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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爷这回放心了吧。国民党那边一直把你当自己人,祖爷要是不想跑路,我们一同干些事情也好。”贾四爷没正面回答祖爷的问题。
祖爷此刻恍然大悟,贾四爷一开始的那些话都是试探之辞,在贩卖烟土的财路被断、黑道中落、惶惶不可终日的大环境下,贾四爷已彻底倒向国民党。
“火狐狸已从香港中转到内地,不久会到北京,跟那里的108和999汇合。这是祖爷的党员证和勋章,祖爷自己收好。”说着,贾四爷又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祖爷。
祖爷接过党员证和勋章,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哪是什么党员证,分明是阎王的催死书。
“观生同志!”贾四爷突然站了起来,以命令的口气说,“我以中华民国国防部保密局的名义向你发布第一道‘火狐狸’命令,以后我的代号是‘三陡壁’,你的代号是‘混天’……”
祖爷吓了一跳,这要在平时,祖爷非大嘴巴子抽他,但那一刻的祖爷明白,既然贾四爷敢这样做,那必然是有十足的准备。
贾四爷接着小声说:“三日后,你联系棺材铺的王老板……”
祖爷低头听着,他忽然感觉周围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自己,他已经陷入国民党保密局编制的大网中,稍不留神就会人仰马翻。他倒不是怕死,而是生前的事如果料理不好,死后不能瞑目。他费了这么大劲统一了“江相派”,如果此刻来个树倒猢狲散,一切都前功尽弃。
祖爷需要再忍一忍,忍人生最后一次,天性好斗、一生不言败的他更不甘心被人当球踢,就算死也要死个光明磊落,万众讴歌。
曾敬武巧捉国民党特务
祖爷乖乖领命,按照“火狐狸”的命令行事。
三日后的傍晚,祖爷带着几十号兄弟进山了。这次带的都是普通的小脚,坝头们一个都没让参与。祖爷是担心这些坝头们案底太多,将来罪恶累累会被判死刑,能救一个算一个,至于小脚们,刚入行没多久,底子还算干净,即便将来案发被捕,也可本着“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原则弄个劳教,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一直到后半夜,兄弟们终于在后山听见了奇怪的鸟叫声。
“咕咕,咕咕,啧啧,啧啧。”
祖爷听了听,轻轻喊了一句:“此处可是曹溪路?”
不一会儿,一个声音回答:“各得休闲好去处。”
“可有佛灯添一炷?”祖爷又喊。
对方回答:“生死两不误。”
“我是‘混天’。”祖爷循声过去。
树丛里隐约走出两人,背着两部电台,虚弱地说:“我们是‘金虎’和‘银狐’。你怎么才来啊,我们在这蹲一天一夜了,面包吃完了,水也喝干了,又饿又冷。”
“几十里山路,不好找啊,要不是兄弟多,恐怕现在还找不到二位。”祖爷说。
这就是祖爷接到的第一条命令,接应国民党空投的两个特务,然后把他们藏在王老板棺材铺的棺材里,听候调遣。两个特务的目标是联系隐藏在上海的特务炸毁上海电厂。
祖爷将二人引到王老板的棺材铺,轻叩铺门。
王老板在院内轻声问:“谁啊?”
“老板,法事用料,订几口棺材。”祖爷回答。
“稍等。”王老板打开门,探出脑袋四下看了看说,“快进来。”
里屋已准备好一桌酒席,“来来来,老朽恭候各位多时了。请坐。”王老板笑着说。
祖爷和两个特务坐下,两个特务确实饿坏了,伸手就要吃。
王老板举起酒杯:“反共复国,共图大业!”
两个特务慌忙举起酒杯,祖爷也举起酒杯,三人一同说:“反共复国,共图大业!”
四人一饮而尽。祖爷心里暗暗琢磨:这么多特务隐藏在社会的角角落落,要不是贾四爷挑明,谁知道这个老实憨厚的棺材铺老板是国民党的卧底?
