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域名(9txs)被墙,请您牢记本站最新域名(11txs.com)
又是早朝的时间,朱元璋听取了有关官员的汇报,自己又总结了一番,仍然觉得意犹未尽,有几个年纪大的官员,快有些撑不住了,可一见五旬的皇帝还精力充沛,又哪里敢露出疲态。
武官尚觉得能忍受,一些年纪大的文官越来越疲惫,朱元璋刚想说散朝,就听见噗通一声响,让他吓了一跳,整个大殿之上的百官们更是大惊失色。
只见刑部左侍郎胡启生,直直地倒在了地上,幸亏他头上的乌纱帽遮挡着,还有地上铺了地毯,不然这一跤下去,怕是摔得不轻。
“启生!”胡惟庸拨开众人,急忙扑了过去,将儿子抱在怀里,握住儿子无力的手,胡惟庸急的额头青筋暴露,高声叫喊,“快宣太医!”
“快宣太医,让太医院多派几个太医过来!”朱元璋对身边的值日太监急道。
胡启生双目紧闭,浑身软绵绵地靠在父亲怀里,还不时地抽搐一下。胡惟庸紧张的脸色由黄变白,嘴唇也变得苍白,眼中噙着泪花。
众人唏嘘不已,这哪里还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左丞相,随着胡相的权力越来越大,胡相已经很久没有感情外露了,权力之外,胡相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父亲而已。
最先赶到的是值日的太医,年近不惑,他先是翻开胡启生的眼皮看了看,又撬开他的牙关看了一会,最后开始给胡启生搭脉。
众人屏住了呼吸,尤其是胡惟庸,脸上的肌肉都绷紧了。
只见太医眉头紧锁,不时叹息一声,大约一刻钟后,太医收回了自己切脉的手指,面露愧色,“胡丞相,下官才疏学浅,没有查出来胡侍郎的病因。”
胡惟庸的心已经凉了半截,这个值日的太医,年纪虽轻,医术却是太医院的前三甲,连他都诊断不出来,看来,儿子的情况不妙啊!
这时,又有两个年纪长的太医慌慌张张地过来了,每人手提一只药箱,其中一个精瘦的太医说道:“胡相,您先将胡侍郎身体放平,我要给胡侍郎施针。”
胡惟庸一听,忙配合地放下了儿子,让儿子平躺在大殿中的地毯上,眼中也燃起了希冀的光。
太医先是在胡启生的太阳穴和虎口都施了针,接着又给胡启生搭脉。然而令胡惟庸失望的是,太医的表情竟越来越凝重,还发出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声。
太医取下了银针看了看,又闻了闻,脸上充满疑惑,收好了银针,他朝着胡惟庸一揖,“胡相,下官无能,查不出来胡侍郎的病症。”
最后一个太医也给胡启生搭了脉,同样也是摇头叹息,原本精神焕发,年仅三十八岁的胡侍郎,竟突然病的气息奄奄,实在是太过诡异,看脉象又不是中毒。
胡惟庸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脸色更是白如纸,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太医院的前三甲齐聚,居然查不出儿子的病症!难道,这是天妒英才吗?
胡启生被抬回胡家的时候,除了顾氏和崔氏以及她们的儿子,整个胡家从上到下一片哀嚎,董氏当时就急火攻心病倒了,付氏哭成了泪人,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的相公。
胡启生三个已经出嫁的女儿胡茜、胡钰和胡宁也都急急赶来了,少不了又是一番伤心难过。
胡丞相广求名医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应天,不过几天时间,便有不少医者上门,其中不乏民间的良医,结果却是无功而返,言下之意就是要丞相府准备后事了,付氏一听便晕了过去。
正在胡家一片愁云惨雾时,胡府迎来了几个不受欢迎的人,胡家的二姑奶奶李蔷薇和姑爷李思义,带着一个白胡子老者上门了。胡小瑞直接将他们挡在了外面,“你们来做什么,你们不是和丞相府断绝往来了吗?”
