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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燕王府,王爷书房内。
李蔷薇将两万贯大明通行宝钞和一个水晶手串以及一枚通透的玉挂件放在了书桌上,“燕王殿下,这手串和挂件是芊芊让我带给小世子的礼物,水晶选自东海水晶,颗颗珍贵,玉挂件也是上好的羊脂玉,不可多得。”
“既然水晶手串和玉挂件是芊芊送的,那我就收下了,但是,这两万贯宝钞,还请李夫人收回,父皇最恨贪腐,我身为皇子更要以身作则。”朱棣又将宝钞推到了李蔷薇的面前。
朱棣手中握住手串和玉挂件,唇角勾起,眼中透出欣喜,他在意的不是水晶和羊脂玉的价值,而是赠送人的身份。
“我这些宝钞可不是贿赂殿下的,这天下都是你们朱家的,这天下的财富自然也是朱家的,这点宝钞算得了什么?燕王殿下答应帮忙,是看重耀祖和殿下的同窗情谊,可我也不能让您出力又出钱啊,殿下出面活动,少不了要打点一番,也好让那些帮忙的人心中畅快不是,以后为殿下做起事来也会更有动力。”李蔷薇又将宝钞推到了朱棣的眼前。
朱棣还想推辞,耀祖却替他收了起来,夹进了桌上的一本书内,又冲着朱棣挤了挤眼睛,“殿下,您就收下,过不了多久您就要去北平就藩,京师也要留点您的人,这些人也需要打点。”
“李尚书辞去了官职,倒是比以前更阔气了,李夫人出手便是两万贯,比我这个皇子还阔绰呢,不过也是,芊芊的夫家可是富可敌国。”朱棣自嘲地笑笑。
“殿下文韬武略,岂是我们这些小民能仰望的?”李蔷薇莞尔。
“李夫人,胡惟庸如今关在大理寺的监牢,看守极严,拱卫司的人亲自看守,我已经和有关的人打好了招呼,您前后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还要尽快。您可千万不要给他带不该带的东西,免得我难做。”朱棣深深地看了李蔷薇一眼,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燕王殿下放心,耀祖和殿下与有荣焉,我每日保佑殿下还来不及,怎能陷殿下于不义?”李蔷薇心中暗想,这个朱老四气势真足,天生就是做帝王的命。
看事情办妥,李蔷薇不想再打扰朱棣,便行了个礼要告辞,耀祖挽住了她的手臂,母子俩刚走了几步,便听到身后朱棣起了波澜的声音:“芊芊还好?”
“回殿下,芊芊一个商人妇,过着寻常人家的日子,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年前刚生了一个女儿,现在也是有儿有女了。”李蔷薇浅笑。
“李夫人路上小心,本王就不送您了!”朱棣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
出了燕王府,李蔷薇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刚刚她紧张的手心都冒了汗,如今冷风一吹,浑身不由的打了一个哆嗦,今年的冬天比以往都要长,已经立了春还和三九天一样冷。
耀祖连忙解下了自己的披风,披在了母亲身上,李蔷薇心疼儿子,忙取下了披风还给了他,“耀祖,你赶紧穿上,别受寒了,娘不冷。”
耀祖拗不过自己的母亲,只好披上了披风,母子两人没有回家,而是找了个酒楼,点了几个菜,准备吃了晚饭,直接去大理寺的监牢。
李蔷薇摸了摸怀中的宝钞,剩下的一万贯,还要细水长流,要打点大理寺的看守,也好让父亲少受点罪,还要给陈氏的父母三千贯,人家辛苦养大的女儿,跟着耀宗回了蕲水,想见一面都不容易,如今被罢官,生活恐怕都成问题了。还有胡盈,也要给她三千贯。
尚书府一向节俭,加上早前洪武帝赏赐的钱和物品,李蔷薇将钱放在了钱庄生利息,这些年也攒了近两万贯,回了蕲水一年多,三千亩的土地,有将近上千户佃户耕种,一年下来收的粮食,也是不菲,加上尚书年岁半俸一百五十贯,算下来比当尚书还要宽裕。
来的时候,芊芊和牧尘又送来一万贯,加上家里的两万贯,李蔷薇揣着家里的全部银钱上了路,她有些惭愧,她都要将家里掏空了,好在相公不在意这些,怕她自责,还一个劲的安慰她。
因为心中有事,加上心情不好,李蔷薇几乎没吃多少东西,母子俩光说话了,离约定的时间快到了,母子俩乘坐马车,奔着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朱棣果然有手段,母子俩进入了一道道关卡,竟如入无人之境,最后来到了一个单独的牢房,一个精干的看守冲着耀祖使了个眼色,便要出去。
李蔷薇紧走几步,从怀里掏出五百贯钱,塞进了看守的手中,压低了声音道:“小哥拿去喝茶,我父亲年纪大了,让他少受点刑,监牢寒冷,请小哥为父亲多加一床被褥。”
