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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手下的几个阿宝还拿出祖爷晚年的照片,让我感觉天旋地转。
“祖爷真的没死!”黄法蓉的女儿坚定地说。
我一阵疑惑,我虽老了,但思路还没坏掉,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始终保持一份警惕。
我想了想说:“先别管祖爷死没死,你说你是四嫂黄法蓉的女儿,如果按照你所说,四嫂在1945年就生了两个女儿,从那时算起,她的女儿至少五十多岁了,可……可我看你至多四十多岁啊!”
“呵呵。”她一笑,“刘先生可记得江飞燕?”
“记得,怎么了?”
“在那个年代,她都能靠化妆保持容颜不老,如今我五十多岁的人看起来像四十多岁有什么奇怪吗?我的确是黄法蓉的小儿女,我叫胡爱华。”
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再次打量这个女人,眼角处的确有几丝鱼尾纹。
“你说祖爷没死?”我问。
“没死。”
“那他现在在哪里?”我追问。
“不知道。”
“呵呵呵呵。”我笑了,“姑娘,这事可不是开玩笑的,我不知你究竟是什么身份,也不知你来到我们这里要干什么,但如果你打祖爷和‘江相派’的主意,我想你是出错牌了。如果你敢造谣生事,我可要报警了!”
她微微一笑,眼睛盯着我,说:“刘先生还记得‘文革’否?”
“当然记得。”
“记不记得曾敬武曾经挨批斗?”
“记得。”
“记不记得当年红小兵给曾敬武扣的帽子是什么?”
我一阵沉思。
她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说:“当年批斗他的罪状有一条就是‘里通外贼,替会道门头子打掩护,狸猫换太子,私放死囚!’”
我心头一震:“这种话也能信?当年那些批斗曾教头的人都是夹带私仇的,各种帽子都扣给曾教头,但这些事后来都查明了,根本是子虚乌有,曾教头也被平反了。如今曾教头都去世了,你又搬出这些陈词滥调,什么意思?”
“呵呵。我打心底佩服你们的祖爷,他竟能隐姓埋名几十年,更佩服你们这些兄弟,对你的老大真是忠心耿耿啊。”
“哈哈哈哈。”我一阵狂笑,“你这样说就能让我相信你?”
“信不信我没关系,重要的是你们的祖爷没死,想不想见到他?”她眨着眼睛,眼神里充满了诡异。
“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你和你的人在我们这里摆摊算卦,涉嫌诈骗,我随时可以举报你。”我大声说。
妻子在一旁赶紧圆场:“看看你,又急了,总是这副脾气!让姑娘好好把话说完,姑娘要真是四嫂的女儿,咱们还是一家人。动什么怒啊!”
那女子点头微笑:“还是阿姨通情达理。您老这个时候如果找警察,就永远找不到祖爷了!”
我一拍桌子:“好!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这重要吗?”
“这很重要。”
“我只能说我是黄法蓉的女儿,至于您信不信,那是您老的事。我从美国这么远来到中国,就是要找到祖爷。”
“找祖爷做什么?”我问。
“核销一笔旧债。顺便也圆你们这些活着的老坝头一个梦。”
“什么债?”
“感情债。”
“什么感情债?”
“等我们见到他时,我自会挑明。”
“呵呵。”我又笑了,“姑娘,你太能说笑了。你的话,我一句也不信,你走吧,你走吧。”
“您已经信了。我需要你的帮助,只有您亲自出山,才能把祖爷逼出来。我给你三天时间思考,你最好和那个没死的七坝头商量一下,这是你们‘江相派’的旧债,你们不了,没人能了得了!”
“你给我出去!”我大吼一声。
“别!别!”妻子按住我,“有话好说。”
“拜拜,叔叔、阿姨。”那女子俏皮地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起身走了。
我的眼皮剧烈地跳动,呼吸开始喘急,胸口一阵剧痛,我捂着胸口,浑身哆嗦。
“你怎么了,老头子?”妻子吓得大喊,随手拿起电话拨通了女儿的号码,“女儿,快回家,你爸爸身体不舒服!”
女儿骑自行车从医院飞奔回来:“爸!快,快上医院!”
祖爷未死之谜
病床上,我静静地躺着。
妻子凑过来:“好些了吗?”
我点点头。
“妈,我爸怎么了?怎么血压突然这么高?”女儿诧异地问。
“没事,没事。刚才我们吵了几句,没事。”妻子看了我一眼说。
“女儿,去,把你王叔叔叫来。我有话对他说。”我吩咐女儿。
女儿马上去了王家贤家,不一会儿,老七王家贤来了。
“怎么了,五哥?怎么还弄到医院来了?”老七问我。
我冲着妻子使了个眼色,妻子拍了拍女儿肩膀说:“咱们出去吧,让爸爸和叔叔聊聊天。”
女儿疑惑地走了出去:“怎么了?”
