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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回 重逢

作品: 既见云,胡不归 |作者:寿头 |分类:幻想奇缘 |更新:01-01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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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南之路并不是那么好走,除了时刻保持警惕与一些散兵游勇作战之外,还需和浓密的森林、潮湿的闷热天气斗争,所幸士兵并无染上任何疟疾瘟疫,安然抵达广州附近驻扎化神戒。纵有树林,日头依旧很晒,面具在此刻倒是成了防晒的利器,说来也奇,不管外面的日头多晒,金属的面具里清凉如故。

一路上,杨笑澜对裴世矩多方缜密观察,终可以确定裴世矩并没有丝毫内力武功,石之轩其人纯属虚构。得出这个结论,杨笑澜也自觉无聊,不过,在旅途中,从裴世矩处也听说了不少关于突厥与西域的民俗风情。

偶尔也听随军的另一名副将裴世矩的侄儿裴笙说些京中风流之事,杨玄感在京时与一干公子哥儿相处融洽,裴笙是其中之一。虽对杨笑澜的青铜面具颇觉惊异,但能与平时深居浅出的乐平公主驸马,陈人口中的阿修罗王言笑甚欢,裴笙也觉着荣幸。杨笑澜更从裴笙处知晓,尽管隋文帝并不曾报以嘉奖,但是她在一众小辈的眼中却有着相当的人气。他们都对他这个被面具遮掩起来的驸马十分好奇。

临近广州,裴世矩接到探子回报,冼夫人的孙子冯暄本受冼夫人之命率兵增援广州,岂知这冯暄与番禹夷王王仲宣通气,故意滞留不前,冼夫人闻讯后勃然大怒,将那冯暄拿下关进了大牢。

裴世矩眉头深锁,一时难以捉摸这冼夫人是虚晃一枪还是真有心相助,不过早前韦洸携陈叔宝手书面见冼夫人招降一事进行的十分顺利,且倘若冼夫人真如传说中的那般智慧,那必然会明白统一的意义。更重要的是,裴世矩认为那些支持叛军的人并没有打着复国的旗号,那即是说,只是对于杨坚高压政策的不满,如此便好处理得多。

广州城失却统帅韦洸,正苦苦支撑着不被王仲宣的叛军攻破,听闻援军来到,城池内一片欢声,士气大振。守军将领拉弓张弦,三箭连珠,射下了试图攀爬城门的叛军。

王仲宣见势不妙立即鸣金收兵。

眼见内外一心,退兵阵脚有些忙乱,裴世矩特令杨笑澜领一千兵马冲杀追击。杨笑澜银枪一举,阳光照在小三上恰反射出一道银光,配合着生猛威仪的青铜面具,凌然肃杀宛若修罗。也不知是谁先叫一声“看,阿修罗王。”城墙上下一片欢呼。兵士们情绪高涨之余,忘了连日赶路的艰辛,随着杨笑澜向王仲宣部杀去。杨笑澜一路长驱直入,挑开攻来的长刀,用并不太标准的粤语大喊:“缴械不杀,速速投降。”不知是叛军听懂了她似是而非的语音语调,还是为隋军的攻势所慑,不少逃跑不及的兵士丢盔弃甲纷纷请降。

突然叛军撤退的前方部队哗然,只闻得震天的战鼓之声,轰隆隆,轰隆隆,杨笑澜被吓了一大跳,凝目眺望,随着鼓声雷动,不远处竖起了几面旗帜,认真辨得,一旗书冯,一旗书冼。

难道是冼夫人的部队来援?

原来冼夫人一面将与叛军连声的冯暄下狱,一边派出另一个孙子冯盎率军奔赴广州。

冼字号的旗帜一出,效果远甚阿修罗王的鬼魅面具,两支部队合力试图一举将残余叛军击溃,可那叛军之中,有一戎装将士□出精壮的上身,以一敌十,异常骁勇,实难近身,就在他的顽强抵抗之下,近在眼前的叛军首脑王仲宣在睽睽众目之下逃了开去。

杨笑澜待要赶上,却碍于地形的劣势与莫测的山林,难以企及,视线转至那留下断后的将士,披头散发、纹身赤足,单看那张略有些疯狂的脸,直教人胆寒。此时,来援的冼夫人部队中,一轻装小将鱼贯而出,与那狂暴的战士交战在一起。对方的兵士不欲上前只是遥遥的呐喊助威,杨笑澜也拦了想要上前相帮的兵士,这一场打斗,应该是传说中的单挑吧。

那轻装小将年岁不大,但枪影间的凌厉丝毫不逊色,光是他纵马自如的样子,杨笑澜便自知不如。这一场单挑过了几百回合,仍未见胜负,观者无比屏息凝神,待察觉有人靠近,杨笑澜方警觉起来。

只听得一个异常灵动的声音在说“四郎怎看得如此入神?死鬼,还戴着面具装神弄鬼。”前一句语调尚且正经,后一句已满是熟悉的调侃。

回眸间,身着黑色圆领贯头衣,身姿曼妙的女子走入眼前。以纱巾遮面仅露出的一双伶俐剔透眼睛里透着愉悦之情。

杨笑澜一怔,跳下马来。

这……这不是当日不告而别的桃子精冼朝嘛!较之分别之时又长高了些许,原先比杨笑澜还矮着几寸,现如今目测之下,比之笑澜还高了一些。

四年未见的故人猝不及防的出现,杨笑澜既喜且惊。

故意忽略杨笑澜眼中闪过的惊喜,冼朝埋怨道:“几年未见,四郎果真忘了昔日两小无猜的誓言不成?”

