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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舟挡在池先秋面前,死死地捂住他的眼睛,耳根红得要滴血。
池先秋只觉得奇怪,想开口问问他,谁知一个字都还没出口,只听越舟喊道:“师尊,你别听!”
“哦。”池先秋应了一声。
越舟回头看了一眼,飞快地转回头,胸膛起伏,很不冷静。忽然看见池先秋的耳朵还露在外边,他又道:“师尊,你把耳朵堵上!”
“好好,你不要喊这么大声。”池先秋举起双手,掩住耳朵。
“还听得见吗?”
越舟紧紧地盯着他的脸,见他没有什么反应,好像连这句话也没听见,才稍微松了口气。
他再回头时,身后的剑境已经变了模样。
是倾云台上的小木屋,还点着火炉,铺着毯子的躺椅背对着他,他看不见窝在椅子上的人,却知道上面的人是谁。
那人摸了摸手边,没有摸到想吃的点心,就黏在椅子上,哼哼唧唧地唤了一声:“眠云。”
李眠云近前,低声问了一句:“师尊想要什么?”
“要吃点心。没点心吃,为师要饿死了。”
看不清楚,越舟只看见李眠云双手撑在躺椅扶手上,将自己称作师尊的人围堵在双臂之间,俯身啄了他一口:“师尊让我先吃。”
也不管池先秋那个平日里就嘎吱嘎吱的躺椅受不受得起。虽然以下犯上大逆不道,但确实是他心底藏得最深的欲望。
越舟喉头一紧,转回头。捂着池先秋的眼睛的手微烫,池先秋颤动的睫羽扫过他的手心,也带起一片燥意。
池先秋本来是要一把推开他的,但是顾忌着这是在剑境里,想他此举或许别有深意,怕坏了他的事情,才站着没动。
所以此刻越舟眼前的池先秋看起来乖得很,颇无奈地抿着唇角,任他作为的模样。
他抿起的嘴唇是浅色的,血脉却是鲜活的,不是剑境里的幻象。
越舟看着他有些失神。
默了半晌,不明情况的池先秋先开了口:“你一只手也行吗?要不我自己闭着眼睛,你去把第三重过了?”
越舟这才怔然地回过神,连忙道:“行,我一只手也行。”
他掩饰似的咳嗽了两声,一手还覆在池先秋的双眼上,侧身抬起另一只手,灵剑受感召而起,悬在他的手前,铮铮作响。
一剑幻作万剑,狂风骤起,直接将剑境中的小木屋屋顶吹翻,而后万剑齐发,将剑境中的各重幻象逐个击破,没有任何犹豫。
无数道金色的剑气一路长驱,仿佛要将整个剑境都掀翻。
而越舟挡在池先秋身前,池先秋的衣摆都不曾被吹动一下。
“简直是、荒唐至极。”
越舟收回手时,如是说道。
直到离开三重剑境,池先秋也不知道越舟的第三重剑境究竟是什么模样。
*
剑境之外,第一炷香已经燃尽,案桌前的弟子刚要点上第二支,忽然听闻山呼海啸似的传话声。
“出来了!出境了!出境了!”
他抬头望去,只见池先秋和越舟先后跨过结界,从迷雾中走出来,就如同方才走入剑境一般。
原本准备在外边守上几夜、等最终结果的弟子们都被吓了一跳,连忙放下手边的东西,围上去看。
他二人都没有什么明显的表现,衣裳依旧整洁,没有沾染上半点鲜血。
池先秋背上的小竹箱笼好像就没有打开过,而越舟跟在池先秋身后,眉眼微垂,温顺又乖巧,没有一点儿戾气。
不知道是闯不过就出来了,还是闯过了,也不知道是闯到了第几重。可是就一炷香的时间,能闯过第几重?
众弟子们都好奇,伸长脖子,更有甚者爬到树上去看。
池先秋带着越舟走到负责看守与计时的弟子面前:“你把从心魔体内取到的珠子给他就行。”
那珠子作为成功出境的凭证,需要出示。弟子做了个手势:“请。”
越舟右手握拳,缓缓地松开,一颗明若星辰的珠子从他手中滑出,落在案上,跳了两下。
站得高的弟子们看见了,纷纷欢呼,向其他弟子通报道:“第一重!过了第一重!”
越舟勾起唇角,看了一眼池先秋,池先秋也没忍住笑:“你别吊着他们,快点。”
于是越舟再松了松手,又一颗皎如明月的圆珠落在桌上。
有些弟子这么些年都没见过能闯过第二重剑境的修士,一时间更为激动,解下身上的披风挥舞起来:“第二重!一炷香,才一炷香!”
