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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的形势比季文明预想的还要严重, 他带着人出门没多久就遇到了三个流兵破开了一户人家, 烧杀抢掠, 黑夜中, 这家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几十丈外都能听到。
季文明立即派人上去查看。
那三个流兵看到他们一脸惊恐, 拔腿就跑, 抱头鼠窜, 慌不择路。
季文明立即让人把他们抓了过来。
“将军饶命,将军饶命……”三个流兵吓得浑身哆嗦,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季文明坐在马上, 居高临下地看着三人:“你们是南军的士兵,为何在这时候出营,为非作歹?”
三人一脸苦色, 年纪最大的那个开口道:“将军, 小人几个也是情非得已。我们本是辛子营的士兵,但刚才甘参将带人冲进营里, 咱们人少打不过, 不少兄弟都死了, 小的几个没办法才跑了出来, 正准备去给钱参将报信的, 哪知道就遇到了将军你。”
鬼话连篇,分明是做了逃兵, 还想在乱起来之前捞一笔,竟还想蒙蔽他。季文明懒得理会这三个小喽啰, 右手一挥, 处决了这三人,然后驾马飞快地往军营而去。
辛子营主要负责管理军械的调配和日常维护。甘源先朝他们下了手,这说明他是动真格的,武器被他抢了去,甘源的势力更上一层楼,对他们更不利。
季文明虽不满意钱世坤的决定,但也清楚,在目前形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与甘源和解方为上策。他策马疾行,很快就赶到了军营西门,这里是离辛子营最近的一个出口。
刚才那三个逃兵没说谎,辛子营确实落入了甘源的手里,因为西门的守营士兵已经全部换成了甘源的人。
季文明翻身下马,负手而立高声道:“钱参将派我来见甘参将,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向甘参将禀告,请通报。”
身为钱世坤的乘龙快婿,季文明在南军中小有名气,毕竟他也算鲤鱼跃龙门的代表,是众多苦逼士兵的奋斗偶像了,因而许多人都认识他。
守门的士兵见他大大方方地站在那儿,不惧不闪,倒是有些佩服他的勇气,派人去请示了甘源。
正在收拣武器和甲胄的甘源听到季文明只带了十余骑过来,鹰钩鼻一翕,把手中的长刀丢到了地上,哼道:“胆子不小嘛,你们速度快点,我去会会他,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花样。”
甘源掸了掸衣袖上沾的铁锈,大步走了出去,站在营地门口停下来看着季文明,一出口就不怀好意:“季老弟可是想通了,准备弃暗投明?恰好我这里有一个位置极适合季老弟。”
季文明没理会他的挑拨离间,挥了挥手,后面立即有一人上前,季文明指着他说:“甘参将,末将此番前来,是为解除我们双方的误会,化干戈为玉帛。此人甘参将可认得?”
甘源眯起眼打量了他几眼,忽地眸光如箭,射向季文明:“你们把万统领怎么样了?”
此人是万昆身边的一个亲信侍卫,万昆每次出门都带着他。
“万统领很好,正在钱参将府上做客。”季文明笑了笑,话音一转,“不过,昨日下午,万统领送了一封信回梁都,此事干系重大,事关安顺大势,甘参将能否与末将单独谈谈。”
甘源怀疑地看着他:“你们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季文明摊手一笑,往前几步,独自走到离甘源三丈远的地方:“甘参将不信小人,可以派人搜身。”
甘源瞥了他一眼,顿了片刻,一招手,叫了一个士兵上前搜身,待确定了季文明身上真的没携带任何武器后,他臭烘烘的脸色终于好转了一些,迈步走出营地十来丈,站在右侧那片无人的空地上:“说吧!”
