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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东县警察局。
“石天生真沉得住气。我故意把维安特勤队调回,他话不说一句,直接放行,除了不疼不痒开个会,竟然只调个空架子营回城.....总长,他是您当年在凤山最得意的弟子,您说说看,究竟谁给他底气以静制动、后发制人。”
“侍卫长真会开玩笑。我的学生没几千也有好几百,要不是后来他妄议政治,差点上校退役,我都不记得有那么个二愣子学生。”
“也就是那次亏,让他变成万年老乌龟。全军上下都在前线拼命,他在台东保存实力,今天‘油料不足’、明天‘防务空虚’,官面文章一套一套的,总让人挑不出毛病。”
“是祸,也是福啊,若非他顶着联指压力,死蹲台东,我们现在早成了阶下囚,连给a国人当炮灰的资格都没有。好在统帅英明,终于下定决心。”
“是啊,下定决心......”
花定远转动椅子,侧过脸去,苦涩地望着隔音玻璃外的警令中心大屏幕。
“三军统帅”临走时曾授意花定远:“紧急时可采取必要措施”。可授意毕竟是授意,“总统府”、“国防部”从未公开或秘密签发任何授权文件。
所有人都可以不把法令条文当废纸,唯独他花定远不能,他没有石天生那样实际掌控部队多年的资历,更不像王建川那样早早布局,蓄力一发。他唯一可以依仗的正是被王建川践踏在脚下的法统,唯有打着扞卫法统的旗号,继续追随“三军统帅”,才能留住那些没有造反胆量、只想按部就班的保守者和观望者。
他今天能把“参谋总长”请到这里,凭的只是高雄兵变时结下的患难之谊,和“统帅的忠诚卫士”这个光环。
他是“统帅的忠诚卫士”不假,为此还位列新华社《战犯名单》第四名,但任何一个政客,尤其是成功上位为四千万人之首的政客,字典里都没有“绝对”这个词。
自上世纪九十年初,这支怨念了几十年“光复大陆”口号的军队就没了信仰,没了抱负,这在和平年代没有问题,因为“军队国家化”也好、“去中国化”也罢,都不影响军人们上岗下班领薪水。可战争一来,“须超出个人、地域及党派关系之外,效忠国家、爱护人民”的军队,还没搞清楚强行改变“国号”的当局还算不算效忠对象,就丢了台北、丢了台中、丢了台南......接下来,王建川兵变终于捅破“军不干政”那层纸,让手里还有点兵的军官们猛然发现,靠嘴皮子上台的西化精英们虽然攻讦倾轧很有一套,但除了一纸“宪法”外,根本没有魄力也没有办法管住饿得肚子咕咕叫却手里有枪的士兵.......
“三军统帅”自己也非常清楚,今天石天生倒下,明天再无人能够制衡花定远。不论花定远是否有野心,军权集于一名现役军人手里,终归是极大隐患。
局势江河日下,也难怪人人相疑。花定远在心里哀叹一声,回头看那坐在沙发上闭眼小寐的“参谋总长”。这时,墙上的警报灯“嗵”地亮起。
侍卫长室的副官推门进来说:“警报系统检测到未明威胁潜入,特勤队正在排查。”
“先送总长.......”
“不必,”沙发上那位抬起眼皮,双手合十,“我都这把年纪了,到哪不都一样。”
的确,不管谁打进来,都不会为难这个无权无势的老头子,反而会好吃好喝供起来,需要的时候稍息立正喊“总长”,递上只差一个签字的文件;不需要的时候雇个七段以上棋手陪着,肯定走不了。花定远心中揶揄着,摆摆手示意副官退下后,侧过身。
“总长不嫌弃的话,来一局?”
“好胆!”
警报响了,但器械室里空无一人,只有防弹窗上表示“暂时走开”的手机号码牌,和窗的另一边用钥匙和密码才能打开的柜子。
对于那些装满枪支和弹药的柜子,尹幸村毫无兴趣。他只是把门掩上,用一推就倒的椅子顶着,然后摘下单肩包。
包里装着手机、耳机、充电宝,和一些“找妹夫盖章”的出境许可申请材料。接下来的事情,轻车熟路:拆开手机,取出“电池”;拧开充电宝,拿走锂电池组,接上手机“电池“;掰开耳机线控器,取出微型电子*.....
