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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冠上的明珠

作品: 玫瑰帝国·巴别塔之夜 |作者:步非烟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8-12 1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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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瑞雅静静地站在大厅中,微微扬起头,看着卓王孙。

华服的烘托下,她的美丽格外耀眼。不是那种脆弱纤细的美,而是高贵坚定,充满攻击性。

她的站姿、仪态也无可挑剔,不像是被逼入绝境,而像是在聚光灯下。

卓王孙欣赏地看着她,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她不是一个轻易认输的人。正因如此,这场征服与被征服的游戏,才会更加有趣。

他缓缓上前,每靠近一步,都带来极大的压迫感。

但她没有退让。

她必须以高傲,不屈服的姿态立在卓王孙面前。让他看到,她不是暴君庆典上的战利品或点缀,而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提醒他不可为所欲为。

这,就是她的反击。

卓王孙在她面前止步。这个距离,已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突然,他伸出双手,似乎要将她拥入怀中。

芙瑞雅忍不住颤抖了一下,本能地想要躲开,随即忍住了。

卓王孙只是为她扣上了背后的纽扣,俯身轻声说:“很好。希望明天你站在我身边时,也和现在一样坚强。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芙瑞雅:“站在你身边?”

卓王孙:“是的,以皇后的身份,站在新任皇帝旁,接受万民祝贺。”

芙瑞雅:“如果我不同意,你想必会用人质的性命,逼我上台。好,我去。但休想我说你一句好话。”

卓王孙:“不不不,我不需要你说我的好话,恰恰相反,我想让你为合众国做一场演讲。”

芙瑞雅有些惊讶:“合众国?”

卓王孙:“我要推翻的是伪善的民主,而非打击所有人。娶你为皇后,本身就说明了我的态度。因此,我需要你发表一篇情真意切的演讲,为过去的二十年做一个总结。这想必是你擅长的。至于未来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芙瑞雅:“用我来做政治花瓶,最大限度争取认同合众国的人吗?如果这就是你所谓帝王术,那也比过家家高明不到哪去。”

卓王孙淡淡一笑,示意她说下去。

芙瑞雅:“这个世界之所以没出现皇帝,不是因为没有野心家,更不是因为野心家的‘隐忍’,而是因为,这个世界有抵御的能力,任何野心家都必将失败。二十年来,合众国的信念已经深入民心。这不是某种灌输或逼迫的结果,而是真真正正的的认可。我的确会出现在主席台上,为合众国致辞。但这番致辞不会让你的统治变得合法,而是恰好相反。它会让人民想起过去,想起女王砥定的民主基石。而你精心准备的加冕典礼,将成为合众国二十周年庆典,以及……”

她停顿了片刻,一字字道:“一位暴君的葬仪。”

这句话说出后,大厅陷入了沉寂。

直到几声掌声打破僵局。卓王孙看着她,嘲讽地道:“说得好。希望明天你能表现得一样出色。然后……”

他话锋一转:“然后,你将亲眼看着我加冕,看着所有人臣服,看着你口中的人民,抛弃信仰。再然后,你将被带回这座宅邸。”

“而我,将收获皇冠,和一位顺从的新娘。”

芙瑞雅惊讶:“你在说什么?”

“我是说,皇帝加冕之夜,也将成为你和我的婚夜。不过你放心,这次不必大动干戈。在秘境中,你我已说过婚誓,如此便一切从简,只用补上‘事实’就可以了。”

芙瑞雅冷笑:“你凭什么以为,我还愿意嫁给你?”

“我并不在意,你愿意与否,这件事都将成为事实。我是皇帝,不需要征得任何人同意。”

芙瑞雅:“你可真是无耻!”