季文明走过去,朝他一拱手:“甘参将,昨日西郊发生了爆炸,被万统领压了下去,所以他也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他要求分一杯羹,拿走五成的产出。”
季文明伸出右手,比划了一个“五”的手势。
“他疯了,狮子大张口,怎么不去抢!”甘源瞪大眼,怒吼道。他拼死拼活,把身家性命都押了上去,还没分到五成呢。
季文明无奈一笑,同仇敌忾地说:“可不是,但能有什么办法,万昆已经命亲信秘密携信回梁都,他若在咱们这儿出了什么事,那封信就会第一时间呈到梁帝面前。”
见甘源一脸愤怒,顿了一下,他又小声说:“钱参将正为此事发愁,还想请甘参将一起去商量商量,寻出一个对策。”
他决口不提,甘源杀了钱世坤手底下好些人的事。
甘源嘴角往右一斜,似笑非笑地看着季文明:“你小子倒是聪明,知道这样引诱我,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我可是在你们钱府差点丢了性命。”
“这也是末将今天来找甘参将的第二件事。”季文明从善如流地说道,“甘参将,我岳父现如今是什么情况你也看见了。他以前身体康健,如日中天的时候,尚且能与甘参将齐心协力,精诚合作,又怎会在这时候对你动手。”
甘源不语,目露深思之色。季文明说得确实有道理,但是这世上很多事不是只讲道理就行了,还得讲证据,谁知道这是不是他们的计策呢。
见状,季文明继续再接再厉,说道:“甘参将有所不知,今夜钱府与万府都遭受了一波不明身份的人攻击。攻击万府的是一群身穿我们南军军服的将士,攻击钱府的那批人则身穿梁军军服,钱参将夤夜请你过来,正是想与你商量这事。而院子里攻击甘参将你的人则是陈尘与内子在回府的路上收留的一批号称与梁军交手,死伤严重,无处可去的残兵,但钱参将和末将都可以发誓,我们今晚绝派人做出过攻击万府和甘参将你的事。”
他这么一说,甘源也想起来了。他过去时,钱府门口确实还有大片未清理干净的血迹,倒是与季文明这番说辞不谋而合。
甘源扭头瞥了他一眼:“那批士兵什么来历?”
季文明皱眉苦笑:“捉住的几个活口嘴硬得很,无论如何严刑拷问,他们都不肯说。甘参将若不信,末将可以派人把他们拖过来,让甘参将亲自审问。”
甘源神情莫测,即便他说得再头头是道,差点丢掉性命的芥蒂也不是他这三言两语就能消除的。
“容我再想想,你说的事我待会儿会派人去查证。”最后,甘源也没给季文明一个准话。
季文明有些恼火,该说的他都说了,甘源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借题发挥,趁机扩张自己的势力。这不,辛子营就落入了他的手里。
若是对甘源的行为听之任之,还不知有多少营地会落入他的手中。但若是派兵阻拦,双方势必会动干戈,后面想化解就更难了,这也与他的初衷相悖。
左思右想,忽地,季文明终于想起了一个人:“那好,末将恭候甘参将的好消息了。”
甘源怀疑地瞥了季文明一眼,这么容易就罢休了,他怎么回去向钱世坤交代?
季文明一拱手,又对甘源说道:“只是末将还有一事恳请甘参将帮忙。史灿今夜趁乱逃跑了,陈尘已经追过去了,不过到现在还没音讯,怕是让他逃脱了。我岳父如今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此事恐还要烦劳甘参将,请你派兵协助陈尘,找回史灿。”
一听史灿逃走了,甘源脸上的镇定瞬间消失了,横眉中燃起熊熊怒焰:“你们都是吃干饭的?那么多人还能让一个史灿跑了。”
季文明不疾不徐地说:“他们应该策划了许久,看守史灿的士兵中有两人是他们的内应。而且末将怀疑,今夜在钱府攻击甘参将你的那批人就是在为他们打掩护。正因为前院动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才让史灿趁机逃走了。史灿的几个忠心部下,两位参将一直派人盯着,他们并无任何异常,我们怀疑救走史灿的应是朝廷那边派来的人。最有可能是曹广,毕竟他对南军最熟悉。”
最后一句成功地令甘源色变。若说甘源最不愿提起的人,非曹广莫属。
曹广真是上天的宠儿,他出身名门,祖上出了好几个封候拜将的名将。更难得是他本人不是个草包。他精于骑射,武艺精湛,又对各种兵书谋略如数家珍,从十几岁开始就在兵营中摸爬打滚,曾追随先帝南征北战,弱冠之年已在军中小有名气。
更为难得的是,他从不摆架子,在营中一直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打成一片,很受军中中下级将领和底层士兵的欢迎,而且他处事公正,从不徇私,因而在军中威望极高,更胜爱摆架子的钱世坤和整天板着脸的史灿一头。
对上他,甘源莫名的开始心虚,未战先怯。因为,他以前也怀才不遇,直到遇上了曹广,受他赏识,才开始平步青云,在而立之年就坐上了这三品参将的位置。
只是心高气傲的甘源并不满足,他想爬得更高,他不想屈居人下,因而才会在钱世坤派人游说他时动了心。
季文明瞧出他脸色不对,黑沉的眼底闪过一抹光,低声喊道:“甘参将,甘参将,你听到末将的话了吗?”
