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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药水擦过陈玄脸上破皮的地方,凉凉的,好痛。
陈玄憋着劲儿,痛也要忍着。她忽然想到自己不是一个人住,崔和辰爸妈看到她受伤肯定会问东问西。
她马上换了讨好的口气,屁股往崔和辰那边挪一挪,声音变得软糯清甜,“你打算回去怎么和你爸妈说啊?”
“别动!”崔和辰手上的棉签没拿稳,多涂了一层药水在她鼻尖上。
青一块紫一块的花猫样儿,陈玄自己看不见,她乖乖靠过来用猫爪勾摄崔和辰的校服衣角,求求他别乱说话。
“你别告诉他们我打架的事,行嘛?”
崔和辰很吃这一套,鼻音发出一个“嗯”字。
陈玄松了口气,迷离中带着点困意,她受不住头部重力压倒,歪歪扭扭地将头靠在崔和辰的左肩上。
她迷迷糊糊地还在表明自己的衷心,像发誓一样向他保证道,“你抽烟的事我也绝对不说。”
“拉钩!”陈玄举起小拇指,耀武扬威地在崔和辰眼前挥来又挥去。
等陈玄再睁开眼,身上有柔软的被子盖着,室内的冷气打的不冷不热。
她像个宿醉醒来的酒鬼,向着手能够着的地方找她自己的手机。
晚上10点。
陈玄想不起自己怎么回来的。当时明明还在公交站那里坐着,“头好痛啊!”
不只是头,陈玄的整张脸越挣扎越疼,仿佛戴了一张假面具似的,她想徒手抠下来。
外面洗手间的灯没关,陈玄踉跄着身体,像只壁虎沿着墙皮慢行慢爬。
“啊——”陈玄尖叫,“我什么都没看到!”
正常人叫完,捂住眼睛跑开就是了。陈玄并不,她直勾杏眼,眨巴两下,虚伪地说着自己什么也没看到。
这……
崔和辰脸上尴尬的三道杠不晓得她看没看见,他说话低沉了三分,给陈玄下达两个字指令,“出去。”
陈玄手比OK,点头如捣蒜一般掩上门,她背靠在门外,一身热汗爬上脸,这下清醒多了。
如果有什么拉屎第一慢大奖,陈玄绝对要颁给崔和辰,他在厕所里面没有嗯嗯啊啊的动静,表上的分针滴答转过大半圈,冲水声才传入陈玄耳朵里。
“你怎么还在?”
别人拉屎刷手机看杂志,崔和辰不一样,他在脑子里想题目,半个小时够他模拟出一套新题型,顺便在脑中作答一遍。
“我当然是有事才在!”陈玄把“事”的音念得特别清晰,人有三急,死都要等着。
崔和辰空出地方让位给她,他穿的睡衣松松垮垮,因为身上肉不多,骨干瘦平的,穿着不好看。
关紧的门蓦地又从里面打开,陈玄想起自己有话要对崔和辰说,非常急迫。
“崔和辰!”陈玄捂住即将爆.炸的小腹,冲着崔和辰瘦柴的背影喊道,“拉屎太久是病,得治,千万别不好意思啊!”
“砰——”趁崔和辰要揍她之前,陈玄十分识相地关门上锁。
建议是真心的,陈玄“呼——”痛快地解决完肚子里的不适。
陈玄说他便秘,崔和辰想想觉得好笑。这个神仙女人…真的是…
*
杨丽蓉昨天晚上加班,将近凌晨1点回的家。她坚持早上起来给两个小孩做早饭。
香喷喷的南瓜馒头配上芝麻味的现磨豆浆,从厨房飘散出去的香味把爱赖床的陈玄诱惑起了床。
“好香啊,阿姨。”
脸上的淤青经过一晚上药敷加沉淀,显得更加紫黑。陈玄记性不好,早忘了昨天下午跟人打架的事。
“哎哟哟,小玄,你这脸怎么了?”杨丽蓉心疼死了,放下碗勺,两手一抹围裙,赶紧扶陈玄坐下。
“奥~~”陈玄恍然,正巧看见刷完牙从厕所里出来的崔和辰,灵机一动,随手就是一指,“他!我昨晚上不小心和崔和辰撞了头。”
陈玄挤眉弄眼,趁杨丽蓉转身和崔和辰确认事情真相的那一秒钟,表演之精彩绝妙,崔和辰是相当佩服。
“是吗,阿和?”杨丽蓉话里都是心疼。
“嗯,上厕所没开灯撞上的。”崔和辰接着陈玄的瞎话讲,他心里暗暗记上一笔,陈玄多欠他的。
“那你跟人家小玄道歉了没有?把人小姑娘撞成这样,鼻青眼肿的,肯定疼死了。”
自己儿子身上什么淤青都没有,光是看见陈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杨丽蓉就断定是崔和辰的过。
“不不不,阿姨,是我没看清撞上去的,不关崔和辰的事。”
这下要是真道歉了,陈玄才是没脸见崔和辰了,她这人最讨厌欠人情,这倒好,一欠欠两次。
“对啊,是她撞得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崔和辰去厨房拿自己的那份早餐,大早上莫名其妙地被迫营业,现在还要他赔礼道歉?
