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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酣甜。
万拂儿醒来时,东萼南栀一个伏在床头,一个趴在床尾,外间宫嬷嬷也在打盹儿。
万拂儿看了看时辰,估摸她也就睡了半个时辰左右,翻了翻身见不再困,索性爬了起来,自己轻轻理了理衣衫,出了院子在附近闲逛。
下半晌的春绯园不及上午热闹。因暑气正盛,饮罢酒宴的宾客自都寻了院落歇息,便不曾饮酒,也同万拂儿一样先小憩片刻再说。
万拂儿绕着横波阁转了一圈,但见清荷幽幽,耳闻夏蝉低鸣,一时颇有几分时间静谧的感觉。四下里无人,她便不拘哪个方向随意走,料想应不会碰见什么人才对,可惜,她错了。
万拂儿站在一处浓密的花荫下,嫣粉素白的花瓣夹杂在一起,遮天蔽日,她暗道这样隐蔽应该不会被人察觉才对。
说话声仍在继续,听那声儿是从头顶右侧传来,万拂儿轻轻拨开花树,果然触到幽凉的石砖,原来是一处孤亭。
石砖堆砌出比寻常地面高许多的厚度,加上亭子本身就建的隐蔽,四周茂盛秾丽的花海更像一道天然屏障,若不仔细抬头看,还不能察觉此地的妙处。
万拂儿其实想走,可她的披帛被树枝绊住了,若强行走动必定会发出撕裂声,不管亭子里的人有何幽密之事要谈,她都着实不想蹚浑水。
她只得尽量蹲下身,借花丛遮挡自己,寄望对方不会留意到此处。
许是她运气不错,又或者上头的两个人注意力太过集中,一时半会儿只听到说话声,并没什么别的动静,而且那说话声还渐渐有增大的趋势——
“……永夜绝,昼不落。心如蛛网,意似双燕,梅雨知时节,晴阳映君好。”那声音饱含柔肠,偏又强作抑制,其中深意令人回味。
万拂儿动了动耳朵:这声音……怎听着有些耳熟?
亭中沉寂了几息,片刻又想起那女子的声音,婉转道:“日前晒书,不意翻得这一卷《千岁寒》,伏案读之,心有所感……”
千岁寒啊……万拂儿有些牙酸,前朝着名词人段越彰的千岁寒,相对凤求凰,这首千岁寒也是极有名的用来表达爱慕之意的词——只不过,是女子向男子表白。
所以她是做错了什么,要蹲在这里听人家念诗?
亭中又是一番沉寂,万拂儿仿佛能感受到女子的幽怨,她忍不住怀疑这男人其实是个哑巴,美人都这般主动了,竟然毫无表示?换成她五哥哥,说不定已经把人抱在怀里,一亲芳泽了。
“殿下——”仿佛是对方要走,女子失声呼唤,声音一时抬高许多。
万拂儿顿时睁大了双眼:神踏马……
“殿下当真心中无我?”女子泫然欲泣,“既无我,又为何让我苦等至今?”她似摇摇欲坠,声音柔肠百折,令闻者动容。
蹲墙根儿的万拂儿忍不住扶额:万珍儿啊万珍儿,我可真不是故意偷听的。
亭中又是片刻沉寂,少女已低低啜泣起来,楚楚可怜。就在万拂儿以为她死都不可能听见男主发声时,一道清冷的声线飘来,一字一句漫漫然道:“今日之事,我会当做没发生过。”
万拂儿:厉害啊大兄弟,这回答简直杀人不见血。
万珍儿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这人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她百般暗示,婉转剖白心迹,为的难道就是这一句“当没发生过”?
什么是心灰意冷,她此刻方彻底体会到了。
男子背对着她,负手而立,身姿如九霄之上的谪仙,清傲出尘,孤高不凡。
万珍儿痴痴看着,几乎想要扑上去抱住他,将他的冷静自持都撕个粉碎,可是她不敢,她不能。最终,在漫无边际的沉默中,她再也忍受不住,掩面踉跄着,离去了。
万拂儿蹲的脚都麻了,这对鸳鸯才有个结局,她苦命的大姐姐估摸要凉了,可恨郞心似铁,啧啧啧。
她缓了片刻,也没听到亭中再传来什么声音,料想对方已经走了,这才猫着腰小心翼翼从花丛中出来,理了理披帛轻吐出一口气,悠悠然走了。
亭中,原本应该离开的男子,眼睛却始终盯着她的方向。看到她鬼鬼祟祟的钻出来,龇牙咧嘴揉了揉脚,片刻仿佛是缓和了些,这才挺直了腰杆,没事人一般走了。
男子静静地看着那娇小的背影,良久,嘴角好似勾起了个极浅的弧线:“蠢。”
万拂儿一路摸回横波阁时,宫嬷嬷已经醒了,正白着脸出来寻她,打眼一见她悠然自得逛回来,方才松了口气,上前道:“娘子怎的不吭一声就起来了?春绯园极大,娘子唤老奴一道跟着多好。”
万拂儿笑道:“嬷嬷放心,我只在附近转了一圈,并未走远。”
内室听到动静的两婢寻声而出,齐齐上前行礼:“奴婢有错,娘子还请责罚奴婢。”她二人也没能敌过困意,夏蝉仿佛催眠似的,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
“人之常情,有甚好罚,我是那刁蛮的人吗?”万拂儿摆摆手让人起来,转而对宫嬷嬷道,“我瞧着快要申时了,嬷嬷叫人备好车马去月老庙吧!”
