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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仑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他仍旧保持着沉默。
在隐秘组织里，像‘黑’这样的少年应该不会是活泼开朗的性格，更何况这个隐秘组织还进行着活体实验。
这种实验，即使是在聂仑前世科技发达的现代，都是伴随着难以想象的残忍，疯狂和痛苦，从那位叫做零的少女看来，这个隐秘组织内的实验应该也是这样。
“从一周的观察来看，你扮演的‘聂仑·博尔吉亚’很成功，子爵府对你没有任何的怀疑。”
聂仑内心一紧，随后又有些释然，自己这样重要的角色，当然在对方的观察之中，至少对方需要知道自己计划的初期是不是成功了。
“你的身体对拟像怪的血脉，有没有产生任何排斥反应？”男子并不太在意黑的反应，在组织里这些从小培养的死侍就如同工具一般，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全部，没有谁会太在意工具的情感。
拟像怪。
聂仑的内心产生了些许波澜，随后他克制住内心的波动，面无表情地说道，“暂时没有。”
男子啧啧了一下，就像是参观稀有物品一样，打量着聂仑，可惜这里是形成界，高于肉体存在的物质界，是凡性灵魂的领域。
男子除了看见聂仑标志性的黑瞳外，就像聂仑一样，并不能辨认出更多的东西。
围着聂仑转悠了两圈，男子突然左手搭在聂仑的肩上，一股如同蛇一样冰冷的触感直达聂仑内心，聂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条毒蟒缠绕的人一样，甚至能感知到粗糙的鳞片在肌肤上摩擦的触觉。
过了一会儿，他放开聂仑的肩，遗憾地说道，“可惜计划已经开始了，不然你也许会成为一件伟大的杰作。”
聂仑听到对方恶毒的话语，不禁内心有些发毛，努力克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如同木偶一样静立在原地。
“黑，组织命令你尽快接近‘跛脚的公主殿下’。”
聂仑沉默了一两秒钟，机械地回答，“是。”
得到聂仑的回答之后，男子的手再次攀附上聂仑的肩膀，笑着说道，“期待你这次完成任务之后，还能够继续活着，你可是我重要的杰作。”
然后不等聂仑回答，对方就牵着少女的手踩着淡蓝色的湖面，一步步远去。
随着对方的离去，聂仑猛然从刚刚的噩梦之中惊醒。
擦了擦额头细密的冷汗，聂仑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没有开灯，聂仑拉上绣着枝叶繁花的窗帘，仅留一条细小的缝隙，让天蓝色的月光投进一丝光芒。
走到屋内的立式全身镜前，仔细打量着镜子中的‘聂仑·博尔吉亚’，然后镜子中的人样貌和身高开始一点点地变化，成为了黑发黑瞳的‘黑’。
脱下因为汗水变得有些黏糊糊的丝绸睡衣，看着布满这具身体上丑陋的疤痕，聂仑可以想象对方是是付出了怎样的代价，才活到现在。
而现在，自己接受了这具身体，理所当然地也接受了这具身体附带的命运。
轻轻呼了一口气，镜子中的少年很快再次变成了‘聂仑·博尔吉亚’的样子，聂仑开始仔细思考刚刚梦境之中遇到的人和事。
如此清楚的噩梦，聂仑当然不会简单的将其归类于虚幻的梦境。
刚刚是一场隐秘的聚会。
这具身体的组织通过梦境向自己这位‘间谍’传达了下一步命令。
仅仅只是几分钟的会面，但是其中巨大的信息量仍然需要聂仑一点点的去分析判断，这样才能更好的扮演‘黑’这个角色。
首先是会面的地点，那个男子口中的‘形成界’。
如此标志性的词语第一时间引起了聂仑的注意。
很快聂仑就在这几天阅读的书籍中找到了相关的知识。
记载于《知识布道书》，这是戒律和知识之主教会宣扬神恩的书籍，上面除了宗教的礼仪和仪轨之外，也记载了一些浅显的神秘学知识。
就比如神眼中的世界。
世界原是混沌，天与地不存，一切的源泉，诞生了最初的神性。
此为神性界，也是原初的世界，神性化作原初的火焰燃烧，从混沌之中提炼出种种原始概念。
因此才有了天与地之分。
在经历最初的燃烧之后，神性界消失，原初火焰燃烧剩下的余烬之中，孕育出了智慧的光辉，将神性界的光芒传递。
这些光芒交织，形成了纯净的神之灵，如同风一样，推动了原始概念，让这些概念归于本身应处之位。
于是代表着绝对阳性的‘太阳’和代表着绝对阴性的‘月亮’开始流转起来，有了最初的时间。
