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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陟面无表情地看了刘爱国一眼,又看了眼抄着手倚在门口、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的贺彩玲。
贺彩玲翘着嘴角朝他扬扬手,意思是帮人帮到底,帮完了赶紧回来干活,看样子对他见义勇为还挺欣赏。
萧陟一时有点儿想笑,这两口子,也真够有意思的。
贺彩玲对这个黑丝美女有几分好奇,伸长了脖子往他身后看。
手里握着的手臂突然绷紧,萧陟松了手,转头问她:“你还能不能走?”
女人垂着头微微侧过身,躲过贺彩玲的视线,朝他点点头。
她摇晃着把另一只高跟鞋也脱了,拎在手里。个子是真高,肖久穿着人字拖快到一米九了,这女人脱了高跟鞋还能到他鼻子的位置。
“多谢你。”声音跟她漂亮精致的面容很不相符,竟然是有些低、有些粗的。
萧陟眼皮猛地一跳!
漂亮、个高、声音有些粗的“女人”!他赶紧看向她的脖子,被一条淡色的丝巾挡住。
这么热的天,系了丝巾。
萧陟往前一步,一下子跟这个女人贴得很近。他个子高、气势猛,这么一下子上前,把对方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想躲,但因为脚上不利索,晃了晃身子,被萧陟一把握住光/裸的手腕。
萧陟的心脏顿时漏了一拍,险些当场失态,这种细瘦、滑腻的触感……
“你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他在“她”耳边低声问道,因为太过急切,倒好像是质问。
“她”似乎是极不适应与人有肢体接触,一如刚才面对那个男人时的激烈反应,极为惊恐地瞪着萧陟,竭力往后仰着身子,手腕也在他手里拼命挣扎,漂亮的大眼睛里目光闪烁,看起来分外胆小。
萧陟疑窦丛生,当即松开手,人也往后错了半步。
兰猗会唱戏,会做花旦的装扮,但没有男扮女装的爱好。兰猗也没有这么胆小……没有这么好欺侮……萧陟脸色陡然一凝,一些不好的记忆翻涌而入。
真的没有这么胆小、没有这么好欺侮吗?他突然又有些不确定。
萧陟缓缓吐了口气,努力放柔了声音:“这个地方治安不好,你穿成这样不安全。”
女人闻言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毛微微颤动,嘴唇极不明显地抿了一下。
萧陟心头一颤,兰猗不高兴的时候,就会做这种小动作!
他十分怀疑眼前这个“她”就是陈兰猗,也大概明白了,“她”一定是因为任务不得不这样装扮。想他自己之前,在试用世界的任务是让感情破裂的父母重归于好,那时他不也是拉下脸来假装一个五岁儿童,成天违背本意地撒娇卖萌么?
“我送你回家。”
“女人”飞快地看他一眼,复又看向地面,本就浓密纤长的睫毛涂了睫毛膏,更黑得如鸦羽一般,一旦垂下眼帘,便能把眼里的情绪彻底藏住,让萧陟看不出分毫。
“女人”摇了摇头,“麻烦你送我到地铁站可以吗?我可以自己坐地铁回家。”
“好。” 萧陟瞥眼“她”没有穿鞋的脚,朝店里喊了声:“彩玲!”
手里的胳膊顿时又紧张起来,让萧陟不由又看“她”一眼,刚刚就是这样,贺彩玲一出来,“她”就紧张——大大的眼睛,小巧的下巴,脸颊上似乎有一处小凹陷,如果笑起来,这里大概会跟贺彩玲一样,出现个酒窝。
和贺彩玲长得有几分相像。
贺彩玲从店里出来,冲他回嚷:“干嘛啊?”
