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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瑷坐了俩个半小时动车，回到N市。
N市是凌云汽车部件有限公司的总部，牵头这此盘点的徐经理亲自接待了她。
一下午的时间，钟瑷完成了N市仓库的盘点工作。
两天，三地，四个仓库的盘点，终于告一段落。
钟瑷看着自己脚底下开裂的松糕鞋底，无奈地笑一笑。这几日的行程加起来，能够赶上她小半个月的运动量。
就在钟瑷松了口气的时候，范易安给她来了电话，通知她：
“明天上午九点，到凌云总部来开会。”
一句话改变了钟瑷的行程，钟瑷让徐经理给她定了酒店，着手继续整理盘点资料，准备明天的会议。
会计事务所做IPO项目需要梳理客户公司几年的账册和相关资料，以符合《经济法》规定的上市要求，满足证监会的上市条件。
凌云汽车部件有限公司算是一部的老项目，已经做了几年。但是因为利润增幅一直没有能够满足上市所必须达到的增幅条件，所以项目一直搁置。
凌云公司去年的年销售额和利润表现都不错，符合上市的要求。因而管理层对今年半年的销售和利润增长都核外看重，对底下子公司也都提了严苛的利润增长要求，并且直接跟业绩挂钩。
半年度过去，凌云公司高层拿到了本年度的业绩报表，就迫不及待地请了明诚会计师事务所对本年度的财务状况进行预估，看其是否能达到上市的要求。
早上九点，凌云公司，顶楼会议室。
钟瑷到的时候，会议已经进入到第三项议题了。
没有范易安的通知，钟瑷和凌云公司的行政部经理一起，等在会议室门口。
没过一会，王钦晨和李思齐也到了，各自背着台电脑，抱着一堆资料，等待着老大召唤。
范易安坐在凌云汽车部件有限公司总经理的下首，他手上正翻阅着凌云总部以及五家事业部的财务报表。
翻到其中一家，范易安说：
“这份报表，是假的。”
财务造假，对一个拟上市的企业，是一项很严重的指控。
范易安旁边坐着凌云的财务总监方知洲，听到范易安在自己老板面前直截了当地指出会计报表造假，立马就反驳道：
“范经理，你只看了两页报表，就说它是假的，未免太武断了吧！”
范易安就着椅背往后靠，胳膊肘搭在背倚上，手上还拿着一只刚刚打开的笔。
他的样子有几分慵懒，但是说出的话是不容置喙的：
“方总监有疑问的话，我可以说得更明白一些。”
方知洲四十多岁，在凌云财务总监这个位置上呆了七八年，资金、账务、数据，这些数字游戏已经被他玩得很通透了。
老总对上市很看重，态度上也很迫切，曾多次明示暗示给方知洲施加压力，方知洲了然于心，一些小小得技术处理在他看啦是无伤大雅得。
范易安二十九岁，虽然面上老成，但在方知洲这样得老江湖眼里，还是过于学术。以方知洲多年来在财务这条线上得浸淫，他觉得，一些实际操作上的套路，范易安是看不出的。
但是没想到，范易安仅仅是翻了两页报表，就说：这份报表，是假的。
这大大超乎了方知洲的预期，让他在老总面前有些下不来台。
方知州很不屑，他赌，二十九岁的范易安，不可能窥探到他苦心构筑的图谋。
作为执业多年的签字注册会计师，范易安从来没有让客户，因为年龄而轻视了他的专业。
在凌云老总、财务总监和各位高层面前，范易安剖析道：
“利润表显示主营业务收入比上年增长，主营业务成本也增长了，利润小幅增长。资产负债表上的存货大幅降低了，预付和应付账款水平和往年持平的，应收账款水平大幅增长。”
方知洲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觉得他已经做的天衣无缝了，却还是被范易安一句话就点了出来。
凌云老总不懂财务，看看范易安，又看看方知洲。
方知洲脸色不好，范易安解释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为了让报表好看，又或者说是满足上市条件，公司提早确认了部分收入，结转了部分存货。”
从经营的角度讲，凌云公司的预付和应付账款水平和往年持平，说明其进货量并没有大幅变化，一般来说，销售能力决定企业的进货量，凌云公司在销售水平提升的前提下，进货量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提升，这是一个悖论。
从财务的角度讲，存货大幅减少，主营业务收入增长，意味着公司收入增长全靠卖库存。对于像凌云这样的拟上市企业来说，严重违背了持续性经营的假设，这是很不合理的。
而且，像凌云这样的集团公司，对应收账款的水平是有严格的把控的，没道理一下子就放款了赊账的政策。
基于这些，范易安说，这份报表是假的，凌云公司为了业绩指标，收入存在舞弊。
当然，他这样说，过于学术，在场除了知假造假的方知洲，其他人都是一知半解的。
方知洲甚至反驳道：
“公司经营中，往来款和存货的波动是很正常的现象，范经理的推论并没有实证。”
这就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了，他只给了范易安几份报表，却要求范易安拿出实证。
方知洲急了，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范易安的推论。
范易安笑一笑，此番较量，其实他已经赢了。
但是为了让方经理更加心服口服一些，范易安还是做了一些准备的。
钟瑷他们三个被叫进了会议室，范易安当场验收他们的盘点资料。
李思齐人高马大，在有限的时间里，他盘点的品种最多，数据表格也做的最好。
王钦晨的就比较粗糙一些，但是他去的地方条件最为艰苦，时间也最为紧张。
范易安眉头微皱，显然男孩子们的答卷并不能让他满意。
当着客户的面，范易安没有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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