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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仙儿经她提醒，反而轻松了，这事世子算是同谋，她又不必独自去面对。
“等世子回来，陪我去看看，就知道他是不是逃走那人了。”
顾姑娘轻撇嘴角，语带讥屑，“等到了公堂之上，且看你还能不能继续嘴硬。”
第二日午后，听莲香说世子赵霁回来了，宁仙儿顶着黑眼圈，拄着拐，也不要莲香扶，心急火撩去了书房。
赵霁正以手支额，翻着书页，听到动静，抬眼看她，嘴角立刻轻扬。
宁仙儿僵立当场，伍月和莲香都在，什么话都不能说，她也是急糊涂了。
“我带了碗莲回来，应该是你喜欢的。”赵霁云淡风轻地推了推桌面上的小盏，里面摇曳着两三片细嫩的圆叶，“还可在里面养两条小鱼。”
此刻的宁仙儿哪有这样的闲情逸致，暗自斟酌了一下, “顾姑娘前日来, 说是有人投案，我寻思着是不是那日逃走的人。”
赵霁看着她似笑非笑, “是吗？”
宁仙儿咬着后槽牙，“顾姑娘说，他说的和我不一样。”
赵霁表情未变，“是吗？”
宁仙儿露了几颗银牙, 希望他能读懂自己不忿, 两个人本该同舟共济，凭什么他就能在岸上看自己在水里扑腾。
赵霁终于有了新词，“你怕过去对质？”
宁仙儿趁着莲香转身去接伍月手中的茶时，朝着他翻了个白眼。
“没睡好？”赵霁竟然直接跳戏, 改变了关注点, “眼圈有些重。”
“哪天你也关起来试试。”宁仙儿轻抚着架起来的左腿，“像坐牢一样。”
“你怕？”
赵霁的一再挑衅，快要让宁仙儿炸毛, “我有什么怕的，有机会去看看新科的状元郎，青年才俊，京中御史，多难得啊！”
赵霁果然变了脸色，“顾姑娘视他为囊中之物，她的脾气你是见识过的。”
“看来，都分配得挺好。”宁仙儿想起也视他为囊中之物的杜姑娘。
“这两日气温高, 幽溪染翠好像不似以前青绿, 白霜也不晶莹了，你且看看。”
宁仙儿意识到, 他分明是刻意令自己着急出丑, 哪有心情去理会他，闷闷坐在那里, 直到赵霁轻叩桌面提醒, 才斜着眼睛瞅他。
原本以为他是在跟自己打暗号, 哪知桌面上空空荡荡, 半张纸都不见，越发气急, “莲香，这里坐着不舒服, 扶我回屋吧。”
半夜时分，被人轻轻摇醒，睁开眼睛差点叫出声来，赵霁坐在床沿，直接捂住了她的嘴，示意她莫要出声后，才放开。
宁仙儿无暇去想他深夜来访合不合适，压低声音，“你忘了？莲香就在隔壁。”
“我在她茶里下了蒙汗药, 不信我可以扶你过去看看。”赵霁说完，回头就看到宁仙儿坐起身, 越凑越近，“你是来商量的？”
有意逗逗她，“商量什么？”
宁仙儿一听, 立刻炸毛，“你说呢！”
赵霁十分喜欢现在的她，急燥得自己与她近在咫尺都全然不顾, “你担心什么？”
“担心这个投案的人看到过你。”宁仙儿有意忽略了自己的连篇假话，她明白，只有将赵霁推到前面，做个完美的挡箭牌，才能安全逃过。
赵霁此刻的眼神带着满满的笑意，这丫头又开始套路自己。
见他不搭话，宁仙儿开始忐忑，“我以为死无对证，才这样说的。”
“既然死无对证，你说得再离奇，也是真的。”赵霁轻笑出声, 转头看她黑暗中亮晶晶的眼睛，他承认, 在床沿坐下来后，就不想再站起来。
“你是说, 这人是个假冒的？”宁仙儿瞪大了眼睛，“这人是真凶派来的！”
赵霁赞叹，“真聪明。”
原本想避出去些时日，等杜若灵走后再回来。闻讯后，急匆匆赶回，见她心急火撩跑来，虽然知道暂时与情爱无关，但还是心生喜悦。
为她寻他的目的，和她将他当成同谋的窃喜。
黑暗中，对只着中衣，坐在床沿的赵霁，宁仙儿并没有明显的认知，只想着如何应对，“是冲你来的吗？”
“应该是冲着让我无嗣吧。”赵霁决定与她实话实说，反正她早晚都要面对。
“可我们，”宁仙儿对圆房二字说不出口，“我也没有，”身孕二字更加说不出口。
赵霁脸上燥热，庆幸没有点灯，赶紧转换了话题。
“我伤腿之后，院中的婢女隔三差五出事，后来，索性只留了伍月他们。”听完这些，宁仙儿后怕不已，“看来，他们是真想要我性命的。”
“其中定然还有我们不知的，否则，取你性命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光是臆测就让他拧紧了眉，现在想来，还真是庆幸。
她再凄惨的死去，还与自己有关，恐怕后半生，他都难以释怀。
“我想了一夜，觉得宁府还是有可能，他们绑了我，自然会让我坏了名节，到时候求着你放我回去，目的达成还显得宽宏无比，最是符合他们为人处事的风格。”
赵霁摇头，“这些人都是家养的，宁府有这样的人吗？”
宁仙儿沉默了，良久之后，“可惜他们半句话都没说，不然听个口音也是好的。”
“当日并没有活口。”赵霁回头，“明日当着御史的面，一口咬定就是。”
“你会去吗？”宁仙儿忐忑地发问，赵霁点头，“这是自然，你是我屋里的人。”
“他会胡乱攀咬吗？”听到这话，赵霁直接拧紧眉头看她，这四个字事关她前次的生死，也是他不可触及的隐痛。
“不要怕他。”今时不同往日，况且公堂之上，说什么都要记录在案，比不得昔日由着刘仁满口胡言。
突然想到，要不要告诉她，那个害她的刘仁，已经躺在床上，苟延残喘了。
至于其他人，慢慢再收拾。
“你睡吧，免得明日再顶着黑眼圈。”赵霁起身，替她掖好帐子，轻推弦窗，一跃而出。
宁仙儿慢慢趟平，毫无睡意，明日对薄公堂，平生头一遭，真是忐忑难安啊。
赵霁静立沿廊，月上中天，眼前的宁仙儿和昔日的宁仙儿全都化成幻影出现在夜空，相同的眉眼，却判若两人。
脾气性情为何会区别如此之大，他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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