祖爷和王老板来往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祖爷作法驱妖,经常在他的棺材铺里拿些香火烛台、纸人纸马,碰到合阴婚的,还不忘照顾一下他的生意,诱使当事人买一口价格不菲的大棺材。王老板平日里总是对祖爷恭恭敬敬,祖爷已经习惯了王老板点头哈腰的感觉了,如今王老板突然王八折盖翻了天,祖爷还不太适应。
在那个新旧交替的喧嚣背景下,任何一个平凡的人都可能是隐藏许久的绝世高手,他们大隐于海峡两岸庸庸市井之中,有的在时局中暴露了,有的始终没有暴露。多年后,当人们远离了战争、阴谋、厮杀,这些人恰恰成了促成两岸统一的有生力量。他们骨子里都是中国人,只是为各自的立场而战,就像闹掰的哥儿俩,最终会握手言和。
几杯酒下肚后,祖爷突然感觉眼前一丝迷离,进而模糊起来:“不好!酒里有药!”祖爷已不省人事。
不知过了多久,祖爷感觉一阵头晕,双手捂了捂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竹床上。撑起身子仔细看,一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在眼前。
“曾教头?”祖爷惊讶地喊了一声。
“祖爷勿动,药性还没过去。”曾敬武扶祖爷坐起来。
“怎么回事啊?”祖爷拍了拍脑袋。
“祖爷,你这次可把我吓坏了。”曾敬武一声叹息,“还记得咱们哥俩儿曾经在上海的约定吗?你说你永远不会加入国共两党任何一方。”
“记得,记得。”祖爷点点头。
“前几天,有情报说你是国民党安插在大陆的线人,把我吓了一跳。”
“曾教头连我也不相信?”祖爷苦笑一声。
“唉,不是不相信,这么多年,我党在这方面吃亏吃大了,别说党外人士了,就是我党的创始人,周佛海、陈公博之流不都叛变了吗?血雨腥风里,有几个人能坚持信仰啊!还有,祖爷你这次玩得可够险的,你的二坝头也差点丧命!”曾敬武感慨地说。
“二坝头出事了?”祖爷大惊。
原来祖爷假装归顺了国民党后,就暗自揣摩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他知道自己肯定被贾四爷之流的特务监视了,一旦自己出行,必然露出马脚。一番深思后,他让二坝头化了装悄悄带着密函去找曾敬武。
不料这个细节也被国民党特务把握了,二坝头一路飞奔,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尾随,刚到郊外就差点让人给宰了。幸亏曾敬武安排的红色特工及时出现,捉了国民党特务,救下二坝头。
最初曾敬武接到祖爷加入国民党的消息时,也十分紧张。刺杀新中国领袖、炸毁上海电厂分别是“鹏程计划”的两个重头戏,新中国的情报机构及时破获这个情报,南北两大公安系统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毛人凤、刘撼山出牌了。结果此时祖爷身不由己地掺和进来,这让在上海负责情报的曾敬武措手不及。
本着慎之又慎的态度,曾敬武没有打草惊蛇,而是看祖爷如何处理,万一祖爷真是个国特呢?直到祖爷安排二坝头传递信息,曾敬武心口一块巨石才落下来。
“祖爷知道谁出卖了你吗?”曾敬武问。
“谁?”
“不是外人。就是你堂口的兄弟。”
“哪个?”
“秦百川那边过来的几个人,都是国民党特务。秦大胡子生前不知道,你也没看出来!两个小脚一直跟着二坝头,要不是我们的人紧随其后,你和二坝头都得暴露。”
“怪不得。”祖爷一阵沉思说,“我自认为计划周密,二坝头的易容术也非常人能识破。都是哪几个人?”
“武文明,汪国才,贾大忠。”曾敬武回答。
“哈哈哈哈。”祖爷仰天大笑,而后说,“无文明,就是特丑陋;汪国才就是亡国才;假大忠,就是不忠。姓名学不得不考,细细究来,饶有兴趣。”
“呵呵。”曾敬武也笑了,“都这时候了,祖爷还有心说笑。”
“那两个空投的特务呢?”祖爷想起了从山里接来的那两人。
“都抓起来了。”
“棺材铺的王老板呢?”
“那是我们党自己的人!”
祖爷一阵眩晕。棺材铺的老板,忽而成了国民党特务,忽而又成了共产党的地下党,这就是传说中的双面间谍吗?
“接下来怎么办?”祖爷问。
“以假乱真,顺藤摸瓜,将上海的特务一网打尽!”
“嗯。”祖爷点头,而后又咬牙说,“我堂口那几个厮我要亲自切了!”
“不行,不行!”曾敬武赶忙说。
“为何?”
“祖爷啊,现在不是旧社会了。咱们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汉奸叛徒要交给人民审判。”
“人民?在哪里?”祖爷一愣。
曾敬武更是一愣:“在哪里?遍地都是啊。”
“老百姓?”祖爷不解地说,“老百姓懂什么啊,都是些山药蛋、土地瓜,他们能从犯人嘴里挖出信息?他们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
“呵呵。”曾敬武乐了,摇摇头说,“祖祖爷啊,你应该学学政治了,咱们有政治协商会议,有各级法院,有人民陪审员,很快也会有人民代表大会,你可不要低估人民群众的力量,我党的事业基础就是人民大众!”
