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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酒就象米酒或者黄酒,喝的时候不觉得,当真后劲一上来,那比一般的白酒要厉害多了。宿醉醒来必定头痛,叶知我两边太阳穴上一跳一跳,她拉起被子来把头狠狠蒙住,在被子里踢踢蹬蹬,声音沙哑地长长呻吟:“混蛋,让我喝那么多酒……”
一边有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说谁呢?谁混蛋?”
“还能有……”
叶知我一下子顿住,睁大眼睛看看,身上盖着的……还有枕头……这都不是她家里床上的!可那个声音……难道是她幻听了?还有,这是哪儿?她僵硬地在被子里缩了一会儿,试探着把头伸出来,这间并不陌生的卧室里,她一眼就看见了乔慎言。
乔慎言坐在卧室窗下的沙发上,穿件睡衣样的T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正在看,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笔记本和一些别的文件资料,看样子已经忙了一阵子。
叶知我踩着弹簧一样蹦起来,拥着被子吃惊地瞪着他。乔慎言把视线从文件上抬起来,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你醉了,问你家你也说不清楚,我只好把你又带到这儿来。”
叶知我猛地低头看看自己,和上回一样是和衣而睡,连外套也没有脱。她心里暗暗松了口气,揭开被子准备起来,错眼间却看到自己睡的那只枕头旁边还放着一只枕头。
她的心猛一拎,就算是把喝醉的她带回来,他好端端地也坐在房间里干什么?
乔慎言放下文件,在笔记本上打起字来,速度很快,打一会儿就停下来想一会儿,好象是专心致志的样子,可他却还有余暇在打字的间隙里对叶知我说道:“别看了,我这儿只有一张床,就是雷锋叔叔也只能借给你半张啊。”
叶知我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是古板,但是也不太能接受这种事,已经被人家误会是一对了,还这么同床共枕一整晚,虽然什么也没发生,可要是再传出去的话她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乔慎言停住手,抬起头对着她摇头:“别一副被占了便宜的样子,说真的,还不知道是谁吃的亏更大,你这个呼噜打的,五点多钟就把我打起来加班了,比闹钟都灵。”
叶知我脸红又脸白,眉眼都在颤动,她揪起枕头狠狠朝乔慎言扔过去,乔少爷利落地单手接过枕头垫在腰后面,放下电脑把手指比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呆会儿再发作,我先打个电话。”
他还真的就拿起手机,拨通号码后开始和对方讨论起公司里的事,语气突然之间变得很严肃:“你这一行也算是老手了,怎么会没有注意到这个问题?具体工作日期规定得那么死,到时候一旦天气发生变化怎么办?吊装的时候风力绝对不能超过三级,这个你都不知道吗?你能保证那一天就一定不会刮大风?万一因为这个原因工期诒误了或者造成质量问题,责任算谁的?”
对方解释了一会儿,乔慎言不耐地打断:“好了!你什么也别说了!公司需要的不是每次都能找到理由解释的人!我不知道什么叫约定俗成,我只知道任何细节都要体现在合同里,不要把之前你们应付费文杰的那一套再拿来应付我。就这样吧,星期二之前我要看到改好的合同草样。”
叶知我气乎乎地从床上下来,扒拉扒拉乱糟糟的头发往门口走,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听见了费文杰的名字。乔慎言手里拿着电话,看着叶知我装出不以为意的样子拉开门,然后被点了穴一样僵立在卧室门口。
那位和气的葛阿姨正拿块抹布在外头收拾打扫,看见叶知我,笑咪咪地过来打招呼:“起来啦叶医生,睡的好伐,早饭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们弄。”
乔慎言伸着懒腰走到叶知我身后:“我们不在家吃了葛阿姨,出去吃。”
“出去有什么好吃的,家里现成的,跑来跑去汽车还要烧油,还是我去做吧,刚买的酒酿,酒酿鸡蛋饼怎么样,女孩子多吃点酒酿对身体好的呀。”
叶知我一听这酒字头更疼了,她挤出笑脸:“不用麻烦了葛阿姨,我医院里还有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今天不是星期六吗,还要上班?”
