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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瑶又戴着面具过几天, 周围一切正常,没有有关于凶手的任何消息。
重阳将近, 街上有老农沿街叫卖菊花, 苏静瑶买了一盆仙灵芝,花瓣纤细,摆在门口, 橙黄色让人眼前一亮, 心旷神怡。
苏静瑶早早就酿上了菊花酒,只待重阳日就可以开坛。
她跟花辞镜约定好了日子, 两人会在重阳前离开。
她叮嘱花辞镜, 一定不要将自己要离开的消息告诉任何人, 花辞镜只问了一句“包括太子吗?”, 苏静瑶点头默认, 花辞镜便不再问其他, 答应下来。
时间不多,苏静瑶闲暇时就开始收拾东西,秋天的衣衫要多带一些, 薄被也要带一床, 赶路的时候晚上肯定会冷。
素荷将被子拿出去晒, 如意收拾细软和其他吃食。
苏静瑶戴着面纱, 看到桌上摆着的菜谱。
她翻开来, 这菜谱还是蔺承玉亲自画的, 每道菜他们都曾经讨论过画法。
她一页一页看过去, 丝毫没有注意周围。
“在看什么?”蔺承玉的声音突然响在她耳边。
苏静瑶吓一跳,手中的菜谱掉在地上,页面恰好停留在红烧肉上。
蔺承玉弯腰捡起菜谱, 他看到红烧肉, 笑着道:“原来你是在看菜谱,怎么是想要加什么新菜了吗?需要我来画吗?”
苏静瑶忙摇头,上前接过菜谱,盯着菜谱问道:“殿下,你怎么有空来?”
“上次我听芷岚说你好像不太舒服,我本来想让太医过来,可她说花辞镜已经替你诊过脉了,我有些忙,所以没能第一时间过来,你现在怎么样?”
蔺承玉低头看她,苏静瑶说:“现在已经没事,谢谢殿下的关心。”
蔺承玉眉头微皱,“那你如何还戴着面纱,脸上还没好吗?”
“哦,我最近有点咳嗽,咳咳咳,怕传染给其他人,殿下还是离我远一些为好。”
她依旧没抬头,蔺承玉见她一直盯着红烧肉,疑惑地道:“你是想吃红烧肉?后厨那个叫苗苗的,不是已经学会,我让她给你做一盘来。”
“不,不是,”苏静瑶忙合上菜谱,抬头只看了蔺承玉一眼就盯着他的前襟说,“我没有想吃红烧肉。”
“哦。”蔺承玉应一声,他环顾四周,看到院中晾晒着许多衣物,不仅如此,房间的角落里箱子打开着,还有两个包袱放在外面。
他随口问道:“怎么你们在收拾东西吗?”
苏静瑶一看包袱还在外面,顿感不妙,她上前两步不着痕迹地挡在蔺承玉的面前说:“是,我看今天天气这么好,特意让她们拿出来晾晒一番。”
“姑娘,这匹霞光锦我们还要不要带着?”素荷突然抱着霞光锦从里面出来喊道。
苏静瑶暗道一声不好,忙给素荷使眼色,素荷看到太子,顿时慌了。
她忙向太子行礼,蔺承玉奇怪地道:“带霞光锦?你们是要去哪里吗?”
“啊,哈哈,是,是啊,”苏静瑶紧张地握手,“这不是快重阳了吗?我跟她们商量,重阳节去登山插茱萸。”
“是,姑娘是要带我们去登山。”素荷忙说。
蔺承玉点头,“那如何要带一匹霞光锦?”
“啊,这个……”苏静瑶大脑飞速旋转,灵光一闪道,“是,是这样的,在我们家乡,重阳是与家人团聚的日子,但是如果父母过世,重阳为寄哀思,后人会在山上呼喊父母的名字,然后焚烧物品,民间说法,这样爹娘在阴间就可收到实物。静瑶的爹娘没有见过霞光锦,所以静瑶想将这珍贵的布匹给父母送去。”
呼,多亏她机灵,想到这么个理由。
蔺承玉听她语气低沉,似是想到爹娘。
他有些心疼:“原来如此,是我孤陋寡闻了。既然如此,东宫还有麒麟缕和月明纱,山水画,民数记,人参、灵芝可有需要,哦,是否还少八仙桌,太师椅?”
