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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 想的时候很简单亦很美好, 然而真正到那一刻降临,或许才能发现,后果你根本就承受不起。
自作虐不可活,说的便是宁瑶。
她太过天真, 以为自己是引诱谪仙入凡尘的妖女, 殊不知这九重天外的上仙早就堕落成魔,各种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墙上的挂钟指针从午夜12点挪到凌晨三点, 这场甜蜜与煎熬似乎还没有看到终点。彼时她受难的地方也已经由床边挪到地面的长绒地毯,再挪到阁楼装修那会儿用来点缀的懒人摇椅里。
娱乐圈浮浮沉沉这么多年, 宁瑶在冬季泡过冰天雪地的池子, 在炽夏三伏天裹过羽绒服羊毛帽, 这些不好受的滋味她记忆犹新,然而加在一起, 也比不上此时此刻贯穿灵魂和身体的节奏。
她没想过的,有一日她会在非演戏的状况下哭得这样狼狈。
眼角的泪不受控制淌过脸庞,宁瑶捏着摇椅的扶手, 嫩白手背上细细的青筋因为太过勉强的支撑而绽出,她足尖颤颤巍巍点着地,人都快滑下去。
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毫无怜香惜玉之心, 掐着她的腰, 哑声命令:“扶稳。”
这嗓音, 单听还挺迷人,掺了欲望之后, 有种区别于往日碎玉冷泉的强势蛮横感。
不过这会儿宁瑶已经没心情欣赏,第一轮她尚能够找点机会配合, 第二轮只剩下勉强攀附, 到了第三轮,视线早就模糊,眼前分不清汗和泪。
一出口,更是语不成调,连反抗都带着软弱的讨饶意味:“我扶不稳,我不要……”
回应她的只有男人意味不明的轻声哼笑,混着椅子不间断蹭过地板的响动,交织成催命狂乱的乐章。
他好像是憋着一股隐火,半点没留情,不知是否为宁瑶先前那句【是不是男人】而耿耿于怀,总之眼下干的行径再不复清风霁月的优雅,只能用禽兽二字来形容。
阁楼壁炉里的火越烧越旺,浊气顺着屋顶的排烟道袅袅而去,独留无尽的热意散开在室内,将这方寸大的地儿熏染得愈发滚烫迷离。
宁瑶快死了,哪哪儿都是热,好不容易捱过这一波,又被他抱到飘窗上。她浑身无力,软趴趴地朝后倒下去,不敢看他浓重猩红的眼,干脆阖上眼梦呓着装醉昏睡。
都过去三个小时了,能想出这种法子,也是被折腾怕了,没得办法。
厉灼欺身撑在她耳侧,捏着她细细的手腕,慢条斯理地摩挲,一边还不忘残忍点出事实:“你没醉。”
宁瑶:“……”
很快,又被他抱到腿上,她喘得厉害,抵着他的肩膀,没什么底气地瞥他一眼:“纵欲不好。”
比起宁瑶此刻的满身狼狈,厉灼显然游刃有余,黑色衬衫纽扣尽数敞开,裤腰松松垮垮,露出的肌肉线条清瘦漂亮,迷人得要命,完全不似个没有时间健身的忙碌医生。
当然,更颠覆印象的事儿还在后头。
男人将她搂得近了些,汗水沾湿睫毛,桃花眼别样潋滟,他勾着唇,笑容难得透着点儿坏,嗓音很轻:“憋27年了。”
宁瑶面红耳赤,被他这等妖孽模样弄得神志尽失,再度没有底线地沦陷。
于是,又是不知身在何处的胡天胡地。
到最后,她实在顶不住,为出席首映红毯特地做的贴片美甲在他背后挠出痕迹,带着哭腔:“你明天、明天没有门诊吗?”
厉灼笑笑,没什么诚意地哄:“有,所以我快点。”
请问这哪里快?
又快在哪里?
