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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拂儿此刻心情还不错，便同丫鬟闲聊起明日的乞巧节：“……年年皆是那一套，没甚新花样，倒也无趣。”
“奴婢倒听了个巧宗儿，”南栀笑嘻嘻道，“仿佛今年圣人要与民同乐，故此将‘穿针楼’一并开放给了寻常百姓，只看谁能抢先登楼呢！”
万拂儿闻言撇撇嘴：“登上又有何趣？不过是摊些瓜果祈求姻缘与子嗣罢了，‘穿针楼’在皇室勋贵的眼中不过尔尔，还比不得‘月老庙’香火盛……”
“娘子可收些声吧。”东萼有些无奈的嗔了南栀一眼，劝道，“圣人贵重，岂是能随意议论的？”
“知道知道，”万拂儿笑眯眯地，“不提就是了，还有什么趣事儿也一并说来？”
南栀被瞪了一眼也不怕，吐吐舌头小声道：“不提圣人，只说府里就是了，奴婢听闻那处——”她朝二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又接着道，“今年真是下了狠心，早早使人做了只龙延佛手香磨喝乐，小儿手里抱的金童仿佛还是足金的呢！”
万拂儿被她表情逗笑，撑着鬓道：“这么说，二婶倒是心思未歇。”
府中从前颗粒无收时，她也还不显。后来三房率先有了嫡子，大房时隔多年也终于有了承嗣之人，后头更是一个接着一个，连得两个庶子……虽说庶出与嫡出天差地别，可看在二婶这“贫瘠土地”眼里，想必也是扎心的很。
万拂儿也能理解，毕竟今时今日还是二婶掌着中馈，一箱箱好东西往自己私库里划拉，兴高采烈之际陡然想起无儿养老，大把财富留给谁？给闺女那是要出嫁带去别人家的，如此一想，心中简直不是个滋味儿。
万拂儿啧啧两声，长辈之事她到底不好评价，腹诽一番就行了，只是：“传的这般绘声绘色，连那磨喝乐抱的小金童都一清二楚，二婶治家不及老祖宗远矣。”
倒不是埋汰人，万拂儿虽说死去活来太多回，可到底也是经历过女帝和宠妃的“有见识”人。她二婶闵氏出身太低，格局太小，掌了权也就那么回事，顾着勉强不乱套罢了。
若非老祖宗心疼二叔是个妻奴，兼不好隔房交中馈之权，单看三房上下那井然有序，柳氏拉出来也能甩她个万八千里地去——当然，万明楼那里是个例外。
三叔万景之倒是严父，柳氏平日里也不是那规矩懈怠的人，奈何万明楼一张脸两片唇太会唬人，柳氏在他跟前儿的威信便大打折扣。到底是嫡亲的长子，且如今也只得了他一个，说是柳氏的心肝肉一点不为过。
万明楼也不是那全无分寸的人，至少有些话下人顾忌着说一说，往深处是怎么也不敢乱传扬的。
见万拂儿提及三房，南栀又神秘兮兮道：“奴婢可是听说，五郎君那院子里，如今委实热闹呢！”
万拂儿挑了挑眉；“哦？”
东萼无奈的看着二人：“娘子年根儿里就十二了，大姑娘家的如何好听兄长……”房中事这三个字她实在不好意思说出口，底下还跪着两个小丫头呢。
东萼瞪了南栀一眼，示意她不可胡说，便寻了个借口将两个小的提了出去。廊下，韶光退去后雀奴被东萼拦住，微微蹙眉问：“你心里藏了事？”
万拂儿没留意，她在一旁却看得清楚，提及万明楼时雀奴的神色明显不大对头。念及今日她们不幸撞见三房的香艳事，东萼只当她不太自在，便拍了拍肩膀道：“做奴婢的，有时就得当自己瞎了聋了才好，踏实做事，不该说的话就烂在肚子里。”
雀奴闻言身子微微一颤，抿了抿唇，垂眸应是。
屋里，南栀没了束缚，正同万拂儿两个聊得火热。南栀是少女心性单纯热爱八卦，万拂儿则是“有过男宠”的人，自觉听一听内宅“趣事”排解寂寞，也无伤大雅。
二人臭味相投，只听南栀兴奋中仍压低声音，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熊熊火焰：“……五郎君少年风流，素日房里侍奉的婢女都是极讲究的，单单卧房里的两个大丫鬟流云和问玉，哪个拎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好颜色，通身气度姿态，放在寻常人家怕还当时大户里的小娘子呢！”
