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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合一

作品: 容嬷嬷在1976 |作者:胖大葱 |分类:现代言情 |更新:05-16 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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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安静地过去, 除了半夜里李春生眯着眼给容夏捏了会小腿, 两个人都睡得还行。

第二天早上, 容夏带着西瓜大小的肚子起床, 她今天还要上课。等到十月里, 就可以请直接到明年的孕假了。

洗脸刷牙洗漱。

李小弟出门后, 就轮到李春生和容夏出门了。

李春生把人送进教室才回头离开, 要不是下班晚,等晚上他都想去接人。

离开了学校,李春生没有直接去上班, 回家特意嘱咐还待在家里的爷爷,让爷爷不要把昨晚的事告诉夏夏。

李老爷子眉头皱着,心里有点不高兴, 不过都是孙辈的事, 点头答应了。

李春生放心地去上班,整个人还有点干过他爸的乐呵。那点淡淡的遗憾都消失了。他天性就乐观, 决定了的事就不会后悔, 性格可称果敢。当然, 也可以说鲁莽, 毕竟心性不足。

李德吃了那顿饭, 生气地回了县里。熬到第二次吃饭的时候, 带着残存的怒气回到老宅。

他浑身气势肃杀,像是感受看到了冬天冷冽的风。

蒙在鼓里的容夏毫不知情,一头雾水地看着在堂屋里自己生气的便宜爸爸。

待到李德看不到的地方, 容夏用胳膊碰碰李春生:“爸他怎么了啊?一回来就气冲冲的样子。”

容夏心里, 李德还是比较有涵养的人,喜怒不形于色那是必须的,所以今天这一出,可是让她很意外。

李春生笑笑:“谁管他,回来吃好的还摆个臭脸。你不要管他了,我们去写请假报告,过两天你就不用上班了,到时候我也请假去。”

容夏也没办法,她和这公公不熟。对方这么生气,她就只能保持自己不惹到对方了。

憋屈的一顿饭过去,李德敲了敲桌子,把李春生叫了出去。

容夏这才发觉,李春生肯定是糊弄了她,出了她不知道的事!

那厢李德和李春生出了屋子,径直到了院子的一角。这一角种着点青菜,都长得老高,抽条老了的都有。

李春生板着脸,不厚不薄的两瓣唇抿着,像是不愿分离的生死恋人。

李德皱着眉问:“你想好了?老实说,这个机会确实难得。你不要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一样,老是惦记着家里,男人总要有自己的事业。事业干好了,将来孩子才能有好的条件。换了别人家,连补录的消息都不知道。”

“那你忙你的事业呗。”李春生吊儿郎当地吐出这一句。

李德回头看他,他气势本不怒自威,现在瞪着眼睛更 摄人。

不过他儿子还是他儿子。李春生一点儿都不怕,还继续怼他:“我说错了?你忙你的事业,我忙我的家庭。我自己的事,我可以做主。”

“你在……怪我 ?”李德问。重事业过家庭的李德敏感地觉得李春生话里有话。但通常都是人心里这么以为了,才会那般想别人。

“没有。”李春生脱口而出。

李德却是不信,细细看着月光下轮廓分明已然比他还高大的儿子。

对方脸上的表情像是无所谓极了,淡淡的,还在撇嘴。撇嘴是对方嫌弃的小习惯。

怒气瞬间消失,李德嘴角抽了抽,恨铁不成钢地说:“那你就在镇上窝着,我懒得管你。”

“不用您操心。”说得好像你管过一样,除了给钱、说教,我们压根就不亲近。

李德深呼吸了一口,忍住打人的冲动,转身走人。

李春生看着他走远,扬着下巴。

两父子之间说的话,没人打听。不过李德不郁的脸色还是很分明。

李春生这个看着要吃瘪的家伙却神色淡淡,看得李秋丰和李义都一愣一愣。

不得了啊!

李秋丰:我哥敢和我爸杠?

李义:我侄子敢和我哥杠?我都不敢……

看起来今晚很厉害的李春生淡定了一晚上,不动声色。

可惜进了房就比较怂了。

容夏坐在床边上的中间,笑眯眯地看他。

李春生立马搬了凳子,乖乖坐到对面:“媳妇?怎么了,这样看我。”

“嗯,你说怎么了?瞒了我什么,老实交代。”容夏眯着眼,神情看起来有点小凶。

大概是看多了,习惯性心虚,李春生立马就想把事情都交代了,然后获得大赦,进被窝睡觉。

可是脑子一转,又觉得不行。

他都幸辛苦苦瞒了那么久,怎么能自己暴露。

他想了想,发现自己爸爸李德是绝不会和容夏说补录的事的,小叔李义和他说好不会说,爷爷也是这样。他们李家人讲信用那是必须的,所以这个事他不说,夏夏肯定没地方知道。唉唉唉?有门!