卓王孙淡淡注视着她:“这是你欠我的,从借车那一次开始,就欠下这笔债。我只是不再容忍你的抵赖而已。哦,对了,你的这些抵赖,到底是碍于信仰(芙瑞雅作为第一区国教教宗,需婚前守贞),还是欲擒故纵的手段?就这一点而论,你还真是深得她的真传……”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芙瑞雅一记耳光扇了过去。她的手中途就被卓王孙牢牢握住,但她仍在用力挣脱,直到手腕被勒出红痕。

她能忍受一切,就是不能忍受对女王的诋毁。

这一点,他当然明白。他就是利用这一点,撕碎她优雅冷静的外壳,露出心底的脆弱。

她咬住嘴唇,胸口起伏,眼中全是怒意。

卓王孙讥嘲地看着她:“芙瑞雅,你现在的样子,真是动人。只可惜,我决定将最重要的收获放到同一天,否则……”他微微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现在就是你还债的时候。”

这句话让芙瑞雅冷静下来。她抽回手,重新站直。

“未来的皇帝一定知道,陷阱中的困兽,也是会咬人的。如果现在就想收获猎物,就要做好带伤登基的准备。”

这句话充满攻击性,卓王孙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露出了一抹微笑。

一切暴虐、残忍、阴冷都随着这一笑,消失无踪。他以无可挑剔的礼仪,向芙瑞雅欠身致意。

“那么,明天见。公主殿下。”

不等芙瑞雅回答,他已转身离去。

宴会厅的大门在他身后关上,加上一重重锁。

午夜。

脚手架还未拆尽的宫殿里,夜色深沉。

卓王孙斜倚在宽大的椅上,望着兰斯洛特越走越近。

谦逊,温和。具有超出合众国任何一位重臣的执政能力却不热衷名位,比任何一位嘉德骑士都要高超的大天使机体驾驶技术却甘愿默默,在合众国数次影响巨大的危机中起到关键性的作用却名声不显。

这就是兰斯洛特,一个对任何人都不会造成伤害的谦谦君子。

他走到卓王孙面前,躬身行礼。卓王孙斜倚着一动不动。居高临下。

兰斯洛特丝毫不介意他略显失礼的行为,向卓王孙躬身行礼。

“兰斯洛特,你在北极说过的话,依然有效吗?”

兰斯洛特微微一愕。“当然。”

“那么,我能请求你一件事吗?”

兰斯洛特:“当然。”

“是不是我请求你什么事,你都会答应?”

他的话语中,似乎蕴含着一种森冷。兰斯洛特心底泛起一阵不祥。他犹疑了一下,仍然回答。

“当然。”

卓王孙缓缓笑了:“那我要你死呢?”

伦敦近郊的角石庄园,夜也一样黑,唯一不同的是,水晶灯的灯光,照不亮庄园周围的黑暗。

一人骑马向庄园驶近。在门口,他被侍卫拦住。

“弗格森爵士在吗?我有公主的密信要送给他。”

侍卫打开大门,那人驱马直冲进去。

庄园的大门缓缓闭上。

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平常,安静。

唯一不平常的,是三公里外,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正向庄园进发。

“暗线已经进庄园了,今晚的任务,是与暗线里应外合将庄园内的人全都带走,一个不留!”

深夜,一座地下掩体中,一盏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照亮了墙上的屏幕。屏幕上显示的,正是芙瑞雅曾经调取过的第三大区的军事部署图。但今夜,这张军事部署图上的调动格外的剧烈,甚至,上面标注的“军事目标”,有很多次第的暗淡下去,被鲜红的X号所代替。

巨大的屏幕墙上,无数X号闪烁。

地下掩体没有一丝声音,宛如一座巨大的坟墓。

第三大区的中心广场上,无数人正在忙碌着。

一盆盆鲜花被运来,装饰着广场。欢庆的气氛越来越浓。

巨大的女王像矗立在广场的正中央,它的周围,工作人员有条不紊地划出观众的席位。女王像正对主席台,在民众的中间。雕塑微笑着,站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女王对自己微笑。

各色射灯将光柱打向天空,却没有一盏打到雕塑脸上。她的笑容,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暗淡。