曾敬武所言不虚,人民的力量是蒋介石及其追随者一生都没领略和运用到的。但刘撼山在北京附近空投的两个准备跟段云鹏接头的特务“108”和“999”,却实实在在地体味了一番什么叫做陷入人民的汪洋大海。
万里长城万里兵,万里江山万里红。“108”和“999”从飞机上被投下来之后,“108”挂在了树上,解不开降落伞,又不敢呼救,最后活活冻死。“999”刚一落地就被京郊的农民伯伯发现了,老大爷连呼带喊,引来了一大群民兵,镐头锄头镰刀地呼号而来,“999”刚拔出军刀挥舞了几下,就被群众淹没了。
与此同时,四川的野婆案件也被公安机关破获,九宫道长刘三桃是背后主谋。此案是建国初期第一桩人口拐骗大案。根本没什么野婆,是刘三桃犯罪团伙将未成年孩子诱骗至深山,囚禁在他秘密建造的炼丹房,用来炼制所谓的仙丹。
以童男童女炼制仙丹的做法在巫医史上屡见不鲜,尤其是在明朝,嘉靖帝朱厚熜疯了一样地痴迷炼丹术,为求长生不老尝尽天下仙丹。但岁月的刻刀还是无情地辗转于他的生命年轮,日久经年,各种仙丹吃了不少,面容却越来越憔悴。
终于有一日,一个术士自告奋勇,声称发明了一种最新的炼丹术,这种丹药连服几年,必面色红润,返老还童。于是历史上最野蛮、最血腥、最无知、最残忍的一种炼丹术出现在皇宫大院。
这种丹药,名曰“红铅”,以处女的经血为原料,熬制而成。几百名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在术士和皇上的哄骗下,陆陆续续进入皇宫,她们认为自己有幸成为宫女,却没想到自己成了炼丹的原料。
这些女孩被囚禁于后宫炼丹房后,每日什么也不做,只等着月经来临御医和术士拿着铜盆来接血,为了保证经血的纯洁,术士命令这些女孩不得吃饭,每日只吃几片桑叶,喝一点露水,女孩们被折磨得面无血色,憔悴不堪。后来炼丹房对经血的用量越来越大,宫女们正常的月经量已无法满足宫廷所需,术士和御医一番诡议后,开始给女孩们下药,这种药专门催生经血,药力极猛,宫女们的生理状态很快进入紊乱状态,每月排经数次,每次都血崩不止。
就这样,宫女们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直到身体完全掏空,再也排不出经血,朱厚熜就会以“人渣”为借口,将这些人活埋。“人渣”的意思就是身体的精华已经排完,只剩一副渣滓躯壳。朱厚熜发明的这个词,后来也被用在自己身上,后代史书称他为“人渣皇帝”。
炼丹术一旦进入这种阶段,就进入了魔界。整个朝廷妖风弥漫、阴气十足。朱厚熜死后不久,魏忠贤出生,随即“八千女鬼乱朝纲”,大明朝在群魔乱舞中渐渐走向灭亡。
刘三桃作为一代妖道,痴迷炼丹术,也深信“红铅”可以益寿延年。为了让自己活得长一些,他故伎重演,偷偷诱拐了一些少男少女,以女孩之经血炼丹,以男孩之尿为药引喝下,妄图长生不老。他又炮制了“野婆”流言,蒙骗百姓。
苍天有眼,公安机关破获了这起重大的拐骗儿童案,抓捕了刘三桃,并从九宫道观里搜出一部电台、四把手枪,铁证如山,刘三桃供认不讳,这个被国民党重金收买并隐藏在“会道门”中的特务终于卸下画皮,等待他的是人民的重判。至此,刘三桃炮制的“天眼通”谣言也不攻自破。
后来公安部又在罗瑞卿的亲自指挥下生擒了刘撼山的王牌杀手段云鹏。北面主席安全了,南面上海稳定了,新中国第一场间谍战,以人民共和国的完胜告终。祖爷这才明白,原来国民党采取的是声东击西的战术,所谓的炸上海电厂只是制造紧张局势的烟雾弹,刺杀新中国领袖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贾四爷和那两个藏在棺材里的特务只是用来牺牲的棋子,顺便将祖爷也搅进来,否则的话人家怎么会把炸毁电厂这种绝密的事透露给祖爷这个忠奸不明的人。
1952年正月初一。曾敬武来给祖爷道春喜。
两人边饮酒边聊天,从15岁的祖爷第一次进斧头帮送信到两人做局大闹舟山群岛,从九爷王亚樵的死到两人共同挤对贾四爷让这个老鬼现身,说来说去,热泪盈眶。
“祖爷,你该走了。”说到最后,曾敬武突然冒出一句。
祖爷一愣,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这是两人都不愿面对却终究要面对的话题。
“新一轮的打击‘会道门’运动又要开始了。无论怎样,祖爷是‘会道门’头子的现实是不会改变的。”曾敬武说。
“我明白。”祖爷点头。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你真不走?”曾敬武说出了心里话。
“我好不容易才把这群乌合之众聚在一起,就是要将他们送上正途。”祖爷深沉地说。
“这样会死人的。你不如先跑路,等运动发起后,我清剿你‘江相派’的老巢,保证一个都不会漏网,这样你的兄弟们也能被改造了,你也不必送死。”曾敬武说。
祖爷摇摇头:“我比你更了解‘江相派’,老大只要不死,他们就有盼头,我不但要死,还要让他们看着我死,这样才能一了百了。”
“你这种品格当初怎么就不加入共产党呢!”曾敬武惋惜地说。
祖爷忍不住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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