看着李春生脑袋瓜越来越低,容夏抓住他头发,再伸出另一只手把他脑袋瓜抬起来,和她对视。

李春生脸上露出一个有点怪异的笑:“夏夏,真的没瞒你什么啊。”

容夏撇撇嘴:“你低头干嘛?地上有黄金。快把事告诉我,我好睡觉。昨天晚上宝宝又闹我了,你还叫不醒。”

李春生把凳子放倒,另一边着地。再坐下去,整个人立马矮一截,他的手也能够摸到容夏的小腿,给她一边按摩一边说话。

“唉……本来不想说的。爸在县里那边找到一个岗位,听说好做事,升起来也不会慢。可是你知道我的啊?”李春生说着抬头看着容夏,“你知道的嘛,我哪里是做他们那种工作的料,值班这种就挺好。我也没什么大志向,也不想当大官。”

容夏顺着李春生说的顺了一下思路,发现好像还真的说得通。公公李德是个爱事业的,想着儿子继承一下事业也说得通。李春生拒绝了,公公李德肯定不高兴,两个人就吵起来了。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直觉,虽然说得通,容夏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李春生捏得她想睡觉,就一边扯散被子,一边再问了一边:“没骗我?”

“肯定没有啊。”补录不也是工作吗?

补录的事到此为止,李德也不再多说,像是心如死灰地跑去上班了。

倒是容夏和李春生又黏糊在一块,写什么请假报告。

一人一份,容夏那个是肯定能请到的。肚子都那么大了。

李春生那个不好请,李义为人平常爱闹,工作上却很认真。不会随着侄子乱来,该什么规矩,就怎么办事。

十月份,容夏开始每天睡到自然醒的日子。

李春生的假期只批出来半个月,还得继续上班。

不上班的日子,一开始还有点难熬。因为每天必做的事情不用做了,时间空出来很多。

夏秋芳和容山也是尽量抽时间过来看望容夏,但近来还有农活要忙,时间总是有限的。

容夏一连熬了十来天,感觉整个人都懒得不行。

吃过了早饭,她撑着肚子决定去学校里转转。

李老爷子不放心地劝:“夏夏,学校都是学生,到处乱窜,咱不去了吧?”

老爷子也是无聊的,闲得和容夏一样。

容夏干脆拉上了老爷子一起:“爷爷,我们赶着上课的时候去,学校里学生上课的时候,到处都清净的。等我们回来,也挑个他们上课的点。”

上课老爷子倒是见过的,看容夏有兴头,一老一少就慢悠悠地去了。

容夏现实转悠到办公室,在改作业的老师们都停了下来,围着容夏看她肚子,说着恭喜的话。这些老师和容夏熟,对老爷子也热情。

大家伙说得正热闹,一个人捧着个收音机狂奔而过,看得大家咋舌不已。

老爷子摸摸胡子,不放心地道:“年轻人啊,真是跑得快,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看他拿了个收音机,我这也有,放着听听。”这是带容夏的老教师,喜欢听个广播什么的。

众人正好没事,等着老教师打开收音机,摇起信号线。

频道一个个按着,线也扭着试方向。

没一会,广播就放出了声音。

老教师享受般低眯起了眼。

广播腔的声音从收音机里传出来。

“……将在今年恢复高考……,……”

“……录取学生时,将优先保证重点院校、医院院校、师范院校、农业院校,学生毕业后由国家统一分配……”

……

一室寂静,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唯有容夏有点融不去进去,率先打破了安静:“恢复高考呀?”

她是这里最年轻的人,也是一办公室里最年轻的老师,还意识不到那些缺失高考的日子,对于这些读书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然后是隔壁办公室传来的欢呼,一浪接一浪的呼叫声,冲击着这小小办公室的所有人的心神。

往日里斯文有礼的语文老师们都忍不住激动的心情,惊喜地喊出了声音。

老教师是上过大学的人,但仍然眼眶泛红,心情感慨地道:“终于恢复高考了啊。”

紧接着,其他老师都面露激动,互相握着手,激动地重复这句话。

“国家恢复高考了!”

