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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杯落地之时,孟玄泠便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奈何她已经再说不出话来,浑身炙热难耐,口干舌燥之际只听得见兵器碰撞的声音,她的意识慢慢丢失,直到被人抱起。
浑身滚烫,眼眸迷离,她一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只记得唇舌交缠时的冰凉,和他愈发炙热的眼眸。
衣衫渐落,佛堂后院里一扫冷清,暧昧节节攀升。
冰凉的胸膛与她再无隔阂时,她已循着本能去摸索,难耐的泪水顺着眼角滴落,耳畔那喘息声越发沉重,沙哑低沉不断在她耳畔呢喃,“乖宝贝,乖宝贝……”
她什么也听不清,只记得那声音低沉,好似忍到极致。
待衣衫交叠而落,朦胧中两人再无阻隔。
莽撞的疼痛让她眼眸有些清晰,待看清那人容貌时,另一种热潮袭来吞没了她全部理智,呜咽申今,她的声音越发放纵,不知过了多久,药性稍缓,她已经陷入浑噩,不能理事。
再醒来的时候房中只有她一人,衣衫凌乱,浑身疼痛,身上的药性又一次发作,愈发靠近的脚步声,唤起她残存的理智,胡乱敛起身下的衣物,跌跌撞撞的冲出寺庙向树林深处奔走,眼前一片朦胧,树叶斑驳,她不知自己要奔走到何时才能甩掉后面穷追不舍的人,直到到了崖边,直到看到人群中走出的沈玎珰。
跳下山崖,陷入黑暗时她仍旧清晰的记得那人的面容。
若说上一世将她害死的是沈玎珰和李珩,那么眼前之人便是他们手中的刀,她要杀沈玎珰李珩为自己报仇,那自要先除掉他们手中的刀,为今她庆幸自己当日在迷离中记住了他的容貌。
蒋深将人放在地上,俊逸的面容不见了往日的玩世不恭,高傲痞气,眼眸灼灼的对上那幽深的汪洋,刚刚在山头看的不大真切,如今少女的面容全权落入眼底,凤眸桃腮,曼妙纤细,眉目精致到不似凡尘之人,心里一阵悸动。
就像那人留下的信中所说那样,他真的遇见了一身着大红的女子,并对她一见钟情,甚至第一次起了占为己有的心思。
孟玄泠回过神来,浑身战栗,清白之于她不是什么大事,否则她也不会在上一世誉王世子一死便想着另攀高枝,她此时浑身战栗只是因为厌恶。
因为靠的很近,呼吸交错,蒋深眼眸轻移,顺着那水眸滑向近在咫尺的红唇,喉头一动。
孟玄泠心里冷哼,恢复自若,垂眸将他推开,轻轻柔柔不显山不露水,而后勾唇一笑,“多谢相救。”也好,这么快碰到也好,她能早早探清他的底细,早早做好准备。
莹眸水润流光,红唇饱满勾人,美人一笑芳华尽现,令人怔神,但蒋深自小游走在人精之间,看遍世间冷暖,虽惊艳她那一抹笑意,却也能瞧的出那笑意未达眼底。
莫不是他刚刚长时间揽着她的腰让她觉得自己唐突轻浮了她?
“大胆,你们这是犯了杀头之罪,还不赶快让开。”一声娇喝没让蒋深收回眼眸,却让孟玄泠退居到侍卫之后,再不看那长久伫立在她车前的人一眼。
蒋深直勾勾的眼神让马车两侧的侍卫隐隐抚上腰间的刀。
树丛沙沙作响,而后慢一步跑下山的少年喘息上前似追脱力一般靠在蒋深肩膀,小声道:“深哥,你不是说等那些流民抢完咱们再出手相救吗,四六分成你忘了。”少年说话间两手比划出六个手指头。
收回眼眸懒懒瞥向身侧的少年,见那少年立刻站好,蒋深这才重新看向那众人之后的女子,她面色发白应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骚乱吓得不轻,本来就是过路之人偏生受那公主的连累了,若是旁人他哪有闲心怜香惜玉,但对她不一样,收回眼眸蒋深看向那仍旧不依不饶的流民,“行了,拿了东西就赶紧走吧。”
这些流民在这条路已经盘踞数日,知道这山头是个有主的,几次较量落了下风只能听山头的,好在没将他们赶走还与他们达成协议,若是平日他们自是要听命行事,但今日杀红了眼……那流民中头目模样的人拿着刚刚抢来的刀闻声上前,穿着粗气道:“这就不对了吧,咱们如今吃一样的饭,做一样的活计,凭什么听你……”
那头目话没说完,两个石子被扔出,膝盖一痛,“噗通。”一声后便跪在地上,还未待反应,肩膀一沉,而后一痛便听到骨裂的声音自肩膀处传来,头目咬牙,额头有大滴的汗水掉落,抬头之际对上那人的略带笑意的脸。
“擦擦鞋。”
头目赤红着的眼眸散去血色,认清了眼前之人不好招惹,忍着疼痛,僵硬的抬起袖子擦了擦踩在他肩上的鞋。
蒋深挑眉看向一众破衣烂衫僵立在各处的流民,眼眸含笑,嘴唇一启,懒懒道:“拿了东西就走吧,还看什么,等着排队给爷擦鞋不成。”
话一落,原本越聚越多的流民做鸟散去,蒋深散漫地收回脚,不再看那头目一眼,转头看向那已经戴上红色围帽的女子。
孟玄泠自是感受到那略带侵略性的眸光,垂下眼帘转身上了后面的马车。
蒋深目光追寻而去,即便那一抹红艳消失在车帘下仍不想收回眼眸,他想占有她,却不想吓到她。
另一辆马车的车帘被陡然掀起,一女子含怒跳出,“你看她做什么?你看不见本宫吗?”
