算了一下:“总共有一千二百三十二两。”
这倒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傅芷璇轻轻颔首:“那好,严叔,你把所有的银子都拿去买成粮食,堆在客栈后方的空房里,若还有余钱,再买些柴胡、甘草、藿香……”
“那咱们的布庄还开吗?”严掌柜诧异地望着她。
傅芷璇这才想起,前一阵自己似乎与严掌柜商量过,准备拿这几年攒的钱开一家布庄,连铺面都选好了,就只差下定了。
“不开了。”傅芷璇端起青花瓷碗低头喝了一口热水,云淡风轻地说。
严掌柜觉得傅芷璇这个决定太儿戏了,忍不住道:“少夫人,那这么多的粮食怎么处理?”
他们这是客栈,没有相应的储藏条件,尤其是这段时间阴雨绵绵,这些粮食放久了很容易生虫发霉变质。
傅芷璇听懂了他的未竟之意,她放下茶碗,抬头望向窗外连成片的雨幕,脸上浮起一抹忧色:“严叔,今年的气候真反常,往年秋天可没这么多雨水。京城已经连下了五天的雨,你说南边会不会也在下大雨呢?”
严掌柜先是愕然,继而恍然大悟:“也是,现在秋收,连绵秋雨,只怕会影响今年的收成,还是少夫人有远见。要不了多久,粮食就会涨价,咱们肯定能大赚一笔,那我们的布庄要不要改成粮食铺?”
傅芷璇伸出食指弹了一下杯壁,低下头说了一句令人费解的话:“不用,这些粮食是用来救命的,救我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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