萧陟往前挪了一步,将“她”挡在身后,“拿双拖鞋出来,和一条凉毛巾,她脚崴了。”
贺彩玲转身进了店里,不一会儿拿了一条湿毛巾和一双深蓝色塑料拖鞋出来,萧陟伸长胳膊接过来,没让她靠近。
贺彩玲有些意外他类似“护食”的举动,但也完全不在意,哼笑了一声就进店了。
这双拖鞋是肖久的,45码。萧陟看眼那双穿着黑丝袜的脚,修长纤细、骨肉匀亭,漂亮是漂亮,但起码有41码了。幸亏贺彩玲拿的不是她自己的拖鞋,要不还真穿不下。
“她”被萧陟盯着脚看,有些不自在地动了下脚趾头,一只脚的大拇指似乎是涂了红色的指甲油,在黑丝下隐隐可见。
“她”想把拖鞋接过来,被萧陟避开。萧陟盯着那只涂了一个红指甲的脚,情不自禁地弯下腰,抬头看“她”:“扶着我。”
“她”犹豫着,在萧陟强势的视线中,将手掌轻轻按在萧陟穿着旧工字背心的后背上,手指很谨慎地翘着,没有碰到他裸在外面的皮肤。
萧陟蹲下身,又抬头对“她”说:“抬脚。”
“她”微微抿了下嘴,照做。
萧陟暗吐了一口气,把深蓝色的塑料拖鞋套在那只脚上,手臂擦过穿着半透明黑丝的小腿,两人同时一怔。
“多谢。”低低的声音传进萧陟耳朵里,“她”弯下腰假意去拿另一只拖鞋,其实是为了换个姿势离他远一些。却在弯下身子时,将一丝微弱的热气喷到他颈后的皮肤上,萧陟的下身陡然亢奋起来。
不会错……就是兰猗!只有陈兰猗……能让他这样无缘无故地……是那种熟悉的、火热滚烫的感觉……
萧陟的整条灵魂都在战栗。
兰猗!他找到陈兰猗了!
萧陟兴奋地手都有些抽筋,像个变态一样单膝跪地,抖着手一把握住“她”没受伤的那只脚腕,穿着丝袜的脚有些滑不留手,炎炎夏夜,人的皮肤源源散发着热量,灼得萧陟手心发麻。他手掌里、食指指根最硬的那块骨头,正好顶着“女人”脚腕外侧的凸起,两人的骨头隔了薄薄的皮肤和厚厚的硬茧硬硬地磕在一起,有些酸麻。
“她”果然不愿意,用力地往外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萧陟已经把拖鞋给“她”套到脚上,又把凉毛巾敷在那已经微微肿起来的脚腕上。也不知是过了半分钟还是一分钟,“她”忍无可忍地从他手中抽出脚,努力克制着不耐烦:“毛巾都热了。”
萧陟立马抬头看他,眼里残留着亢奋的情绪,“我去换一条?”说着就要起身。
“她”忙按住他肩膀,又像被他火热带汗的皮肤烫了一下,迅速缩回手,“不用,我回家自己敷就可以。”抿了下嘴,才又说道:“谢谢你。”
兰猗也很厌恶跟别人碰触。
他不强求,把湿毛巾直接往自己肩膀上一搭,再直起身时,已经将那些躁动隐藏起来,只是眼神依然炽热。
“她”躲闪着他的视线,更方便了他肆无忌惮的打量。被盯着的人,睫毛不安地颤动着,饱满的嘴唇微微抿着……这些一模一样的小动作。
萧陟命令自己收回眼里的热度,用很随意的语气说了句:“很少有女孩儿能长你这么高。”
“她”果然眼神一闪,迟疑道:“遗传的。”
萧陟勾唇笑了笑,没再说话,扶着“她”的上臂往地铁站走去。
“她”明显后悔了,不想让萧陟送了,但是萧陟此时的行为毫无逾矩之处,让“她”无从开口。
“把重心放我手上。你那只脚腕应该是软组织受伤,现在看着不严重,但是你要是让它使劲儿,就得再多瘸几天。”
“她”顿了一下,低着头往他这边靠了靠,之后每次伤脚着地的时候都会把重心放在萧陟热乎乎的大手上。
萧陟的大手稳稳当当,不再有越界的动作。“她”看起来放松不少,只是嘴唇还是微微抿着。
萧陟看“她”如此,有些想笑,竟然毫不后悔刚刚的“轻薄”。