蒋深仿若未闻,纵身跳入林中,消失在密林深处。
被独独留在原地的少年咂咂嘴,深哥有点不对劲啊,而后便突然感到后颈一凉,回身只看见十几个侍卫手持银亮长刀,少年挠了挠头,双手胡乱作揖,笑着道:“您们慢走,小的我也先撤了。”
小路被重新让开,安宁公主气恼的回了车里,她专程为他而来,好不容易见到他了,他却只看别的女人,她堂堂一个公主难道比不上那来路不明的女人?
安宁公主心里涌起阵阵委屈之时,便听到那侧马车里一娇柔的女声响起,“走吧。”安宁公主当下更是一恼,掀帘对着丫鬟怒斥道:“还不走你们打算住着里吗?”
宫女一个缩瑟,忙命马车先行。
另一辆车里的孟玄泠不甚在意的靠在软塌上,这安宁公主深得帝宠,一向跋扈她本就不欲与她相争,见她迟迟不走日头又快要落下才吩咐车动,哪想得她又突然发作,让她们先走也好,省的一会儿再碰上。
然而不到一会儿便真的碰上了。
因为流民作乱,一再耽搁,导致两辆马车到达城门口时已经是宵禁时分,偏生今日守城门的士兵不知去了何处,凭着那些个侍卫吼叫也未曾出现。本就生着闷气的宁安公主跟着不耐烦的跳出马车与侍卫一同咒骂。
孟玄泠坐在马车里,任枝翘给她揉额头,耳畔一直传来怒骂,而后跑去前面探听消息的枝芍回来,一脸忧愁道:“公主,怎么办啊,看来这城门一时半会儿是开不了了,咱们今天住哪里啊。”马车附近的几个丫鬟婆子随着枝芍的话跟着一脸愁云,都是些侍奉宫中的丫鬟婆子,哪见过那肮脏粗鄙的流民,今日非但见了,还碰了血腥,这时都吓得心有戚戚,生怕晚上真的流落城外。
孟玄泠默不作声,正是思索之际,只听到簌簌一阵声响,在一阵惊呼中,孟玄泠轻轻挑起车帘,看到一人从光影斑驳中走出,面色带笑,百无忌惮,黑眸直勾勾的看向她,孟玄泠下一瞬便反应过来,猛地将车帘放下。
而后便听到嬷嬷的声音,“公……公子你要做什么?”
蒋深在那车帘被放下之际,收回眼眸,整理了一下措辞,脑海里演练了几遍,学着文绉绉道:“夜色更深,流民向来喜好夜间作乱,若诸位不嫌弃,可到我们寨……山里借宿。”
蒋深自晌午飞入林中并未离开,而是在密林之上一路跟随,除了因为信中所说外,他对自己这份突如其来的变化实在好奇。
今日因着他的出现,那些流民才肯散去,丫鬟婆子们都看在眼里,何况这人面容俊美,气度非凡确实不像歹人,更像侠义之士,嬷嬷看了眼那护在一侧的侍卫,见那侍卫点了点头才走近马车,凑近那车窗帘,“公主您看可成?”
孟玄泠攥紧手里的帕子,比起丫鬟婆子的松懈,她反而浑身紧绷,毕竟这人曾对她犯下恶事,她恨不得杀了他才好,岂会随他去什么山里,今日那事她看在眼里,这人多半与那些流民分不开关系,同样是歹人一个。
这一路上行来也再没遇到流民,说不定靠近京中,他们不敢作乱,心里安慰自己,孟玄泠开口,“不用了,说不定一会儿城门便能开了。”
她话音刚落,一声娇声响起,“她们不去我们去,今日算你护本宫有功,本宫定会央着父皇赏赐与你”安宁公主未曾想到又能见到这人,眼眸一亮马上不顾宫人阻拦跳下马车向他走去,几步走近,一脸欣喜“你可还记得我,我们曾经见过面。”
周围一片静寂,树上一同跟来的少年跳下,嘿嘿一笑,“我说这位怎么这么眼熟,前段时间不是让刘三他们劫进咱们山里过吗,怎么,你在我们山上待上瘾了不成,看上我们刘三了?”
少年话一落,安宁公主一脸羞愤怒瞪一眼,随即羞涩地看了看那立在一处的男子,半天说不出话来。跳下树来的少年若有所觉,感情不是看上刘三了,而是看上他们寨主了?
蒋深没看那公主一眼,眼眸定定看着马车门帘,似要将那车帘看穿,见车里再无响动便要离开,宁安公主见他要走,忙上前去拦,“我说我要去你们山上住!”
蒋深冷呲一声,踏地而起,转瞬便消失不见。
安宁公主一脸气恼地跺了跺脚,看着那马车,狠狠一瞪。
夜色更浓,雾气升腾之时,所有人都陷入疲惫。
月光洒下,城门外几辆马车错落停着,守在马车附近的侍卫心神松弛之际,周围渐渐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谁?”一声怒喝后,原本休息的侍卫接连起身,看着将他们围困其中的流民,纷纷拿起手中的刀。
马车里小憩的孟玄泠倏然惊醒,撩开车帘便看到渐渐向马车聚拢的流民,流民与车外的侍卫僵持不下,在那包围圈愈见缩小之态时,人群中让开一条路,一人挺拔而立格外显眼,身着布衣却气度不俗。
蒋深徐徐走近,薄唇一勾,懒散掂着手里的匕首,而后眼眸一抬,“小姐现在可要去我们山里歇上一晚?”
他本山匪,何须文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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