“滚开,这胡府做主的可不是你,若是耽误了大哥的病,你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李蔷薇对胡小瑞这个纨绔是一点也不客气,大哥这种情况,胡小瑞脸上竟没有一丝难过,可见其冷漠。
胡小瑞被李蔷薇的气势吓了一跳,见她说的这么严重,也不敢拦着她了,只好悻悻地放了李蔷薇和李思义进来。
夫妻二人带着老者直接去了董氏住的正房,此刻胡惟庸正坐在厅堂里,面色阴沉,看见李蔷薇和李思义,胡惟庸嘴唇上下动了动,却没有说出话,眼睛里闪过一抹伤感。
见父亲如此失落,李蔷薇心中的愧疚更甚,那药原本是要给父亲服下的,奈何只有一个月的期限,短短一个月必定不会让父亲交出相权,这件事还是解决不了,万般无奈之下,只得将药给大哥服了,相公倒酒的时候,趁机将药粉倒进了酒杯里。
“父亲,您别担心,总会有办法的,我先看看母亲,再去看看大哥!”李蔷薇去了内室。
李思义和老者则留在了厅堂,李思义对胡惟庸一揖:“岳父,这位是吴郎中,专治疑难杂症,蕲水人士,被人相邀应天瞧病,正要返回蕲水,我和蔷薇将他请来为大哥诊治。”
“果真能医好启生?”胡惟庸黯淡的双眸闪过一丝光亮。
“这位贵人,医者从不妄言,老朽要看过令郎才敢断言。”老者拱了拱手。
那边,李蔷薇一进内室就见董氏半躺在床上,背后垫着枕头,面容憔悴不堪,看到李蔷薇进来,她有气无力地招呼了一声:“蔷薇,你来了,你大哥好端端的…”话未说完,便泣不成声。
“母亲,我和相公带来一个老郎中,能妙手回春,说不定可以治好大哥的病。”李蔷薇坐到床上,握住了董氏的手。
“当真?”董氏一下坐了起来,惊喜地问道。
“老郎中现在正在厅堂,我这便去带他给大哥诊治,我先扶您下去吃点东西才是,总不能大哥好了,您却病倒了。”李蔷薇想要搀扶董氏。
“蔷薇,你快带着郎中看你大哥去,我有丫鬟照顾就好,我听你的,这就喝点粥。”董氏心中着急,一个劲地催促李蔷薇。
怕董氏太过着急,李蔷薇急忙出去了,几人带着郎中去了胡启生夫妻俩住的东跨院。
李蔷薇带着老郎中直接进了胡启生夫妻俩住的内室,胡惟庸和李思义因为避嫌,便呆在了厅堂等着,翁婿俩相对无言。
“蔷薇,你大哥他…,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付氏声音嘶哑,眼睛红肿,才不过几天功夫,眼窝都陷下去了。
因为胡启生现在畏寒,付氏便衣不解带的抱着他,去温暖他。
李蔷薇突然就自责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这位夫人,您先将令夫放平,让他躺的舒服些。”老者叹了叹气。
给胡启生搭了脉,老者沉思了一会,这才对着付氏说道:“令夫的病症是邪风入体,因气血逆乱、脑脉痹阻或血溢于脑所致。症状为四肢无力,肢体麻木、舌蹇不语。”
“请问郎中,能治好吗?”付氏急切地问道。
“治倒是可以治,但是需要些时日,还缺少十几味草药,只有罗田才有,况且,老朽还要尽快赶回蕲水,我在蕲水还有几个病人等着我回去,耽搁不得。”老郎中捋了捋胡须说道。
“这可如何是好?”付氏燃起的希望又破灭了,已经快要哭干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这位夫人,您若是信得过老朽,可以跟着老朽回蕲水,蕲水离罗田很近,我可以让药童去罗田采药。”
“只要能治好相公,莫说是蕲水,就是天涯海角我也陪着他去!”付氏决然地说道。
看事情差不多了,李蔷薇这才说道:“嫂子,你还要和父亲说一声,让他尽快安排人送大哥去治疗,我和相公这几天也要回去,咱们可以一起,路上还可以照应些。”
“蔷薇,那就多麻烦你和思义了!”付氏握住李蔷薇的手,感动的又要落泪。
付氏情真意切的话,让李蔷薇莫名地有些心虚,她只得在心中安慰自己,自己是为了救人,不是害人。
付氏到了厅堂,将郎中的话告诉了胡惟庸,胡惟庸先是一喜,后来听说要一两年才能痊愈,一张脸顿时又沉了下来。
“如此一来,启生岂不是要辞去侍郎一职了?”胡惟庸自语。
“父亲,是命重要?还是官位重要?”还没等付氏开口,李蔷薇便脱口而出。
“蔷薇,你就是这样和父亲说话的?你那些书都白读了吗?”胡惟庸勃然大怒。
“读书是让人明智的,蔷薇自认为眼明心亮,不像某些人一叶障目!”李蔷薇冷笑道。
“我用不着你教训我,你给我滚!”被激怒的胡惟庸,抓起茶碗就要砸向李蔷薇,却在李思义冷冷的目光中,将茶碗扔在了地上。