“说吧,五哥,咋了?”老七俯身坐在我身旁。
我抬起手,使劲起身:“来,拉我一把。”
老七把我扶起,我靠在床头,一声叹息:“你带烟没?”
老七不解地一愣:“五哥,你可是从来不吸烟的。”
“带没?”
“带了。”他掏出烟盒,抽出两根,放在嘴中点着,给我嘴里塞了一根,自己抽了一根,而后说,“说吧,咋了?不会是和五嫂闹离婚吧?”
我疲惫地一笑,摇摇头,而后眼睛直勾勾盯着他。
老七被我看蒙了:“到底咋了?”
“祖爷还活着!”
“什么?”他触电一般跳起来。
“祖爷还活着!”我又补了一句。
老七凝固了,深吸的烟吐许久吐不出来。
“老七?老七?”我大喊。
老七头一歪,晕厥过去。
“医生!女儿!”我对着门外大喊。
女儿跑进来都看傻了:“怎么回事啊!怎么又晕倒一个!快来人啊!”
一刻钟后,七坝头缓缓苏醒,手上打着点滴,鼻子插着输氧管。
我们躺在病床上,两两相望。
七坝头眨了眨眼皮,虚弱地说:“五哥,不带这么玩的。容易出人命。”
我被他逗笑了:“咳咳,老七啊,我也不想这样,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医院了吧。”
“五哥,咱们说好了的,要努力活到100岁,你这么玩,咱俩都不能跨世纪了。四哥刚走,我晚上老梦到他邀请我过去,我在梦里给他解释过了,我说我现在还不想过去,他是不是又给你托梦了,让你带着我一起过去啊?”老七总是这么幽默。
“呵呵呵呵。”我一阵大笑,“老七啊,我怕你再晕死过去,我还是委婉点跟你说吧,有人说祖爷还活着。”
“咳咳!”老七又是一阵咳嗽,“谁啊?到底怎么回事啊?”
我说:“今天我上街溜达,看到几个算命的,我就上去给他们搅和了一番。”
“这事咱们不是经常做嘛,你捡重点的说。”老七有点等不及了。
我清了清嗓子:“这几个算命的,都是骗子,运用的都是咱们‘江相派’的口诀……”
“哎呀,四哥,你太啰唆了。‘江相派’的口诀早就被祖爷毁了,他的《阴阳指迷录》一出,所有口诀都不灵验了。而且祖爷当年亲手毁了‘江相派’四大秘本,又故意放出一些假的秘本扰乱江湖,如今社会上传的那些所谓《阿宝篇》《军马篇》什么的,都是祖爷删减改动过的了,真东西早就没有了,祖爷以假乱真,就是要以绝后患,现在谁要是还用这些东西行骗,不是找揍就是找死。”
我深吸一口气:“到底是你听我说啊,还是我听你说啊?”
“那你快说啊!”
“我要说的,这几个人用的的确是‘江相派’的口诀,虽然有点笨,但依然有人上当,而且他们的头领是四嫂的女儿!”
“四嫂?哪个四嫂?那个知青?”
“老七你是不是脑子也吓出毛病来了?知青会算命吗?黄法蓉!”我说。
“咳咳咳咳!”老七一阵剧咳,“黄法蓉?她还活着?”
“不但活着,她女儿还找到我了,就是她女儿说祖爷还活着!”
七坝头一阵挠头:“有点乱,有点乱。”
我将我和黄法蓉女儿的相遇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
七坝头静静地听着,突然他眼睛一亮:“四哥,我觉得这个事有点蹊跷……”
“怎么讲?”
七坝头细细分析:“四哥你是否还记得,当年周玉郎做局行骗时,赵一龙还提到一个幕后指使人,说是一个叫黄法蓉的人,这个人还在广东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的金融诈骗案,此案至今未了,那个叫黄法蓉的人依然是全国头号通缉犯,如今又跳出一个自称黄法蓉女儿的人,这两件事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
老七这番话提醒了我,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坏了,坏了,我可能上当了!找我的这个女的可能真是个骗子,她根本不是什么黄法蓉的女儿,那……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她为什么要编造祖爷未死的谣言呢?‘江相派’的内幕她是怎么知道的?她可是说得头头是道。”
“问得好!”门口闪出一个女人,抱着一个果篮,笑盈盈地看着我和七坝头。
七坝头懵懂地问:“她是谁?”
我颤抖着说:“就是她!黄法蓉的女儿!”
七坝头一哆嗦,又晕死过去……
第七节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几个大夫一通折腾,七坝头慢慢苏醒。
大夫愠怒地喊:“看望病人时,不要让病人过于激动,你们懂不懂?”
自称黄法蓉女儿的那个人微点香颔:“抱歉,抱歉。”
大夫走后,那女子坐在我和七坝头两床之间,一脸诡异地笑:“怎么样,二位坝头?这些年过得还好不?”
“你再胡言乱语,我真的要报警了!”我大吼。
她眨眨眼,毫无惧色,从兜里掏出一个“大哥大”:“要不要用我的电话?中国是110,美国是911。”
七坝头愣愣地看了看我,我大脑急速运转:伊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人家根本不怕!
