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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回来松了夹板，再走动也不迟。”宁仙儿觉得他说来说去，都是为了告诫自己，像刚才那样蓬头垢面，横刀立马坐在屋外，都是再不能够的。
“是。”
“若吊得难受，就让莲香放下来一会，只是不宜太久，免得气血不通。”
宁仙儿觉得他今日竟然跟莲香一样，话有些多。
“是。”
“账目若有不明白的，就用笔记下来，等我回来再问。”
宁仙儿终于有了好奇，“世子要出远门吗？”
赵霁抬头看她，自己说了这么久，她才想起要问这个重要的问题，真不知道昔日那个机敏聪慧的宁仙儿是不是他的幻想。
“嗯。”他不能说得太多。
宁仙儿已经窥破了他的隐秘，猜到他自然是有不能与外人道的事要办，“世子，放心，我会老老实实待在屋里，决不出院门一步。”
“明白就好。”赵霁轻轻将她上了夹板的左腿架在软凳上，“穆莨宸回城误了时间，若他来，就去花厅隔了帘子让他诊脉。”
“不用了吧。”宁仙儿觉得赵霁实在没太将她当女眷看待，他外出以后, 恐怕伍月也不宜长待, 整个院子只剩莲香和她，怎么合适接待外男？
“不给他看看, 怎么知道伤好得如何？”赵霁回头，明显是吩咐门外的伍月，“明日一早再去莲辛堂问问，穆莨宸到哪了？”
宁仙儿无言以对, 赵霁目前一言九鼎, 没有她提异议的份。
因为重新绑了夹板，又上了药，整个晚上宁仙儿都睡不太安稳，等她于梦中醒来, 莲香告诉她已过了正午。
“世子说穆大夫还要两日, 他便不等了。”
宁仙儿无奈摇头，与莲香报怨没有必要，“院中只剩我们了？”
“伍月还在前院。”莲香极不自然地抿了下唇, “但是二进的月亮门上了锁。”
宁仙儿呆了半晌，暗自对赵霁佩服得五体投地，考虑得真是周详，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她不必担心言语犀利，不好对付的顾姑娘；他也不必担心杜姑娘会因为自己的存在心里难受。
转而发现了一个大问题，“那一日三餐？”还有其他，恐怕都不太方便吧？
“还有道小门, 可以投递东西。”
莲香说完, 宁仙儿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简直叹为观止, 这样的设置必定不是赵霁突发奇想，只能说是王府的遗存。
她脑海里浮现出, 日后或是很久以前, 历代世子爷的女眷们, 被乌央央关在这后院中, 只凭一个小窗口与外界联系，唯有盼到世子爷大驾光临, 才能开启院门。
不由得轻啧出声，幸好自己不必长留于此, 这种比长婶刘氏更狠厉的做为，她可不想享受。
两日后，宁仙儿刚听到锁响，莲香就走了出去，回来说道：“四姑娘，穆大夫来了，我扶你过去诊脉吧。”
宁仙儿也由此见识到了角门上的小窗口，只有一个人头大小，真不明白平日里莲香是如何和伍月递送东西的, 有些东西好像通不过吧？
莲香将她的手放在小窗口上，还不忘立刻盖了丝巾。很快门外传来一声轻咳, 然后是一只修长的手，用三指搭在她的脉门上。
丝巾很薄，宁仙儿能感受到对方指尖的粗厉, 与修长的手形极为不搭。
也因此留意到对方手上还有尚未愈合的划痕，能出入王府诊脉的大夫，难不成还要亲自上山采药？
这人和赵霁一样奇怪。
“看来世子颇为上心, 脉像正常，好好养着吧。”接下来的话明显是和伍月说的，“方子我重新开过。”
宁仙儿等伍月重新将小窗口从外面关上，那边的脚步声远离，才好奇地问莲香，“这样的窗口，你平日怎么递东西的？”
莲香指了指下方一块凸起的面板，“这个机关可以用。”
宁仙儿好奇地看了许久，不像是能够打开的样子，“那锁门不就是假的，这样都能钻出去了。”
莲香抿了唇, 似乎在控制自己解释的欲望，“钻不出去。”
宁仙儿知道必定另有机巧, 而她是不会详细告知的, 便不再问, “辛苦你了，与我一同关在这里。”
“平日不也是如此，我都习惯了。”莲香见她不愿将重心压在自己身上，怕她失手撑不住拐杖，“姑娘，你往我身上靠靠。”
穿过空荡荡的庭院，“这里为何不种树，也不栽花？”
“这里原本是世子爷的练武场。”
宁仙儿赶紧收了声，幸好没有开口去问赵霁，无心提及人家的伤心。
很快想到，赵霁腿好端端的，哪有什么伤心事，就算是有，也过去了。
“姑娘千万莫在世子面前提及，王妃禁了言的。”
看着莲香紧张又一本正经的模样，宁仙儿越发觉得赵霁可怜，瞒着身边的所有人，包括至亲，也是不易。
又过了两日，宁仙儿刚刚睁开眼，莲香急切说道：“姑娘总算醒了，顾姑娘在前院等着问姑娘话呢。”
宁仙儿心里咯噔一下，好端端的怎么又来问话，可知不会有好事。
下意识问她，“世子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莲香服侍她更衣，“反正她们进不来。”
宁仙儿不能告诉她自己害怕的并不是这个，胡乱吃过早饭，依旧被莲香扶着去了小窗口处，门前等候的伍月很快去花厅请了顾姑娘来。
等得太久，她语气自然不会太好，“宁姨娘，当日发生的事，当真如伍月所说？”
宁仙儿心说，就算不是，我也不能改口啊？“我记得的当时就告诉他了。”
“表哥让我来问，昨日有投案之人，说得可大不相同。”顾姑娘一张俏脸突然出现在小窗口外面，吓宁仙儿一跳，“我倒觉得，他说得更像真的。”
面对虎视耽耽的顾姑娘，宁仙儿干脆面露惊恐，“当日我确实只见过四个人，其他的，都是他们自己说的。来投案的，是逃掉的那个人吗？”
顾姑娘看她的眼神中毫无信任可言，“宁姨娘最好细细盘算，等世子归来，少不得要请你去府衙一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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