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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修言仗着腿长臂长，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勾着姜侑肩膀，姜侑连反抗都懒得动了，也不管超市里其他人的目光。姜侑是不在乎，卓修言反正没皮没脸惯了。
其实在路人看来也可以是哥两好的姿势，只是偶尔有看起来很懂的年轻女生会忍不住多看两人几眼。
结账，卓修言付钱，姜侑站到收银台外边将东西装到购物袋里。
收银的姑娘一边拿机器扫码，一边悄悄抬眼。
卓修言掏卡，笑得风度翩翩：“别看了，他有对象。”
女生闹了个大红脸，手忙脚乱地。
姜侑白了卓修言一眼。对方付完账，接过他手里的购物袋继续装东西，姜侑甩手站在一边。
最后两人一起走回去，卓修言两手提着东西，都散发着骚包的名模气息。
嘴上还不忘撩拨几句：“宝贝儿，你刚才低头装东西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
姜侑日常懒得理他。
到家进了屋，手中的东西一放下，他就将姜侑按到墙上，凑近过去脸对着脸：“我是不是第一个陪你逛超市的人？你这么烟火气的样子，除了我还有别人见过吗？”
姜侑看看他，又看看他，微笑着伸手拍拍他的脸：“好好说话。”
旋即推开他自己进屋了。
卓修言无奈地摊摊手。
身娇体贵的姜大少逛一圈超市就累了，坐进沙发里不想动弹。他从前是个恣意的人，这些日子在人前装了些表象，骨子里的习惯倒还没变，犯起懒来也是真的懒，也不管买回来的一大堆东西还放在桌子上。
卓修言玩这场游戏玩得开心，大佬变身老妈子，一边把东西挨个摆进厨房和冰箱，一边还要叨叨几句。
姜侑完全没有平时端正挺直的样子，懒洋洋地歪在沙发里，偏头看看冰箱前卓修言的背影，看一看，又看一看。
卓修言关上冰箱门转过身来，姜侑缓缓地收回目光。
卓修言道：“你偷看我。”
姜侑道：“没有。”
卓修言：“你偷看我。”
姜侑：“那又怎样？”
卓修言适时换话题：“晚上吃什么？”
“你还不走？”姜侑只问。
卓修言靠在冰箱上：“我好歹也忙前忙后了一天，也不值一顿晚饭吗？”
姜侑懒洋洋道：“外卖。”
卓修言笑起来：“真让你吃外卖，岂不是辜负了伯母的信任。”
说着带着一脸“果然在我预料中”的表情去了厨房：“等着。”
姜侑一脸莫名地看着他，又见他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问：“想吃什么？”
“……随便吧。”姜侑道。
卓修言继续带着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把那半边身子收回去了。
说着随便，但姜大少有多挑嘴卓修言是知道的，当然不会真的随便。
姜侑低头吃了一筷子，随口道：“味道有点不一样了。”
“正常。”卓修言信口胡来，“都是外卖，假装是我做的。”
早些年的时候，姜侑也吃过卓修言做的饭。当时还吃惊于卓老板竟然还会做这样的家常菜，要知道，这个人随时都是一副在姜侑看来有点欠揍的邪魅总裁模样，怎么看都和姜侑自己一样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
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卓修言这个人了，懒得理他这些真真假假的话，只管自己吃饭。
卓修言问：“听你这意思，这是还记得我做的菜是什么味道了？”
姜侑不想回答。
卓修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然后放下筷子撑着脸看他，脸上带着笑，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一些：“说来听听，宝贝儿，是什么味道？”
姜侑抬了抬眼帘算是看过他了，随后淡淡道：“问你别的宝贝儿去吧。”
卓修言无辜道：“冤枉。”
姜侑不再说话。
吃过饭，又是卓修言洗碗。姜侑这房子里还没有购置洗碗机，卓老板站在水池前用手洗。
姜侑站在厨房门口犹豫了一番，道：“放着吧，明天叫钟点工来。”
堂堂卓老板像保姆一样做饭又洗碗的，传出去这忠犬之名怕是到卓修言想结束游戏哪天都摘不掉。
卓修言却道：“得了吧，你那小洁癖受得了？”
姜侑又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新买的碗筷，今天就摔了可不吉利。”卓修言笑道，见姜侑抬头瞪自己，便又道，“过来。”
姜侑站在他身边，一个洗，一个擦。
等到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橱柜，姜侑看看这突然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厨房，又看看自己的手，突然想问，他这是在做什么？
一份协议，一场表演，怎么突然就跳跃到了如此日常的生活上。
姜侑觉得可能他也和卓修言一样，脑子出了问题。
收拾完一切，天已经黑了。
姜侑抬头看了一眼墙上，挂着之前随手买的挂钟。
卓修言也跟着看：“喔，已经这么晚了。”
姜侑又看了一眼挂钟——八点算很晚？
这意思很明显，卓修言当看不懂。
姜侑只好道：“你还不回去？”
窗外远远地、轰隆一声巨响。
卓修言道：“喔，打雷了。”
大雨哗啦啦地落下来。
卓修言去关了窗，笑吟吟对姜侑道：“雨天开车很危险吧？”
姜侑：“……”