宫嬷嬷应是,吩咐东萼南栀二人伺候万拂儿修整片刻,自去外头寻人不提。
夏日炎热,万拂儿走出一身香汗,但此处不便沐浴,只能由南栀端来清水为她擦了擦身,方才好过一些。东萼解开包袱,取出早已备好的另一套裙衫,伺候万拂儿穿戴整齐,又打散了头发为她重新梳理。
万拂儿的发浓密油亮,握在手中绸缎一般凉滑,东萼边为她挽发边道:“娘子这是去了何处,怎发间还粘了两片花瓣?”
万拂儿摸了摸鼻子,登时想起万珍儿那一颗破碎的少女心,有些不厚道的笑了两声:“随便走一走罢了。”
二人说着闲话。
东萼手巧,将万拂儿的长发一分为二,分别垂在两侧耳边又反绾上去,以淡粉的镂金凌霄纱缎带缚好,又在头顶反绾出一朵小髻,垂了些碎刘海在额前,显得分外活泼。
南栀捧来随行的首饰盒递给东萼,万拂儿随手指了件金丝缠珠莲花扣,由着东萼给她簪在发髻上,另择一对莹白的珍珠耳铛填在她耳眼儿里,与那缠珠莲花扣恰好相配。
末了东萼左右看看,细眉微蹙:“好似缺了点什么……”
万拂儿生的有些稚气,身量脸蛋儿都未长开,垂练髻本就显的少女面嫩,这样一打扮说是十岁也可信。
南栀灵光一闪,又抱了只紫檀木盒过来,挑拣出一只金箔片制成,薄如蝉翼的桃花钿,淡红嫣然,将其覆于万拂儿左颊上眼尾下方。
万拂儿揽镜自照,只见镜中少女初绽芳华,美目流转俏丽动人,果然比先前少了两分稚气,顿时满意。
这厢方打扮停当,正巧宫嬷嬷已引了人来,四个仆妇抬着顶青帷小轿停在院门处。宫嬷嬷扶着万拂儿坐上,万拂儿拉住她手问道:“怎的只我一人?姐姐们呢,还有五哥哥和八哥哥……”
宫嬷嬷脸色有些不大好看,示意仆妇抬起轿子,边走边隔着纱帷跟万拂儿说道:“二娘子和三娘子那里闹了些不愉快,老奴已着人先将她们送回府上,大娘子因有些不适,也一道跟着去了。余下四娘子六娘子并七娘子,皆已往院外去了。”
万拂儿心头一动:宫嬷嬷说的轻描淡写,但看那神色和送人回府的举动,不知是否万露儿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来!
至于万珍儿也跟着回府,在无意中窥得她的“秘密”后,这也就不稀罕了——去月老庙多半是祈求姻缘,她今日当面被否,此刻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烧香拜佛?
万拂儿心中了然,又问:“可曾给三位姐姐也置了轿子?”
宫嬷嬷见她懂事知礼,不由面色稍霁,答道:“娘子且宽心,她三人本就在一处,离门口也不甚远,走上几步也就到了呢。”
倒不是厚此薄彼,万拂儿的身体不比旁人,横波阁又离的有些远,一路走过去怕是要汗流浃背头晕目眩。
至于那三位,原本六、七娘子遇见了相熟的小娘子们正玩在一处,后来加了四娘子,一群庶女里冒出一个嫡女,处处颐指气使,自然叫人生厌。四娘子心中不乐,便硬将那两人也拖走了,三人离园门不远,万拂儿这边刚出了门,那三人已坐在马车上等着了。
万拂儿又问及五郎和八郎,得知两人无意于月老庙这种闺阁女子爱去的地儿,一个两个皆寻了相熟的公子哥儿,自寻乐子去了。
闻言,万拂儿方点了点头,闭目养神。倒不是她多么团结友爱,毕竟拿热脸持续贴人冷屁股这种事,她还不屑做,多问两句刷一刷好感罢了。
马车一路不疾不徐,终于在酉时前到达了月老庙。万拂儿内心有些小激动,她一边回想着那老头儿说的话,一边搓了搓手,掀开车帘——
这踏马……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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