远空鱼肚白与红霞泛起,黎明,终究还是来了。

中心广场已整饬一新,彩旗招展,两排礼炮肃穆的对向天空。

主席台上仍是空的,广场上已挤满了从全国各地赶来的民众。他们把巨大的广场填满,手中挥舞着合众国国旗,欢呼,拍照留念。

大公府邸就在广场正南面,此外再无别的建筑。从顶楼的落地窗看出去,能看到广场全貌。芙瑞雅盛装站在窗前,阳光照耀着她的长裙,酒红的天鹅绒上珠光闪烁,展示出与灯下不一样的美。这袭出自名家之手的礼服的确很适合她,恰如其分地诠释出一位公主的美,以及不容谛视的高贵。只是在几处镂空的细节上,不经意地透出几分性感。不用说,这自然是皇帝陛下的杰作。

芙瑞雅对这“杰作”视若无物。她沉静地站着,手中紧握着一张讲稿。更多的稿纸散落脚下,上面写满文字及各种修改符。

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出她眼眶微红,容色憔悴,显然一夜未眠。

目前的境遇,可以说是绝地。

就在广场附近,荷枪实弹的武警来回巡逻、受阅部队有条不紊的进入广场、显贵们的车队依次到来……她明白,一切都已安排妥当。甚至说,在她离开的六个月内,就大局已定。目前的加冕仪式,只是最后的形式而已。她唯一能寄希望的,就是这篇致辞能唤醒民众对合众国的爱,粉碎卓王孙的野心,就在他的登基庆典上。

至于之后他会怎样报复,她无所谓。

对于她而言,演讲台就是战场。民意,则是她唯一可以仰仗的武器。

芙瑞雅久久伫立窗前,默念着致辞的内容。每一个用词,每一处停顿,她都要完美无缺。

这时,部分等待的民众自发聚集起来,来到广场中央,对女王像行礼、献花。芙瑞雅隔着窗棂,注视着他们。对即将发生的事,渐渐有了信心。

人民心中的敬意,并未改变。

太阳升得更高了,将和煦的光洒在女王像上。

巨大的雕塑仿佛在对芙瑞雅微笑。芙瑞雅的心也温暖起来,就像女王不曾离去,真的站在她面前,鼓励她,支持她。

芙瑞雅深吸了一口气。

她不会让任何人在母亲面前击败自己。

庆典的钟声响起。

大厅的门打开,卓王孙走了进来。黑色礼服华贵得体,将他衬托的英挺而威严,从某种意义上来,恰与芙瑞雅相配。换在平时,芙瑞雅还会调侃他两句,这时却只是一声冷笑。

卓王孙身后,左侧是晏,右侧是妮可。晏穿着日式礼服,手中捧着一个方形的坚固的盒子,看来就是皇帝的冠冕了。妮可穿得较为简约,却用了有温莎家族玫瑰族徽的头饰,芙瑞雅认得,那是女王的遗物。这份用心,昭然若揭。

两人身后,则是第一大区与第三大区的勋贵们。可以看出卓王孙为这次庆典准备的很充分,两大区几乎所有地位重要的人物,包括官员与社会名流,都被他“请”来了。他们附骥于卓王孙身后,见到芙瑞雅后,眼光或躲闪或不屑,或得意洋洋或故作沉静。

对此,芙瑞雅一概视而不见,只是淡淡说了句:“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卓王孙伸出手,做了个邀请的姿势:“走吧。”

芙瑞雅并没有理会他的手,径直走出了大门。

两人一起登上主席台。

海潮一样的欢呼声响起,久久不能平息。

卓王孙从容上前,向民众招手。而芙瑞雅只是静默地站在他身后,冷眼看着接下来的一幕幕闹剧。

的确,是排演多时的闹剧。

十二公爵中的九位,向卓王孙宣誓效忠。其他几位,则“因病”未能出席。按照公爵们的说法,这是深思熟虑、充分讨论后的决定。详细决议早在一个月前就已表决通过,如今只是昭告天下。按照约定,合众国将变为帝国,三大公国则改为王国,共同臣服于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晏被推选为第一执政官,其他公爵也各有司职。唯一出乎芙瑞雅意料的,是在民众那边,国体变更也不是秘密。一周前,公投就已完成。