甘源回神,绝口不提刚才那番话,但却松了口:“季老弟,你的话我会好好考虑,天明之后给你答复。”
现在离天明只有不到一个时辰,季文明估摸着他应该是要派人去验证自己的话是否真实,反正自己句句属实,也不心虚,便笑道:“如此甚好,那末将先回去向钱参将复命了,告辞。”
甘源点头,跟随着他的脚步往营地里走去,刚走出两步,远处忽然跑来一骑,马上一人,浑身是血,跌跌撞撞地爬下马,趴在地上悲恸大哭,手里还拿着一个沾满了血印子的令牌:“参将,不好了,钱梓海领着人偷袭了东营,弟兄们在睡梦中不察,被他们得手,死了好多人。”
甘源认出这是自己营里的斥候张元,而他手里的令牌乃是守营将领段驭胜的值守令牌,当即勃然大怒:“好你个季小儿,在这里诓我,背后却给老子放冷箭,老子今天不弄死你,甘字倒过来写。”
一听那斥候的话,季文明就意识到不好了。钱梓海是钱世坤的远方堂弟,深得钱世坤信赖,板上钉钉子的自己人,出了这种事,甘源还不把账算到他头上。
见甘源真的动了怒,提木仓就往他追来,季文明也顾不得此行的任务了,闪身避开,翻身跳上马,狠狠一扬马鞭,马儿吃痛,如利箭一般冲了出去,瞬间跑出去老远。
他带来的几个士兵就没那么幸运了,不过打了个照面,就被甘源一木仓给刺穿咽喉,当场倒在地上。
就这样,甘源犹不解恨,大吼:“给我追,弄死季文明这王八羔子,敢一而再再而三地忽悠老子!”
营地门口的一队士兵得令,连忙翻身骑马,追了出去。但才追出百余丈就遇到了伏兵,只打了个照面,这一队士兵就被打得落花流水,最后只余一人狼狈逃窜了回去。
甘源见了更怒,一挥手:“武器都拿出来了吗?钱世坤这个王八蛋,净阴老子,老子跟他势不两立,走,趁着他动不了,咱们杀回去,反将他一军。”
***
傅芷璇随武午翻墙跑出乌家后,两人抹黑出了巷子,刚上福林街,武午就敏感地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今天晚上的街上充满了肃杀之气。
果不其然,他们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前方有两队人马在交战,鲜血溅了一地,厮杀声不绝于耳。
武午神情严肃,拉着傅芷璇躲到暗处,低声说:“夫人,咱们绕道走。”
傅芷璇没有反对,两人抹黑拐了个弯,穿进另一条巷子,武午说:“我带你去我们平时住的地方,你先在那儿躲躲,过了这两天就好了。”
“好。”傅芷璇轻声应道,她已经被钱珍珍盯上,这几日最好不要再露面。
他们本以为刚才那一幕只是意外,但走出小巷后没多远竟撞上了两个用衣服兜着一堆金银珠宝,衣服上还溅了血,一脸嘚瑟笑意的士兵。
那两个士兵看到他们,二话不说,提起刀就砍了过来。
武午立即把傅芷璇推到一边,拿出藏在身上的匕首,正面迎了上去,反手刺穿了前方一人的咽喉,然后左脚一扬,踢翻另一人。
不过转眼的功夫,这两个士兵便倒在了血泊中。
武午收起匕首,犹豫了一瞬,弯腰拾起他们手里的大刀,走到傅芷璇面前,挠挠头,腼腆地说:“吓到夫人了吧?”