“真的,我们可以去高考了!”

……

老爷子拉着容夏胳膊往旁边退退,看容夏懵懂的样子。老人家和蔼地告诉她:“这是件好事啊,读书的人多了,高知识分子多了,我们的国家才能更好。”

虽然怎么个好法,老爷子并不知道,但看这些人激动的样子,就知道未来必然是很好的了。

这是一个无疑的,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国家断层的高考恢复,人才也将源源不断地供给起来!

容夏摸摸肚子,低声嘀咕:“听说在十二月三号,我正好无聊要不要也去考考?大学,应该很不一样吧?”

老爷子吓一跳:“明年吧,你这肚子挺大了,到时候都快生了,要小心一点。明年、明年去考一样的,到时候把春生也赶去考试,你们一起上大学!”

老爷子劝住了容夏,看办公室里老师们还激动着,问了一下时间,带着容夏回了老宅。

然后老爷子去做饭,容夏坐在椅子上择菜。

择完了菜,容夏进了自己和李春生的房间,桌面上摆了好几摞书,一本正翻开着。

容夏看看桌上的书,又看看自己的肚子。蠢蠢欲动和肚子为重在心里相互抵抗着。

一个声音告诉她,宝宝的预产期在十二月末到来年一月中旬呢,离十二月初还有一个月!

一个月,好像还挺久的吧……

容夏心里藏了一点念头,就非常想去试试。或者说在平淡生活里淡化的那种去很多地方走走看看的念头,从没有消失。只是暂时被她忘在了脑后。

但是她这样的念头,说出口后。

对于李春生像是一道天雷。

李春生是下班后急匆匆回来看夏夏和孩子的。

可夏夏和他说,她想去考什么劳什子高考,顶着九、十个月的肚子在大冬天跑出去?

“夏夏,你冷静一点。你看看你的肚子,你摸摸孩子,你到时候九十个月的肚子,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李春生面上难得地显露了怒意。

他有点慌乱地原地来回走了几步,生气地看着容夏。

容夏抿着唇,甚至有点无措。她从没被他这样凶过,哪里想得到她笑着说的话让对方勃然大怒。

“那就不去啊。”容夏憋出了这句话,眼泪扑簌簌地下来。

李春生伸手给她擦眼泪,板着脸:“你还哭,你还敢哭,欺负我惯着你是吗?一直说我没个轻重,你倒是小事有轻重,大事能上天!”

容夏抽抽鼻子,抬头小心地看了一下李春生的脸色,看他还板着脸,心里也惴惴不安。

李春生哼了一声,用力地捏了一下容夏的脸:“你们这些读书的,莫非就想着上什么大学,家里就不重要?我为了不想你一个人生孩子,都不愿意去补录入伍,你呢?”

“我告诉你,容夏,你别给我哭。你好好想想,你错了没?”李春生说完,狠狠心,转身出了房间。

李春生气冲冲地走了,但是并没有跑到哪里去,只是跑去厨房帮忙。他一脸凶悍地对着案板和鲜肉,刀子剁下去就像剁仇人一样。

老爷子吓了好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大孙子:“春生啊,你气什么呢?案板都要给你给你砍坏了。”

老爷子一边看李春生的脸色,一边琢磨着他是为什么生气。刚刚不还是高兴地去孙媳妇吗?这是……两人闹矛盾了?

想起学校的事,老爷子皱眉问:“是不是夏夏和你说考大学的事?别听她胡说,肚子那么大了,哪里能乱来。你说说她就是,这事爷爷也不同意。”

李春生找到盟友了,对着老爷子说道:“可不是胡闹,我刚刚说了她一顿,还在屋里哭呢。我怕我看着就心软,跑出来了。”

“唉,怀孕呢,就是容易哭。等会晚上你和夏夏好好说说话啊。不过你要不要去高考啊,反正你也是高中毕业的,不如你去考考,让夏夏看看过瘾就行。”老爷子看着大孙子,心里还真挺期待这小子去试试。

他和李德想的差不多,同样觉得待在小地方当个公安没什么前途,不如换个方向发展。老爷子和李德不同的一点,就是老爷子懂的尊重一点李春生,有什么想法也只是当做一件提一提,李春生若是不愿意,他老人家也没办法。

儿孙自有儿孙福,且看各人的选择。

李春生惊讶地道:“爷爷,你开什么玩笑,你还不知道我高中考几分?”