随即,晏开启了公投结果。六十亿选民中,有六成的人同意,将合众国改为帝国。

只欠正式宣布。

以及,新帝加冕的狂欢。

芙瑞雅总算明白,为什么卓王孙会一个人去码头接她,并紧随左右,一刻也不曾离开。为什么从她登陆一刻起,除了在卓家宅邸,就没有看见一个人。

无非是让她尽量不要与“不受控”的人接触,走漏了风声。

芙瑞雅的笑容有些苦涩——还真是错看了他。

六个月中的各种细节涌上心头,她本该早一点发现的。如果不是丧母之痛蒙蔽了她,她绝不会被瞒得这么死。

那一刻,芙瑞雅感到了一丝恍惚。

一夜之间,世界已天翻地覆。这六个月里,所有人都进入了新的纪元,只有她还留在原地。她忍不住想,也许眼前的一切,与海底怪兽与深渊一样,只是一场噩梦。

民众山呼海啸一般的掌声响起,将芙瑞雅拉回现实。

晏的声音传来:“在加冕仪式正式开始前,我们要请一个人,代我们向逝去的女王、逝去的合众国表达谢意。感激旧时代的结束,期望新世纪的开启。她就是前第一区的长公主,芙瑞雅殿下。”

芙瑞雅深吸一口气,走到了主席台的正中央。上面是密密麻麻的麦克风以及镜头。她用最快的速度冷静下来,取出讲稿,开始致辞。

她的演说比绝大多数人预想的还要精彩。

从一件生活中的小事开始,叙述女王为合众国所作的一切。最标准的王室口音与最优美遣词,有着极强的感染力,偶尔穿插一些让人会心一笑的细节,不至于过分严肃。唯一的缺点是,她的声音略有一些疲惫,却恰好吻合了哀悼的气氛。她的真诚与哀伤,都随着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再随着转播传递到合众国的每个角落,每一个守在电视前的人。

对女王的怀念,对合众国的追忆,随之蔓延开来。广场上的人们被感染,时而笑,时而落泪。在这一刻,他们似乎忘了今天是皇帝加冕礼,而真正在参加合众国二十周年国庆。

晏将目光投向卓王孙,等他下令终止这场不合时宜的演讲。

然而卓王孙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芙瑞雅的致辞,自然而然地转向了合众国的立国之基——对民主坚守,对集权的声讨。平心而论,这一段比之前更加出色,有理有据,充满了力量与煽动性。广场上民众的情绪也激动起来。

晏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走到卓王孙面前,正要申请中断信号。就见卓王孙摆了摆手,淡然说了一句:“很精彩,不是么?”

这句话并非反讽,而是由衷的赞叹。

晏皱起眉头,一时揣测不出未来皇帝的用意,只得回答:“是的,但我们必须阻止她。”

卓王孙:“哦,为什么?”

这显然是明知故问。

晏不知如何回答,只得叹了口气:“陛下,我只想提醒你一点。六成的民意,并不是那么巩固。虽然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但公投显示,仍有至少四成民众,拥护合众国,拥护女王。而现在,芙瑞雅正在把这种拥护变成抗争。如果放任这她说下去,我很难保证,人群中的这些人不会哗变。”

卓王孙嘲讽的一笑:“哗变吗?我倒完全不担心。”

晏眉头皱得更深:“我知道陛下做了万全的准备,所有大天使战机都在附近。但今天是帝国成立的日子,我们不能在建国当天,就来一场屠杀。”

卓王孙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晏,你知道吗,昨天芙瑞雅曾对我说,二十年来,合众国的信念已深入民心,就算我杀再多的人,也做不成皇帝,因为我毁不掉合众国的基石。当时我不以为然,但现在,我有点相信她了。女王,的确是前无古人的君王。而我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要摧毁她,以此毁掉合众国的基石。”

晏沉默片刻,思索着他话中的含义。

卓王孙望向芙瑞雅的目光里,流露出一丝痛苦,一丝悲伤。良久,他叹了口气。

“开始吧。”

