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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间，李氏不依不挠的还在做戏。
屋内，谢老太心里藏着事儿昨夜就没睡好，现在又被她吵得头大，当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叱骂到：“个该死的孽障，我今儿非打死她不可。”
说着还要下床去收拾李氏，被谢老头拉住了：“出去作甚？你打算送那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崽子去学堂啊？”
“怎么可能，我又没疯。”
“那不就得了。”谢老头摊了摊手，有道：“老三媳妇是个什么样的难缠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这是打着让咱谢家子孙读书认字的由头在哪儿闹腾呢。就她那张破嘴，你确定你吵得赢她？”
“我怎么就……我是她婆婆，她要是敢顶嘴那就是不孝。”
嘴上是这么说，谢老太还是一屁.股坐回了床榻上，因为她知道不光自己的儿子是个没脸没皮的，这儿媳妇也是半点不差，压根就不是个知道要脸面的，撇了撇嘴强道：“那又不是咱家孙子，就算真是狗蛋，就李氏还有老三那样的，能生出什么伶俐人，狗蛋也是个蠢笨的……”
“人都没了，你少说几句，也不怕犯忌讳。”谢老头瞪了她一眼。
“我……那也是我孙子我能不心疼吗。可我说的也是大实话啊……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谢老太咕哝一句。见他又瞪了过来，急忙收了口。
心里恨极了见天闹腾的李氏，谢老太唾到：“都怪李氏那疯婆子，好好的安生日子不过，见天的就知道闹腾。明儿我就让老三休了她，完了再把那野崽子赶出去。”
说得那叫一个强硬，不知道的还以为谢三是个好拿捏的老实人，任她搓扁揉圆呢！
谢老头讥笑一声：“得了吧，你要是能让老三那浑不吝听话，估摸着太阳得打西边出来。你那儿子你还不知道，你以为跟老二一样能让你用一个孝字压住啊？要真这样，你早就把那野崽子赶出去了，还会等到现在。”
“我这不是……那你说怎么办吧？就这么放任她败坏咱家名声？”顿觉没脸的谢老太支支吾吾一句，干脆又把问题抛给他。
“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舍得下心，这事儿就好办。把老三一家单分出去，一切就都解决。”
他的声音很平淡，半点也没有什么顾及和不舍得，谢老头确实没什么舍不得的，谁能光耀谢家，谁更有出息他自然更偏向谁，谢三这个儿子在他这里一直都是个浑不吝的，又懒又馋不会老实干活就不说了，还没个挣钱的手艺，在他看来这个儿子一辈子也不会有什么出息了。
算是废了。
最重要的是，老大老四两房眼看着就要出息，这一家子还留着那就是扎在他谢家门楣上吸血的蚂蝗，是拖累，他不能让老三拖累能光耀谢家的老大老四。
“让你想法子，你就想出这个？你昏头了吧？”哪怕是已经猜到，谢老太看向谢老头的目光还是变了变。
谢老头叹息一声，幽幽道：“老三一家没指望了。”
“你什么意思？老三再没出息那也是我儿子。”
“把那假货赶走李氏会疯，不赶咱就得白养着他，且现在李氏还要闹腾着送他去书院，你愿意白养一个外人，愿意花银子供他？”谢老头看着她。
“当然不愿意。”谢老太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美的他。”
“那不就得了。她喜欢养就让她自个养，喜欢供他进学就让她自己掏钱，两不相碍。”谢老头笑了笑，又道：“老三又是个没本事的浑不吝，一文钱挣不到不说，一把年纪就知道偷奸耍滑躲懒不干活，你有什么舍不得的。再说了，你不是一直都说宝芝那丫头是老天给咱的宝贝吗，她福气大，总能撞上好东西，你就不怕李氏那糟心的分了这份福气？福气这东西可是有数的，用一点就少一点。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咱还没享受到多少呢，可别让几个外人坏了这份运道，再有咱们后半辈子能指望的是老大老四，留着他们只会拖累老大老四，你自己可得想想清楚了。”
“可，老三他……到底是咱们的儿子啊。”谢老太被他说动了。
谢老头老神在在：“我没说他不是，即便分家了，他也是咱们的儿子，总不会真的不管他。”
有这句话，谢老太顿时松了一口气，认真想起了分家的事。分家分家，顾名思义家里的东西都要分一份出去，这想想就让已经让她不痛快了，想也不想直接说道：“可分家还不是得分一份给他们，花的还不是咱的钱。”
这事儿谢老头早就心中有数：“咱家多少钱别人又不知道，就照着付老蔫分给他大儿子家的数分给三房一份，饿不死老三就成。”
语带凉薄，听得人心中一凉。
谢老太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心里盘算着她手头上的钱数，更是越想越美，“这还差不多。”
过了一会儿，又道：“那老二呢，要不也顺道分了？”
她不喜欢李氏这个儿媳妇同样的也不喜欢吴氏，想着干脆一次弄清楚省得她看了碍眼。
“说你蠢你还真不长脑子啊。”谢老头嫌弃的看了她一眼，又道：“把老二一家分出去，家里家外的活计你来干还是让老大媳妇她们干？再者宝芝虽然是养在咱们房里，但老二和吴氏再怎么也是她亲爹娘。分出去了，万一老二夫妻两个说不想烦累你帮他俩带孩子，要把人要回去呢？或者你是想把人给他们送回去？”