李春生可是从小到大的学渣,上学就上个意思,根本不爱上课。不是不想学,是听不进去,觉得学习没什么意思,年幼的时候听一会课就会打盹。

老爷子摸摸胡子:“不是还有个数学能考几十分吗?不想去就不去。不过夏夏哪里你别凶她,她讲道理的,这娃娃文静,不像你个糙汉子。明年夏夏要是还想考大学,就让她去吧。”

明年,明年很快就到了。如果到时候夏夏去考,她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

而上大学呢,在很远很远的地方,还要坐火车。李春生这样想着,无端生出许多无措来,突然就有点慌乱,肉馅也不想剁了。

因为没什么心思,晚饭两下做完了。李德和李义今儿不回来,李秋丰跑去隔壁和人玩去了。

李春生乘好了饭菜,站在院子里喊:“秋丰,回来吃饭了。”

“哎!”这是李秋丰的大声回应。

然后李小弟冲小伙伴摆摆手,回家吃饭去。

李春生听到了小弟的回答,转身往堂屋去。沿着堂屋往里的第二间,是他和容夏的屋子。

眼下,那门还是他走的时候半开模样。

李春生站在哪,犹豫了一下,也不进门就直接喊道:“夏夏,吃饭了。”

屋内,容夏应了一声,往外去。

她的眼眶还泛着红,使得一张脸可怜又可爱,表情有点儿别扭。明明平常一个很稳重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了孩子,脾气变得娇气了几分。

刚刚在屋里的功夫,她当然想到了自己的不对。那些事,哪里有她的孩子重要呢。不过就是仗着李春生喜欢她,之前什么都答应她,她才敢提出那么不讲理的要求。

她容夏什么时候,竟然成了冲动的女人,轻重都分不清。她曾是皇后宫里最得用的女官,六宫之事都井井有条的呢。可现在……怕不是一孕就犯傻?

容夏抿着唇看李春生,慢悠悠又轻声地吐字:“走吧。”

李春生这才把板着的脸转向她,伸出胳膊揽着她的腰,一只手也不放心地扶着。

容夏早习惯这样,背后埋在李春生怀里,两人相依相偎地走向堂屋。

这样乍一看,好像是和好了。

不过容夏已经决定晚上道个歉。做错了,要承认错误。

李秋丰玩了一会,肚子咕噜噜地叫,正全神贯注地盯着菜呢。听到脚步声的动静,抬头看哥嫂,本想笑话一下他们腻歪,却意外地看见嫂子眼眶都红了。

他憋不住话,问道:“嫂子,你怎么哭了?”

容夏被问了个大红脸,从怀孕开始,她的脸皮就好像越来越薄,眼眶也越来越浅,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是沙子进了眼睛,刚刚你哥给我吹了一下。”容夏解释道。

李秋丰就这么信了,点点头,又乐呵地给老爷子盛饭夹菜。

哥哥照顾嫂子,他照顾爷爷,正好。

只是在小家伙没发现的地方,一家三个大人给往他碗里夹菜。

晚饭和谐地过去,临了的时候老爷子给李春生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忘了自己在厨房和他说的话,和孙媳妇好好说话。

两个人之间的问题,尤其是小两口之间的,就像打铁一样,是要趁热才最好。

回到房里,容夏百无聊赖地走着消食。

她现在肚子大了,常常觉得饿,可是吃多了又难受。只能时不时地吃一点,吃的分量也得注意。

李春生坐在一边看着,从床的一边,挪到中间,又挪回去,最后挪到了书桌前。

容夏慢慢地走着,注意力却都在李春生身上。本来还想着怎么找话道歉,就看到李春生坐到了书桌前。

容夏轻轻地走过去,站在春生同志的后面。

看着春生同志伸出他的手,慢吞吞地像老爷子似的去翻书。

容夏知道桌子上是些什么书,不是教材就是科普,还有很多兄弟国家的俄文书。容夏最感兴趣的就是那些俄文原文书,沾了小学里老教师的光,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去请教。

李春生的手却是从那几本容夏最近在看的俄文书上掠了过去,翻到了一本教材。那本书,容夏可是在熟悉不过了,都知道哪一页说了什么。

倒背如流说不上,正着背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为容夏有点分神,注意力到了春生同志的手上。他的手背直对着容夏,指节修长,又因为没做过什么苦活,皮肤白皙,倒意外有点书生气。

她不知道,李春生正处在极度的挣扎里,比容夏和李秋丰挣扎着起床严重多了。

那大概是,学渣最痛苦的心理过程。蠢蠢欲动,一想到现实,就像当头一盆凉水泼来!

