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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仑如同往常一样失眠，只不过这一次，他连浅睡都没有办法做到，静静地注视着窗外的夜色，知道子爵府内那台巨大的座钟敲响，侍女们准时敲响了房门，得到聂仑的准许后，走了进来。
不过让聂仑有些诧异地是这次一同进来的不是凯特茵这位子爵府内的老管家，而是迪斯·派纳鲁，奥斯丁的次子，昨天差点将拳头打在自己脸上的贴身侍从。
转念一想，聂仑很快就明白了博尔吉亚子爵的用意，对方应该早已经了解到了‘聂仑·博尔吉亚’的顽劣，所以聂仑的侍从不能像狗腿子一样唯唯诺诺，放任‘聂仑·博尔吉亚’这种性格。
在昨天三个选择之中，只有迪斯·派纳鲁是最适合的，所以博尔吉亚子爵就和奥斯丁联手演了一出戏，让聂仑自己选择迪斯这位贴身侍从。
也就是说，即使自己现在向那位父亲抗议，对方也会以自己的选择驳斥回来，让自己没有任何的借口。
果然不愧是玩弄人心的上位者。
看着身形僵硬，明显也是被强迫而来的迪斯，聂仑忍不住打趣道，“难道你今天还是准备将拳头向我脸上招呼吗？”
听到聂仑一开口就充满火药味的招呼方式，一旁服侍聂仑穿衣的侍女手上的行动不由一滞。
“如果你不介意从早上就开始负重行军训练的话。”对于聂仑的挑衅，迪斯·派纳鲁没有丝毫的示弱，迪斯冷灰色的眸子瞪得圆滚滚的，毫不示弱地回敬聂仑。
聂仑借着起身的机会，躲开了迪斯的目光，显然对于‘聂仑·博尔吉亚’来说，负重行军训练的恐吓远超出迪斯可能到来的拳头。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这并不是往常的骑士训练服，而是圣彼得学院的校服，用代表着苦行和纯洁的亚麻布织成的。
但是随着圣彼得时代的结束，这种亚麻布校服经过了改进，虽然外面还保留着原样，内层却是最柔软的细绒，当然如果是夏天，则会换成丝绸，不会让穿戴者感觉到任何的不舒适。
现在这件校服的表面象征意义更大于其要表达的本质。
······
圣彼得学院，这里不仅是坎特王国最好的神学院，也是东大陆最好的神学院之一，信仰着戒律和知识之主的人，都以自己的子女能够进入这里学习为荣。
印有玫瑰和盾牌的博尔吉亚家徽的马车缓缓停靠在圣彼得学院的大门前，那是一座巨大的‘天国之门’，洁白的大理石穹顶由十根圆形立柱支撑。
穹顶用鲜艳的色彩描绘着神恩和神迹，有天使吹响胜利号角，有圣人布下金色恩泽，充满象征意义的图案在这些融入了宝石的颜料里显得更加神圣庄严。
立柱的构造位置完美的分割了光线和阴影，像是在向每个人敞开光辉之门。
穿过这座巨大的‘天国之门’，是一大片正在含苞欲放的花朵，它们争奇斗艳，在早春微冷的寒风中娇羞诱人。
“聂仑，这里。”一个苍老但却厚重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聂仑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布伦院长正站在花圃的一侧笑着看向他，对方没有穿着那件代表着弃绝世俗的苏搭，而是穿着圣彼得学院校服款式的亚麻布长衫，双肩上搭着一条金色的绶带，上面写满箴言，右手拿着书籍。
快步小跑向这位戒律和知识之主的主教，带着些许惊异和受宠若惊的语气说道，“布伦院长，让您久等了，这真是让我感到不安。”
虽然昨天在博尔吉亚子爵的带领下，聂仑拜访了这位圣彼得学院的院长，换取了对方培养的许诺。
原本以为对方会安排一位导师带领自己入学，但对方今天亲自接自己，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甚至是惶恐不安。
“不用不安，在知识面前人人平等，而且我也是顺路。”布伦院长和蔼地笑道。
“感谢您的教导。”聂仑微微身子前倾，头颅向下，这是信徒在受教时表示恭顺的行为。
“呵呵。”布伦院长轻笑了两声，转头看向了跟在布伦身后的迪斯，“这位同学，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尊敬的布伦院长，我是迪斯·派纳鲁，聂仑少爷的侍从。”
“很高兴认识你。”布伦院长颔首说道。
在布伦院长的带领下，聂仑和迪斯穿过蔷薇花径，来到了一座巨大的圆拱形建筑前，相比于教学楼，聂仑更愿意称呼它为神殿。
