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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上云淡风轻，春红忍不住抬眼看九娘，原先娇蛮的九姑娘面容纵然未曾褪去青涩，行事上却多了几分大气果决。
春红想到自己的姐姐春花近些日子也说九姑娘变了，她还是不信的，毕竟你如何指望一个从小被娇惯到有些娇蛮的少女能变化成什么模样。
如今见了方才晓得，真有一种人会在一夕之间性情大变，而相比于先前只喜欢听让人奉承之言的九姑娘，春红还是更喜欢如今这一举一动都让人有些捉摸不透的九姑娘。
于是领命道:“奴婢定不会负姑娘所托。”
辛九娘摆摆手说，“这就下去准备着吧，记得动静不要闹的太大，这只是我们胭尘居的事情。”
接着又看了会儿书，然后外边才开始有了动静。
却说春红领了九娘的命带着院子里的粗使婆子到了胭尘居中丫鬟们居住的地方搜查，其中春红同春花以及杏儿是居住在一处的，春红也未曾特殊对待自己，让婆子们一一都搜查了，然后又到了其余丫鬟们的住处搜查，到最后一无所获。
春红意识到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
算来整个胭尘居中能有资格进入姑娘屋里的也只有三等以上的丫鬟，可九娘以往是个极挑拣的，喜欢的如杏儿每每说许多过分的话也无碍，不喜欢的连到她身边伺候的机会都没有。
这样排除下来就只还剩下三个人有嫌疑，便是她和春花以及杏儿。
九娘骤然疏远春花，又将这差事指派给从前从不曾放在眼底的她，春红想她似乎明白了九姑娘的用意。
春红于是出声，对着下面的丫鬟婆子道：“你们几人再去到我和杏儿的屋里搜查一遍，其余人跟着我走。”
然后径直到了胭尘居的正屋门外，今日守夜的正是杏儿，按理杏儿该是在外屋里守着的。
春红独自一人进去，然后同正立在门外的杏儿道：“你先出来，我有话同你讲。”
杏儿纳罕，却很是不愿意道：“姑娘时常半夜醒来，届时发现我不在，那岂不是要责罚于我？”
春红向来对杏儿看不顺眼，如今又是奉了九娘的命令，言语间自然不会忌惮了杏儿，直接将杏儿给扯到了外边。
森森寒夜中，春红一张面容上尽是冷意，“姑娘屋里丢了东西，我奉姑娘的命令，其余人都被搜查过了，却独独只剩下了杏儿你，如今也只有对不住你了。”
然后指派着身后的婆子们上前搜杏儿的身。
杏儿和春花春红姐妹向来不对付，虽说在品级上春红压了她一头，可也不会轻易杵了春红，只瞪着面前欲上前又有些怕得罪了她的婆子们说：“姑娘向来宠信我，平日里赏赐我的许多东西也都是顶顶好的，就不说这个，以往我但凡看中了什么东西，只要同姑娘要，姑娘都不曾不给过，又如何会做那些行窃的事情？”
偏春红对她这一番说辞不以为然，道：“我如今也不过是按着规矩行事，至于你有没有行窃，还需得搜查之后才能知晓，不过既然你这般笃定自己不曾做过，便就让人搜查一番也无碍。”
对面的春红面色淡淡，可她越这样，杏儿就越觉得春红是故意的。
也不由冷哼一声，“怕是你瞧着春花被姑娘厌弃，又见姑娘宠信我，这才想着找我麻烦，也罢，我既行的正，也不怕你搜查，可若你没有搜查到，又将如何？”
春红清清冷冷道：“若不曾在你身上搜到赃物，我春红会自请惩罚，求姑娘将我降为粗使丫鬟，供杏儿你差使。”
“好！”杏儿满面春风，她自信自己不曾行窃，也笃定春红会输，更隐隐期盼着以后能压春红姐妹一头。
那些婆子们上前，到底忌惮着杏儿，存了许多恭敬，杏儿不断挑衅的看着春红。
春红依旧神色冷冷，皱眉瞧着杏儿身上的每一处。
那些婆子们搜索许久不曾搜到，到最后只得罢了。
杏儿好生整理自己的衣衫，说道：“可惜有些人想找茬的心思落了空，到最后只落得个自贬身家的下场，春红姐姐，愿赌服输哟……”
然不待杏儿沾沾自喜完，春红猛的上前，握着杏儿的手臂道：“你高兴的也太好了些。”然后将杏儿的袖口一寸一寸往上移，“想我以前幼时在大夫人跟前，也是见过许多材质的镯子，就如你手上戴的这副镯子，是由上等的羊脂玉所制而成，万不是你一介二等丫鬟可以拥有了的，再说我也不曾见过或是听说过姑娘曾经赏赐过你这物事，就不知杏儿你是如何得到的？”
杏儿听罢面色陡然变的苍白，她想将自己的手腕从春红的手中挣脱开来，可春红偏偏不放。
这手镯的来历，杏儿当然是不能说的，若真说出来，说不成比行窃的后果还要严重。
春红这时便晓得自己赌对了。
九姑娘的用意，果然在于杏儿。
“怎么，你说不出来？大胆杏儿，你罔顾姑娘以前恩德，竟然作出这般令人不齿的事情，当真是胆大包天，毫无廉耻之心！”
又对着旁边的婆子们说：“九姑娘先前便同我说过了，若查出行窃之人，尽管打杀，死伤不论，你们还不赶快动手？”
那些婆子们是府里的老人了，平日里最是圆滑，此刻也瞧见风向是在春红这边的——毕竟春红姐妹可是大夫人辛魏氏一手提拔放到九娘身边的，杏儿经此一事，明日再被报到九娘同辛魏氏的跟前，届时杏儿在辛府的好日子也算是到了头了。
想通了这一点，那些婆子们，尤其以往曾被杏儿克扣过月例，或是刁难过的，可不是逮着机会就上去或下井落实，或是泄愤，总归下手是不轻的。
杏儿是不曾被这么多的人合起伙来打的，许多或是拳头，或是棍子，通通落到她的身上，让她连个狡辩的机会都不曾有过，只得不断的哀嚎，哀嚎声响彻在整个院落里。
没有人去制止杏儿的叫声，春红也没有，她想着既然九姑娘让她针对杏儿，合该是乐于见着这一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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