一切就绪,看了看表,比当年慢了一秒多钟。
带着“年纪大了”的哀叹,前海上自卫队特别警备队队员将永远显示未充满的充电宝插到电插板上,移开椅子,开门走人。
回到走廊上,他问隔壁那扇门前虎背熊腰的“海豹”突击队员:“人呢?”
“海豹”没搭理。
他“哦”一声,改用和几乎所有宝岛警察一样蹩脚的英文,“wherehashegone?”
“海豹”不满地瞅他一眼。
“好吧,关你屁事。”他嘀咕着,悻悻掏出手机,一边在根本亮不起来的屏幕上拨打那个“暂时走开”的号码,一边穿过繁忙依旧的长廊,与端着mp5*巡视的特勤队员擦身而过......
尽管对警察局里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但尹幸村没打算马上离开。
四周围墙的监控已恢复供电,比他年轻至少十岁的特勤队员更是接管了大门岗哨,仔细对比出入记录。对于是否有威胁潜入,警报系统自有一套算法。只要是智慧生物编写的算法,就可能存在bug。触发警报的原因可能是一只猫,也可能是某位粗心电工暂停某处供电时没来得及关闭受损感应,总而言之,类似误报既不多发也不少见,此时急于脱身反而是自投罗网。
他曾经是一名战士,不惧怕任何威胁,现在他是一名间谍,任何时候都不会把自己往死路上送。
“活着比死去更需要勇气”,这话是龙头说的。
天刚蒙蒙亮。
每天这段时间,士官长王久明只要有空都会打开收音机,收听“东瀛华声”。不单是他,全队上下很多人都有这习惯。除了“东瀛华声”,他们还听“白灵音乐”,听听那些曾经风靡两岸三地乃至整个华文化圈,不分政见信仰男女老少通杀的经典老歌。由于“白灵音乐”是具有浓厚“思想侵入”色彩和众所周知背景的“敌台”,因此他们在收听时,要么格外低调,要么打着对敌侦察、知己知彼的旗号,以免受到长官问责。
好在令狐迟不是那种动不动苛责下属以显示权威的长官,而且现在也没在这里。
围捕白龙山首犯行动的失败,让治安区队暂时失去了方向,无事可做。很多人似乎忘了,而且也很少有人自觉提醒,他们起初要干嘛来着?
对了,是因为一个偷渡客.....偷渡客暴力抗法杀害两名袍泽,然后白龙山那里似乎有线索,再然后……现在真想泡个桑拿。
相对于侍卫系强势接管的警察局和始终立场鲜明的空特862旅,台东宪兵队从昨夜铁良离职起就群龙无首。非但台东宪兵队如此,连宪兵总局的声音也时有时无。入夜后,街上开始冒出一些身着宪兵制服但隶属不明的执枪者,他们或成群结队、或单枪匹马,在突然谁也管不着的地带四处游荡,有人在找长官、有人在找补给,也有人打着缉拿敌谍旗号入室抢劫,总而言之,宪兵一夜之间成了乌合之众。
作为乌合之众,治安区队至少有主心骨,可没了方向无事可做的乌合之众迟早会出大问题,所以令狐迟找方向去了。
“令......狐长官......跟你们......不是一路!”
王久明喝干啤酒瓶里所剩无几的白酒,“叭”地关掉收音机。
一个兵踉跄起来,接过那瓶子,摇摇晃晃朝皮卡车尾厢的塑料桶走去。不知是谁伸出的脚绊了一下,他气急败坏,但挣扎了几下也没爬起来。大家都笑的时候,他终于爬起来,爬上皮卡尾厢,抓起步枪。王久明“嗖”一下窜上前,左手夺枪,右手扬起巴掌,噼里啪啦先给他几耳朵,然后转身,抬起脚,将笑得最低调、最阴险的那人踢滚在地......
“刚才说到哪?”王久明弯腰捡起酒瓶,问士兵们。
他们是他的士兵,因为他是士官长。士官长管他们吃、管他们睡,教他们怎么杀人、怎么不被人杀,并在他们忘了规矩的时候冲过去狠狠一脚,让他们重新学会规矩,而军官唯一的用处,只是命令他们去杀人,或者去死。所以对于士官长的每一句话,他们不管喝没喝高,都会第一时间,异口同声。
“不是一路!”