精致的天使塑像，缠绕着枷锁的罪人忏悔像让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宗教意味浓重。
在路上和布伦院长的交谈之中，聂仑已经得知，对方真的是顺路来接自己的，因为今天的第一堂课，就是他教授的‘仪轨和象征学’。
这是一门重要的神学课程，因为高高在上的真神居住在崇高界，祂们的启示经由形成界传达给物质界的时候，必须让绝对的精神结合物质，形成现象，比如星象的变化，才能倒映在物质世界之中，这就是象征。
这虽然让凡人们得以蒙受启示，但是这个过程也会让神启失去其本身的纯粹性，更有甚者误读神启所展现的现象，带来灾难性的后果，就比如1300年前腓特烈王朝的毁灭，‘跳出栅栏的黑山羊’。
而仪轨则是取悦真神的礼仪，同时也是祈求神恩和神启的方法。
“这两位是你们的新同学，聂仑·博尔吉亚和迪斯·派纳鲁。”布伦院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聂仑两人的名字，就没有再多提。
毕竟在课堂上，知识最上。
巨大的教室，仅有几个空位，聂仑第一眼就看向了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子，可惜那个位置已经被一名有着一头灿烂金色短发的少年占据，聂仑不得不对而求其次，走到了他身边坐下。
“翻开《苏维娜秘典》第三章，基础的星象。”布伦院长谆谆的声音传来。
“物质界最初的星象是代表着绝对阳性的‘太阳’和代表着绝对阴性的‘月亮’，同时‘太阳’也是万物之父，是永恒的象征，而‘月亮’是万物之母，是变化的象征，所以我们所观察的星象之中，阳性的太阳几乎没有发生过什么变化，而阴性的月亮每天都在发生着变化。”
“太阳和月亮之所以是最初的星象，是因为祂们是创造界的起源，是真神最先推动之物。”
“除了太阳和月亮之外，其它的星辰都是在这之后诞生的。”
聂仑快速地做着笔记，他很快就注意到了布伦院长在描述太阳和月亮的时候用的是‘祂’，而在描述其它星辰的时候用的是‘它’。
也就是说关于创造界的一切有形之物都可以用‘祂’来表示？因为祂们已经处在神明的领域之中？
聂仑快速地在笔记上写下自己的问题。
布伦院长接着讲解道，“之后诞生的星辰，最重要的就是七重灵界所演化的灵性星辰了，他们分别是水星天所演化的水星，本质是‘铸造’，使物质塑性。”
“金星天所演化的金星，本质是‘丰饶’，使物质生长。”
“木星天所演化的木星，本质是‘平衡’，使物质固定。”
“土星天所演化的土星，本质是‘创造’，使物质赋有灵性。”
“火星天所演化的火星，本质是‘毁灭’，使物质归于最初的状态。”
“原动天所演化的天王星，本质是‘权柄’，引导物质之理。”
“寂灭天所演化的冥王星，本质是‘力量’，孕育物质之力。”
布伦院长一口气讲完了七重灵界所代表的星辰，随后他笑着说道，“当然，除了这九颗从崇高界和形成界投影下的星辰之外，和我们最为相关的还有一颗。”
用手指了指脚下，“地星，也就是我们所处的物质界，它是一切物质的承载者，本质是‘承载’。”
虽然布伦院长只用了几句话简单的介绍了这十颗最重要的星辰，但是聂仑的笔记已经记的满满的了。
因为它们除了在星空之中的本质之外，还有着其它的延伸象征，比如水星天的象征金属是水银，颜色是橙色，数字是八之类的额外解读。
再比如朦月，白夜和暗月这些不同的月亮星象解读。
这时候，一直在自己身边写画的少年放下了手中的笔，举起了手。
布伦院长的目光扫来，“凯撒，你有什么问题？”
少年咧着嘴，露出两枚尖尖的虎牙笑道，“那么‘蓝月’代表着什么？”
教室里随着少年的提问声陷入了寂静，这是一个禁忌，因为在完美的世界之中本来就不该出现蓝月。
蓝色月亮是在1300年前出现在这个神赐的世界之中，她是那么意外，又那么突兀，以至于她的辉煌甚至盖过了绝对阴性形成的原初月亮。
她的出现是不合万物之理的，就像跳出栅栏的黑山羊，她有时出现在白天，又有时出现在夜晚。
可能连续照耀几日，也可能消失几年，即使是最伟大的星象师也难以把握她，甚至某种亵渎的想法存在不少思考过蓝月本质的学者心中。
那就是伟大的真神也没有办法把握蓝月！
不然祂们为什么不让这超脱世间之理的星辰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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