宁瑶这辈子经历过最不当人的一晚,她无比懊恼一时脑热干出的蠢事,前边是尽兴的欢愉,后边没完没了,就只有磨难了。
大家都是没经验的雏儿,为何造物主如此不公平?赋予二人天差地别的体力和天赋。
怀着不甘心的念头,她在精疲力尽里沉沉入睡,最后的记忆是他替她清理完后去浴室冲澡的身影。
主卧淋浴间的水声渐渐远去,黑暗在不知不觉被初晨朦胧的光晕取代,鸟鸣清脆,天边风景一点点变换,直至正午日色透过薄纱窗帘,落于凌乱床铺间的姑娘身上。
宁瑶一动不动趴在那里,还不愿清醒。
倒不是后悔把第一次给了他,纯粹是假期余额不足,她实在没把握,这具破烂身子能不能撑到今天情人节之夜的晚会。
是了,裴沁宜这个女魔头,说好的休息两天,到头来因为临时通告还要克扣她一个晚上。
宁瑶叹口气,慢吞吞撑着枕头坐起身来,最明显不适的部分是腰,她掀开被子,看清两侧的淤痕后咬牙切齿地骂了某人一声斯文败类。
露背露腰的礼服没戏了,她不太放心,又扶着墙走到镜子前。
里头映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雨露恩泽后的皮肤白里透红,不说一夜回春,但绝对比动辄数百一张的面膜效果好上许多。
这就是传说中的阴阳大补法吗?
可以,信了。
脖子锁骨没什么别的痕迹,宁瑶放下心来,坐在浴缸边放水,打算泡个澡活络一下酸到离谱的筋骨。中途接了裴沁宜的电话,敲定晚上的行程后,她敷着面膜,点进标了数条未读消息的微信。
幸好冰山美男没有泯灭人性,排除拔diao无情的标签,主动给她留了两条言。
【醒了联系。】
【午饭在厨房。】
宁瑶扫了眼时间,11点57分,若是门诊有难缠的病人约莫还没忙完。她没贸然打扰,擦完身体乳换上家居服,想到他精湛的厨艺,又迫不及待去了厨房。
应该是出门前特地去了生鲜超市,三菜一汤,挺家常的菜式,但架不住色泽诱人,即便凉掉了都没影响口感。
宁瑶用筷子尝了尝糖醋小排的酱汁,已经可以感受到将它加热完后大快朵颐的美妙滋味了。到了这个时候,她不免感叹有位擅长厨艺的男友是一件多么走运的事情。
吃完饭正收拾碗筷,厉灼来了电话。
医院走廊嘈杂万分,他的声线听上去有些遥远,宁瑶费力地喂了几声,没能得到有效反馈。须臾,传来沉重门扉关阖的动静,似是进了安全通道,将噪音隔绝在了身后。
耳边的嗓倏然变清晰:“还疼吗?”
宁瑶:“……”
神思清明的状态下,突如其来这样一句话,未免太羞耻。她素来自诩皮糙肉厚的女战士,都扛不住脸上的热度,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腰疼。”
男人在电话那头很轻地笑了一声,语调淡然:“我替你配了药膏。”
面前仿佛划过她没出息讨饶的画面,宁瑶有点羞恼,心想还不是你做的好事。尽管如此,抱怨的话出口就成了撒娇:“我不管,你要负责擦药。”
厉灼:“嗯。”顿了顿,他慢条斯理地重复:“我会负责。”
宁瑶一时没反应过来,细品了下这正人君子一般承诺的四个字,脑海里莫名其妙涌出一些古怪的念头。
所以会不会只是因为睡了,才想和她继续在一块?
毕竟说好一个月的冷淡期未到,是她主动联系要求见面,也是她故意装醉死缠烂打来骗得跟进一步的关系。
他在她宽衣解带的暗示里三番五次拒绝,原本并不想碰她的,不是吗?