但越舟却没有就此停下的意思,他张开手掌,覆在两颗珠子上。众人都屏住呼吸,然而当越舟移开手时,桌上还是只有两颗珠子。
众人正茫然时,越舟捏着那颗亮比烈日的珠子,递到池先秋面前。
“送给师尊。”
越舟从没在旁人面前这样喊过,他这样一说,弟子们便都知道了。
他偏不做掌门的徒弟,他要做池先秋的徒弟。
这种事情超出池先秋的预料范围。他明明都想好了,等越舟困在剑境里出不来,他就把人给救出来,顺便给他来一次长辈的谆谆教诲。
结果他就站在旁边发了一会儿呆,事情就结束了。
这人还非要拜自己为师,明明他比自己厉害得多。
池先秋很愧疚。对不起,原定的大徒弟,师尊要收别人做大徒弟了。不是师尊不爱你,主要是敌人太强了——给的拜师礼太有面子了。
或许是能闯过三重剑境的修士平素离他们太远,弟子们也不再像方才那样赞叹欢呼,而是屏息凝神,不敢说话。
越舟再把珠子往前递了递,无比正经地唤了一声“师尊”。池先秋还没来得及接,结界里的迷雾里,一朵烟花升上夜空。
“不好。”负责看守的弟子站了起来,“剑境有变,宁师伯与陆钧还在里面。”
说着他就拿起佩剑,要进去查探。
池先秋拦住他:“你去通知几位长老,其余弟子每八人结剑阵……”
原本想让弟子们有序撤退,他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口。哪有剑修临阵脱逃的?
他看了看四周,找到几个认识的弟子:“知白、守墨,还有段意,结阵,看护弟子,在此接应,我进去看看。”
原本还笑笑闹闹的弟子们动作迅速,很快就找好了自己的位置。长剑出鞘,映出月光与雪光,一片肃杀之气。
池先秋晃了晃池风闲给他的铃铛,从身后的竹箱笼中拔出一把纸伞,手握伞柄,提剑似的提着。
越舟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同,再次步入剑境。
*
御灵剑须有至纯至正的灵气,池先秋暂时没有完全压制体内的魔气,所以还没有佩剑。
甫入剑境,却是一片狼藉,四周有剑气扫过的痕迹,池先秋看了看四周,了然道:“他们已经过了第一重。”
至第二重,迷雾笼罩,看不清周围的情形。
池先秋嘱咐越舟:“你别轻易动剑,小心伤了人。”
越舟剑气强劲,方才他已然见识过了,一剑荡去,不单迷雾散了,只怕雾里的人也要散了。
越舟没应,池先秋扭头问了一句:“你在哪儿呢?”
越舟的声音冷不丁在他身后响起:“师尊。”
“哦。”池先秋被他吓了一跳,“手给我。”
他给两人的手腕系上红绳:“分头看看,有事情就拽绳子。”
虽然越舟厉害,但他还是习惯把他看做小辈。有事情自然是长辈挡在最前边。
池先秋拂袖,想要将眼前的云雾拂开,但此处的云雾仿佛是有生气的,很快就散而又聚。
他想了想,又问越舟:“那颗珠子呢?”
“什么?”
“我……我的礼物。”
越舟从怀里拿出珠子给他。
明珠如日光辉,照透浓雾。池先秋扫视四周,瞥见右侧边不远处闪着隐隐的金光,心下了然,以纸伞推开云雾,飞身上前。
那儿果然有个人,那人察觉到这边有光,反手要打,池先秋挡了一下:“宁师兄,是我!”
宁拭警戒,问道:“你怎么找过来的?”
“师兄的衣襟上有金线竹叶,金线……”池先秋顿了顿,不想刺他,但还是开了口,“很是晃眼。”
宁拭这才收回手,两人并肩侧身而立,抓紧时间交换信息。
池先秋问:“陆钧呢?”
宁拭嗤了一声:“才进来,连剑都被打掉了。”
“那师兄的剑呢?”
“给他了。”宁拭语气淡淡,仿佛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不知道他每天在想些什么,幻出来这样一个东西。”
“所以师兄把本命剑给他防身?”
“不是。”
正巧这时,不远处传来弱弱的一声:“师伯?”
宁拭头也不回,厉声道:“你给我站那儿别动!”
他虽然脾气臭些,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但是对门内小辈很好。
也是因为他把剑给了陆钧,反将自己置于险境。
池先秋转移话题:“这个剑境的雾好像和其他的不太一样,宁师兄可见到了这是什么东西?”
宁拭道:“这不是雾,这是……”
话音未落,迎面吹来一阵劲风,雾气全往他们他们面上吹,还带着一股腥臭味。
池先秋刷地撑开纸伞,拽着宁拭的腰带,抬脚稍稍离地,往后撤去。一面从袖中放出几道灵符,牵制住对面的东西。
旋转的伞面与雾气接触,便化作浑浊的乳白色液滴,飞溅开来。这些液滴如同淬火的刀刃,只要沾上便灼开一片伤口。
宁拭被他拽着向后,扭头去看自己认识了一百多年的师弟。
他好像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身娇体弱……
“呀!谁?”池先秋忽然喊道。
“师尊,是我。”越舟扯了扯他的衣袖,“师尊,我怕。”
一个剑气是金色的剑修,也好意思跟他说这种话。
池先秋磨了磨牙,最后还是拽着越舟的腰带,把人拉过来了。
浓雾那边忽然传来池风闲的声音,语气与平时没有两样:“先秋?”
池先秋探了探脑袋,大声喊道:“师尊!我怕!”
对面的剑光猛地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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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代同堂
正道之光:师尊,怕怕
球球:恶心心
球球的师尊来了——
球球:师尊,怕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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