跟刚才那个冷面杀神的反差实在太大,傅芷璇很不适应,不过一看他的年纪,又都释然了。武午只有十七八岁,脸上稚气未脱,眼珠黑漆漆的,里面盛满了单纯的认真。
“没有,多亏你保护我,咱们走吧。”傅芷璇刻意不去看那两个士兵。
见她真的不介意,武午笑了,掏出先前那一柄匕首,递给了傅芷璇:“夫人,留给你防身,城里的情况不对。”
傅芷璇低头看了一眼这把雪白,泛着冷光的匕首,有一瞬的犹豫,这把匕首刚才才收割了两条鲜活的人命。不过武午说的也不是没道理,他们才走了这么一段距离就遇上了两拨人,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有备无患总没错。这不是矫情的时候。
“谢谢你,武午。”傅芷璇闭上眼,接过匕首,藏进了袖袋里。
两人继续前行,果然,后面的路也不太平,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两场小规模的交战,为避免惹上这麻烦,两人都刻意绕道避开了。
当他们走到福林街街尾时,前方忽然窜出五个逃兵,每个人身上都挂着口袋,里面盛满了金银财宝,其中一人还边走边大声嚷嚷:“格老子的,杀啊,银矿都让那群贪得无厌的家伙吃了,结果连渣渣都不给咱们留,还贪咱们的银子,他们不给咱们留,咱们自己去抢……哟,前面有个女人,一块儿抢了得了。”
这五人身材彪悍,虎背熊腰,一看就是不好相与的,武午推了推傅芷璇,低声道:“夫人快走。”
自己留下只会让武午束手束脚,傅芷璇没有犹豫,转身拔腿就往旁边一条小巷跑去。
武午见她跑了,心头大定,提起刀迎了上去,跟这几人缠斗在一起。
为首那个刀疤脸见武午不过是一少年,没把他放在眼底,挥手说:“你们四个陪他玩玩,我去去就来。”
四人顿时明了,哄堂大笑:“大哥你要去吃独食,那下次可得轮到小弟我们。”
刀疤脸摆摆手:“什么吃独食,刚才那小娘们长得细皮嫩肉的,我捉回来与兄弟们一同分享。”
武午听到这话,怒极:“恶贼,休得口出恶言!”
大刀携着冷风砍了过去,但这四人配合默契,一时半会他竟不能摆脱他们。
傅芷璇气喘吁吁地跑进小巷中,巷子里一片寂静,刚开始只有她凌乱的脚步声,没多久,巷子里响起另一道更重更稳的脚步声。
傅芷璇心中一寒,加快脚步,用最快的速度往外冲去。
刀疤脸见久追不上,有些火了,骂咧道:“小娘们,你跑不掉的,赶紧给老子停下,否则待会儿老子给你好看的!”
傅芷璇充耳不闻,拼了命的往前冲。她跑出这条巷子,看了一眼前方,又一头扎进了另外一条更为僻静的小道。
身后的刀疤脸头一回遇到这么能跑的女人,狠狠地淬了一口唾沫星子:“妈蛋,老子就不信了,老子还追不上一个女人。”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暗黑的巷子中你追我赶。
忽然,傅芷璇踩到一块石子,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
后头的刀疤脸见了很是兴奋,使出吃奶的劲儿,气喘如牛地追了上来,扑了上去,拽住傅芷璇的裙子,硬是把刚站起来的她给拉倒在地,然后一把抓住她的腿,往下一拖,压了过去:“臭表子,跑啊,你给老子跑啊!”
傅芷璇咬紧牙关默不作声。
刀疤脸骂了两句,没得到任何的回应,顿觉没趣。他抬起长满老茧的手,在傅芷璇脸上蹭了一把,笑得不怀好意:“老子这辈子还没碰过这么细皮嫩肉的女人呢,值了!”
说话间,已经开始动手动脚。傅芷璇强忍着作呕的欲望,缓缓掏出袖袋里的匕首,不动声色地把它拔了出来,然后用力刺向刀疤脸的背部。
刀疤脸早有防备,一个侧身,右手迅如闪电,往上一扬用力捏着她的手腕,洋洋得意地笑了:“我就说你这臭娘们怎么这么沉得住气嘛,原来是想背后给老子耍阴招啊,可惜……啊!”
话未说完,忽然,刀疤脸直直栽倒在地上,两只眼睛鼓得大大的,鲜血如注,顺着他的背脊瞬间打湿了他的胳膊和手。他用力抬起手指,喊出两个字:“救我……”
但没有人理会他,他不甘地大睁着眼,失去了呼吸,至死都没弄清楚,明明胜券在握,自己怎么会突然死了。
傅芷璇两手撑地,蹒跚着爬了起来,抬起头,看着低矮的屋檐下,从晕黄的灯光中走出来的赖佳和提着滴血大刀正往她身边而去高个男人,由衷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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