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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晚上, 夏秋芳急匆匆地找队里找老村长和书记请了假。
第二天一早, 新学会骑自行车的容山坐在前面, 后面带上夏秋芳和一些家什, 两人就这么往镇上去了。
别人家去上工, 这家却是请假去看女儿, 听说还是刚嫁两个月就怀孕了。村民们看着容山两口子的背影突生羡慕, 自家的孩子怎么就还没动静呢！
可是羡慕也没办法，还不如好好做事，挣几个工分, 年尾了给孩子吃两顿好的。
容山和夏秋芳一路骑得慢，来到镇上已经八九点了。沿着往小学的巷道，骑到里面就是老宅聚齐的地方, 走过学校对面没几步, 就是李家老宅。
两口子敲了敲门，院子里洗衣服的李春生便过来打开了门, 迎两人进来。
李春生看见岳父岳母大人, 勤快地拿过了东西, 嘴上也很甜：“爸、妈, 你们来了。快进来, 爷爷和外婆在聊天, 夏夏上课去了。”
夏秋芳看一眼院子里的大盆，心里有点惊讶：“春生啊，你还洗衣服, 夏夏洗也行的。”
“没事啊, 我正好在家里没事，哪用专门等夏夏回来。我现在不敢让她蹲下去，要不妈你回头说说夏夏，我都说不听的。”李春生发愁。
一般周一到周五的时候，李春生和容夏都起得早。一个忙厨房，容夏就去打扫卫生，有脏衣服再洗洗。往日里这样合作分工，李春生觉得还尚好。
可今天容夏蹲着在哪洗衣服，把李春生愁得不行。那可是蹲着啊，多危险！
再一想想那天那个摔倒的孕妇，可不是就是不小心嘛？所以啊，李春生就说洗衣服他来。但是容夏本来就没啥事可做，就没同意。
夏秋芳听了想笑，一口应下：“行啊，我说说她。不过你要不要老是惯着夏夏，什么都听她的，还是要有主见。”
容山插一嘴：“洗衣服蹲着是不好，以前咱家里不也是我洗的嘛。”容山可比李春生爱面子多了，不过为了闺女儿，面子在女婿面前掉掉也没事。
关于怎么待媳妇这点，李春生觉得岳丈和他还是英雄所见略同的。
引着容山和夏秋芳进了堂屋，招呼人的就成了老爷子，夏老太太也在，四个长辈聊得甚欢。
李春生倒了茶水，回头继续去洗衣服。今儿天好，说不定洗了衣服，还可以考虑晒一下被子。
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容山和夏秋芳才看到中午休息的容夏。
容山眼睛都不离，感觉好久没见着他闺女了，真是嫁人了就像别人家的了。
夏秋芳是母亲，只有更想的份。她拉着容夏细细碎碎地交待，从工作到生活都给问仔细了。
容夏也是好一阵子没见到她爸和她妈，亲亲密密地比往日里看着活泼了不少。也不是往日里在这边不好，只是当着父母的面，就总是觉得自己像当初一样，还是个孩子似的。
用过午饭，容山和夏秋芳还坐着。倒是容夏，又得回去上课了。
她走后，容山和夏秋芳带着老太太去租的那个院子收拾来好一会，把老人家安置妥当才回了容家村。
晚上歇息的时候，容夏先进了被窝等李春生。
李春生就半坐在床边上和她聊天，语气里带着点小不满：“你说外婆明明要住镇上了，为什么就不肯住隔壁，我们照顾也方便啊。我今天去帮忙收拾东西，外婆还偷偷地给我塞钱，说是房租，幸好我跑得快。”
他一边回忆一边说，眉头都是轻轻蹙起来的。李春生先前觉得他妈太贴着娘家了，可这么一对比，夏夏娘家实在太客气了。从他夏夏，到夏夏爸妈现在也是他的了，还有外婆。从上到下，没一个不跟他客客气气的。
“外婆待我客气，爸妈也客气，和你以前不肯收我的东西一样。”李春生盯着容夏看。
容夏伸出一只只穿了秋衣的胳膊。
李春生不高兴地抓住，轻轻地咬一口。
“你是不是觉得都是一家人，太客气了不好，显得太生疏？”容夏问。
“有点儿吧。”李春生说。
“不是客气，只是不够熟。等过些时候就好了，刚认识的朋友也一样的。”容夏给他解释，手上捏捏对方的脸：“你最近瘦了，脸掐着都没肉，可得多吃点。”
“爷爷的事提心吊胆的，可不是瘦了。现在你有了宝宝，还老不听我话，我怕是还要再瘦一回。”李春生看着容夏，妆模作样地叹气。