说来奇怪,这些忐忑不安的想法在今天之前并没有困扰过宁瑶,她只管自己爽快,感情里谁付出多一些谁爱得更奋不顾身一些,那都无所谓。
但是。
在当下,或许她骨子里的矫情不合时宜发作,或许是身体的亲密无间让她变得额外计较起来。宁瑶沉默半刻,对着落地窗的满目阳光,没忍住试探:“如果……”
厉灼:“嗯?”
宁瑶掐着掌心,小心翼翼地措辞:“如果我昨晚没找你的话,你三天后会按约联系我么?”
厉灼淡声:“会。”
答案在意料之中,不过并没有问到关键处,宁瑶纠结了会儿,不管不顾地冲口而出:“那你之前说要重新考虑过我们的关系,你是怎么想的?”
在她说完最后一个字后,不知从哪冒出一只不知名的小鸟,短暂地在露台停了两秒,扑棱两下翅膀,又毫无留恋地飞走。
宁瑶有点懵,茫茫然瞧着它离开,恍神良久才发现通话里的那一位竟然迟迟没有做声。
她耐不住性子,正欲催促,听筒里终于传来他直白又姗姗来迟的阐述:“抱歉,我那时还没弄清楚一些事情。”
宁瑶的心情瞬间沉到谷底,她都不知道该赞赏他直白真诚不屑于撒谎的好品行,还是该怒喷他不懂得审时度势的低情商。
她的火快要窜到脑门,努力压抑着没发作,又问:“那你现在呢?”
厉灼平静道:“现在正如我所言,我会负责。”
宁瑶:“……”
有毒吧?这人。
说来说去就是睡了的关系,换作别的女人他大概也会这样表现。
意识到自己并不是他心中的独一无二,只是他毁人清白后不得不负责的物品之后,愤怒和回归的自尊心席卷全身。
她何必这么犯贱?
宁瑶气到差点吐血,猛锤了几下落地窗。
哐哐哐的动静引起男人的注意。
厉灼声线低下来:“怎么了?”
宁瑶深呼吸几次,对着透明玻璃里的倒影,强行扯出一个冷艳高贵的笑容:“谢谢,我不需要你负责。”
语罢,她干净利落地拉黑了所有他的联系方式。
每个人心里都有底线。
对于厉灼来说,是无可容忍的谎言,对于宁瑶来说,大概就是她以为两人感情足够往前迈一大步的阶段对方给了她迎头痛击,这心理落差,惹得她当晚出席红毯时全程笑得勉强。
虽说情绪带到工作上不好,可这毕竟是初恋,没开花就夭折,叫她怎么接受。
可八卦记者和媒体们才不管这些,这位娱乐圈的小花黑料诸多,不多添油加醋一些都对不起今晚众星云集的流量。
于是,宁瑶这一个月来好不容易经营的勤奋人设再度被耍大牌臭脸所取代,热搜挂了一整晚,她破罐破摔地关在酒店房间里,懒得理是是非非,妆没卸裙没脱,坐在沙发上发愣。
裴沁宜刷卡进来,劈头盖脸就是喷:“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火?火到天天负·面消息都无所谓?”