“自古以来,权臣都没有好下场,父亲还是好自为之,告辞!”李蔷薇终究还是没忍住,最后一次警告了胡惟庸。
李蔷薇和相公离开胡府的时候,心情格外沉重,顾氏和崔氏的冷嘲热讽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她不是圣母,没有义务去拯救那些无可救药的人,她只是替胡惟庸惋惜,一个旷世之才,就因为贪慕权势而丧命。
付氏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胡惟庸,胡惟庸安排了一艘豪华官船,送胡启生去蕲水治病,他替胡启生辞去了刑部左侍郎之位,却又将次子胡大鹏安排进了刑部任职。
付氏自然要随行,董氏不放心也要跟着去,至于胡晋、胡杰两个孩子,李蔷薇倒是费了一番功夫,她给付氏做了很多工作,她游说付氏说,胡启生这病恢复的时候,需要家人多陪伴他,为了让付氏放心,她还保证,胡晋胡杰的学业交给耀宗了。
由付氏出面提出要将胡晋胡杰带到蕲水,胡惟庸即便不情愿,也没办法,他很看重付氏这个儿媳,毕竟胡家早些年的奢靡生活,都是这个儿媳的功劳。
至于顾氏和崔氏,当下便心中窃喜,尤其是顾氏,内心更是蠢蠢欲动,已经开始幻想着怎么让老爷将她扶正了。
离开应天的那天,下了几天的秋雨,突然就放晴了,秋高气爽,就连空气中都透着一丝甜味。
送行的人快要将码头站满了,基本都是给胡启生送行的,有刑部的同僚,更多的是胡惟庸的门生。为李思义一家送行的,除了儿子耀祖和儿媳程氏,陈家和程家也各自来了几口人。
陈氏母亲早逝,继母对她还不错,此刻,继母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陈父眼睛湿润,不停地交待女儿,要孝敬公婆,夫妻和睦。
李蔷薇拉住程氏的手,歉意地说道:“瑞宁,婆母对不住你,将你和耀祖两个人留下,耀祖脾气不好,你多担待着点,平日遇事要多和苗管家商议,他对李家忠心耿耿,他若是老了,就让耀祖给他养老。铺子你多照应着点,钱庄里的钱尽量不要动,每月取利息就好。”
“母亲,瑞宁也舍不得您,您和父亲已经为我和耀祖做了很多了,是我和耀祖惭愧才是,不能在您和父亲眼前尽孝,母亲放心,我会好好照顾耀祖的,我爹娘也喜欢他,爹娘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看待。”程氏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交代完程氏,李蔷薇又将耀祖拉到了一边,“耀祖,你以后对瑞宁要多疼惜,我这个婆婆不在,她以后有喜、生产都无人指点,也是怪不容易的。还有,你要是得闲,就照应着点胡茜、胡钰、胡宁,你舅父舅母不在应天,她们三个会少了依靠,你也算是她们的娘家人了!”
“娘,我会想您的!”耀祖一只手搂着母亲,两一只手搂住了父亲:“爹,您平日少喝酒,看书不要太晚了…!”
李蔷薇原本还硬撑着,可她看到耀祖眼中噙着泪,她终于忍不住了,抱住儿子就痛哭起来。
李思义背过了脸去,妻儿抱头痛哭的样子实在是锥心,不由让他想起了多年前离家时的痛楚。
“臭小子,说好的不哭,你怎么又惹娘伤心了?”耀宗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照着耀祖的胸前轻轻捶了一拳。
耀祖用手抹去了眼泪,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来,先是轻轻地还给大哥一拳,接着便重重地给了耀文一拳,“耀文,二哥会想你的!”
耀文早已经热泪盈眶,一把抱住了二哥,久久不愿意松开。
大船就要起锚了,送行的人和远行的人,都是依依不舍,耀祖单手抱着小侄子俊之,在他的小脸上亲了又亲,另一只搂着小弟的手,收得越来越紧。
离别总是万千愁绪,难怪人们不喜欢送别的场景,万般不舍凭谁说?
大船终于起航了,李蔷薇和相公站在船头,看着应天城的方向,很是不舍,生活了十年,才发现这个城市竟是如此美丽,她真后悔没有多出去走走。
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尚书相公养成记 (11txs.com)”查找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