看守是个二十几岁的青年男子,被李蔷薇握住双手,竟脸红起来。
李蔷薇不等着看守反应过来,便往里走去,看守小哥想了想,便收下了宝钞离开了。
铁窗内,李蔷薇一眼便看到了父亲的背影,父亲背对着铁门负手而立,发髻散开,一头花白的长发垂到了腰部,即便身陷囹圄,好胜的左丞相依然脊背挺拔,若不是一头白发,只看背影,怎么也不像一个年近六旬的人。
正负手而立的胡惟庸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看到了来人,原本如古井无波的胡惟庸,心中激起了一阵涟漪。
李蔷薇眼眶一热,当初风光无限,翻手为云的胡惟庸,如今成了阶下囚,曾经的富贵和权势,已经烟消云散。没有了权势的胡惟庸,不过是一个白发的老者而已。
“父亲!”李蔷薇的一声父亲,叫的胡惟庸老泪纵横。
“蔷薇,你这个傻孩子,你赶紧带着耀祖走,为父不能连累你!”胡惟庸连连摆手。
“父亲不用担心,我已经打点好了,咱们只有半个时辰的说话时间,您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女儿帮您完成。”李蔷薇眼中噙着泪,多年的相处,平心而论,胡惟庸对她真的不错。
“未了的心愿?”胡惟庸的眼中倏地闪过一抹光亮,随即便黯淡下来,“罢了,为父只恨自己还不够狠,没有狠得过朱和尚,所谓成王败寇,我胡惟庸认了。”
“父亲,不管您有没有造反,您都难逃一死,因为相权危及了皇权,这是皇帝绝不能忍受的,尤其是开国的皇帝,我早就劝过您了。”
“我能力不如人,我胡惟庸认栽,只是苦了我胡氏一门的九族了。”胡惟庸苦笑。
说到此,胡惟庸突然想起了什么,从铁窗里伸出双手,抓住了李蔷薇的手臂,急切地说道:“蔷薇,启生和胡晋胡杰如何了?有没有受牵连?”
“父亲,您放心,胡晋胡杰没事,我将他们藏了起来,等过了风头再说,皇帝现在还想不到他们。大哥也来了应天,我没敢让他露面,由我出面,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不在九族之列。”
“蔷薇,父亲多谢你了,欢儿给我留了一个好女儿,说起未了的心愿,为父倒是想起来了,若是为父能落得一个尸首,就将我和欢儿葬在一起,我生时欠她,望死后能补偿她。”胡惟庸垂下两行热泪。
“父亲,您这样置嫡母与何地?若说您这辈子最亏欠的女人,除了我娘,就是嫡母了!好了,咱不说这个了,我还想给您说一声,胡茜和胡宁两姐妹和离了,胡茜的女儿给了胡茜,胡宁的两个女儿都跟了胡宁,现在她们住在耀祖那里,到时我和大哥带着她们回蕲水。”
“唉,一定是我连累了她们,也罢,那两家小人,若是她们留在那里,怕是也不好过,离了好!”胡惟庸长叹一声。
父女俩说着话,耀祖一直看着通道,给母亲把风。这时,只见刚才的看守,抱着一床被子过来了,将被子递给了耀祖,小声提醒了一句,“李大人尽快,还有不到一刻钟的时间。”
耀祖将被子摊开,从铁栅栏一点一点地塞进了监牢,给外祖父跪下磕了几个头,流着泪道:“外祖父,耀祖无能,救不了您,我会求燕王,保全您最后的尊严。”
胡惟庸知道分别的时间到了,一双枯树一般的手,紧紧握住了李蔷薇的手臂,哽咽着说道:“蔷薇,请你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将你两个姨娘和大鹏一家也葬了,她们俩跟了我一辈子,小瑞死了倒是不用遭罪了,只是苦了大棚和小瑞的孩子了,小小年纪就要被杀。”
“父亲放心,我会尽全力将他们都安葬了。”
胡惟庸用手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释怀地说道:“上苍终究待我不薄,别人被诛九族,家里一个不剩,我胡惟庸还有儿孙活着,我死而无憾了。蔷薇,快走!”胡惟庸松开了她的手。
李蔷薇撩起了裙裾,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哽咽道:“父亲,我走了!”说完,便头也不敢回的走了,留下孤独落寞的老者。
震惊洪武朝的胡惟庸案主犯,原左丞相胡惟庸一家,三日后在南大街问斩,届时,洪武帝会亲自监斩,消息一出,整个朝廷人心惶惶。
不明真相的百姓们只将胡惟庸当成了窃国的大奸臣,胡惟庸问斩的消息,令百姓拍手称快。
身在皇宫的朱元璋,没想到李思义和李蔷薇夫妻俩会过来见他,在奉天殿的偏殿里,朱元璋和马皇后接见了李思义夫妻俩。
“思义,蔷薇,别人遇到这种事,怕是躲都来不及,你们夫妻倒是重情义,真让我刮目相看。”朱元璋似笑非笑地说道。
“陛下以孝治天下,草民不敢擅忘,岳父虽罪不容诛,可他毕竟是蔷薇的父亲,是草民的岳父,草民恳请陛下,恩准草民和蔷薇为岳父一家收尸。”李思义行的是百姓的大礼,夫妻俩跪在了大殿中。
“收尸?胡惟庸谋反,就该死无葬身之地,我没让他下油锅、受剐刑,已经是便宜他了。”朱元璋恨恨道,眼中的狠厉,让李蔷薇从头冷到脚。