“我这位五哥哥，着实是艳福不浅啊！”万拂儿啧啧称叹。
南栀又道：“岂止如此？听闻现下书房里伺候笔墨的两个，唤作丹朱的原是从三夫人房里讨来的二等丫鬟，另一个叫晚晴的——”
她压低声音，悄咪咪道：“这个不简单，仿佛是软磨硬泡，从庶出的七娘子屋里要过来的呢！”
厉害啊我的哥……万拂儿简直叹为观止，这世道敢把手伸到自家姐妹房里要丫鬟，那得是何等的厚颜无耻，何等的女-色-诱-人啊！
她不由对这个叫晚晴的产生几分好奇，南栀会意，颇有些自得道：“这个叫晚晴的，奴婢倒是见过一眼，远远瞧着就不一般！啧啧啧，生的那叫一个乌发红唇，冰肌雪肤——”
“咳，咳。”夸张了啊，万拂儿受不了的看着她，这辞藻形容的让她忍不住掉了一地鸡皮疙瘩。
南栀摸了摸鼻子：“冰肌雪肤那自然不是，但美貌胜过其余三人是妥妥的了！具体模样，奴婢离得有些远，也没怎么瞧清楚……”
果见万拂儿鄙视的看着她，南栀顿时急了，连比带划道：“可是那身段我瞧清楚了！那屁股，那胸峰，啧啧……得有这么大！”她在自己身前比划出一个圆弧。
万拂儿抽了抽嘴角：“你那比的是西瓜吗？”
南栀急忙点头：“不是奴婢夸张，便没有也差不离了！那晚晴今年可是才十五呢！”
万拂儿只剩下摇头的份儿了：“厉害啊，五哥哥原来好的是这一口……”
丰乳肥臀什么的，比起脸果然对男人更有诱惑力啊。
万拂儿瞄了眼自己的小搓衣板儿，心中一梗：罢了，她还小着呢，十一而已，不急不急。
南栀犹在啧啧赞叹，万拂儿看不下去，戳了戳她腰眼儿接着问：“然后呢？他这般荤素不忌，三婶竟也由着他？便是三婶容得下，三叔那里知道了，怕也要打死五哥哥吧！”
“自然容不下，可是容不下也得容啊！”南栀一脸感叹，“天下哪里有能别得过大腿的胳膊？做娘亲的，遇上五郎君这样如珠似玉的儿郎，出外走走都嫌风里脏。便是再恼恨那些丫鬟狐媚，五郎一句不肯，三夫人容不下也得咬牙忍住了！”
万拂儿难以置信：“那可是庶女房里的丫鬟，被兄长夺了养在房里，成什么体统？”传扬出去，那她七姐姐也不用嫁人，自个儿羞也羞死了。
万拂儿回忆今日堂上见到的七娘，还是那般默不作声立着，似乎从没抬起过头来，存在感微弱的不仔细看都察觉不到。
她三婶好手段啊！五哥哥都十四了，三叔后院还只一个鹌鹑似的侍妾，和一个影子似的庶女，其余猫儿狗儿都看不见。跟她三叔一比，二叔那偷鸡摸狗的做派和她亲爹无下限的风流，简直有些令人不耻。
南栀接着道：“三夫人那里好一番闹腾，到底拗不过五郎君，人是留下了，只听说定死了规矩，不到娶亲绝不能有子嗣。奴婢听下面的婆子说，晚晴现下已是五郎君院里半个主子了，那身子都……”
“破了”二字她说不出口，红着脸看着万拂儿，那扭扭捏捏的做派万拂儿自然晓得其意。
万拂儿只是震惊：“三婶耳根子这样软，三叔瞧着可不像那好打发的人啊！听老祖宗说，三叔早已为五哥哥看好了一门亲，翰林清贵重规矩，哪里由得五哥哥这样年少肆意？”
“娘子说的是，这等见不得光的事自然得捂死了。三夫人拗不过儿子只能替他费心遮掩，听闻现下连三爷都蒙在鼓里呢！想来也是，三爷那般重规矩的端方人，若得知五郎君如此行事，啧啧……”
这话万拂儿是信的，瞧今日万明楼还敢到南风台里“放浪形骸”，一则是瞅准了此院空荡，二来也是有他娘亲遮掩，行事愈发不顾忌。三叔万景之素日里颇为忙碌，一时被瞒住也是有的，怕只怕日后听闻此事，气的吐血三升也要将五郎君打的下不了床。
主仆一番感慨，转眼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便再按下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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