看来卓老板今天是打定主意不走了，姜侑不是没有理由，但是从以前与对方相处的经验来看，他如今都懒得反驳他。
雨势很快便越来越大，雷声也越来越响，仿佛在耳边炸开。
姜侑没事做，在客厅里走了几步，看起来有点犹豫的样子。
沙发里的卓修言笑吟吟道：“害怕可以来我怀里。”
姜侑毫不犹豫转身回了房。
——神经病，当他是姜深吗。
进屋看了一会儿书，也许是雷声太响，书翻过了一页，却忘了前一页看了些什么。
几月前他赶卓修言走的时候，也是一个雨夜。
那是一场春雨，不如眼前这场雨惊天动地，却淅淅沥沥绵延不断，似乎怎么也不会停歇，是姜侑最讨厌的，湿哒哒黏腻腻的感觉。
他要退出与姜深周晢木的三人游戏，他想尽早从这番混乱痛苦的局面里脱身，任何与之相关的人，他都不想再见到。
况且，他偏激、卑鄙，手段不止又瞻前顾后，谁愿意多陪他一会儿？谁会永远忍受他？卓修言这么爱玩游戏的人，怎么会始终陪着一个玩不起的人——外面有太多太多，可以陪着卓老板继续玩下去的人。
卓修言走的那天，姜侑想过他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谁知道几个月之后，他又如同没事人一般，再次出现在姜侑的面前。
他和姜深的所有牵连不过都是因为姜侑，有什么必要去参加那场婚礼？
姜侑想不明白，便不想再想了，这一次他不赶卓修言走，便要看看卓修言能玩到哪一天。
窗外滚滚的雷声渐渐停了，雨势也小了些。
姜侑的手指无聊地摩擦着书页，有了落雨声的影响，不太能听清屋外的动静。卓修言在做什么？——他永远不知道卓修言在做什么。
床头放着的手机亮了亮，时间已经不早了。
姜侑皱着眉发了会儿呆，起身去衣柜里翻出一套衣服来。
卓修言听到开门声一转过头，就见姜侑一扬手将手里的东西扔到自己这边来。
“这个你穿。”姜侑道，又补充一句，“干净的。”
姜侑个子不矮，但太瘦，他穿着算宽松的睡衣，卓修言套在身上都能显得有些紧绷，隐隐勾出肩背的肌肉线条。
姜侑抱着多的被子出来，卓修言摸着下巴在他脸上看一圈：“太瘦了，从哪里开始养胖比较好？”
话音还未落，就被姜侑面无表情地用被子糊了一脸：“晚安。”
于是长腿长手的卓老板第二次在姜侑附近委委屈屈地睡沙发。
姜侑回了卧室，躺进被子里却觉得浑身难受。
他没有失眠的毛病，但是这两年经常会有些入睡困难，就算顺利睡着也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总是忽然就睁了眼，一晚上要醒好几次。
这一天也是这样。
他再次睁眼的时候，雨已经不知道停了多久。屋里有些冷，他摸索出空调的遥控器，竟然只开了20度。
将温度升高了些，再闭上眼却仍然觉得难受，也无法入睡。只好开了床头灯，下床去找药。
卓修言收拾了姜侑的衣服，一些小东西倒还在行李箱里。姜侑摸出一盒来，出门去客厅接水。
客厅里不是太黑，卓修言睡前竟然没有拉上落地窗的窗帘，月色从玻璃门外洒进来，足够姜侑不开灯就能看清室内。
他缓缓地走到饮水机前，顺便转头看了一眼落地空调的显示屏，24度。
他手中的盒子里，药片已经剩得不多了，姜侑心里数了数，就算之后三天吃一次，也只够不到半个月的量。
不过也不是什么病，姜侑自己都一向不放在心上，睡眠正常的时候也不会拿出来。
他就着饮水机里出来的冷水吃了药，又站着发了会儿呆。
空调嗡嗡地吹着冷气，他的胳膊上覆着浅浅的凉意。
卓修言就在不远处的沙发里，正是睡得熟的时候。
姜侑走到沙发前，低头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
这里的沙发比m国那家酒店里的大一些，但也只是一些而已，卓修言的一截小腿还是搭了出去。
他头枕着胳膊侧躺着，头发微微落了些下来，遮了半只眼。
姜侑蹲下/身略略凑近了一些，好像是觉得他这样会难受，伸手将他的头发拂开了一些。
出现在姜侑眼前的是一张英俊的脸，一副风流温情的眉眼，也是一张面具。
也许是室内太安静，也许是夜色太美，姜侑看着看着觉得恍惚起来。
他十六岁的时候，从泳池里冒出头来，透过朦朦胧胧的眼前，看见这个男人站在岸边，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在姜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对方就已经已一种高大的身姿出现在他的面前。
姜侑抬了抬手，犹豫着想摸摸卓修言的眼睛。
但指尖还未触及到对方的眼睫，他就收回了手。
姜侑轻轻呼出一口气，准备起身回房间。
“好看吗？”
卓修言却悠悠睁开了眼。
——砰。
姜侑吓了一跳，也没蹲稳，猛然往后倒去，后背撞上身后的矮几，撞出一阵声响。
卓修言眼疾手快，一把伸手拉他，将人拉回来。
他的力气大，姜侑被拉入他怀里，鼻尖碰触着他的脖颈。
“撞着没？”卓修言低声问，“发什么呆。”
姜侑摇摇头，没说话。
卓修言又笑了笑，声音带了点揶揄：“大半夜不睡觉，看什么呢？”
姜侑干脆装死。
卓修言将他拉开一些，一只手捉着他的下颌，也没有用力，只是目光仔仔细细地在他脸上看了一圈，然后漫不经心地问：“你刚才在吃什么？”
姜侑愣了愣。
卓修言又道：“下午看见时就想问你，你在吃什么药？还把包装和说明拆了。”
姜侑道：“安眠药而已。”
卓修言没说信不信，又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问：“失眠了？”
姜侑偏了偏头挣脱他的手，淡淡道：“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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