宁瑶慢吞吞扭头,有气无力:“没啊。”
裴沁宜冷笑:“别给我摆出这副烂泥样。”她踩着高跟鞋,气势汹汹走至垂头丧脸的姑娘面前,“你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是艺人,是演员,公司签你需要回报。”
宁瑶不吱声。
裴沁宜气急攻心,指着她的鼻子一字一顿:“你再给我任性一次,我保证雪藏你。”
宁瑶腾地站起来,眼睫颤了颤,对上她冷冽的视线,想反驳的话硬生生咽下,心不甘情不愿地撇开头:“知道了。”
裴沁宜摔门离开。
过了会儿,助理进来;“瑶姐,你晚上没吃东西,我给你带了关东煮。”
宁瑶看着热气腾腾的食物,不知怎么,压抑了整晚的悲伤决堤,她捂着脸,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惹得蓁蓁手足无措,连连安慰:
“我看了微博,他们喷得不厉害。”
“咱们家粉丝出来替你说话了呢。”
“裴总刀子嘴豆腐心,瑶姐不要往心里去。”
宁瑶重重点头,没办法说出真实的原因,她把脸埋在膝盖上,坐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无声落泪。
医院和娱乐圈,撇开拍戏,本就是没有交集的地方。
一旦拉黑了所有联系方式,宁瑶和厉灼的生活就是两条平行线,中间隔着永恒漫长的空白。
她没有想过他会不会幡然醒悟追寻自己,选择连轴转的行程,刻意遗忘有关他的点点滴滴。手机为了摆脱私生饭,设置了陌生号码不得拨入的权限,似乎老天爷也将一切可能降为了最低。
新年过完,宁瑶迎来了史上最大的撕逼,对象还是那位抢了《今夜无人怜悯》戏份的吴令惜。
出于某种不知名原因,吴小姐的女二角色黄了,放出的消息和通稿明里暗里都是宁姓女星用下三滥手段从中作梗,顺道再度造谣了一波宁瑶倒贴谢寒泓的烂俗绯闻。
一时间,谢奶狗的女友妈妈粉,外加吴白莲的宅男猛攻队,齐齐失心疯,各种恶毒咒骂网络纷飞。
宁瑶只要一发微博,不控评,五分钟之内前排必定沦陷,她本来有很大一波路人缘粉丝,这下也为着子虚乌有的黑水黄了七七八八。
年前谈好的两个代言直接宣布取消合作,裴沁宜愁出两根白发,在《飘邈之旅》续集进组前,强行挽尊:“你去参加一个慈善拍卖的活动。”
宁瑶不在乎别人喷,但近来前途发展受到阻力,她也挺愁,体重狂掉了3公斤,瘦到XS号的衣服套在身上都嫌大。
“拍卖什么?”
裴沁宜把宣传册递给她:“做公益,直播拍卖你的一天约会,届时不拍摄,善款用来救助天生心脏畸形的小孩。”
宁瑶没意见,想了想,犹豫道:“万一有猥琐男占我便宜怎么办?”
裴沁宜不耐烦:“想什么呢,会有工作人员跟着。”
类似的活动宁瑶之前看别的艺人做过,比如一顿饭,比如一场电影,再比如陪玩游戏。她这次要一整天,起拍价不高,但私底下团队预估的成交价格是一百万,显然是为她挽回形象咸鱼翻身做足了准备。
直播当天,宁瑶画了个特温柔的妆,穿着初春的小吊带裙和香芋色羊毛开衫,坐在租赁来的法式花园,伪装成纯白无瑕的模样对着镜头挥手。
“嗨,我是宁瑶。”
宁小花话题女王,虽然黑料一大堆,但影响力确实猛,弹幕卡到爆炸。
实在没办法,主持人将出价的环节提前,言简意赅地阐述:“各位直播间的朋友们,我这里说下规则。非常简单,每一类赠送的礼物都有金额,直接代表您愿意和我们瑶瑶约会所付出的价格。”
宁瑶想到那些可怜的小孩,没忘记补充:“善款会用来救助先天性心脏病的儿童,请大家和我一起帮助他们。”
瞬间,【人美心善】和【惺惺作态】两种截然不同的评论充斥了整个屏幕。
主持人赶紧出来打圆场:“我们只有一个小时,开始吧。”
宁瑶维持着得体的笑容,端坐在西洋椅子上,她并不需要多做什么,只要配合男主持夸张的报价鼓掌就可以了。
一般实力雄厚的也不会贸然加价,通常喜欢熬到最后再出来逞英雄,前边全是重在参与者们的狂欢。
然而这一日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一千、三千、五千喊了几次后,横空出世一位人狠话不多的大佬,一万架游艇轻飘飘地在屏幕中间炸开。
主持人懵了:“啊……”他不敢置信地凑近屏幕,“这位ID名为ZGWYCJH的朋友,目前是最高价,三百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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