杨丽蓉不高兴了,她觉得男孩子就应该要大气点,于是拿开崔和辰端上桌的黄馒头不准他吃。
“你一个男孩子这么精壮,小玄细皮嫩肉的撞成这样,我想想就疼,跟人女孩子道个歉怎么了?”
陈玄脸羞得满脸涨红,像千万只蚂蚁爬在身上,她眯起平时装无辜的杏圆眼,拜菩萨似的求他忍一忍,昨晚可是拉过勾的,说话必须算话。
崔和辰深吸一口气,他离发怒值满格只差0.001毫米。以前陈玄不在的时候,他还真没发现原来他妈胳膊肘一直是往外拐的。
“真是不好意思,把您撞成这样。”崔和辰把手里的南瓜馒头撕成个七八块,每撕下一块儿,都必须把它想象成是一拳头打在陈玄脸上。
打架斗殴的分明是陈玄,后面擦屁股的活儿全被自己揽了,这波操作陈玄真是不亏。
杨阿姨听了算是满意,她去厨房把剩下的黑芝麻豆浆拿出来,餐厅只剩他们两个,陈玄脸皮薄,嘿嘿嘿地想笑着糊弄过去。
“算我欠你的,保证还保证还。”陈玄把椅子挪过去一点,拉进和崔和辰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她不敢大声说话,怂的一匹。
*
今天外面天气不错,早晨的太阳晒着也不刺眼,躲一阵儿在云里,现一会儿出来晒晒花草。
崔和辰家住在22楼,坐北朝南,有一间专门腾出来喝下午茶的卧室。房间里的布局设计简单,像一间阳光房,透过窗户晒在薄薄的一层白窗纱上。
外面窗台上围了一圈多肉植物,像是仙人掌之类的小盆栽也都各自开了小白花杵在那儿吹着风。
今天周末,一中没有补课。
陈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琢磨中午的时候去医院看望吴悠悠,她也不晓得吴妈妈什么时间会出去。
发出去一晚上的微信消息,吴悠悠到现在都没有回复。
“怎么回事儿啊?”陈玄慌头巴脑的。
还有昨天放学碰到的两个大汉,陈玄想不通,她再不学好,也从不在校外结仇。
分明是学校里有人故意针对她,想拿教训吴悠悠给她陈玄来个下马威。
藤椅吱拉吱拉地摇来曳去,陈玄在想她自己最近很安分,没惹过一中那帮臭男生,怎么就突然被盯上了。
“啊——”
崔和辰握住藤椅往后一用力,陈玄整个人仰躺在上面,俯视着看他。
“吓死人了。”陈玄余魂未定。
“还有能吓死你的事吗?”崔和辰不是过来吓她的,他来还东西,顺便问点事。
那封情书被打开过,崔和辰不是好奇里面的内容,而是打开看看信上的字是不是陈玄写的,答案很显然。
不是。
“哦~~你拆了悠悠的信。”陈玄的脖子仰着很累,她现在就像只四脚的蛤.蟆,还是肚皮朝天的那种。
“还你!”信被丢在陈玄身上,不偏不倚,正好盖在她胸.上。
崔和辰把手拿开,藤椅一下因为失去平衡力像跷跷板一样上下摇摆。
“你都看了,也不回个信,你好意思吗你?”陈玄从椅子里迈出一只脚来固定,好不容易藤椅不再摇晃了。
“回什么?”崔和辰问她,真心求教。
他拒绝人好像用惯了不讲话,谁都懂,从来也没人要求他给个正面理由。
崔和辰记得上一次在F班门口,自己胡乱瞎诌过正当理由,是什么来着,他忘了。
“渣男!”陈玄从藤椅上站起来,原来163是真不高,瞪人还需要垫个脚,气势上太弱。
崔和辰挑眉,劝她最好想清楚措辞再开口比较好。“陈玄,给你三秒钟撤回。”
好叭,陈玄理亏,撤回就撤回。
“哎——呀,我开玩笑的嘛!我还得感谢你呢!幸亏你不待见吴悠悠,要不然我哪有机会啊!感谢!感谢!衷心的感谢!”
机会?
崔和辰的表情跟吞了粑粑一样难看,他不敢置信地指着陈玄鼻尖问她,“你?是那……什么??”
那什么是什么……
陈玄脑筋转的快,秒懂崔和辰想说什么,不如将错就错咯!
“对啊,你才看出来啊!”陈玄耸了他一下,鸡贼地让崔和辰把耳朵伸过来。“不要告诉别人喔~”
崔和辰脑仁疼,他眼前仿佛驱散走晨晖,留下一地的阴霾。
妈的,从小到大,崔和辰喜欢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他真没想到陈玄特么竟然是弯的??
“你不会看不起我吧?”陈玄看他吓得不轻,觉得有点意思。
“不……不会!”崔和辰撩起两只睡衣袖子,为了让陈玄看清自己摇摆的双手,绝对没有瞧不起她的意思。
“那什么……”崔和辰的喉头梗出一口痰,说话也含糊不清,“祝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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