你个学渣,还想好好读书!不可能的!

但是身后的温度和熟悉的馨香味又成了拉锯的另一方动力。

明年,明年他的夏夏大概就是大学生了,他呢?

他会是什么样,继续待在局里做一个值班的小公安吗?每个月只能拿固定的工资,一直到很久之后熬出资历升职。

李春生突然抬起头,看到容夏低头看他。

顺着容夏的视线,是他的手。

手有什么好看的?

李春生伸着手,去握容夏的手。四只手两两握着,温度再掌心蔓延。

容夏觉得心头一软,温声道歉:“对不起。”

“傍晚那会儿是我不对,我就是说说,肯定是我们的孩子重要啊!”

容夏摸摸肚子,小家伙正好动了一下,碰在她手心。

李春生却问道:“夏夏,你说……你说我可以去试试吗?”

“试什么?高考吗 ?”容夏问。

李春生觉得有点窘迫,自己最是知道自己的本事,最清楚自己的能耐。除了能自己骗自己的,大家大多知道自己斤两,是个明白人。

李春生也知道自己是个多么不适合读书的人,可是他还是要问。

“对啊,就是高考。我也是高中毕业的,正好可以去考。”李春生低着头说,视线放在容夏的肚子上,反正孩子不知道他不爱学习。

没成想,容夏也不知道啊。

她意外地笑了一下,眼睛弯弯的,甚是好看。李春生想到外面的月亮,就是这样的月牙形状。

“为什么不行啊,好多人想去考的。我们办公室那个程老师,孩子都能打酱油了,还不是想去考。我们的孩子还在肚子里呢,我师傅说了年轻一点去考更好,也更有精力复习。”容夏一一道来。

李春生抓抓脑袋:“我以前学的都忘了的,以前就老是考不过别人。还是不去了吧……”

还是有点不自信,对于不擅长的事,也没几个人能肯定自己一定行。

容夏鼓励他:“别人不也是忘了,我们再学一遍。我今年不去,明年也想去的。到时候我们一起不是更好,我们先去试试,多学一会总行的。”

看容夏一脸期待,李春生反倒是不好再拒绝。

咬咬牙,学习就学习吧!反正也没别的事做,免得夏夏又想着去自己去考,还不如让她多放点心思在我身上。

李春生心里有了成算,突然又想到家里人,告诉容夏:“夏夏,这个……别和家里说啊。”

容夏摆出疑惑脸?努力学习是上进,不应该告诉家里,然后大家一起给你塑造学习的氛围?自己偷偷地学,可是不会那么方便的。

李春生:“我以前学习不好的事,大家都知道。要是说了,到时候考不上多丢人?”

容夏噗嗤一笑,揉揉李春生的腮帮子。

“这有什么可丢人的,谁还没有失败的事了。只是我觉得把这事告诉家里,大家就可以帮着你做点事,这样你用来学习的时间就多了。不是很好吗?而且都是一家人,不会笑你的。”

“不信。”李春生偏头:“我们去睡觉吧,你不许说。我明天自己和爷爷说,笑就让他笑。”

李春生答应了要学习,但是心里很沉痛,也是破罐子破摔的打算。

今年不行,明年继续考考呗。反正历史不是有人考了很多次才成了进士状元的,他李春生多考考,应该也行的吧?

李春生抱着容夏入睡,夜里做了个梦。

梦见他夏夏一直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追,可是怎么追都追不上。

最后干脆气醒了,气呼呼地坐起身,爬起来去翻容夏的小学课本去了。

容夏后面才起来,迷迷瞪瞪地看见一个人坐在书桌前。睁开眼一开,她春生在学习呢!

容夏心里甚是觉得安慰,她春生不止人那么好,贤惠得不行。最近还越发上进了。

不过春生一直都很好,当初让他上班也是一口同意的,一点儿也不像那些说的懒男人。

容夏心里美滋滋地起来,自己轻轻地穿衣服,生怕打扰了看书的李春生。

李春生却是看着书,心里对梦境的担心少了许多。

这书,也没什么难的啊!基本他都知道,很多诗他还能接出几句呢!真是感谢当初的小学语文老师,没想到这些内容给他留下的印象那么深。

李春生一页页地翻过去,容夏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出了门。

在厨房的老爷子有点纳闷:怎么今天春生也睡懒觉了?

