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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音一落，卓修言的脸上露出几分真实的惊讶来。
姜侑面色平静，只静静看着卓修言。
卓修言也看着他，看看他，换个坐姿又看了看他。
姜侑皱着眉又问一遍：“你有什么意见？”
“我以为——”卓修言不直接回答，只拖长了些语调道，“你想越低调越好。”
姜侑只问：“我不希望协议里只有我一方提出要求，你到底有没有意见？”
卓修言一手撑着头，一只手的手指在沙发背上敲了几下，像是在思考，又像只是在看着姜侑。
随后他才悠悠道：“第一，首先纠正你关于‘共同住处’的说法，我更希望你能叫它‘婚房’。”
姜侑：“……哦。”
卓修言继续道：“其次么，关于这一条，我的诉求是你住进我家来。放心，我父母在b国迷上捕鱼，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说着他露出一点不怀好意的笑来，向姜侑凑近了一点：“你不用见公婆。”
姜侑一滞，问道：“你，让我，住进你家？哪个家，卓家本宅？”
“嗯哼。”卓修言又靠回沙发背上，“我孤家寡人的，能有几个家？”
姜侑道：“没有必要吧。”
卓修言道：“你的提议对我来说实在太麻烦了，宝贝儿你看看，我俩哪一个像有闲工夫的人？”
“……如果我不同意呢？”姜侑问。
卓修言微微一笑：“那后面的条件都免谈。”
“……”姜侑沉默了一下，道，“你不能这样，如果你每一个条件都用这个理由，我们的合作怎么继续？”
卓修言像是思考了一下，悠悠道：“怎么说呢，宝贝儿，其实这件事说到根本是我在帮你，需要我的是你，而我，之前我就说过了，只是想——收点利息而已。”
姜侑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略略往前倾了一点，肩背略略绷紧了些，虽然神色平静冷淡，但唇角的弧度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紧绷。
卓修言一点也不心急，耐心地等着姜侑开口。
姜侑并没有沉默太久，像是妥协了一般问道：“还有吗？”
卓修言笑道：“第二条，我已经解释过了；第三第四条当然都没有问题。”
姜侑抿了抿唇，问：“最后那个呢？”
“哪个？婚礼？”卓修言故意问道。
姜侑“嗯”了一声。
卓修言又问：“这是你想的？你的心愿？”
姜侑没有立刻回答，卓修言从沙发里站起身来，绕过面前的茶几走到他面前。
姜侑还没来得及抬头看他要干嘛，就见他长腿一曲，在姜侑膝边蹲了下来。
“阿侑。”他低沉的声音像带着醉人的酒意，一手轻轻按在姜侑膝盖，凑近了一些含笑看着他，像一只忠心的大犬，“我会满足你所有的愿望。”
姜侑对他时不时就要演上半幕戏的行为已经见怪不怪了，低头看着他：“谢谢。”
卓修言唇角带着笑。
他就这样带着十足的含情脉脉看了姜侑好一会儿，随后才又问：“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姜侑道：“不知道。”
不等卓修言说话，他又道：“等我想想吧，想好了告诉你。”
“没问题。”卓修言用手指勾着姜侑触上肩头的头发玩，“你想怎样都可以。”
姜侑懒得叫他放手，问道：“你还有要求吗？”
卓修言假模假样地思考了一下：“要求你对我热情一点行吗？”
姜侑的脸上一点点露出笑来，很多人说他不笑的时候好看，杂志模特一样的高冷范儿，但其实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非常柔和，有一种破开冰川一般的温柔。
他用这种温柔的眼神看了看卓修言，随后拿起自己放在桌上的墨镜，一伸手架上对方高挺的鼻梁。
“没有的话我回去了。”
他收回昙花一现的笑意，神色冷淡地站起身往门外走去。
卓修言按着姜侑的墨镜眼睛往上看了他的背影一会儿，也跟着起身到他身边，长臂一伸搭着肩膀一起出了门：“这就走了？吃午饭没？”
“不饿。”姜侑肩上架着这高大男人还能面不改色地往前走。
“老严说你很久没过来了。”卓修言道，“去游一圈？”
姜侑道：“不去。”
卓修言“啧”一声：“宝贝儿，我刚才看见你笑了。”
姜侑抬起脚就要踩他。