苏静瑶听他一口气说这么贵重物品,想到这些东西要烧掉,自己先心疼了。
“不用,不用,霞光锦就很好。”
苏静瑶生怕蔺承玉真的将这些东西拿过来,她现在在蔺承玉面前又不太自在,于是委婉地道:“殿下,我听公主说你最近忙于朝政,今天能抽空来看我,我已经很高兴了,不过,身体要紧,你还是需要休息。我这里在收拾东西,不甚洁净,殿下可先行回宫。”
她说完,余光瞥见蔺承玉走近她,他似乎想要伸手,苏静瑶后退。
蔺承玉眉心微蹙:“静瑶,你怎么了?从我一进来你就低着头,为何不敢看我,现在还让我走?”
我演技不好,你再待下去,我怕露馅呀。
苏静瑶见他怀疑,只好抬起头,笑着注视他:“殿下多虑了,我刚刚不是说过,我近来身体不适,咳嗽严重,怕于殿下身体有碍,所以想让殿下早些回去。”
“只是咳嗽,等下再让花辞镜给你瞧瞧,我不怕。”蔺承玉道。
苏静瑶见他不走,捂着头说:“就是花神医让我注意少于人接触,这对我也有好处,他还让我每日按时午休,这样咳疾能够好得快。”
如意在一旁忙道:“确是如此,姑娘每日这个时候都要睡上一个时辰,不然就会头疼。”
蔺承玉尚有些疑惑,不过见苏静瑶是真的不舒服,如意也这么说,他压下心中的一丝失望,关切地道:“那好,你休息吧。过几天就是重阳,我再来看你,与你一起登高。”
苏静瑶点头,蔺承玉看着苏静瑶坐在床边,叮嘱如意、素荷好好照顾她,然后准备离开。
苏静瑶没忍住抬起头看他,她马上就要走了,也许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离开之后,前尘旧事尽消,两人也会慢慢相忘。
眼看蔺承玉一步一步走到门口,马上就要跨过门槛,离开她的视线。
苏静瑶情不自禁地喊道:“殿下。”
蔺承玉站住,回望苏静瑶。
隔着三丈远的距离,苏静瑶嘱咐他道:“殿下,秋日天凉,你不要忘记添衣。晚上看书,切勿看太晚,以免伤了眼睛。这时节正燥,平时多喝些雪梨百合饮。我记得你爱早上练武,练过之后会出汗,一定要记得沐浴更衣,免得受了风寒。”
蔺承玉先是诧异,而后嘴角微扬:“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苏静瑶也笑,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可能是我这些日子生病的缘故,人一生病就多愁善感,殿下不要介意。”
蔺承玉微微颔首:“你的话我记住了,你也要记得好好吃药,早些好起来,过几日我们一起过重阳。”
苏静瑶眉眼弯弯,唇边的梨涡像是秋叶飘落转起来的小小的旋儿。
她道:“好。”
蔺承玉满心愉悦地离开,苏静瑶目送他走,心里不是滋味。
素荷在一旁道:“姑娘,你为什么不告诉殿下你要走,殿下对你很好,你这样突然消失,殿下会担心吧?”
苏静瑶沉默,以前她很确定蔺承玉会担心她,现在她不知道。
不过,素荷却提醒了她,她马上要走,可以留一封信给太子。
蔺承琰欺压自己这么久,以前她有那么多顾虑没法反抗,现在她都要走,也不能便宜他。
至少要让太子知道实情。
她拿了纸笔,将自己是瑞王棋子的事写出来,并把瑞王让自己做的事情,以及瑞王的阴谋,瑞王的同党都在信中说得一清二楚。太子只要看到信就能知道瑞王的野心有多大,他也可以按照这个来揪出瑞王其他的同党,打击瑞王,让瑞王再无翻身之地。
信的最后,她踌躇半天,只写道:“殿下,桃花源中我酿的菊花酒,待到重阳之日便可开坛,那是我留给你的礼物,这个重阳节恐怕我不能与你一同过。也许,当你读完这封信,你恨不得手刃我,也不会再想与我一起登高。”
落款——静瑶。
苏静瑶将信与三十万两银票一同装进信封,蔺承玉送给她的玉佛依旧放在店里,她只带走了玉镯,还有那把匕首。
她之前同蔺芷岚说过,让她重阳节那天抽空来一趟桃花源,到时候她已经离开,东西也能通过蔺芷岚到达蔺承玉的手上。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九月八日救出奶娘他们就可以一起走了。
苏静瑶计划好,日子越近,她的心情就越发紧张,晚上也睡不着觉,盯着床帐默默发呆。
这一日,她又是难眠的一晚。
大约子时,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房间里突然有些窸窸窣窣的动静。
她一开始以为是老鼠,她倒是不怕,只是讨厌老鼠的吱吱声。
她想要吓走老鼠,一睁眼,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啊!”