这句话,是对他身后的妮可说的。

妮可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遥控器,按下。

几十只巨大的投影屏在广场上升起,一片雪花在这些投影屏上出现。然后,是一段无声的影像。

镜头在旋转,最终对准熊熊燃烧的壁炉。一个背影出现在镜头上,隐约看出这是一位女子,金发盘起,肌肤雪白,黑色天鹅绒的长裙勾勒出她高挑的身姿,就像是文艺复兴时期巨匠笔下的名画。

不知为何,这个背影让民众感到莫名的熟悉。

画面的阴影中,似乎还藏着一个男人,只是看不清面容。

两人似乎在交谈着什么。

片刻后,女子解下了盘起的长发。浅金色的光芒流泻下来,宛如星河。众人忍不住哦了一声。

这发色实在太过特殊了,它只属于女王家族。

民众心中的疑惑更深,而芙瑞雅的脸色已然惨变。

更惊人的一幕发生了,女子解开长裙,走向黑暗中的男子。

广场上发出一阵惊声。

然后,是衣裙坠地的画面,两个人纠缠的画面。广场上一片哗然,大家都在低声猜测,画面中的两个人到底是谁。这样的影像,出现在建国大典上,还播放了这么长的时间,绝不会是意外事故,而是一场特殊的审判。审判的对象,就是画面中这对男女。虽然看不清容貌,但多数民众以猜到,两人的身份绝非寻常。

这时,男子起身,倒了一杯水。

这本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然而这时,女子不经意地回头。这一刻,她的侧容无比清晰地展示在屏幕上。

玛微丝女王。

数万人聚集的广场突然陷入了沉寂。所有人都仰着头,忘了欢喜,忘了愤怒,甚至连呼吸都忘了。

他们静寂的望着投影屏里那张无比熟悉的脸,目光呆滞,一动不动,任由惊愕将他们贯穿。

芙瑞雅脑海里一片空白,甚至忘记了质问卓王孙。她眼睁睁的望着这些人,望着他们仰着的头,空洞的眼神。

她知道,这就是信仰崩溃的样子。

而这个样子,绝非只出现在他们身上。这些投影屏上的画面,毫无意外的会随着直播传递到整个合众国,那也是信仰崩溃,所能传递到的范围。

没来由的一阵失重感猝然而来,像是失足倾跌,向深渊中坠落。

“念下去。”

卓王孙的声音在芙瑞雅的耳边响起。

芙瑞雅猛然侧身,看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念下去。”卓王孙的语气有着不容别人质问或者拒绝的威严。

芙瑞雅缓缓摇头:“除非我死。”

“死?还不到时候。”卓王孙冷笑,随即用一个干净利落的姿势,从她手中将稿纸夺走,看也不看地递向身后。

“长公主不想读,那就让另外一位温莎家的女儿来读好了。”

他说的是妮可。

妮可点头,结果稿纸,读了起来。

那些对女王的追忆、对合众国的怀念、对民主的颂赞与银幕上那些暧昧的画面纠缠在一起,充满了尖锐的讽刺。

妮可的声调平缓,几乎没有什么起伏,听上去更像是一个机械的假声。但正是这种平静的语调,让这份讽刺更加尖刻。当妮可念到,女王为了建国合约彻夜工作时,画面上出现的,却是她翻身将男子推倒的画面。

民众的沉寂,终于被打破。

“骗子!”

“不要把我们再当成傻子了!”

愤怒的表情,出现在他们脸上。他们再度扬臂挥舞,但这次,不再是为了赞颂,而是控诉。

“滚下去!”

“什么民主、什么合众,真令人厌恶!”

“滚下去!”

声浪一波比一波更大,渐渐的,形成宛如实质般的浪涛,拍击着主席台。空气在“滚下去”的整齐的呼喊声中炸裂着,主席台如随时可能碎裂。

芙瑞雅的身体轻轻颤抖。在风雨飘摇的主席台上,面对着民众愤怒的呼喊。她挣脱不了,甚至无法为自己做任何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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