叶知我点头:“值班。”
“噢,那不能耽误,你快去吧叶医生。中午回来吃饭吧!”
“不了不了,中午我在食堂吃。”
“晚上呢?晚上几点下班?我晚上多弄几个菜。”
“那什么,晚上还要加班……我先走了葛阿姨!”叶知我讪笑地摆着手,快步走到玄关边拉开门跑出去,坐电梯下到楼底。
没刷牙没洗脸没梳头就跑出来的感觉很糟,站在小区门口拦出租车的时候发现钱包和手机全丢在乔慎言家里的感觉更糟。叶知我抱歉地对一辆停下来的出租车司机笑笑,回头望着乔慎言住的那幢楼,实在是不想再走回去,再看一眼那个可恶的男人。
小区大门内的地下停车场里缓缓驶出一辆汽车,停在了叶知我身边,乔慎言在按落的车窗后后对她微笑:“我送你。”
叶知我盯着他:“我包呢!”
乔慎言从副驾驶座上拿起她的皮包递过去:“又不是真的要加班,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吧,我五点就起来了,饿了……”
叶知我劈手夺过包调头就走,挥舞着两只胳臂拦住一辆出租车,头也不回地坐了上去。
乔慎言的笑声渐渐变小,他看着那辆出租车融进远入的车河里,一打方向盘,驾驶汽车向着与叶知我离开相反的方向驶去。戴上耳机拨通电话,对方似乎有点意外:“这两天没有什么新进展要汇报……”
“不用汇报,你查一下,当年办叶诠那个案子的律师现在在不在家。那好,你帮我联络他,”他说着低着看了一眼仪表盘上的钟,“三个小时以后我到海城去拜访他。”
叶知我这两天周末过得阴云密布,星期六早晨回到家以后就一直窝着没再出去,怎么想怎么来火。可是气归气,下面该怎么办呢?那个乔慎言几次三番故意提到费文杰,他一定是怀疑她跟费文杰之间的关系,叶知我知道这两个男人之间颇有点敌意,乔慎言该不会是想利用这种事情来打击费文杰吧!
费文杰现在在宁辉钢铁公司生存的最基本前提就是乔敏行对他的爱和依赖,如果有人恶意污陷,很难讲那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会不会偏听偏信,那么很有可能费文杰就会因为叶知我的原因再次失去拥有的一切。
放弃工作回到海城,这对于她都已经是件很痛苦的抉择,相比之下费文杰遭受过的那些就更加难以承受了。已经害过他一次,一定一定……不能再有第二次……
叶知我抱着膝坐在沙发上,手里那杯咖啡从冒着热气一直捧到冰冷也没有抿一口。欧阳阳说的挺对的,她确实很犟,一旦做了决定就不准自己再回头,就当是把积欠的债务一次性还清,从今以后她也能活得自在一点,不用每次想到往事想到他就要自责,她实在已经受够了这样的自我否定。
星期一上班以后,叶知我悄悄地溜出办公室,走进了心血管中心主任的办公室,把简单的辞职信递了上去。中心刚成立不久,所有成员都是从两间医院抽调出来的精英,别人想进都进不来,叶知我的辞职让主任有点意外。他很仔细地和叶知我谈了个把钟头时间,没能从这个年轻小同事嘴里问出辞职的真正原因,但是却看出她已经下了很大的决心。
这种事需要经过组织研究,叶知我回办公室不到十分钟,杜均就急匆匆地把门一把推开:“小叶,你为什么辞职!”欧阳阳正在喝水,一口水喷了出来,瞪起两只眼睛看向叶知我,捂着嘴咳得脸通红。
这是预料到会发生的局面,叶知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还是不怎么坦然地嘿嘿低笑:“是啊,我,辞职了……”
“你跟我出来一下!”杜均皱着眉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叶知我歉然地看看欧阳阳,跟着他走出办公室。
站在心血管中心这幢大楼的天台上,可以看到隔壁人民医院院子里来来回回的车辆、病人和家属。以前叶知我有些熟视无睹,今天站在杜均身边再看这些,心里那些酸涩的滋味让她很难受。
杜均个子高,穿着医生的白大褂显得十分儒雅英挺,他两只手握住天台周围的护栏,沉默了很久才沉声说道:“你辞职是因为那天吃饭时候我说的话吗?”