杨笑澜哂笑,哪里是什么两小无猜,哪里有什么誓言,桃子精最擅长的便是演戏了。当下只嘿嘿一笑道:“怕是冼朝师侄忘却了才是。是否早已嫁作了人妇?又是哪家郎君有此殊荣,能抱得美人而归?”

“冼朝哪有四郎这般福气,家中娇妻美妾如云,还娶了公主为妻。若是冼朝成了人妇,四郎心中是欢喜,还是惆怅?”

许久未曾与冼朝斗口,听到这半真不假的问话,杨笑澜颇有些招架不住,老实答道:“既有欢喜,也不乏惆怅。”

冼朝掩口轻笑,目光撇过笑澜的面具,又是一句真假难辨的话语“四郎的这个答案,倒是让冼朝也是既欢喜又惆怅呢。”

杨笑澜刚想问原因,却听得一声暴喝“陈弗智受死!”。

就在两人叙旧之际,单打独斗的双方已分了高下,那将士纵然神勇,可难买力竭,轻装小将竟将魁梧的将士立斩于马下,那颗狰狞的头颅滚了几滚,沾了些许尘土。

杨笑澜早已习惯了沙场只皱了皱眉头,可冼朝毕竟没有见过如此残酷的场面,此次听说杨笑澜会随军前来,这才央求着冼夫人与七叔冯盎让她同往。这下可好,被那碗大的伤口和尚未瞑目的头颅吓得变了脸色。

察觉到冼朝的异样,杨笑澜轻拍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别看了,免得污了你的眼。”

又是浑然未知男女授受不亲的举动,当两人还小么。冼朝白了她一眼,轻叱道:“放手。”心下颇有些复杂,这杨笑澜与别时相比,除了戴了个凶神恶煞的面具之外,几乎无甚差别,就连声音也没有大的变化。

斩敌之后面无骄傲之色,一切如常,轻装小将策马至杨笑澜与冼朝的跟前,礼貌地与笑澜行礼,有些诧异于冼朝对杨笑澜的态度。这个比他还大了几岁的侄女,除了冷嘲热讽,从来不会对男子假以辞色。俚人开放,年轻男女常自行交合,唯有这个侄女到了二十有二也不见她对谁有所青睐,平日若是有男子与她稍微靠的近些,她都心生不悦,哪里会容得别人碰她。

可眼下……

杨笑澜还了礼,自报家门后着实将轻装小将夸赞了一番。

冼朝没好气地又白她一眼,道:“这是我七叔,和四郎倒是同年。这是杨家四郎,乐平公主的夫婿,当今的驸马。”

许是家中受惯了冼朝的刁蛮,冯盎对她的抢白不以为意,谦虚一笑,目光在杨笑澜的面具上打了个转后才用不太标准的官话说道:“一直听闻大隋在平陈之时,有一员猛将叫作阿修罗王,今日一见,果真非凡。”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才率部入驻广州。

裴世矩听闻报告,谢过冼夫人的高义之后,立刻遣探子探寻王仲宣的去向行踪。当夜,在广州城的官署里设宴小叙,纵使冼朝未露真容,这流光溢彩的眼神和时不时传出的笑声,惹得连连注目,裴笙更是露出渴求之色,而习惯了男人陶醉眼神的冼朝自然不会将这些放在心上,她始终在打量着不大做声的杨笑澜。

她想要知道,分别的日子里,这师叔是如何在青铜面具后过活的。

她似有许多话想问,又似有许多话想说。

宴后,打发了一脸痴心妄想的裴笙,冼朝将正打算回房休息的杨笑澜拉到隐蔽处。

杨笑澜正思忖着冼朝的目的,就见冼朝伸手想要摘去她的面具。大惊之下,抬手隔开。这次的阻拦,出乎冼朝的意料。

“你……为什么要戴着面具?”

“皇后所赐,袁相士说我命薄,故而要戴这个面具挡煞,一刻不得摘下。”杨笑澜后退一步,与冼朝拉开一些距离,即便已有很多人知晓她的身份,但是显然,冼朝依旧蒙在鼓里。她亦不想冒险,万一冼朝无法接受……

“睡时也戴着?”

“是。”

“真难为那公主能受得了你这幅鬼样子。我师姐……她可好?”收到京中的消息,说陈子衿在进入大兴之后,被赐给了当今的驸马都尉,也就是比之前瘦了一些的眼前人。冼朝只觉得和四年前相比,眼前人总透着一种古怪,而她一时想不起来,这到底是怪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好一章了,困死。

争取醒了再更一章。

呐,梦凌表姐,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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