那女子再次冷笑:“对于你们这些老坝头来讲,还有比死前见一眼祖爷更重要的事情吗?你们可以报警,但你们再也得不到祖爷任何消息。如果你们乖乖配合,我保证你们有生之年能够再次见到祖爷!”
这女子信心十足地说着,我和七坝头听得一阵阵冒凉气。
“你到底是谁?”我问她。
她依旧笑盈盈:“你们还是赶快把你们这半死不活的身子养好了吧,然后和我一起去广州。”
“为什么?”
“来,笑一个。”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直接从兜里掏出一个相机,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咔嚓一声按下快门。
“你干什么?”
“记住,保重好身体,千万别死了!死了就见不到祖爷了!”
说完,她扭头走了。
我和七坝头躺在床头,两两相望,愣愣发呆,不知此物何方神圣,竟对“江相派”内幕了解得如此周详,给我们照相又是打的什么主意?
我们绞尽脑汁细细梳理过往的江湖,从三十年代到九十年代,一代代的阿宝,一代代的骗子,一代代的恩怨,两瓶液水都输光了,还是没能猜透这个女人的身份。
祖爷说过,强大的对手并不可怕,他之所以强大是因为你知悉了他的强大,他的威猛与虚实、他的毒辣与刁钻,你都一览无余,所以你有对策。真正让人感到害怕的是那些不知底细的对手,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你对他的实力和过往一无所知,犹如行者路遇一潭死水,不知潭深几尺,不知潭下盘龙几许。
我们都七老八十的人了,脑力体力严重退化了,再也没有精力像年轻时那样昼夜不分地算计、琢磨、布局,老七有严重的心脏病,我的膀胱也不好,一到晚上就兜不住尿,最后,我长叹一声:“老七啊,我们不猜了,一切照做就是!”
“不报警吗?”
“你不想见祖爷了?”
老七无奈地一笑:“谁知道这个骗子说的是不是真的?万一是诈我们,我们去了广州不知有何祸事!”
我起身拍了他的肩膀:“放心吧,你的债已经还完了。”我知道他上次被周玉郎折腾那一通,已经落下后遗症了。
“江相阿宝,生不怕死,死不惧生,万水千山从头过,一世恩情一世了。如果有生之年能够再次见到祖爷,搭上我这条老命也值得!”我大声说,“你若害怕,我自己去!”
老七被我一激,瞬间恢复了阿宝的本色:“五哥,我是胆小的人吗?别牵连家人就行。”
“不会牵连家人,人家是冲着咱两个老家伙来的,跟家人无关。否则把我们逼急了,我们肯定报警,你以为她真不怕我们报警?”
“嗯嗯。”七坝头一阵点头,微笑说,“五哥果真宝刀不老,分析得有道理!”
两周后,我们收到了夹着火车票的匿名信。我和七坝头跟家人编了个谎话,说大病初愈,出去玩几天。家人见我们两人同行,也没再阻拦。
踏上南下的列车,心情跌宕起伏。我想起了当年和祖爷第一次坐火车的情景,半个世纪过去了,往事仍旧历历在目。这或许是“江相派”最后一段恩怨,此行一毕,“江相派”彻底烟消云散。
一路上,火车陆续穿越各个省份,望着窗外的田畴、森林、山丘,我和老七心潮此起彼伏。这些地方我们曾经都来过,当年跟随祖爷走遍大江南北,逢山过山,逢水过水,几乎每一寸土地都有我们的足迹。那时兄弟们一大群,那时朋友和敌人遍天下,那时血气方刚,那时豪情万丈。不知死活的日子里,醉也陶陶,乐也陶陶,如今黄粱梦醒,旧人已逝,新人要出头,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不得不顶上去,解开“江相派”这最后一环疙瘩。
“老七,怕吗?”我问七坝头。
七坝头疲惫地一笑:“我们这辈子担惊受怕的事还少吗?”
“这是祖爷当年问我的一句话。当年我陪祖爷去西川时,祖爷问我怕不怕,我说不怕,祖爷就笑了。”
“五哥,说实话,当年我是有点看不起你,你根本不符合阿宝的特色,可这么多年过来,我觉得祖爷当年收你是收对了。”
“没有对和错,只有缘分。”
两天后,我们到了广州火车站。
一下车就有几个人跑上来迎接我们。
我一看是前段时间在人民公园附近扮作僧侣行骗的那几个小阿宝,也就是号称黄法蓉女儿那个人的徒弟们。
开了一辆桑塔纳,直接把我们带到一个小区里,进屋后其中一个阿宝笑着说:“两位大师爸先歇息片刻,这里有水,有食物,不要四处乱跑。”
说完,四个人走了,防盗门咣当一声关上后,又传来一阵锁门声。
我和七坝头顿感不妙,冲过去一拉门:门已经被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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