“你太小心了，没事的。”容夏笑得被子都在动，“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我心里有数的。”
“你心里的数和我的肯定不一样！就是不听话，我明天让外婆爷爷来叨你，看你还听不听？现在乖乖睡觉。”李春生把容夏的胳膊的塞进被窝。自己也脱了衣服，吹了灯钻进被窝睡觉。
……
76年冬天成了过去，去年的旧事。77年的新春早在忙碌的时候也过去。
在李春生的小心翼翼和容夏的听话之争中，容夏又去了一次卫生院，孩子三个月稳稳当当的，容夏的小腹也开始微微凸起。
肚子大了，穿的衣服也会更宽松。这样明眼人仔细地一看，就知道又多了个孕妇，得小心注意着。
且容夏最近嗜睡起来，一不留神就会睡着。
要上班的早上，基本都靠人型闹钟李春生负责叫醒。叫容夏起床是件让李春生十分怨念的事，虽然容夏没有起床气，但是她贪睡啊。把自己贪睡的媳妇叫醒去上班，李春生可是宁愿让对方不干的。
可是容夏看着挺喜欢做老师，李春生有时候也会叫夏夏老师，感觉还真不一样！仿佛带了个职业名称，就多了些不一样的意味。因此，李春生一边痛苦一边乐意地叫着容夏。
五月里，南风习习的早上，李春生摇摇已经由厚变薄的轻薄被子，闻声唤道：“夏夏，起来了。还有半小时上课了，再不起来迟到了。”
容夏睡眼微睁，眼睛雾蒙蒙的，没看清人手就自己扯了被子盖住头。
声音不清楚地嘟囔:“好困……”
李春生心一软，随后又硬起来，不按时叫醒他夏夏，等会可没有好果子吃。
“夏夏，夏夏，夏夏。上课了，学生都等着你了，迟到要扣工资的！”
容夏艰难地掀开被子，苦恼地把头埋在李春生肚子上：“为什么都是早上的课，好想接着睡。”
李春生早听过无数次，吐槽道：“那你就别去啊，请假或者换课，辞职也没事。”
“不行，为人师者，要负责任。”容夏坐起身，打个呵欠开始穿衣服。
李春生看她已经起来了，说道：“我去叫秋丰，你们两个啊，每天都得叫。”
容夏搓了一把脸，觉得自己快被惯坏了。每天这样挣扎着起床，效率太低，早上连家务都来不及做，所有事都摊在春生身上了。
爬起来洗脸刷牙，忙完了开始用早饭。
这个点，老爷子都出门去晨练了。李德住县里，李义住在自己的房子，离他工作的地方很近。
家里只有容夏、李春生，李秋丰三个人还没用早饭。
容夏给盛了三碗粥，被叫起来的李秋丰飞快地刷牙洗脸。离他上课的点没多久了。
两口灌了一点粥，李春生撒着脚丫子就出了门。
“哥，嫂子，我上学去了。”
李小弟一走，又少了一个人，小两口相对喝粥，伴着小咸菜，味道还不错。
容夏在李春生前面用的，但是细嚼慢咽吃饭速度慢，所以吃完的时候两个人倒是同步的。
李春生想要收碗，容夏抓住他胳膊。
李春生问：“怎么了？我收碗呢。”
容夏皱眉，问了一个李春生没想到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去局里上班啊？”
把春生同志叫出上班，不止对方有事做，惯坏自己的可能也少啦！机智。
这个局里自然是李义在的公安局分局，李春生在那里挂职容夏是知道的。
以前忙不过来还好说，后来是老爷子生病，又赶上她刚开始怀孕。
可是这么久了，接近大半年的功夫，李春生都是没有去工作的。顶多就是一周去个一两天，帮忙值班。
现在家里李秋丰的中午饭学校负责，李春生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待在家里。虽然家里也有事做，但是那些事家里几个人分一分，绝对忙得过来，完全不用把春生拖在家里。
有一份工作对于一个人来看是非常重要的，能够充分让人锻炼。就是不知道李春生想不想去了。
容夏盯着李春生瞧，想知道他怎么看工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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