嘴巴被捂住,尖叫卡在喉咙,苏静瑶吓得浑身发抖,等看清闯进她房间的是人,她心稍稍安定,紧接着就用力一咬,那人吃痛松手,苏静瑶赶紧大叫:“救命!”
后颈被击中,苏静瑶头晕眼花,倒在床上,再没力气喊。
昏昏沉沉中,她感觉到自己被扛起来,不停地颠簸。
而后她听到刀剑相击,看到白光闪耀,她摔在地上,骨头好像折了,钻心得疼。她又被扛起来,她的脖子上凉凉的,痒痒的,有东西顺着脖子往脸上流淌,她的精神越来越不好。
她试图打起精神,断断续续地听到黑衣人说:“是殿下派我们过来的……他怀疑……奸细,我们监视……”
声音听不清楚,但是仅凭这些字眼,她心中就有不好的猜测。
又是一阵打斗,苏静瑶听见拳拳到肉的声音和骨头断裂的声响。
紧接着她被放下来。
“醒醒,醒醒,你怎么样?”
苏静瑶睁开眼,谢龙跟蛮人就在她眼前,她刚动一下,手臂就开始疼,脖子也疼得厉害。
谢龙道:“你的手臂脱臼,脖子被划伤,不过不要紧。”
他握住苏静瑶的手用力一拧,只听咔吧一声,苏静瑶的手臂恢复原位,手能动了。
原来只是脱臼,她还以为断了呢。
苏静瑶积攒些力气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跟蛮人今日在一起喝酒,本来正准备回去,恰好路过桃花源,看到你被几个人抗走,那些人身手不错,我们到了之后就跟他们打起来,蛮人功夫好,将他们打败,这才把你救出来。”谢龙说。
他看一眼苏静瑶道:“你要离开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你得罪了京城中的大人物?我可是听见他们说,他们背后的人是太子。如果我们来迟一步,你小命不保。”
苏静瑶还未说话,蛮人先说道:“别说了,现在怎么办?”
苏静瑶忙收起纷杂情绪,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
她现在侥幸被救下,决定不能再待下去。
她立刻让谢龙跟蛮人现在就去救奶娘,蛮人点头,三人去到西市,谢龙跟蛮人两人配合,苏静瑶就在外面把风。
一刻钟的时间过去,蛮人背着一个人跑出来,苏静瑶定睛一看,真的是奶娘。
奶娘嘴巴被堵着,脸吓得惨白,不过一看到苏静瑶便高兴起来。
苏静瑶只说他们是来就人的,奶娘立刻点头,一行人静悄悄地离开。
谢龙去通知花辞镜,苏静瑶叫醒了素荷跟如意,她们坐上马车,与花辞镜就在城门口汇合。
花辞镜一看到苏静瑶眉头就皱起来,苏静瑶脖子上一道细长的口子,脖子跟脸上残留着血渍,
他忙给苏静瑶一瓶药膏,让她抹上,并问苏静瑶真的现在就要走,不等白天查一查到底是怎么回事,黑衣人又是什么人。
苏静瑶哪里还能等的,铁了心要现在离开。
花辞镜也不再耽搁,驱车前行。
守门官看到这么晚还有马车要出门,拦住盘查,花辞镜直接给他看了皇帝印信,守门官见了立刻放行。
马车悠悠荡荡出了城门,苏静瑶掀开车帘,看到沉重的城门伴随着声音缓缓地关闭。
城门楼上旗帜飞扬,马车飞奔向前,苏静瑶心情复杂,默默地放下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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