卓修言笑吟吟地躲开，嘴上道：“你知道吗，你刚才坐在那里跟我商量这些事的时候，特别像讨论琐事的小媳妇儿，特别接地气。”
姜侑道：“你对这两个词的理解可能有点异于常人。”
卓修言道：“我是在表达我俩即将组成一个家庭的喜悦之情。”
姜侑纠正：“是协议合作。”
“那你还要婚礼。”卓修言迅速道，“是和我比谁更专业吗？”
姜侑道：“就算我不说，我妈也会要求。”
卓修言“哦”了一声：“伯父伯母可真开明。”
姜侑没再接话，两人这时走到了室外，侍应将姜侑的车开了过来。
卓修言问：“换车了？”
“许牧的。”姜侑道，等侍应让出位置后上了驾驶座，犹豫了一下问卓修言，“你去哪儿？”
卓修言道：“反正顺路。”
姜侑看他一眼，默认了同意他上车。
卓修言施施然坐进副驾驶，等姜侑开出去一段距离后才问：“你以为我是走路来的还是打车来的？”
姜侑不答。
卓修言又深情道：“你对我的一点点关心，都能让我的心脏上开满鲜花。”
姜侑道：“闭嘴。”
副驾座上的人老老实实闭了嘴，伸手打开车里的音乐。
动次打次声直击二人耳膜，差点将车顶盖掀翻过去。
卓修言于是又关了音乐。
姜侑道：“许牧的。”
卓修言道：“放点你喜欢的。”
说着伸出修长手指捣鼓着按了几下，又拿出自己手机，连了蓝牙，车厢内缓缓流出熟悉的音乐。
姜侑无言地开了一会儿车，在下一个红灯停下来的时候，偏头看了卓修言一眼。
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等车开进市中心的时候，卓修言问姜侑：“你回公司？”
姜侑“嗯”了一声。
卓修言又问：“晚上一起吃饭？”
“我要回家。”姜侑答道。
“好吧。”卓修言道，“想想很快你的‘回家’就要变成回我们的家，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姜侑没接话。
卓修言在路口下了车，解开安全带后突然俯过身来摸了姜侑的脸一把。
“好好休息。”他微笑道，“不然我会心疼的。”
姜侑道：“你好好说话就浑身难受吗？”
卓修言哈哈大笑着下了车。
“神经病。”姜侑在只有他自己的空间里翻了个白眼。
晚上回到家，许牧可怜兮兮地蹲在庭院里浇花。
见到姜侑开着车进来，他就转过头来一瞬不瞬地盯着车前盖，等姜侑将车开进车库，他扔下水壶跑过去，扑到车上哭喊：“我的小白！我好想你啊！”
姜侑将车钥匙扔给他：“谢谢。”
许牧抓过钥匙，颠颠地跟在姜侑身后进了屋：“我车不错吧？已经借你开了，别告诉我大哥啊。”
“你瞒着你哥买的？”姜侑一边换鞋一边问。
“嘘——”许牧连忙道，“他最近更年期拿我撒气呢，我真是冤死了，我又不乱玩，就想在这边买个车以后过来方便些他都不同意。”
姜侑问：“他不同意你哪儿来的钱？”
许牧“嘿”道：“我还至于连买个车的钱都没有嘛？我又不是没正经工作的二世祖。”
姜侑心想你可不就是。
不过说起工作他倒是想起什么来，问许牧：“你最近拍照怎么样了？”
“就那样啊。”许牧道，“上周有个我们市的展联系我，准备给他们拍套符合主题的新片，这两天在构思呢。”
说到后面语气十分得意洋洋。
姜侑点点头，没再多说。
这时姜母从厨房出来，见姜侑回来了，笑道：“时间刚好，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今晚吃啥呀姜姨？”许牧跑进厨房张望，又被主厨阿姨一巴掌拍了出来。
姜母笑道：“急什么，有你喜欢吃的。”
许牧喜滋滋地去洗手。
姜侑正站在洗手台前冲手，许牧挤过来和他一起，打了一手的泡泡，姜侑默默往旁边挪了一步，躲过他溅起的水。
许牧随口问道：“哥，我朋友说在严总那会馆见着我车了，你去那儿干啥呢？”
姜侑道：“和卓修言谈点事。”
“和卓老板？”许牧“嘿嘿”一笑，“啥事儿啊要去那儿谈。”
姜侑不答，用毛巾擦了擦手。
他像是想起什么事，趁着许牧还没出去问道：“你会拍婚礼吗？”
“拍啥？”许牧下意识问了一句，随后不屑道，“不会，那玩意儿有啥好拍的。”
姜侑于是不再多说，去书房叫姜父出来吃饭。
许牧哼着歌往饭厅走，突然像是反应了过来，又蹦起来颠颠跑过去，远远地对着书房喊了一声：“哥，你问这个干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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