“不是的老杜!”叶知我难过地努力微笑着,“不是你的原因……是我自己,我……”
“因为那个送花给你的人?”
叶知我微怔,苦笑着也否认:“怎么会,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别误会。”
“那是因为什么?”杜均朝她转过身来,认识这么多年,叶知我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凝肃的神情,“不论是站在朋友或者同事或者学长的立场上,我都坚决反对你辞职。小叶,我不觉得有什么能比你现在的工作更重要!辛辛苦苦读了那么多年书,在急诊室里又吃了两年的苦,现在终于有一个好机会把你学到的那些施展出来,有机会取得更多的成绩,这才刚刚开头,一切都那么顺利,你现在辞职就等于是把之前的所有努力都荒废了,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很愚蠢吗!”
“我知道……”
“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老杜,我……我有我的苦衷……”
“什么样的苦衷?”
“老杜……”叶知我靠在扶栏上垂下头,耳边扎不进辫子里的碎发被风吹乱,她象是在犹豫,用了很久时间才继续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可能只有你一个……老杜,那年我请了很久的假回家,差点休学,你到海城去看我的时候听说了我家的事吧……”
杜均眉梢扬起:“你辞职是因为这个?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再说你父亲也……”
叶知我点点头:“算是吧,怎么说呢,也都是因为我爸爸的事引起的。”
“可,可你父亲的事对你的工作会产生什么影响?我不明白。”
“再具体的我就没办法解释了,老杜,我真的是有非常不得已的苦衷,其实我也舍不得这个工作,但是……”
“除了辞职就没有别的解决方法?”
叶知我苦笑:“没有。”
“那你,”杜均轻叹一声,“辞职以后的事,你都想好了?”
叶知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没想好。”
杜均两只手握紧,向叶知我走近一步:“小叶,你遇到的问题,能不能说出来,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叶知我把头垂得更低,低声地说道:“老杜,对不起……”
连杜均也没能把叶知我劝住。她只是个一穷二白的小菜鸟,应该没人会在她的走留问题上置喙,叶知我这几天晚上加班都到深夜,把手头上未了的工作一件件结束,档案资料分门别类地整理归还,工作了几年在办公室里积攒下的杂七杂八也要花点时间收拾,准备好了只要等批准一下来,就可以尽快离开宁城。
还有一件大事,就是卖房子。既然想离开,宁城这里买的房子肯定是用不着了,这里的房价高,卖掉以后的钱回老家去买一套面积差不多的,她还能落下不少。售房的事委托给一间中介公司,房子价格其实挺贵的,但没想到这么好卖,第三天她就收了订金,和买家签好了合同。
在家里收拾东西更费事,屋子不大,东西不少,每一件都是她用工资买的,每一件都舍不得丢。可是谁能随身带着个屋子到处走呢,归根到底属于她的就只有她自己。
晚上十一点多钟,叶知我回家的时候手里拎了两只拎袋,装着一些杂物,有一些是要扔掉的,还有一些可能也要扔掉,带回来慢慢地整理吧。一手拎一只从车位向家走,这个钟点的小区里已经很安静了,大多数人家已经熄了灯,她的脚步声听起来也就更孤独。
步步行来,只有她自己知道哪一脚深哪一脚浅,跌跌宕宕精疲力竭,可前面还有更远的远方,她只是在用两只脚丈量,到底能离他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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