快到地铁站的时候,萧陟突然停下来,对“她”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然后转身跑进旁边的二十四小时药店,不一会儿又跑了出来,手里多了个喷雾。
他在“她”前面直接蹲下,在崴伤的脚腕上喷了几下,然后站起来把喷雾塞进“她”手里:“你伤得不厉害,喷了药再养一晚上应该就不疼了。”
“她”好像有点儿恍不过神,看向萧陟的眼神有些怔愣。趁此机会,萧陟往“她”后背伸过手去,“你这儿有只虫子。”手指一转,轻巧地把“她”脖子上的丝巾扯了下来。
“她”的表情顿时慌乱,飞快地抢过丝巾给自己重新系好。
萧陟重重地吐了口气,嘴角勾起丝笑意,他已经看见了,那枚小小的、并不十分明显、但确实是男人的喉结。
“系统先生,多谢你们把他安排得离我这么近。”
“不客气,满足萧先生的愿望是我们的责任。”
“抱歉。”萧陟微微低下头,专注地看着陈兰猗的侧脸,轻声说。不只为刚才的孟浪,也为从前的事。
陈兰猗垂着头没有说话,只轻轻摇了摇头。
萧陟咬着自己腮上的肉微微用力,盯着他的发顶心里发疼。
兰猗怎么这么内向了呢。
萧陟将陈兰猗送上地铁,转脸飞快地跑进人群,然后从后面一节车厢里卡着车门钻进去。
这个时间,从市里往外环开的地铁很挤,他们坐的反方向却很松快,还能找到空座。萧陟贴着地铁门站着,窥视着安静坐在前面车厢的陈兰猗。
他太漂亮了,穿得也性感,却配了双廉价塑料拖鞋。车里那些男人、也有些女人,都在看他,多数眼神都是不怀好意。陈兰猗恍若未见,萧陟却是心头火起,有种想把那些人都扔出车厢的戾气。
萧陟跟着他坐了两站后下车,看着他一瘸一拐地沿着马路走,抑制着强烈地想把他抱起来的冲动,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所幸他们只走了半条街就到了一个装着大铁门的小区。小区的物业形同虚设,萧陟跟着走进大门的时候,保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萧陟隐在楼道拐角处,看着陈兰猗乘坐的电梯上到六楼,他走到楼外,仰头看着六楼左侧那户亮了灯,然后陈兰猗高挑的身影出现在窗前,拉上窗帘。
萧陟双手插兜,站在楼下又仰着脖子看了一会儿,才往回走去。他后知后觉地抹了把脸,发现脸上已是一片濡湿。
“系统,我改变主意了。这次的任务我决定和陈兰猗一起完成。”即使兰猗换了个身体,换了个打扮,还是让他一碰触上就再也撒不开手。
什么只求他平安喜乐,原来还是在自欺欺人。
他萧陟,在这个世界,依然要让陈兰猗陪在自己身边。只不过,这个世界如此安稳美好,他要得他一个心甘情愿。
“可以告诉我陈兰猗的任务吗?”
“抱歉,这是陈先生的个人隐私,只有他和他本人的系统知道。不过萧先生请放心,陈先生和您一样都是处于新手世界,任务难度都是一星。”
“他的系统也像你这么友好吗?”
“是的,陈先生的系统有过反馈,对宿主十分满意,因为陈先生对待任务的态度极为认真。”
只是听见这句话,萧陟都忍不住笑起来,“是,他就是那么招人喜欢,做事情也认真。”
系统不理解他突然的好心情,没有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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