“元璋,胡惟庸已经遭受惩罚了,人死罪灭,何况他的余孽也已经肃清,不会再危及江山社稷了。”马皇后温和的声音传来,让李蔷薇心中暖了些,幸亏马皇后及时发声,不然,她真不知道该如何进行接下来的对话。
“陛下,臣妇觉得皇后娘娘说的好,陛下英明神武,岂会将一个小小的胡惟庸放在眼里?历代贤君,莫如洪武,天下能君,为唐太宗和陛下也。”李蔷薇发挥了她拍马屁的特长,将后人对朱元璋的评价照搬了上来。
朱元璋倒是沉稳,没有被李蔷薇的阿谀奉承打倒,不过,他脸上的乖戾倒是褪去了一些。
见皇帝态度缓和了些,李蔷薇继续说道:“臣妇也不是得寸进尺,我和相公不会将父亲一家的遗骨迁回濠州老家,我们在应天城外,找个不起眼的地方,将他们悄无声息的安葬了。”
“你不说我倒是忘了,还有胡启生一家呢,他还有两个儿子,一个胡杰,一个胡晋,对?”朱元璋恍然。
李蔷薇惊出了一身冷汗,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正当她踌躇着怎么开口时,只见自家相公不疾不徐地说道:“陛下真是风趣,哪里有什么胡晋胡杰?只有李晋和李杰,辞官回乡的旧人李思义的儿子,如今和草民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只想做一个顺民,永远臣服于陛下。”
“陛下,我大哥旧疾未愈,每日靠草药吊着,只剩下一口气了,望陛下开恩,让他自生自灭!”李蔷薇紧张的声音都在打颤。
“元璋,胡启生是我看着长大的,一点也不像他的父亲,那厚道的性子是随了母亲董氏,如今,他远在蕲水,也是朝不保夕了,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吗?”马皇后柔声劝道。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陛下铁腕,就连马背上夺天下的蒙古大军都是陛下的手下败将,何况一众宵小。”李蔷薇恨不能把所有的溢美之词都倒出来。
最后,在马皇后的周旋下,朱元璋终于答应了李蔷薇,放胡启生一马,但是他的儿子以后不能再姓胡,也同意李蔷薇将胡惟庸一家的尸首领回安葬,不能设墓碑,并收回胡启生辞官时的封赏土地和侍郎半俸。
“臣妇祝我大明江山千秋万代,祝陛下和皇后娘娘长生不老,好造福天下百姓!”李蔷薇发自内心的想祝福马皇后。
两日后,胡惟庸一家在最热闹的南大街斩首,南大街人山人海,士兵们筑起了一道人墙,防止引起百姓骚乱,拱卫司的人围在皇帝的左右,警惕地注视着周围。
一辆辆囚车驶来,女人和孩子发出恐惧的哭声,百姓们将手中的鸡蛋,菜叶子砸向了囚车,曾经权倾朝野的胡惟庸,身上挂满了蛋液和菜叶,样子狼狈极了,但是他依然挺着胸膛不服输。
胡启生穿上了苦力穿的衣衫,头戴斗笠,躲在人群中看着驶过来的囚车,眼中含着热泪。他终于看到了父亲,正想要冲过去,却被身旁的两个精壮的男子按住。
囚车中的胡惟庸觉察出了胡启生的存在,他看到了头戴斗笠的儿子,眼中一喜,可马上便将头扭到了一旁,他深知洪武帝的手段,人群中怕是隐藏着不少拱卫司的护卫,他不能害了这个仅存的儿子。
震惊大明朝的胡惟庸案,以血溅南大街暂告一段落,那一颗颗滚落在地上的人头,圆睁着一双双不愿意瞑目的双眼,令人不寒而栗,地上的鲜血流成了小河,多少天以后,南大街还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买了一块山坡,准备将胡家上下两百多口人安葬在那里,李思义和耀祖父子俩怕李蔷薇害怕,找人将岳父一家的人头和身子缝合成一体,又将他们清理好以后,才让李蔷薇看了一眼。
趁着天黑,胡启生混在拜祭的亲人中,为父亲摔了丧盆。仅存的胡家人不敢放声大哭,胡启生的三个女儿抱在一起,嘤嘤地哭着。
李蔷薇等人不敢久留,第三天便坐船离开了应天,为了怕引起注意,胡启生自己单独上了船,李思义夫妻俩带着胡茜胡宁两姐妹和她们的女儿,大大方方的上了船。
不想惊动别人,只有耀祖和程氏来送行,耀祖知道母亲不放心什么,拉着母亲的手说道:“娘,我会照应着外祖父的坟,还有胡盈表姐,我会一直关照她。”
李蔷薇抚摸着儿子俊秀的脸,这个儿子虽自小调皮,却是最孝顺的。
燕王赴北平就藩,却将耀祖留在应天,走之前将他安排进吏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九品司务,但是对于还不到十九岁的耀祖来说,已经是破格了,无疑就是让他成为安插在应天的钉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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