一想到要把自己养大的宝贝疙瘩还回去，谢老太咬牙怒道：“他们敢。”
想了想又道：“不行，得快点把芝芝记到老大名下才稳妥。”
谢老头点了点头，他说了这半天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但是这种事他不好出面，老二是个老实的，这算是他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
谢老太看了看外边的天色：“等雨停了，我立马让人去镇上把老大老四叫回来一趟，两件事一起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随你。”谢老头没什么意见。
要说这事一开始挑头的是谢老头，但现在更着急的却变成了谢老太，一想到有人惦记她的乖宝，她一刻都等不了，就想快点把这事儿落实了。
……
李氏一个人唱了半天的戏，也没人搭理她，她一直盯着谢老太住的屋子，可任她再怎么闹腾，那屋子依旧一片安静，屋子里的人也没有被她激出来。昨夜她都想好了，待谢老太憋不住要收拾她的时候，她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嚷嚷，挨家挨户的敲门，把这事闹大了去，可谁知下雨了，她还犹豫要不要冒着雨闹事儿呢，哪知道那老太婆改了性子，随她闹也不管。
真真是气死个人了！
李氏也不喊了，自己生了会儿闷气，打转回屋睡了个回笼觉。
待她睡醒后谢家其他人都已经起来了，谢老太见着她了竟然也没骂她一句，只是当没看见她，这让她很挂心，实在太反常了，这一点也不像她婆婆的性子。李氏拧着眉望了望还在下雨的天，一脸郁郁：这雨到底要下到什么时候？滴滴答答烦死人了！
不用干活，她当然乐得轻松，但是她不知道谢老太到底憋着什么坏，这让她一点也静不下心来。
“你在偷吃什么，给我，不然我告诉奶，让她把你赶出去……”
谢无垠蹲在屋檐下不知道再想什么，腮帮子鼓鼓的，嘴里含着一颗糖。听声音他就知道是谁--谢二妞，一个嫉妒心极强还欺软怕硬的熊孩子。
她的威胁并没有吓到他，也不过狐假虎威罢了，她自己在谢老太眼里就是个赔钱货，她的话又能有几分重量。
谢无垠自觉不欠她的，也不打算纵着她。
对他有恩的只有李氏一个。
“你才不是我弟弟，你就是个野崽子，你……”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一个巴掌落在了她的脸上。谢二妞被这一巴掌打蒙了，抬头看向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李氏，眼中全是愤恨：“你打我？你为了一个野崽子打我？你不是我娘，我恨你……”
谢二妞跑了，并不像她叫嚣的那样理直气壮，而是落荒而逃，因为她知道她惹祸了，她恨她委屈但她更怕红着眼睛像个疯子一样随时都可能发疯的李氏。她有些后悔了，一个假的弟弟，最多就是分了爹娘的疼爱，要是有个疯子娘，她这辈子可能会找不到什么好婆家。都赖那野崽子，要不是他偷吃让自己发现就不会有后来的事，她没有错，错的都是他，谢二妞一边跑一边自我安慰着，转眼就不见人影。
李氏举着手站在哪里，眼睛通红有些呆滞，像是风暴来前的短暂宁静。谢无垠圈着她的腰，小脸微微抬着，软软一声：“娘。”
也恰恰是这一声，唤回了李氏的神智，李氏顺着声音呆呆地低下头看着他，忽而，紧紧抱住犹如失而复得的珍宝：“狗蛋，娘的狗蛋。”
醒了就好，谢无垠弯着眉眼甜甜一笑。
李氏冷静下来后，随手抹了把泪：“你是我儿子，才不是野孩子，别听你二姐胡说八道，她才是野孩子是我跟你爹在粪坑里捡的，咱不搭理她，乖啊，娘疼你。”
“对，我就是你的儿子。”
谢无垠笑了笑，她救了他一命给他新生，这一声娘，只要她愿意，她就当得起。
雨还在下，谢二妞后来又自己跑回来了，李氏的抗争还在继续。
谢无垠一早就知道李氏争不过谢家一众的，毕竟他不是真的谢家血脉，依着谢家人的性子绝对不可能把钱浪费在他一个外人身上。
没有阻止李氏闹腾，不过是想让她借机宣泄一下。
李氏认他，那他就是谢家三房的一份子，他不打算和谢家其他人搅合在一起，哪怕有谢宝芝这个人形锦鲤在。
人形锦鲤这种存在，用好了是能对自己有益，但要是那天自家阻碍到了她的利益，谁知道又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
仰仗他人和靠自己。
他选择后者，再说了气运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他看来还是太虚了，不可靠，谁知道有没有用完的一天。
再者，运气再好没有实力，除非她永远龟缩在这个小村子不被有心人发现，否则只会沦为人人都想要的吉祥物，成为权力场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谢无垠有自己的打算。
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开始，猝不及防的变数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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