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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端坐在堂上,望着堂下的人,眼角带着微微的怒气。
人们都不敢仰视他。
霍云山逼迫道:“佟平安,你回答本将军的话。”
佟平安没有说话,他无言以对。
霍云山又看李婆婆:“你那日,都看到了什么,照实说出来。”
李婆婆惊恐的看着他,磕磕绊绊的说:“我看到了平安去找如意。”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小白生气的说。
李婆婆嚎啕大哭:“老身是想着,这如意已经死了,她一个娼妓,总不能为了她耽误了平安的前程,我同他们小时候做过一些日子的邻居,他们两个出生还都是我接生的,他们就如同我的孩子一般。”
霍云山气的手发抖:“你的孩子?谁管是不是你的孩子,谁给你的胆子在公堂上说谎!”
李婆婆悲声道:“大人,老身一时糊涂,这也是为了平安好,他好不容易要考科举了,眼看着就是要做官的人了,我不能让他没了前程,害了他啊!”
霍云山:“……”
小白叹了口气:“朕本以为人老了之后会心地善良宽容一点,因为老年人看年轻人,总是如同看孩子一般,总会心生欢喜之心。可是,你竟然因为一己之念,公然在公堂做伪证,误导官差跑去抓客商,若是遇着一个糊涂的,随手抓了个客商来,人命关天啊!”
李婆婆磕头道:“老身也是为了不让这年轻人没了前程,他好不容易……”
“一派胡言,前程?亲手杀了一手养大他的姐姐的人,还要什么前程!”霍云山激动道。
他指着李婆婆:“你这老人家好狠的心!你同如意娘子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对她家的事情了如指掌,她一向信得过你,她辛苦卖笑挣的钱,都是托你这长者带给了在岳家长大的佟平安,前年佟平安考中了举人,花销变大了,她就求了柳意帮她卖字画,这里头一件件你都清清楚楚,你把佟平安当做儿子,可曾把佟如意当做女儿,你竟在她死后刻意抹黑她!”
佟如意做了暗娼,人缘不怎么样,但是她小心做人,人也老实所以没什么仇人,就算是那些相好的老婆,见了她也觉得她可怜,虽然是恨的牙痒痒,到底也没怎么样。
李婆婆刻意抹黑她,就是为了误导官差。
让人觉得她是个不要脸的女人。
也是为了把她和佟平安断绝往来显得合理一些。
柳意惊讶的看着李婆婆,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李婆婆人很好。
李婆婆这个人刀子嘴豆腐心,对待他们这些后生都很不错,虽然偶尔觉得她这个邻居嘴巴太多了点。
但是小书生柳意还是觉得她算得上是个不错的老婆婆。
没想到……
“李婆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惊恐的在堂上喊了出来。
李婆婆哭着道:“我这不是为了平安么,小户人家读书不容易,他好不容易读了书,功课又好,这个姐姐拖累了他,我怎么忍心看着他前程没了!你也是读书人,知道读书的辛苦,有了好前程多么要紧。”
“可是……可那是人命啊,如意姑娘已经很可怜了,她死了你为什么不为她说句话,你还污蔑她……她明明已经好久没有……”柳意痛心的说。
“这都是她的命,当初赶上饥荒,我的两个女儿,一个送人,一个卖给了青楼,我说过什么?我如今儿子大了,媳妇孝顺,孙子也有了,只盼着佟家也好点,平安马上就要发达了,我怎么说他杀了人!”
“你……你……你……”小书生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你竟然把女儿卖进了青楼!”
李婆婆委屈道:“不卖她,我儿子就没钱娶媳妇,我总不能看着我李家断子绝孙……”
柳意:“我……”
小书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小白叹了口气,指着佟平安道:“佟平安忘恩负义,弑杀亲姐,腰斩弃市。”
又指着李婆婆:“这……”
李婆婆已经过了七十岁了,古来有罪不罚老者。
他看了看霍云山,低声问:“怎么办?”
霍云山道:“只能放了,只是,他家要交罚金才可领人。”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对围观的书生道:“陛下虽然重才学,可这人品更重要,你等需引以为鉴。”
那书生都是上过万民书给佟平安求情的,这时候真是觉得日了狗,无言以对,又感觉自己在皇帝面前混了脸熟,怕以后前途有碍。
霍云山指着柳意道:“若非你仗义执言,我和陛下不会发现疑点,你敢为娼妓说话,可见你心思纯正,宽容良善。”
小白笑了笑:“朕念你破案有功,赐金百两。”
说到这里,他期许的看着柳意:“今年的殿试,朕希望能看见你。”
一场判决下来,霍云山和小白身心俱疲。
回去还要接着准备春闱。
春闱顺利举行,而柳意,他成功的落榜了。
小白特意把他的文章拿过来看了看。
真心不怎么样。
他画画还可以,做文章失之教条,而且没什么新意。也不够华美。
他的眼界也不够高,连二甲都没有进。
而今科的状元郎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据说是个穷乡僻壤来的。
正好萧鸾要离京了,殿试之后,小白让状元画一幅画给他做临别赠礼。
状元也不推辞,当下就在殿上要了纸笔画了一副海棠。
画一画好,小白就惊讶了。
这海棠下有个美人,同佟如意画的一模一样,笔法是一样的,甚至人也是一样的。
“你认得佟如意么?”小白问。
状元郎点头:“她是臣心中最喜欢的女子,陛下,臣有一个请求,请陛下将她嫁给臣,做臣的妻子。”
“状元郎,你几时到的京城?”霍云山惆怅的看着这意气风发的状元郎。
状元惭愧道:“臣不久前到的,还好赶上了春闱。”
小白叹了口气:“你家贫路远,这也是理所应该。”
“你……找到佟如意了吗?”霍云山遗憾的问。
状元点头,他伸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她在我心里,请陛下为我二人赐婚,我要让她做我的妻子。”
小白遗憾的看着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霍云山叹了口气:“状元郎,你来的,太晚了。”
后来,柳意再也没有去考试了,他一心作画,画画的越来越好。
霍云山瞧着这书生呆呆的,觉得他大概是这辈子都考不上功名了,但是这个人虽然呆呆的,看起来很不错,就让他进宫去教太子画画。
太子能打能蹦,插个翅膀就能上天了!
小太子对新来的先生很满意。他认认真真的学画画。
“柳先生,北州王说你的画画的好,我长大了,就能画成你这样吗?”
柳意柔和的说:“当然,殿下天资聪慧,等你长大了,一定能画的比臣要好。”
小太子欢呼着蹦了出去:“等我长大了,就去东北去,把我的画给他看。”
小白轻轻揉了揉他的头:“等你长大了,你会成为大炎朝的帝王,带着你的天子旌旗,巡视帝国的疆土,你想去哪里,想见什么人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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