阴和阳的流转，诞生了‘创造界’，也是‘崇高界’，这里是神明的居所。
创造界的神明用阳性和阴性分别创造出了凡性的灵魂，这些灵魂被神明归于一处，他们的聚集形成了新的世界。
这是一个倒映着众生所思所想的世界，也是物质生命最开始形成的世界，此为形成界，也是灵性的世界。
随着阴与阳不断地轮转，祂们之间的轮转之力和种种的概念结合，诞生了最初的物质，神将凡性的灵投入这些物质之中，灵魂因此有了肉体，这就是人类最初的起源。
聂仑在心底流转着这一篇布道书的文字，这种象征更多于实际的文字，原本不是那么被聂仑在意。
但现在看来，有可能才是这个世界的根本。
这个世界是多元的，由上而下分别是神性界，崇高界，形成界和物质界，只不过最古老的神性界在原初之火燃烧殆尽之后，就已经消失了。
形成界，也就是灵性世界，按照布道书中所言，是和所有凡性的灵魂相连，因为这个世界的形成，本来就依托于凡性灵魂倒映的所思所想。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自己不能够超脱形成界，达到神明所在的崇高界，那么就没有办法摆脱对方的‘追踪’。
回身躺在床上，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支着下巴。
聂仑接着考量对方的话语和行为，很快就联想到了对方牵着的那位三无少女。
虽然形成界是凡性灵魂的聚集地，但是身处物质界的自己等人可不是神明创造的凡性之灵，肉体既是灵魂的保护，也是束缚。
自己等人所处的世界，准确地说来，应该叫做物质界，普通人并不能简单地进入属于灵性的形成界。
就像对方所说，他也是借着少女的力量，才能达到形成界。
做个更加大胆的假设，少女也是将自己‘拉到’形成界的元凶。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能够在现实之中掌控少女，至少能够对抗来自形成界的力量。
这并不是聂仑的妄想，虽然对方是通过形成界向自己下达命令的，但是接触‘跛脚的公主’应该只是计划的开始。
而后续的阴谋不可能仅仅只靠着自己一个‘普通人’就能够完成，对方口中的组织一定会提供相应的帮助。
作为隐秘组织，为了保有秘密，他们应该是单线联系，也就是说联系自己的很有可能还是那位男子，这样自己就有机会接触对方，接触那位‘自己’熟悉的少女。
至于‘跛脚的公主’，聂仑通过记忆很快就找到了男子口中的人。
坎特王国，奥夫雷曼三世的小公主，也是著名的‘跛脚公主’，对方的左脚天生就带有残疾，这本来是王室的禁忌，因为即使在这个有着超凡力量的世界，掌握着千万黎民的坎特王室仍然没有办法治好这位跛脚的公主。
这更像是一个诅咒，来自某些高位存在的恶念。
不过当这位跛脚的公主十岁的时候，一位戒律和知识之主神殿内的苦修士，走出了他的潜修之地，他得到了神启。
走进了宫廷深处，找到了那位已经被‘半死亡’的公主殿下，激动地说道，“这是神的恩赐。”
尽管所有的人都没有办法明白为什么跛脚是戒律和知识之主的恩赐，但是这并不妨碍跛脚的公主重新成为奥夫雷曼三世的掌上明珠。
因为那位苦修士崇高的身份，因为这是戒律和知识之主的神启。
想到这里，聂仑不禁咽了咽口水，自己好像卷入了一个相当巨大的麻烦之中，他甚至不敢向着这方面多想，因为这可能涉及到一位真神。
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聂仑用了一两分钟缓解这个巨大的信息包含的恶意。
最后聂仑将思绪转向了自己身上，或者说这具自己寄宿的肉体。
能够自如的改变自身的形态，变成‘聂仑·博尔吉亚’，按照对方口中的说法，这应该是经历了一场相当残酷实验的收获。
不过这个收获并不是没有代价，还有着可能的隐患，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隐患，但是从对方单独询问自己的身体是否存在异常看来，自己挺过实验后并非就能高枕无忧了，后续可能还要支付巨大的代价。
至于代价是什么，聂仑此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从三无少女看来，这个代价可能很惨痛。
聂仑重新拉开厚重的窗帘，让蓝色的月光重新洒落进来，呆呆地看向窗外起伏的屋顶，和高耸的钟楼，阴影分割月光，让夜色深沉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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