等李春生反应过来,老爷子粥都烧开了。自打上回病好,老爷子心情一直不错,身子骨也越发健朗,一点儿都看不出当初躺在病房不能动的模样。

不过就是老爷子身体好了,厨房的事还是基本都是李春生弄的。老爷子一天能干的事没几个,顶多烧火看个还挺乖的孕妇容夏。

想起来的李春生急匆匆地到厨房。

老爷子打趣他:“今儿也睡懒觉了?”

因为李春生不让容夏把他想去高考的事往外说,老爷子只知道李春生早上在房里。

李春生被这么一打趣,嘿嘿笑了一下,然后给老爷子炸了个雷。

“爷爷,你昨天说的话我想了想,特别有道理,所以有点想去高考了。不考白不考嘛,考不上也没关系。”

老爷子先惊后喜,哈哈笑:“是吗?还是我老姜辣。知道你爷爷说的话有道理了吧,我老人家吃的盐可不少,走过的路也不少,知道事理人情,那是你们小年轻比不上的!”

老爷子对于李春生的改口,那是真高兴。反正不管他考得上考不上,都是一种上进的想法。人知道上进了,那才好。而且李春生不是那种会沉溺于失败之中的人,他性子倔强果敢,也不会高考不行就整个人不好。

老爷子对他很放心,还配合地吹起了牛皮:“考了再说,说不就考上了,谁知道的事。没到出成绩的那天,不许说什么考不上的话。”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的,一日之计在于早上,以后这早饭啊……”老爷子还想大包大揽。

李春生赶紧打断他:“爷爷你别说了以后,早上早饭还是我来吧。你享享清福行吗?明天去转转,看看你的老伙计,别老想着干活干活啥的。你两个孙子呢,尽管使唤,现在还有一个孙媳妇。以后要是想带曾孙了,那让你看着还差不多。”

老人家最喜欢什么?子孙绕膝,阖家欢乐。李春生简直挠到老爷子的痒处了。

容夏听着两人的笑声,心里决定上午去学校一躺,打听打听什么书是高考专门看的,给春生找上几本。顺带的,她自己也先看着,可以为明年的考试提前做准备。

用过了早饭,春生和秋丰上班的上班去、上课的上课去。

容夏去找了老爷子,道:“爷爷,我们去学校一趟啊。”

“去干吗?”老爷子看着容夏,一脸不想去。他有点不喜欢学校,人太多了,总觉得容易出事。

“去问问春生高考要看什么书?”容夏笑盈盈地说。

这个当然行了,老爷子小心翼翼地跟着容夏又去了一躺学校。小心的对象主要是容夏,怕她被人撞着。其实容夏也有点不放心,眼睛也时不时看一下老人家。

他们两人半斤八两,都是高危人士,互相照看没毛病。

不过学校里上课的时候,还是格外安全的。压根没几个人。途中遇到了胖校长,人还特意过来跟容夏和老爷子打了个招呼。

老爷子摸摸胡子:“这校长很富态啊,不过看着还行。”

容夏只笑,不评价。她可是小辈,不用那么聪明。家里长辈说了,她听着就是,乖巧总是讨喜的。

到了办公室,容夏刚好看到没课的她师傅——老教师。

问了问要看什么书,以及考试不懂的问题。

老教师家里还有孩子要考呢,细细地叮嘱了一下容夏。她就有些头痛地说:“就是不知道那些书从哪里找,一整套的数理化丛书,当年不知道烧了多少,如果考外文的话,估计又有很多人头疼了。”

说着,她惋惜地看着容夏:“就是你肚子太大了,不然小几个月,你去考考也行的。你最近的俄文进步很大,已经可以自己看原文书了,如果考这个很占便宜!”