“哦,我忘了下面要说什么。”
王久明面色沮丧,将酒瓶扔进塑料桶里,向外走去。开始走得挺正,一阵风吹来,越走越晃,最后,歪倒在黑暗中。
士兵们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听到一阵呼噜。
有人坏笑道:“刚才我撒尿的地方。”
有人掏出那活儿,一边嘘嘘,一边唱起每一名宪兵取得查缉资格前必须倒背如流的十七首敌歌之一,“势如雷,疾如风,我们是忠诚的特种兵......”
循着倏忽激昂起来的钢琴声,推开那扇门,令狐迟看到作曲家提莫沉浸在自己的战场里,似乎并未察觉有人进来。
令狐迟在书房里转了一圈,自己找地方坐下。
那衰老但依然修长的指头反来复去,在某些键位上与音律拉锯了很久,愈战愈酣。战到最后,叹了一声。
令狐迟点点桌子。
提莫像从梦中醒来一般,侧过身看他一眼,“林爽会唱这首歌吗?”
令狐迟回答:“他当兵的时候,总参二部还没出这首歌。”
提莫惋惜地“哦”一声,离开钢琴,走到书柜前,拧开收音机。依然是“东瀛华声”,毒蜂堂的专门联络台,信号依然不太稳定。
“我有个意外发现,”提莫像个耐心细致的钟表匠,一边小幅度调拭,一边说,“从昨天开始,新加坡某个电台在某些时段就像扛上一样,东瀛华声每放完一首歌,它就放同一个歌手的另一首歌......这样的巧合,我发现两次。”
“你说了,只是巧合。”
“我只是好奇,你给铁豹堂下令为何用毒蜂堂的台。”
“用了吗?“
“还真没有......东瀛华声该干嘛还在干嘛,工蜂们也不知道豹子们在干嘛。”
“你变了。”
“我从不多管闲事,只是帮你找个灭口的理由。”提莫拿起手表,戴回手上看了看,”不是没到你要求的时限吗?你来早了,我依然没有申明的消息。另外两件事倒是办妥了。“
令狐迟似笑非笑道:“你紧张了。”
“我是人!正常人!”提莫吼道。
“间谍任何时候都要像正常人一样正常,这是原则。”令狐迟赞同道,“我一天之内搞那么多事,随时可能害死你,你与其被我坑得死无葬身之地,不如让我灭口爽快。”
“我不知道你提前调动哪些豹子去什么地方干什么事,也不想知道。我只恳求你,在台东地面上搞事之前,先跟我,你指定的台东分舵临时负责人,通——声——气!你不要忘了,你不是林爽!不要忘了,王达明随时可以知道铁豹堂在干嘛!在我之前,铁豹堂潜伏计划仅限于王、庭、林、何四人知情,林爽、何仕林死了,庭车常被敌控制,那是谁在台东调动铁豹堂?谁?半年前在八宝山隔壁立衣冠冢无名碑的‘孤影狙杀英雄’、前总参三部某站侦察参谋,林爽、林烈士?”
令狐迟面不改色道:“优秀的间谍,没有不留后手的,庭车常被捕前通过某种方式将铁豹潜伏计划移交给申明,这完全说得过去。我本身就是他留的后手之一。”
“问题是人呢!人呢!说好的等申明复线、等申明复线!现在申明连影都没找着,你就让铁豹堂去搞事,这不是把龙头往死路上逼?你也是总参出来的人,不知道一名海归情报官隐情不报、欺瞒组织是多大罪?有时候,我真的不得不怀疑.......算了,怀疑有屁用,我不过是临时代管台东分舵的交通员,总参哪部又关我屁事。”
“你能在说好的时限内找到申明,我相信你。”
“这次过来就为听听牢骚?”
“台东及至岛内政局,在这一两天内会有大变,王建川、花定远、石天生和行在那位,还有连做梦都在盯着我们的k上校,都会动起来。谁帮谁干谁还不知道,反正会动。也就在这一两天内,龙头的事会有重大转机。”
“什......么意思......”
“这次过来就为了当面通知你,以免到时候(你)疑神疑鬼贻误战机——随时准备,动手救人。”
说完正事离开之前,令狐迟额外交办一件小事:
名为尹幸村的白龙山首脑似乎不简单,有空摸摸路数、查查底细,能为所用则用之,不能所用则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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