老教师带了容夏这孩子从去年到现在,其实早没有东西可以教的了。不过容夏这个孩子,她老人家看着还挺喜欢,两人的相处竟然也没有淡下来,反倒真有点传统上老师和学生的意思。

正是因为熟悉才了解,容夏在古文上的素养,也是老教师也吃惊的。虽然这意味不了什么,只能说是学识广阔,知道得多。但在老教师看来,如果容夏去考,那肯定能上的了。

容夏已经纠结过这事,现在想想倒不觉得遗憾,也不纠结。

“这届不行下届,只要还想学就好。我今天来问这个,就是我家春生也想试试。”

“你家春生?”老教师端着茶杯的手顿住,嘴里一点残茶差点呛着。

老教师放下茶杯,委婉地道:“春生怕是要好好学了,当年上我的语文课就想睡觉,我可是打过他手板好多次。不过他脾气好,被打了也不哭不闹,反倒朝我笑嘻嘻,有点愧疚的样子。我一开始还觉得他有希望,结果就是学不进去。”

老爷子咳嗽了一声,他老人家还在呢,给他孙子留点面子。

老教师笑着看了一眼老爷子,把话圆了回来:“不过那都是小学的事了,长大了肯定有长进。你让春生好好学,有不懂的可以来问我,我可是要陪学的!”

老爷子逮住两个字,问道:“赵老师,陪学怎么学啊?”

老教师笑得无奈:“跟着我儿子儿媳妇一块学,到时候他们有不懂,就可以有人问了。”

老爷子大笑。

容夏心想:我也是陪学呢!

热络了一会,容夏拿着书单,和老教师说了再见。然后领着老爷子往回走。

老爷子到了家里还记挂:“夏夏啊,你把那个书单抄一份,回头让你爸和小叔帮着找找。要是找不到,就不让他们过来蹭饭了。”

容夏笑:“肯定能找到的,我这就有好几本呢。爷爷你这样说让小叔和爸爸知道,小叔和爸爸可要和你闹了。小叔可比秋丰还能闹,到时候你还不得给他做好吃的。”

老爷子笑骂一句:“长不大的家伙!”

这话李义听了肯定不认,他觉得自己最近可是成熟多了,都快沧桑了。

他托着镇上媒婆给自己相看没结婚的女人,结果一个个,歪瓜裂枣。

这个歪瓜裂枣不是字面的意思,媒婆给李义介绍的姑娘还是都长得可以的,有些还挺主动地自荐。

只是想想也能知道,能自己想着和三十岁往上能做叔叔的李义结婚的姑娘,那会是什么样的心思。何况这个媒婆,在镇上风评不怎么样。

李义一连相了好几个,最后不耐烦地给了媒婆一张大团结,甩袖子不干了。

李义有点生气,心里还有点难过。好不容易想找媳妇了,还看不到合眼缘的。

一难过吧,李义就往家里钻了,还特意和侄子一起。

走到半路上,他侄子李春生突然说:“小叔,我要去参加今年的高考。”

李义瞪大了眼:“你去考高考?”

“对,就我啊。”李春生撇撇嘴。

真是亲叔了,眼睛瞪得和乡下的水牛一样大。

李春生不理李义,往前走了几步。

李义赶紧追着,和侄子道歉:“唉?别生气啊,小叔不对。你好好学,考完了给你买车。”

“自行车有了,小叔你还有家底吗?留着给我婶子吧,你最近不是在相亲?”李春生问。

“买大头啊,自行车有什么好买的。还有相亲是相了,可这不是没看中的。”李义有点沮丧,他以前也相亲过来着,可是也一样,相了几次自己都不想去了。

李春生提议道:“要不我们换个媒婆,这个媒婆好像风评不太好。我听光头妈说了,镇上媒婆好几个呢!”

李义却是心烦,摆摆手:“这事再说吧,你好好准备考试。要不这工作就先不干了,在家好好复习?如果有什么要找的书找不到的,告诉小叔,我给你找找。”

李春生心思却在李义的终生大事上,没大没小地搭上李义的肩:“小叔啊,你这样逃避问题是不行的,要不我和夏夏说说,看她妈或者外婆知不知道没嫁的好姑娘,知根知底的,给你介绍一个。”

“丢人,算了。我改天换个媒婆就行。”李义说。

李春生心想丢人这话我早上还说过呢,学着容夏的话劝小叔李义:“小叔啊,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丢人的。我们想要婶婶还来不及,哪里有空笑话你。再说我说去考高考,小叔你不是没说我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李义犟嘴。

“哈哈,小叔,没有媳妇,你再行也没用啊!”李春生撒腿就跑,大长腿带风。

李义跟着追,这臭小子,追上了一定要揍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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